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文学批评不应缺位

章关培（劳燕） · 发表于 2015-5-11 05: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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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章关培（劳燕）于 2015-5-12 09:59 编辑

                                                文学批评不应缺位
                                       （文学新观察）
                                                                                       白烨
                                                来源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10月08日  第07 版）

                        网络时代，阅读量与付费数成了衡量作者高下、作品好坏的一个基本标尺

      进入缭乱又多变的网络时代，面对丰繁多样又活跃不羁的网络文学，传统文学批评越来越感到无所适从与束手无策，已是一个越来越显见的事实。我觉得这种有如“老革命遇到新问题”的情形，正是这个新的文学现实给文学批评提出来的新的挑战。而在这种挑战之中，传统批评既表现出了明显的有限性，也还存有着一定的可能性。

　　网络文学批评的两难

      传统文学批评之于网络文学的有限性，笼统地说，是一个日渐缩小的批评在面对一个不断放大的文坛，一个趋于传统的批评在面对一个活跃不羁的文苑。具体地说，则是两难：既很难找到“点”，又很难对准“位”。
　　目前的网络文学世界，因为现代科技与市场经济的双向支撑，摊子愈来愈大，类型愈来愈多。就网络长篇小说而言，仅盛大文学公司旗下的起点中文、红袖添香、晋江原创、榕树下和小说阅读网几家文学网站，注册作者就有90多万人，库存作品约有100多万部，而且作品的题材类型有十数种之多。其中影响最大的玄幻、仙侠、穿越、言情四类小说，代表性的作家普遍每年写作200多万字，一部作品就可能达到300多万字。面对这样庞大的文学群体和海量的作品总数，传统的批评家仅阅读的精力与涉猎的能力就难以企及，而如果没有系统与细致的阅读，没有大致与相互的比较，也就谈不上有力与有效的批评。再就宏观层面而言，更是无人能对网络文学做到总体的观察与整体的把握，那些看似自信、貌似宏观的评说与断言，实际上都是“瞎子摸象”，或“管中窥豹”。在这个意义上，传统的文学批评在网络文学面前表现出的无力与无言，实质上是无方与无奈，不是不为也，是不能也。
　　网络文学的发展已逾10年。10年的网络文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仅在小说创作的一个方面，就以向类型化方向的不断倾斜，使类型小说从网络到纸媒，形成了当下流通与流行的文学作品的主体构成。还有网络诗歌、博客与微博等，也以各种方式在寻求进取，图谋发展，各自都有了不小的地盘与相当的影响。但相应的网络文学批评，却一直未能应运而生，而传统的文学批评也很难真正介入并产生影响。这里边其实暗藏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目前的网络文学，流行的是交换机制，通行的是利益原则。旨在审美的传统文学批评与此并不对位，但基本上是游离于这种核心需要与基本机制之外的，在这里属于可有可无的东西。在这种利益链条构成的供需机制之中，文学网络与文学网站既是写手与读者相互链接的中介，又是供方与需方达成交易的平台。而供与需的“货品”，便是各式各样的类型性作品。它们可能类型不一，内容有别，但总体的指向与品位都比较接近与类似，那就是能够满足不同口味，旨在消遣、娱乐与宣泄的大众化读物。在这里，读者因为是付费者、消费者，就变得无比重要起来。他们的爱好与趣味，他们的点击与阅读，决定着一部作品的销行，主导着一部作品的收益。其结果就是，阅读量与付费数就成了衡量作者高下、作品好坏的一个基本标尺。在这种由写、传、读或产、供、销构成的紧密链条中，批评不仅显得无力，而且显得多余。一些很有影响的网络作家不断向人们表示，他们重视的是读者，尤其是那些“粉丝”级的忠实读者，这些读者的喜欢与欣赏，跟帖与留言，他们更为看重，更加在意。至于文学批评家的看法，他们并不在乎。这背后的原因就是，在网络文学现有的生产机制里，文学批评其实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除非你变身为广告式的宣传与促销性的推介。

　　文学批评的适时新变
　　面对这种乱草丛生、乱花迷眼的网络文学，文学批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自由地“疯长”，无可奈何和无所作为了吗？当然也不是。
　　全新又缭乱的网络文学，给文学批评出了绝大的难题，批评在此显露出了自己的有限性，但同时，也给文学批评提供了新的契机，使得传统批评也有了某种新的可能性。这种契机与可能，当然需要文学批评自身的艰苦努力与适时新变。
　　其一，在切实、深入地了解网络文学现有生产机制与特性的前提下，通过一些有代表性的写作样本与文学案例，就其生产过程的功利性，写读双方的耽玩性，以及其本质上的亚文学性等，进行入情入理的分析与论证，揭开由“文化”、“文学”、“产业”这样一些华丽辞藻所包装的行业内里的“市场”与“资本”的底牌，揭示网络文学在发展之中遇到的实质性问题以及如许问题还可能产生的种种影响。这样的文学批评需要特别的功力，也需要特别的勇气。它也许暂时起不到什么明显的与实际的作用，但作为一种声音，作为一种姿态，是必须的，是应有的。
　　其二，网络文学作为以青少年文学爱好者为主的文学板块，我们不能不对它予以高度重视，也不能轻易地予以否定。事实上，在这个偌大的文学世界里，除去一些类型小说的名家、青春文学的偶像之外，还潜藏了不少的真有文学才情甚至在口味上接近于传统文学的写作者与爱好者。因为刚刚起步和比较弱势，他们尚被强劲的类型写作所裹挟，被那些强势的网络名家所遮蔽。传统文学批评完全可能选择其中的一些佼佼者，通过文学的交流、审美的熏染，使他们坚定文学的理想，明确自己的路向，既让他们脱颖而出，又助他们走出“产业”的桎梏，“市场”的束缚，而成为接续传统文学的后备者与影响网络文学的生力军。这种在网络写手中发现与培养文学新人的举措，实际上是以具体的和个案的方式，做积极的影响工作，起正面的引领作用。这在目前是最为可行又亟待加强的。
　　文学批评与网络文学的话题，是一篇新文章，也是一篇大文章。从现在的情形看，两者要实现良性互动与协调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里，传统文学批评的与时俱进自然很重要，而在网络文学这个大文场，在青少年这个新一代，产生出有志于文学批评又具有这个时代特色的批评新人乃至批评新军，无疑更为重要。在这一方面，目前还没有出现令人乐观的迹象，而这才是问题的真正要害之所在。而这一要害问题的悬而未决，不仅会严重地影响文学批评，而且也会极大地影响网络文学，当然还会波及到整个的当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