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草原骄鹿 于 2015-11-1 22:02 编辑
二十四节气系列随笔之三
惊 蛰
节令进入惊蛰。 有的年份,这一天在我们这地方偶尔会响个闷闷的小雷声。村里人有个习俗,不管是在家里或者正在屋外,都会原地不动抖抖衣服——这叫“抖跳蚤”。据说,惊蛰这天如果响雷声,跳蚤便开始复活了,不抖衣服的人,这一年就要受到跳蚤的侵扰。 那些年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跳蚤,虱子这些小害虫,并不陌生。虱子是常年寄生在人们身上的,跳蚤却是节令性的,到了冬天就休眠了。虱子咬得人心烦,但身上一般留不下什么印痕;而跳蚤呢?那就不可小觑了,它不仅咬得人生疼,还会留下疙瘩,而且数日不散,散了以后出现猩红的小斑点,甚至于血痂,伤害皮肤,乃至传染疾病。 这些害虫 ,后来随着生活状况的改善,渐渐消失了。这是人们普遍重视讲卫生的结果,据说洗涤用品有杀死这些害虫的效用;可我觉得,与远离家畜也不无关系。 今年国庆假期,本打算回老家帮助上了年纪的姐姐收割庄稼,以减轻她们的劳累。没曾想,在这之前我因事回了一趟,呆了不足三个小时,却遭遇了跳蚤的的侵扰。 姐姐家可谓六畜兴旺。两头毛驴是耕作拉车使用的,四十多只羊和两口肥猪是她家的主要经济来源,那些鸡呀鸭子的,生蛋食肉,为她们日常的饮食所用。 一条拴在大门口的黄狗,目露凶光,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汪汪汪”个不停。如果来人推开大门,那就更不得了了,它后足踏地,两只前爪腾空而起,相互交替狠抓不止。假如事先没有准备,陌生人的脸面也会被它抓破。它狂吠的形象煞是可怖,长长的红舌头伴随着一声快于一声的的怒吼,在口中弯曲着伸缩;两排雪白尖利的牙齿上下开合交错,唾液四溅;两只耳朵直立抽动;一双眼睛中怒火汹汹,大有把陌生人生吞活拔的阵势。陌生人节节后退,它步步前移,地上扬起一道道后足抠起的尘土,幸亏有粗重的铁链拴着,要不然,它会箭一样射去,后果可想而知。 姐姐一家人听到黄狗的叫声,会急急地从屋里跑出,只要主人一声断喝,它倏忽间停下来,又竭尽所能地对陌生人摇起尾巴,友善的眼神立刻让人放下心来。 这样的看家狗,着实有用。然后,就是这狗,身上寄生的跳蚤最多。跳蚤从它的身上奔下来,落到地面,再跳到其它动物的身上繁衍,下一代,下下一代,一代比一代厉害。如此反复,满院子便到处都有了跳蚤,只是它身形微小,不易发现,而且它的跳动速度贼快,即使看到了,也无法躲避,更不可能轻易地把它逮住、消灭。 在这种环境中,一般人是没有办法避开跳蚤侵扰的。大概有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跳到我的衣服上。 在老姐家呆得三个小时里,我居然不察。 返回的途中,它(它们)终于找到了机会,流窜到我的腹部,施展了它的本能。顿时,感觉被它叮咬得尖疼,因为开车的缘故,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从衣服外面下意识地用手去握。握了几下感觉不怎么疼了,接着前行,又觉叮咬,再握...... 等到回城下车进屋后,我急忙翻起衣服。完了,十几个椭圆的疙瘩斜着排开,大如芸豆,奇痒难耐。从傍晚开始,疼痒相互交替,直搅得我一夜都没有休息好。第二天疙瘩散去,血点出现了,之后的十几天内,变成血痂,时至今日腹部还隐隐地留有黑点儿。 这一经历,阻断了我们回去帮助老姐秋收的打算(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很难想象,姐姐她们一家在跳蚤的骚扰中是怎么生活的。 我打电话询问时,姐姐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她们习惯了,好象不咬,即便咬也不觉得怎么疼;并开玩笑说,大概我的皮薄内嫩,跳蚤爱见,和我亲热了。 我也曾听人说过,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是不怕跳蚤咬的。原因可能是人的血液中的酸碱程度不同,血型不同,对跳蚤食用的口味儿有个适宜不适宜的差别;或者是每个人的血液中自我抵抗能力和愈伤能力不同使然? 可是,跳蚤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极其讨厌的,要不然惊蛰节响雷了,村里为啥要急着”抖跳蚤“呢? 乡村给了我们生活必需的食物,乡村美丽的风景和单纯快乐的生活节奏也令我们记忆、思念;可是,乡村也有让人不喜欢之处。 事物的两面性象一对儿孪生姐妹,相互依存着。趋利避害是一般法则。可是,如果我们只认可其中的一面,将其无限扩大;忽略了另一面,甚至避谈,那也绝对是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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