写 写 父 亲——感念亲情之三
我的父亲是个孤儿。十多岁前祖母、祖父先后离世,他是在孤儿院里渡过的童年和少年。所以我没见过爷爷、奶奶,只有一个父亲的同母异父的姐姐是父亲这边的唯一亲人,也就是我唯一的姑姑。 父亲从未向我们讲过自己的过去,偶尔提起也只轻描淡写几句。我和父亲交流甚少(也不知道父子之间是否都这样),所以我从未问过他。因为我感觉父亲不愿或者不堪回首往事。父亲的过去我所知甚少,只是听母亲和外婆讲过一些零星片段。说父亲八岁时祖母就去世了,和祖父一齐被撵出家门,祖父无法养活他,就把他送到了孤儿院。十多岁时祖父也去世了,从此就孤苦伶仃的一人奔波。唯一能给他一点温暧的就只有我那个姑妈、他同母异父的姐姐了。以后父亲参了军,又到了邮电系统,经过一段比较正规的学习培训。一九五七年,他随着支援边区建设的大军来到陕北。一干就是近四十年,直到退休。
父亲是个性情温和、有些内敛的人。但发起火来却劲头很大,那就说明是真让他生气了。记忆中很少见父亲发火。印象较深的一次,看见父亲面红耳赤地和人争执,一副不饶不让的样子。我那时年幼,不懂是何原因让父亲如此恼火。当父亲气冲冲离开后,我听见几个叔叔阿姨说父亲“真是个秤杆子!”我不明白他们说的“秤杆子”是何意,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知道是在称赞父亲。后来懂得了“秤杆子”是说父亲性情耿直,为人正派,做事公正。事实上也是,几十年来,父亲的为人处事是有口皆碑的。父亲还是个勤奋好学的人。他从未受过正式的教育,全凭自己的努力,不仅能熟练完成所有公文的写作,还练得一手漂亮的字。清楚记得有这么回事,学校开写字课,要我们各自准备字帖之类的用具。当时父亲自己写了一幅毛笔字给我当字帖。我竟很不高兴,到不是嫌他写得不好,而是因为同学们都是用从书店里买来的字帖。我怕人笑话。当时父亲有些尴尬的样子今天想起来,心里都觉着有些对不起他。
父亲也是个心底善良、极有同情心的人。对待弱者,他总是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记得有一次来了一个可怜的乞讨者,我们刚吃过饭。只剩了一个玉米面窝头,母亲舍不得,想分一半给他,父亲却说:“都给了!”说着从母亲手里夺去,给了那乞讨者。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人很感激的样子,喃喃地对父亲说:“是好人啊,好心人!”
文革开始的第二年,父母亲一起被’发配‘到农村基层单位,父亲算是负责人。单位虽小,却也有六、七个人,需要办个灶。做饭的是从深山穷困乡村里来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后生。父亲很是可怜他,象亲人一样对待他,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几年后,有了一个机会,父亲忙前忙后地帮他找到了份工作。后来通过自身努力,他出息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眼科医生。几十年来,他始终不忘父亲给他的好,只要回来,便会来看望父亲。那年我母亲需做眼睛白内障手术,都是他一手操办,根本不需要我们管。
象那个年代许多人一样,我的父亲也是个一心为公、不谋私利的人。这从他日常工作的点点滴滴、 处处都能看到。最能说明这点的是我弟弟的事。做了二十年部门领导的父亲,一次次把给就业的机会让给别人,直到最后一次已让无可让了,才无话可说。但当领导毕竟要得罪人的,有人趁机闹事,甚至惊动了县委书记。最后把事搅黄了,机会也就再也没有了。至今弟弟一直没有正式的职业。这也是父亲一个永远也不能了却的心病!尽管是那时是一个风气纯正的年代,但能象父这样做事的人却也不多。虽说有些遗憾,但父亲的心灵是安然的,是不会后悔的!事实上,父亲所具有的许多优秀品质也对我的一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十分重要的影响。
父亲的一生,除了我不知道的童年的苦难而外,应当说是没有大的风浪,平平安安的。也算是好人应有好报吧!如今年近八旬的他,身体一如以往,清瘦健康。除了时不时的象个孩子似的上那些专骗老年人钱的小年轻的当,买些哄他们老年人高兴的东西以外,别的到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上点当也是小事,只要老人心情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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