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尼,上山蔓多尼,黑的蔓去吃,红的蔓来卖......”(闽南语,多尼即桃金娘,蔓即摘之意),在漳南,一直流行着这样一首童谣,这是首妈妈爱哼的摇篮曲,奇妙的是,婴孩听这首摇篮曲,便很快入睡了,好像这“多尼”有一种神奇魔力似的。 多尼确有这种魔力,因为这种野果子确实与众不同,它黑黑,里面有一肚子籽,吃起来既香又甜,吃这种果子并不需要牙齿,所以老少皆宜,小孩若哭闹不止,妈妈只要偷偷塞一颗熟透的多尼果子让其舔舔,这哭闹声十有八九是停了,这里面奥妙我想与多尼造型也有点关系吧,因为它太像乳头了。 多尼是长于山上的,所以要“上山蔓多尼”,可是山上有老虎啊,那怎么办?所以“尼,尼尼”这个闽南语的叫猫声,早已把把虎变成猫了,这就是童谣的魅力,一切可以化险为夷,这,也是母爱魅力,在母亲怀里,安全无比。 多尼究竟何时成熟?“七月七,多尼乌(黑),龙眼必(裂)”这句闽南童谣回答了这个问题,可见,多尼是闽南童谣里的一个主角,实际上,她的通用名称“桃金娘”本身就具有神秘色 ,在众多的野果子中,多尼确实是较为神秘的,因为她总是躲在草丛之中,若不经意,你很难发现到她,而即使发现了,也不一定是成熟的,不成熟的多尼红红硬硬的,你咬上一口,涩味难耐,恨不得赶紧扔掉,而成熟的多尼黑黑肥肥的,煞是娇嫩,手不能捏她,一捏汁就流出来了,是蓝紫色的,可不能染到衣服,一染就很难洗掉了,在玩耍的童年,妈妈就是通过此迹来判断孩子是不是跑到山上去摘多尼的,多尼好吃,采摘却是危险的,一怕毒蛇,二怕迷路,儿时常听说有人被“魔魂”带走回不来,不知道魔魂是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叫“瘴气”东西,可见,母亲的担心绝不是多此一举。 多尼尽管都是野生的,但实际上也是有品种之分的,好的品种当然是又大又黑又甜,深山里的多尼通常是特别好吃的,而这种“超级多尼”只有那些敢上山偷割“禁草”的大姐姐们才能弄到,所谓“禁草”就是大队封山里的草,是禁止割的,而这些“大姐姐”也就十四五岁,她们三五成一群,胆量很好,天还未亮,她们就提着“尖担”进山了,而当她们满载而归时,我们的口水早已流出来了,自豪的喜悦荡漾在她们满是汗水的脸上,衣服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破损的裤管暗示着惊险的故事,多尼是藏在草垛里还是她们的大口袋里?我们的小手早已不老实了...... 当时,我姐姐也是她们当中的一员,每一次,当她用双手捧着大大又黑又圆的多尼放人我的口袋里时,我可以清晰看到她手上有不少划伤的痕迹,甚至在微微渗血,母亲看了也疼在心里,在那贫穷年代,为了生活下去是不得已的,而当我亟不可待,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一颗饱满的多尼塞进嘴里时,这或许是姐姐心里一种慰藉,因为此时的她没有言语只有微笑,而母亲一再啰嗦“吃好,不要滴在衣服上”,但不滴是不可能的,因为这蓝紫色的多尼汁就是要让人留下记忆。 时光飞逝,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美好时光成了记忆,而儿时的那段记忆竟然如那紫蓝色多尼汁般难以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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