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柳如烟 于 2015-4-23 09:22 编辑
前天中午就到家了,一路颠簸,十分倦怠。
当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有一种要哭的感觉,终于到家了。就像当初十分热切地回到故乡一样,因为生病不敢久留,原来从骨子里,故乡硬生生地将我与它剥离。我已不在适合它的土壤里,这叫我心痛如锥。 三月的某天,虽然没有明媚的朝阳,却也和风徐徐,久盼的心可以和行走的双腿一起旅行。路上平安,只是路上先生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便在南京车站买了些药,顺便买了两本书。到了乌兰浩特,原本想晚上坐火车的,却不由自主地打的回家了。几百里的路程,都在蜿蜒曲折的山间行走,而且还是单行路,其间悬崖峭壁比比皆是。心里很是担心,还好的是,这位司机在这条线上了,已经穿行了十几年。到家已晚,挽留司机用餐,他说不用了,他有专门的旅店住下,如果有客的话,随时出车。 看到爸爸,我以为我会掉泪,却拥着父亲笑着,细细的端详。很明显,爸爸老了,头发里找不到一丝黑发,古铜色的脸刻着岁月留给他的痕迹。因为得过脑血栓,表达能力不强。医生要其戒酒,戒烟,可酒怎么也戒不了。每顿无酒不香,我们也就算了。侄女大喜的那天,我给他到了一杯,不一会就喝掉了,我们都知道父亲不能饮酒过多,不敢多敬他酒,老人很是不悦。我说,爸,你想喝几缸,他竖起手指说,三缸。那就喝呗,尽管我把持着酒,老父还是喝了四缸多。父亲一直笑着,开心得像个孩子。我静静地坐在父亲的身旁,多想叫这一时刻静止!临走的那天晚上,父亲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我知道父亲在等我,我走到门口两次,都没法进门。姐说,爸睡了,别打扰他。可我知道父亲一定没睡。早上,我没勇气在敲门。我怕我会哭,我怕自己哭得稀里哗啦。更怕有一天见不到他。这种不舍只能放在心里。 回家的第二天,我们就给母亲上坟了。妈妈静静地躺在这里十几年了。我心里一直有着母亲拄着拐,追车的影像,可再回来依旧是阴阳相隔。路上的冰很厚,雪很深,傍山而走,右边就是峭壁。司机一边听着高亢的音乐,一边行驶。先生很是紧张,我说没事。小时候在冰上行走,骑车是常事。可他依旧不太放心,又多嘱咐司机慢点,殊不知,在冰上行驶,太慢会打滑。幸亏高亢的蒙语歌曲,掩盖了他的焦虑。 这座山,面朝东南,太阳初升就可以照在山梁上了。走上陡坡,便看到母亲的坟茔。我曾对自己说,到了那里,和母亲说点悄悄话,不要哭。可是,到了那里,想不起来要说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失声痛哭起来。埋怨自己远离故土,远离娘亲。这情形叫我想起小时,妈妈带我给外婆上坟的情形。一样的情形,只是时空变换得太快,没想到自己已是中年了。 回返的时候,司机超近路,在河上小心地行驶,看得出他对厚厚的冰依旧怀有戒心,这叫我有些释然。 才到家的时候实在冷,零下二十多度,姐姐说,这两天暖和多了,前几天还三四十度呢?大概知道你要回来了,就暖和了吧!不知是冷还是无法适应高原气候了,我走路喘息得厉害,更要命的是,不知何时我也病了,咳得厉害,说话都疼,咳得都看到血丝了。姐姐的邻居用了北方土法子,揪嗓子。金梅说,才两下就乌紫,火都出来了。我怕疼,她一边揪一边拦着我的手,后来先生在后面抱着我,又揪了几下。金梅看到我可怜兮兮的,说,罢了,也差不多了。现在回来倒不咳了,总好像有些低烧,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怕说话,甚至怕出去吃饭。先生催我去医院看看,我想是因为还没从回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吧! 这次回家很幸运遇到自己的闺蜜,那种喜悦无法言表。 到家的第二天,我带先生去挂水,顺便在QQ上,给好友留言。华欢喜之中,要立刻见到。我说要等会才能去。挂过了水,我把先生送到哥哥家,便打的去了她的住所。我慢慢爬上五楼,在四楼的阶梯,就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烫着长发的的知性女子。惊喜中,我们互叫了对方的名字。到了室内,温暖如春,零上28°,室外却寒冷如冰。在温暖的室内,我们聊着过往,有些事我都不记得了,有些事华也不记得了,我们相互提醒着,华说,我经常去你家蹭饭,老往你家跑。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一到星期天,就拉着你去河套看流水,在草甸上采野花,吃阿姨做的千层饼。我们笑成一团。感慨岁月在年少时给予了我们最美的记忆。 说着说着,门响了,我想躲起来,却来不及了。新的笑声到了,人已站在了我的面前。哎呀妈呀,你怎么不老呢?可胖了!哈哈,我们都笑了,新样子没怎么改,而我和华都比以前胖了三十斤。我们一边比划,一边笑得东倒西歪,没了正行,有谁能想到屋内的三个女人已经二十多年未见?有谁能明白他们现在的心不再是中年的妈妈,而是超越了时空回到了年少时的纯真与浪漫。我们倾诉着自己的婚姻,家庭,很是羡慕新有个宝贝女儿,而我和华则享受不到小棉袄的贴心。华拿出来了以往的相册,我翻着,看着,啊!这几张我都没有咦?我要翻拍,这是我吗?我原来这么白呀?我很意外啊!华说,你现在也不黑呀!还不黑呢?满脸的褶子,斑斑点点的,哪像你们啊!华虽然胖了,却比以前更有韵味,也许是从事教育行业,每天和孩子打交道,心态平和,温婉真挚。而新开了超市,更多的是理性,这叫我很是吃惊。原以为新和我一样,不善理财,却没想到岁月给她打磨成事业有成的坚韧女性。更没想到的是,华非常了解我的心事,帮我找到了梅。当晚我就给梅发了短信,没想到她很快地打来了电话,声音依旧,是你,真的是你!我们都欣喜地同声惊呼道。忙过了侄女的喜事,我们好友就忙着相见了,心里居然惴惴中有些忐忑。那两天他们请假陪着我,尤其是华,平时从不请假;新把在外地的弟弟喊来帮忙;而梅也把旅店丢给邻居帮着打理。 这是我最好的闺蜜,此生都不曾忘却的朋友!在南方也曾和人交往,却无法走入彼此的心田,和学生时代的老铁相比,总觉得缺点什么? 离开故土的那天群山无语,大雪纷飞,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隐痛,望着哥哥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泪落雪中。真想知道,那飘然而至的雪花是否也是在为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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