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踏青凤凰谷
刘毓民
一年多来,因西临高速扩建,经常动辄绕行。司机经常外出,对于绕行总有一套熟谙的路径。几次从西安回家,都绕经临潼曲江开发的凤凰大道。每次路过,只是看到半拱的圆门,以及赫然其上的“凤凰池生态园”六个大字。究竟里面如何生态,如何成园,的确不甚清楚。
清明节前,曾几次怂恿妻与我一起游玩那里。妻爱劳作,觉得闲暇郊外,实在浪费时间,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搪塞。妻的婉拒,使我打消了这个念想。
清明节,天还下雨。吃罢早饭,就爬凉台窗户远望。西边阴重,东边欲晴。是个又风又雨,不晴不阴的天象。楼下的绿化带,五颜六色出各种造型,翠翠绿绿出鲜丽的景致。尤其是东西百米多长的连翘,鲜嫩出几分爱怜的柔姿。
人在客厅,心在屋外。无端的愁绪,总是难以释怀。下午一点,道静驱车来了。一小时后,襟弟两口也来了。同行的,还有腰壮的丸子。
家里来人了,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儿子帮忙准备餐具,安排桌椅;道静帮忙倒蒜,我则负责陪聊。吃罢饭,妻和妻妹想出去登山,锻炼锻炼,踏踏青,观观景。她俩一二再,再而三要我和襟弟一同陪随。我俩屁股沉,不想外出,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品茶抽烟。她俩一看我们启而不发,呼而不应,只好下楼散步去了。
十多分钟后,襟弟接了电话,是妻妹打来的。说什么,我不清楚。挂断后,他建议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于是,我穿上外衣,装上烟火,提上相机,一起下楼了。到楼下,他问我开车不?我说,开。之所以我让开车,就是想带他们一起去凤凰池生态园的。
出了门,向东,南折,开到房西路最南端,她姊妹俩挨挨坐在路沿上,见我们到了,也没有站起的意思。我喊她俩上车,折返,导引车辆直至凤凰池生态园西门。
入门前,给他们各自留影。我们顺正东的景区之路前行。路的两边,是已绿化的区域。隔一段距离,总有从大路通向两侧的幽径,幽径半路,总会设计些小的建筑。要么是个相对高点的平台,要么是筑建的亭子。
整个绿化,是根据地形的天然之态而为的。紫堇、梅花、桃花、丁香、蒲葵、樱花、棣棠、石楠,几乎汇了集这些年绿化的所有草本木本植物。花的季节,是绽放的世界。不同形状的花苞花蕾花朵,竞相展现它们最具活力的气息。微风乍起,送来缕缕清香,还有诱人的泥土与草腥气息。
路边歧途很多,但我们一直顺大路东行。至整个园子的东北部,才发现这儿往北开了大门。无路可走了,我们南折,顺着一条缓坡而下。路不宽,路的两边,耸立着移至这里的修竹。竹叶出来了,泛出滴翠的绿黄之色。再下,就是崎岖而下东行西拐的台阶。这些台级路,全是实木或胶木的,两边没好护栏,因此,下行必须注意安全。
我爱摄影,也尽可能给他们留点瞬间。照片就是这样,拍摄时觉时可有可无,隔些年月,翻开再读,不仅能读出情趣,还能读出一连串的幸福与回忆来。
至半沟,一座南北走向的飞虹大桥,清晰地展现出完整状貌,在缓坡平台,以此为背景,分别留了瞬间。蜿蜒的台级小道,恢弘的天堑大桥,幽深的山谷地貌,构成了一幅幅颇具回味的郊游。我不停摄影,也不停欣赏这里的旖旎风光,动不动还会哼哼几句,啧啧称奇一番。
至谷底,我们沿着谷中架起的小径,向飞悬的大桥附近行进。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大的平台旁。平台东西,各有一搂粗的柿子树。平台中央,摆着一个连椅。连椅旁,放着背包,风筝、水壶和笛子之类乐器。连椅中央,坐着两人。男的四十出头。依着中年人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我驻足。静听他俩的对话,详观他们的神态。中年男子手里拿着八开的数学复习资料,正给倚他的孩子讲题。孩子在启迪下,叙述他对习题的理解和思路。他们太专注了,我从不同角度连拍了几张,他俩一点也没觉察出来。我有意识调整镜头焦距,把辅导学习的他俩,放在两棵柿树之间。我想给照片留下这样的意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继续东行,飞悬之桥已在头顶了。不仰视,不足以见识壮观。这时,正好遇到十多个折返而来的大学生,一问,知道前面已没路了。返回时,又看到全神贯注的老师和学生,心想,在这个地方治学生活,简直太神妙了!
谷底不寬,悬起的幽径,在谷底逶迤出曲曲折折的神秘来。幽径两侧,密植了万竿翠竹。处处竹林,处处苍翠。境由钱生,景由人造。看来,钱真的能变幻出魔法之术,衍生出一个个人造仙境呀!
沿谷底漫步,也见到了不少先前的民房屋舍。开发了,村民搬进新村了。我居然奇思妙想起来:如果在这里能拥有几孔属于自己的窑洞,成天山谷听籁,河边浣足,口吹鸟声,卧石观天,春有百花艳,夏有百虫鸣,秋有百树果,悠哉游哉,不美死,也得惬意着消亡。
从东谷,一直走到西谷。东面谷上有飞虹之桥。想不到的是,西边谷上,也横跨了石桥。桥下,积水成潭,四周翠竹。小径依小湖之状缠绕,形成一个葫芦状。我们跑累了,一个个满头汗水,就顺就近的缓坡往上攀爬。与其说是凤凰谷,倒不如说凤凰沟准确。因为此谷并不深,并不长,并不险峻,并不幽邃。
上到坡顶,是一条铺了柏油的小路。靠谷一侧,栽了几十棵只能合抱的粗大柳树树桩。这些无头的柳树,身子是饱经风霜的;生出的枝条,是稚嫩年轻的。
继续往西,在沟棱畔,有数百年树龄的一棵皂荚树,树的四周筑有护栏,树根从地表隆露出来,圪圪塔塔,如同小腿曲张的血管,也似巨龙盘绕漏出的身躯。树身两米处,有朽空的窟窿,已被土泥填充了,防止雨水从此灌入,继续侵蚀树身。其上,还有一个铁皮牌子,是西安在册的名贵树木。
走出凤凰池生态谷,看表,整整两个半小时。一年四季,住在临潼,却不知骊山之下,居然神神秘秘藏匿了这么一块幽静的圣境。今天游此,既郊野了愿望,又怡然了心情,如是,岂不美哉!
2015年4月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