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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 我是斯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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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昨天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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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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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4-24 05:43: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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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明:这份手稿的由来和为什么要发表
    我们编辑部国庆大扫除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这叠手稿,作者著名斯巴达,文章开头有一段说明,说这纯粹是虚构的故事。字迹很潦草,书法也很拙劣,由于长期丢在角落里受潮的关系已经发霉了,有些地方几乎无法辨认,所以我只好把它扔回到废纸篓里。今天上班时才发觉,军事文学版的一位编辑值班时闲得无聊,把它打了出来,并给我留了个条,说他会陆续打出全文,还说这篇记录很真实,和类似的文章不太一样,建议发表。
        斯巴达说:某次会议期间,我和其他部队的几名军官在一起看《无间道》,看到梁朝伟对心理医生说我是警察的时候,大家笑了起来,他母亲的这小子不要命了,敢这样犯纪律!然而我没有笑,我笑不出来,因为我明白梁朝伟的感受,那种渴望倾吐自己内心世界的感受,那种期盼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的感受,那种不得不隐瞒甚至欺骗至亲至爱的人后那种内疚的感受……“
        我读了一段以后的感觉是:这篇故事简直荒谬绝伦,令人不敢置信,根本没有任何发表的价值,发表后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无人问津——但我正在追求军事文学编辑的姐姐,所以不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只好先贴到这里试试。好在经过了军事文学编辑的整理,基本没有别字,语句也算通顺,看起来不会太费劲吧?
            先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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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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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1 09:12:35 | 只看该作者

    067)越境作战(下)
    一级军士看着少校的背影也在沉思,作为边境地区的老兵他知道少校的难处,不了解地形就是瞎子,而这里的地形就是当地人也搞不清楚,能搞清楚的只有烟贩,可是烟贩能算人吗?这次回到家乡看到那么多吸毒的人使他感到了震惊,老年人说,解放前都没有这么多!所以在动员搜捕烟匪、捣毁烟田时他毫不犹豫地写了请战书,在越境摧毁边境地区最大的毒品工厂时他还感到了兴奋。前一段时间打得很别扭,烟贩们还有说不上是境外境内的那些烟匪和佣兵们地形熟,吸足毒品后打起来不要命,部队伤亡很大。后来少校来了,把部队分成几拨,前面的部队牵着烟匪,后面派一拨奔袭、埋伏,还有一拨大摇大摆地开进,等烟贩们劲下去了,前面的部队一赶,后面的部队一兜,剩下来点儿残匪也大都把命丢给了埋伏的部队,这仗打得才有点意思!可是现在自己这个分队怎么被扔下了呢?军士转过脸去看副中队长。
    副中队长舍不得扔掉烟头,都快烫嘴了还在抽。那天他们长驱直入到了口口口镇,赶走了来不及逃跑的烟匪,连工厂带原料、产品破坏得干干净净,正要撤时听见少校在电台上和上头干起来了:我说不需要掩护就是不需要掩护!什么鸟情报!老子就在一线,是老子清楚还是他清楚!他本来想凑过去,少校瞪他一眼,只好走开了。后来少校命令他们分队和他一起留下来掩护,他也没说什么,执行呗。过了两个小时,少校说部队已经回去了,撤吧,这当儿上头又来了电令,指定了撤退路线,结果走了一小时,被地图上没有标的一条河挡住了,只好回头重走,这时候才遇见政府军的斥候部队,虽然赶跑了敌人,自己的兵力也暴露了,还牺牲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母亲的这打的是什么仗!
    走!过去!我随手把吸剩下来的过滤嘴放进烟盒,还吹了吹草叶上的烟灰。去他母亲的什么上级命令,叫他们自己来走走看!战士们有些兴奋,就是,为了不再砍草,他们谁都敢打!
    于是这小分队开始以五公里时速向山下移动。
    绕过了山涧——电影上电视上都是投个绳索固定个索桥然后爬过去,但那是电影啊!可以吃住人的绳索根本投不了那么远,投过难道真的能靠抓钩固定?最后,在前敌情况下攀缘绳索,一旦被发觉……
    我们绕过去了。一帆风顺地到了那条山涧。
    但是无法扎筏子:水太浅。也没有合适的树木。
    走。
    休息。
    再走。
    好在我命令轻装了一次,否则在这种低气压、高湿度、充满腐败气息的鬼地方不倒下几个才怪!就是这样,大家也疲惫不堪。
    闷,有汗出不来,而且饿。——几份地图记熟了后全部分吃了。抖空了所有的烟盒,抖出来的烟末被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轮流闻,大家还可以闻自己的口袋。至于什么捉个小动物呀弄条蛇呀,想去吧!最大的活物是一种大约直径4.5毫米的薄薄的甲虫,假如能吃的话,我一顿能吃它万把个,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吃,以前训练的几个地方包括海南岛都没有见过这种虫,再说他们的数量也太少。
    我做了个手势,全体就地卧倒了。
    我使劲嗅了几下,没错,很辣的烟味,还有隐约的笑声、说话声。敌人!
    那个当地的一十摇摇头,耳语般告诉我:听不懂。我当然更听不懂。
    往后传,隐蔽,不许出声!两个人在我后面,和我保持十公尺距离!
    在潮湿的地方声音传得特别远,所以我爬了将近十分种后才接近到射程内。一、二、三,是个机枪哨,一挺轻机枪。我用枪上的瞄准镜看了半天,左右都没有发现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对方的政府军没这么大胆!
    我把消声器旋在手枪枪管上,然后把手枪塞在左肩带上面,理好我那支阿-卡拉什尼科夫-74突击步枪,开始等待。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我开始蛇行。
    这种勾当不该我亲自干的,但是这支部队的战术素养……我咽下一句骂人话,抽出手枪扣动了扳机,一个、两个,第三个有点察觉了,伸手去抓枪,蠢货!这时候应该无规则侧滚同时去抽手枪啊,我用第三发子弹把他盯在地下后才想起来,这是口口政府军,素质比我身后那拨人还差!
    我向后挥手,示意部队上来。
    没有动静。
    我再挥几下。
    还是没有动静。我站起来向后挥手,他们看见了,向这边跑来。
    我往前走了几步,前面那道坎下是一个干枯的河滩,避风避虫的好地方,所以搭着密密麻麻的军用帐篷,最少有一个营的口口政府军……
    枪声响了。
    枪声渐渐地稀落下来,对方藏在在河边的乱石后面,我们躲在河坎上面,谁也不愿意冲过当中毫无掩蔽的两百到三百米,双方隔着河坎对峙。
    我拍拍中尉:叫一分队长和几个班长来。
    他们来了。
    对峙起来了,人家的地头,天亮就有援兵来包围我们,所以现在不会冲,我们商量一下,不急。先把一班二班的机枪调到左翼,三班,还有缴获的,放到右翼,防止敌人迂回。建观察哨,半小时轮换一次。命令筑工事,然后休息。派人观察敌人有没有红外装置,如果没有,我们三人一组打他们黑枪,不让他们休息。把三个死人的东西都给我拿来!现在你们说。
    冲不过去。
    绕着走,地形不熟,兵员疲惫弹未尽粮早绝,也是死路一条。
    活路只有一条:不到三公里的国境,那里有强大的部队,可以在一小时内扫平敌人的这些部队。可是,他们会来吗?
    接通电台!
    一号,命令我们不许……”
    扯淡!已经打起来了,还静默个屁!——红河,红河,我是灰狼,我是灰狼。大树压了我的脚,大树压了我的脚,帮我抬一抬,帮我抬一抬!
    灰狼,灰狼,我是红河,我是红河。大树在门外,大树在门外啊!我要找天湖,我要找天湖!
    干部们的脸色变了。
    是呀,别说出门了,就是在家里,调动一个团以上建制单位也必须天湖批准,等到红河逐级上报,天湖再研究一下,即使同意红河出动,再一级级传达下来,红河来了连我们的尸首都找不到。
    我笑了。
    红河,我是斯巴达。你立即查一下总部有关我指挥权限的“ZZZQ斯巴达命令,五分钟后回话!
    干部们盯着电台。我很生气地对他们说:死人身上肯定有香烟,你们至少也该给我留一根嘛!——还有,传,谁饿了可以割一块死人肉吞下去。传!
    为什么叫战士们恶心?命令传下去后中尉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会儿在想吃的,越想越没有力气,你明白?
    灰狼!灰狼!我是红河,我是红河。三只蜻蜓,三只蜻蜓,行不行?行不行?电台提前响了。
    我楞住了,密语表里没有蜻蜓啊,这是什么?突然我明白了,好聪明的想法,谁想到的!是米?是米?
    对!对!是米!是米!拐完就到,拐完就到!
    知道了!知道了!
    我扔下话筒:诸位,三架攻击直升机七分钟后飞临,命令:准备回家!——还有,香烟呢!
    狗东西们!只给我半支香烟,还说是专门为我省下来的,因为只缴获了五支香烟。什么部队嘛,不知道缴获香烟要先敬首长?气得我吸了一口就还给他们了。
    开火!
    震耳欲聋的对射声中直升机无声无息地飞来了,并且从我们机枪曳光弹打出的交汇点开始向两侧投弹、扫射,为我们清出一条通道,两轮扫射后我们开始冲,没有人阻拦我们。
    我在最后,数完最后一名战士后正准备跟上,一枚不知道什么弹在我身后附近爆炸了,我昏了过去。
    ……黑暗中我醒了,枪声直升机声都没有了,但前后左右都有人声。我的自动枪也没有了,只有手枪和一枚手榴弹,他母亲的!直升机驾驶员什么鸟技术,有本事把我炸飞呀!祖母!
    骂完了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开始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有两个人举着枪对着我乱喊什么,我没好气地扣了两下扳机,这时才清醒过来:不好,捅马蜂窝了。
    扔出那枚手榴弹后我就拼命地跑,左拐右绕的跑得胸膛里一点空气也没有了,不知道跑了多远跑了多久,脚下一踩空,摔了下去,是温暖的河水。
    再一次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但我怎么也判断不出方位,把脑袋里能记住的所有地貌地形地表标志全部对照了一遍,然后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大脑,没坏呀,怎么想不起来这是哪里呢?突然我象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河水把我带回了祖国!我现在是在国内!
    我尽情地大笑,在地下打滚,哈哈哈,我回来了!居然没死也没受伤,更没有被俘!斯巴达啊斯巴达你这臭小子真有运气!
    滚完了我去洗脸,自己觉得精神还好,就是长出了许多胡茬子,另外大概就是面有菜色吧?不管!不想没用的东西!
    衣服被丛林里的灌木还有河里的不知什么刮成碎片,只能勉强蔽体,肩章也掉了一个,没有掉的东西除了腕上的潜水表,就只有我死死攥住的手枪,我撕下一片背心擦了一下枪,扔掉了已经不能再用的消声器,然后喝水,喝完又吐了一些黄水。于是我上路了。
    五个人,抗着冲担,就是那种两头包着尖铁的木扁担,走过我后又追了上来:骡子,你的表,拿来!身上还有么子,都掏出来!留你一条命!
    这是少有人迹的边境丛林,走私贩毒贩军火的才出没,而且都是成帮接伙互有联络的。我这样子被称作骡子(挑货的)已经算人家客气了,我这摸样就是瘸狗(被打散帮会的逃跑者)嘛,衣衫蓝缕的。唉,我看看惹祸的军用手表,好表啊,给他们表倒无所谓,可是人家要我都掏出来,还有一支好枪呢。我摇摇头。
    一个人举着冲担先冲过来,后面两个,再两个。
    我笑了。
    我不能开枪,我是军官,而他们是自己的老百姓。即使他们是毒贩走私贩,现在又是抢劫犯甚至杀人犯,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能开枪。军人,不允许对平民开枪!
    我弯腰、加速,对第一个人冲过去,肩头撞在他腰上,一个过肩把他摔到后面,同时双手分别捏住中间两个人的肩胛,双腿凌空撑到最后两个人脸上。
    五个人倒在地上。我的好手表告诉我:三秒。
    我的好手枪对着他们:带路,送我到公路就放你们。还有,吃的,香烟。
    我拦住一辆车,放了这五个人:送我到最近的部队!
    一个干部走下来要看我的证件,我只好又抽出手枪。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我到了红河,第一句话是:谁建议用直升机的?叫他来见我。
    这家伙可能是我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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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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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3 06:30:53 | 只看该作者
    092)那时岛上还会有活人吗
    当日拂晓。
    西山岛守备团坑道指挥所。
    夜色渐渐地退去,东方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晨曦。参谋长从炮兵观测镜的目镜上抬起头来:狗肉的鬼子!正好都停在我们加榴炮射程之外!
    加个药包,能不能够到?炮兵参谋建议道。参谋长摇摇头,回到大屏幕前:老兄这套计算机指挥系统不错啊——来,抽支烟,副座给老大空投的。
    戒了。家里负担重啊。守备团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老大和副座关系不错啊。这次空投晚来两个小时就惨了。
    参谋长走近年纪比他大的多的步兵上校,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伙计,不是我们老大咱们老大,对不对?团长歉意地看着参谋长,正要解释什么,门口响起了报告声,副舰长和飞行员走了进来:参谋长,什么任务?
    参谋长还了个礼:两位英雄好啊!要你们来当参谋。咱们旅座这次够阔气,陆海军的上校参谋,空军炮兵的少校参谋,呵呵,大军区的编制——都过来,谈谈情况。现在海底电缆已经被切断,无线电也被屏蔽了。上头最后的通报说,鬼子共有艘级驱逐舰、艘导弹护卫舰和艘常规动力攻击潜艇,会同艘运输舰、艘登陆舰和艘补给船,还有战斗机和架战斗轰炸机——被你们干掉了一艘攻击潜艇、一艘导弹护卫舰、两架战斗机,还有一艘导弹护卫舰莫名其妙地回去了,架势象护航;从当前鬼子的态势看,运输舰、登陆舰上最多六个大队,可能在其他地方有一个中队的近战部队,他们的主要力量放在切断我们后援上,呵呵,主要是针对我们海空军的,陆战部队大概想在绝对优势的炮火支援下拿下本岛,先造成既成事实再和我们打外交战,同时扩建机场,修筑码头,利用本岛的淡水搞一个小基地,再把手伸到菲律宾,最后目标是那里的石油,哼,二战时的南进方案和麦克阿瑟的跳岛战略!
    老弟,咱们手上有什么牌?副舰长大大咧咧地拿起了一支烟。
    步兵团长在参谋长示意下接着介绍:空军一个雷达站、海军一个观通站,估计都只能换导弹,东西么不要了,人呢我们拿来和原有的守备部队包括勤杂人员拼了三个营,还有一个155加农榴炮营和一个14.5高机连……”
    空军驾驶员笑了起来:就那些东西?我在上头看过,八门五三年式的155毫米加榴炮、八挺五三年式的14.5高射机枪,凭这些和鬼子干?这装备不怎么样嘛。
    步兵上校恼火地喊了起来:“他母亲的上头就给我、我们这些,不干怎么办?幸亏旅长他们来了两个大队还有些小玩意儿……”
    空军少校笑笑。参谋长接过了话题:我们还有两条船……”
    船?什么船?副舰长来劲了。
    什么船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现在的位置——那边、水下。假如今天我们能趁鬼子骄横不可一世的时候吃掉他们的近战兵,而且打掉他接近三分之一的陆战队,那么守一个星期没问题;假如我们不在半腰被鬼子的空降兵钻空子,那么鬼子根本打不赢!——他们也不可能打赢,看见没有,这里,不是那座小水坝,那个最多冲掉海滩左翼那一片,这里,山洞里埋了半吨高爆炸药,一旦响了,海水就会从西南方位灌进来,淡水河还有这一片平地都会变成海……”
    那我们喝什么?昨天在海上几乎渴死的副舰长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参谋长狠狠地把烟头在贝壳烟缸里碾碎:
    老兄,你说呢?——你以为那时岛上还会有活人吗?
    五月十二日拂晓。
    西山岛东北偏东方向。
    海岛的黎明露出了第一抹晨曦,映在漂亮女鬼子的脸上,长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动着,愤怒和恐惧也遮不住圆圆的脸蛋上那浅浅的笑靥,还有……还有她是那样的白、嫩、滋润,什么叫玉润肌肤、什么叫吹弹得破……她象是、象是、象是刚刚剥了壳的煮鸡蛋!——然而乌油油的大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
    和乌油油的大眼睛比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算得了什么!龙城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壮烈牺牲的场景也不止一次地为自己感动过,但是竟然没有想过会死在这样一个女子的枪下!也许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当她晚年坐在夕阳下看着硝烟般的山岚,会不会想起自己枪下倒下的第一个人,那个异国的英俊少年?龙城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漂亮女鬼子的双眼,无限、无限温柔地说:开枪吧,撒哟娜娜。然后闭上眼睛,幸福地等待着死亡之吻……
    依旧凉爽的海风微微地吹拂着,脚下的深草散发着甜甜的醉人的气息,鸟儿在空中鸣啾,叽叽叽叽…………!叽叽叽叽…………还有身边的小电台响着——啦、沙——的声音。龙城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在您温柔地扣动扳机之前,可否赐告您的芳名?——这样我就毫无遗憾了。
    漂亮女鬼子似乎打算微微地鞠躬,想了想也许觉得不合适,便用一个笑容来代替:我是松下库代子中尉。请多多关照。
    龙城提着手枪微微地鞠躬:我是龙城,花间体育学院0011班新任班主任,现在是军法官……助理、合同工。名片还没有印,抱歉。请赐教。
    军法官……助理、合同工?您可以解释一下吗?给您添麻烦了。
    就是,就是没有军衔,也不算编制内的文职干部,合同工。抱歉,刚才我没说清楚,松下小姐。
    啊,您可以叫我库代子,龙城君。我称呼您龙城,您不介意吧?
    哦不不不,当然不介意。松下……库代子,小姐。
    呵呵,龙城君,您果然不是军人,还是老百姓呀……”
    又听见老百姓这个称呼,龙城就象看见了红布的西班牙公牛一样被彻底激怒了,不假思索地对着女鬼子——不,对着松下小姐举起了手里的枪。
    不要!会走火的!被士兵们听见枪声,他们会打死你的!拜托了!
    我,你……你那个枪,0.22口径的,打不死我,我9毫米!比你厉害!龙城觉得脑子里乱极了,随口说出了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话,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站立的姿势不对,赶紧换成右肩在前,手臂伸直和眼睛成一线(全想起来了!)并且半蹲的姿势。库代子小姐也不再面对着他,也改成了和他相仿的姿势。什么?她?她也是特种兵?
    你!才不是9毫米呢!5.8毫米!我是4.5毫米,你比我才多1毫米!
    哈哈,你是文科的,算术都忘光了,是1.3毫米!再说我就是9毫米,特种兵的近战手枪都是9毫米!你也是特种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是5.8毫米!我才不是特种兵呢,我是被临时征集入伍的,是翻译兼译电员——你根本没有见过特种兵!
    就是见过!他们有9毫米大手枪,还有兰博刀,还有、还有冲锋枪也是叠起来的,和你们不一样,比你们的短,扳机在子弹盒子前面……”
    ——么?松下库代子脸上沁出了冷汗,我,我要立即报告少佐!
    龙城如梦初醒地拔腿就跑:不好!我要报告大校!
    站住!我要开枪了!你……拜托了,你不要跑!身后是松下库代子的哭腔……
    五月十二日清晨。
    西山岛西北偏北方向。
    阴天,阳光对于进攻者和防御者都是公平的。没有风则有利于进攻者海面上的军舰和舰载机;而对于防御者来说,由于他们没有可用的炮火,所以并无丝毫好处可言。六时三十一分,开始涨潮了。
    第一枚舰-地导弹就把1968式的400型雷达的苍蝇拍天线炸得不知去向,第二枚则把机房抛到了几十米的空中。海军的观通站也享受到同等待遇,与此同时,原来的发电机房、驻军司令部大楼(一幢三层的红砖楼房)和用钢筋水泥修筑的炮兵阵地也都成了一片火海。四架战斗轰炸机向地面目标倾泻着航空炸弹和火箭,营房、道路、堑壕……无一例外地受到了攻击。天边似乎响起了沉雷,135毫米和120毫米的舰炮在安全距离上不慌不忙地发射,面积仅几十平方公里的小岛随着每一阵炮弹落地的爆炸在震颤着。
    毫无反应!本田将军揉了揉眼睛,又举起了望远镜,还是只看见倒塌的营房、燃烧的椰树、棕榈和炮弹落地的烟尘。在他的旗舰后面五千米的补给舰上,舰队司令阿布桂将军又一次发信号催促他进攻,本田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幕僚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是啊,这时就开始进攻前面的中国军队也许会有些危险,但只是也许有危险;假如再不进攻的话,后面的阿布将军肯定会变得更加危险,肯定。
    几艘登陆舰按照海上卸载作业的的规定升起了舱门,一群登陆艇迫不及待地驶了出来并争先恐后地向滩头冲去;舰舷的冲锋舟也放了下去,陆战队员们沿着舷梯滑了下去,还有些人等不及就直接从舷侧的挂网上爬了下去,本田感到很欣慰,不仅仅因为因为陆战队员无可比拟的勇气,而且因为他们娴熟的动作以及精良的装备……本田并不推崇神风特攻队,至少不特别推崇神风特攻队,太平洋战争开始阶段的胜利建立在高超的战略、充分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上,后来的日本皇军并不是输给了美军而是输给了美元。至于现在……
    现在战斗轰炸机和舰炮继续进行着压制射击,登陆艇上的火箭发射器则向滩头倾吐着火焰。由于要保持对海空的打击力量,驱逐舰上只有一架反潜直升机,因此登陆作战不能得到直升机的支援——这没有多大的影响,无论是战前的实地演习还是途中的兵棋演习,西山岛上这个毫无作战经验和装备低劣的中国守备团都绝非六个陆战大队的敌手,何况皇军还有海空军的支援。现在本田卡纳少将只有一点点疑惑:陆战队马上就要登上滩头了,守军依然保持着沉默:无论在实弹演习还是在兵棋演习中都没有作过这样的预案……他再一次举起三十二倍的军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希望能找到守军指挥官的思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
    战斗轰炸机用完了所载的弹药返回了驱逐舰,现在是两架战斗机在岛上,本来应该是四架的,但是舰队至少需要两架作空中掩护,而那天的的海战居然会损失两架飞机,本田有些烦恼,而且他看见后面更大的烦恼已经开始到来——后面,性烈如火的阿布桂太郎海军中将乘坐着挂着舷外发动机的小艇正在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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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4 05:45:0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茶炉 于 2022-4-24 05:46 编辑

    第一章 当兵
               001这孩子是贱命!我带走!
         我出身于军人世家,父母和姐姐哥哥妹妹都在部队,甚至连外公外婆都是玩枪的出身,后来听乡亲们说,外公是大别山区一个叫铜锣寨的山寨大把头,外号叫吴大头,大约是当时官逼民反的土匪吧,后来闹红军的时候被保安团打死了,头还被砍下来在县城城墙上挂了十天。外公死了后就是外婆当大把头,先后对抗着鬼子和中央军,一直到刘司令邓政委带着人马过大别山,父亲的司令部正巧驻在外婆她们村里,然后母亲也就跟着父亲的那支部队走了,外婆一个人留在那里打游击和支前什么的。
        我出生在北晋市西郊,但不知为什么小时侯身体一直不太好,外婆到北晋来看母亲,就说这孩子是贱命!在这里太娇惯了,我带走!你们看我,这么大岁数,一百里山路两头见太阳!于是我从五岁到十五岁都跟着外婆在安淮省大别山区,小一点的时候和其他孩子满山乱跑,大一点就跟着大人打猎——那时侯还不禁止打猎,我居然极少生病,长得和小牛犊子似的。艰苦的环境锻炼了我的体质和观察能力,单调的生活使我习惯于沉默多思,也许我真的有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韧性吧,尽管山区的学习条件比较差,我还是在十五岁那年考上了在著名高校中排名第三的南晋大学。
        当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至今没有人告诉我真相:我的第一志愿是在著名高校中排名第二的更著名的北晋大学,而且也达到了北晋大学的一本线,但录取的居然是我的第二志愿——那时就已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改变我的生活轨道吗?这只是我现在的猜测,这种猜测也许永远无法证实了。不过北晋大学高级干部子弟相对多一些,南晋大学在这方面不大起眼,还有一个原因是南晋大学在港澳台居然比北晋大学名头响,毕业生也更受欢迎,这些和我后来的工作不无关系。可是我当时傻傻的根本没有多想就相信是我自己填错了(!)志愿,那时我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因为连地区报纸都报道了山村少年高分考入重点大学的消息。
        我原来报的是南晋大学文学院汉语言专业,有人一再劝我改经济专业,我不想改,因为我高考作文是满分,我就以为我是作家的料子了——孩子总是这样。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那个人无休无止的劝告,很凑巧地有人告诉我跨学院改专业是极困难的事,绝不会批准的,叫我向学院递个报告,从而打发掉那个一再逼我改专业的家伙,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递了报告,不料第三天上午就批准我改专业了,天哪,这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本学院申请改专业都那么困难,跨学院改专业会这么快?而且是从普通专业改到热门专业!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得太快,第二天有人起而效颦,打报告想从现代汉语言专业改到现代文学专业,我听说他的报告至今都没有批准!
        在商学院,也有人一再劝说我要花大力气学外语,并且劝我从大一起就开始学二外,一方面是我被那人劝得烦透了,另一方面人家说得也很有道理,学就学吧,反正我也不大喜欢和同学一起玩恋爱,因为性格和兴趣不同,也因为学校不提倡恋爱,他们都比我大好几岁,不带我玩,我时间还多。我唯一坚持了自己主见的事,是不间断地到文学院旁听,以至于文学院院长,那位著名的汉语言学家后来直截了当地要我毕业后报他的硕士研究生——他那时已经只带博士研究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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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22-4-24 05:48:21 | 只看该作者

    002党要你当兵,不当也得当!

        命中注定的事情在命中注定的那一天来临了。那是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到校学完最后两门课,同时交实习计划。我已经很顺利地落实了实习单位,到南晋市的一家电器公司当市场部经理助理,所以那天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我认为是有用的书,主要是探讨经济体制改革的,准备在实际工作中干出点名堂。不要笑话我,那时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学院的一位副院长已经对我提到了毕业后留校任教的事,那我就更要珍惜难得的实际工作机会。
        我从鼓楼书店买了书还没有回到宿舍,就有同学告诉我,说有部队的人找你,大概是你家里给你送东西来了。我有些奇怪,我才从家里返校啊,还会送什么东西呢?但确实有一辆半旧的紫红色桑塔那白牌车停在商院办公楼下面,一个穿着没佩肩章的陆军工作服的人,象是司机,站在那里和老班聊天,于是我就跟他走了。汽车不是开向南晋军区所在的九华山,也没有开向江熟省军区和南晋市警备区所在的湖南路,而是开向了汉府街,总统府隔壁,总某某部三部的一个单位,哦,我知道了,是在国防科委工作的叔叔给我送东西来了——当然事情不是这样。
        一间年代已久的会客室依然打扫得纤毫不染,木质和绿帆布的沙发,白色的玻璃杯,这一切我多次见过。一位穿着很得体的妇女和一位穿得象没有捆好的包裹似的男人,都是五十岁左右。其实我不必再看他们的笔直的腰干和犀利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是谁,是总部资料局的两个头儿,父亲的手下,尽管他们即使在总部也很少露面,但我注意看过的人就不会忘。
        老女人先看了我一眼,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男人对她说看看其他方面嘛,老女人无可无不可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后来我知道是嫌我长得太招眼,招眼怎么了?又不是老子求你!不是你们,老子连考博在内,二十九岁前笃定拿到副教授,三十五六岁成为教授的可能性也未必没有,稀罕你们?真不知道你们吃饱饭后为什么找我!
          “要你当兵!谈了十分钟话后老女人说。
    有十秒钟时间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神经病!南晋大学的高材生,锦绣前程已经铺在我面前,我当兵?不算叔叔姑姑,我们家爸妈姐姐哥哥都是兵,妹妹也在军校,一个老百姓不留?我毛病还是你毛病?老女人继续瞪着我,读我的思想:说!是?还是不?
          “不!不去!决不!
    老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气急败坏,用突然变得很柔和的声音说;光说是或不就行了。程老师要做你的导师,凭你的学力自然会留校,很快就是副教授,然后教授,再凭你的小白脸迷倒一个傻傻的女学生,然后一帆风顺地走下去……是,我承认,完全可能。
        老魔鬼老女人!连我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但,这只是开始。
          “但,这只是我们没有介入前的情况!老女人又开始扮酷,现在呢?你以为南晋大学还会要你留校当老师?要一个不服从部队安排,不服从党的安排,不服从国家安排的人?任何单位都不会要!你快满预备期了吧?你以为党组织还会接受你转正?我告诉你,党要你当兵,不当也得当!
        我知道我的脸变色了,不满十九岁的学生怎么会是这种老女人的对手?于是我在心里寻找支持我的力量:父亲会由得他们胡来?但是老女人老巫婆知道我的所有想法:我知道你一进来就认出了我们,你知道我们在首长领导下工作,难道首长会不知道我们来找你?难道首长愿意他的儿子当逃兵?难道首长愿意他的一世清誉毁在你手上?难道……”
        大白脸拿出杀手锏:一张信笺,落款是父字”……早干嘛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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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6 06:09:44 | 只看该作者
    003我非要在二十二岁前成为少校

        我的意志崩溃了,用行话说就是我垮了。那个大白脸胖男人适时地递给我一支中华香烟,并且为我点火,老女人则倒掉了那杯冷开水换了一杯,把蝙蝠落地扇开大了一档:抽吧,偶尔抽一支烟没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喜欢的中华烟,你累了的时候不是喜欢抽一支吗?
    魔鬼!我在心里说。每次从家里返校我都要偷两盒中华烟,喜欢躲在无人处闻那种甜丝丝的咸味,能使我想起靠近父亲时那种安全、舒适的感觉。我吸烟的时候非常注意,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但是……
        大白脸靠近我坐下,恳切万分地说:我知道你想通了,不过,你先不要忙着答应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嘛。要你做的工作非常艰苦、非常危险,首先必须不怕死,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必须有过人的天赋,必须有结实的身体,必须有丰富的知识等等,必须是最优秀的精英才能适应!唉,那种苦、那种累,我个人真不敢劝你去……你想想,进了学校,毕业时授予上尉军衔,过一年就是少校营职,那是一般人干得了的?一般人绝对熬不下来。你没有信心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学几年?
        “那就看你的天份也看你个人努力了,两到三年——受不了苦学不出来淘汰的也多,狗熊多,当英雄不容易啊!我个人真不敢……”大白脸很恳切地同情我。
        什么?斯巴达怕苦?怕累?不肯努力?我非要在二十二岁前成为少校,让这些人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现在看来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一幕结束了,但老女人和大白脸还是要我考虑一个星期。走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台小收音机,我家里送来的东西嘛——他们做事就这么缜密周到,还给了我一张纸,用打字机打的蓝字,是一些短波台的频道,回去先神神秘秘地一听,不过是几个英语台、日语台,还有粤语台和闽南语台而已,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机子的性能确实好极了,以至于我现在还在用。此外就很平淡,因为我当时就考虑好了,不需要再考虑;也因为老女人说不允许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其实我也回味过来了,哪里由得我考虑?只不过是最后一道测试,看我有没有纪律观念和能不能沉住气,我能上这个当?不过现在我想得深一些:假如我当时去找组织、找党小组长或支部书记汇报这件事,估计他们说不出我有什么错,但那样我的生活道路又会变化,我实在不敢多想,这帮人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再说我也算过帐了,二十二岁少校、二十六岁中校、三十岁上校,三十四岁大校,以后听天由命,和在学校差不多,假如有什么机缘,老女人和大白脸退休前说不定还得先向我行礼!
        一个星期没有丝毫变化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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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6 06:10:46 | 只看该作者

    004) 斯巴达解说如何招募情工

        后来我明白了这就叫招募特工或曰情工”——情报工作者的简称。
    每个国家都有情工而且都很重视情工,尽管现在技术侦测手段非常发达,但是情工是永远无法代替的,只有情工才能冲过反情报屏障。比如你从卫星或高空侦察机上看见一枚导弹,那又怎么样?你知道那是木头的还是塑料的?你知道更换和灌注燃料时加的是水还是啤酒?别人说某国计划把某支部队投入到什么地区,如果你不在现场观察他说话的声调、神态,你会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用心?
    还有更重要的情报分析研究人员。他们也是情工。
        你有一张卫星照片或者航空照片,或者一段通讯信号,或者某人的谈话记录,这些都要交给分析部门分析、过滤。希特勒要进攻苏联,日本要袭击珍珠港,事先都有大量的确凿的情报,但是分析人员不相信,或者没有拿出有力的证据,导致上头也不相信,那也就等于没有情报。一九口口年我们在海峡举行了大规模演习,调动的军力足以攻击台湾,但是CIA就是得出我们不会进攻的结论:因为我们在美国留学或工作的高级干部子女在大量买进台湾股票!所以人家只用航空母舰晃了晃。
        “情工既然如此重要,招募情工也就不是随随便便的勾当。比如我后来在国外工作时,发现当地某人对政府不满或者心怀故国,自然要在报告的附注里说明。假如那人的工作岗位”“有利于祖国,有利于人民,上头也许会派我观察他一段时间,但只允许观察,决不允许接触,上交了观察报告后就没我的事了,会有专门吃这碗饭的人按规矩一步一步和他接触,直到派旅游者和他面谈,而且永远不会提到我,甚至连暗示都不会。从发现到培养,最后招募,大约一年到两年时间,有的时间更长。
        在国外尚且如此,国内就更加严格。先是找苗子,主要在军队院校和外语院校找,家庭出身、社会关系、个人潜力和表现、身体状况、性格特征……从大一开始建档,一般都要五年左右,据说我是从高中开始建档的,到十五岁上大学,人家已经开始计算我军龄了,后来还莫名其妙地给了我一笔人民银票。我曾看过一位被淘汰者的这种档案,除了家庭背景,其他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强,只是很能哄女孩子——这是优点啊,搞不懂为什么淘汰他,也许某个考察人员认为他女孩子太多,反而显得没有责任心吧?我猜。
        但是有些文学作品说招募人员直接到被招募者所在单位去面试,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有的说间谍学校的校长亲自去招募,这也是不了解这类学校的级别和规定。校长……大军区职的陆军中将本人去招聘?找我谈话的是老女人和大白脸,一来他们是顺路,二来因为父亲是他们的上司,第三个原因在于我已经属于绝对可靠,但是有些心高气傲,怕别人来谈僵了——这些是我后来问老女人时她告诉我的。
        去人家单位面试,就算没有人听见,就算那人出去后被同事啊领导啊瞎问一通而被招募者宁死不讲,就算被你招募的人没有和你闹翻、大喊大叫或者大哭起来,至少你借人家会客室总得打个招呼吧:某某老总,在下乃国军情报部门(或国家安全部)首长是也,意欲借贵方一块宝地,与斯巴达那厮谈谈,尚望方便则个……”
        也幸亏是斯巴达,假若是娇娇滴滴滴出水来的一位小女子,首长把桌子一拍: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该柔弱女子掩面痛哭:俺怕怕……”逃将出去,别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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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7 06:08:30 | 只看该作者

    005) 莫名其妙绕了一个圈
        有人,应该是组织上吧,为我换了一家实习单位,那是深圳的新闻公司,一家全国性大公司的一个前沿分部,新闻公司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公司或办事处,而且驻在地全部在人家首都,比我原来那个电器公司大多了。我在信息部实习,聘书说我每月津贴八百元,估计这八百两人民银票和别的人民银票长得差不多吧,我承认我没有见过它们,最多算个精神财主——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内地人眼中这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大家都很羡慕,而我心里只能苦笑,因为我也很想念那些银票们,但天知道新闻公司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想,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家公司究竟长在深圳哪棵树上。但我想错了,新闻公司迅速托人顺路送来了旅费和工作证、买机票的介绍信什么,我家里又有人路过南晋市,带走了我已经不需要的外衣啊冬装啊等等,于是没几天我就第一次坐上了飞机。
        在靠海的深圳机场,有个司机开一辆丰田车接我到公司,一年期的边境地区通行证,俗称边防证的自然已经办好了。到公司后立即有人带我去见到了人事副总和人事部经理,后者在交给我一大堆公司资料后,又把我交给了信息部一位副经理,我就是他的助手,并且有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接下来是一位相当时髦的周小姐带我去看看深圳,先是在公司附近步行,告诉我附近的商场、餐馆、电影院和其他有名的建筑比如国贸大厦什么的,然后带我乘一辆外资企业的黑牌车去游车河,在深南大道一家快餐店请我吃了十块钱一份(!)的霉菜扣肉饭后刚刚回到公司。我的顶头上司就对我说:你马上出差到北京!于是我又创下了十二小时内连乘两次飞机的个人记录——我,一个不满十九周岁的学生,在一九九零年的中国,似乎走进了童话里的一个梦。
        在北京机场也有一位司机接我,而且依然只看我一眼就叫我上车,在车上也不和我说话。(顺便说一句,从这天起,除了执行任务需要时外,我就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我们内部把这种人叫做包裹,我们则自称狼,只有需要我们咬人的时候才会放开系在我们颈子上的链子)司机把我交给了等在某个单位某幢办公大楼门厅里的一名中尉,中尉又带我进了一间会客室,里面有两位佩带文职肩章的军人,反反复复地问我深圳新闻公司以及新闻公司附近的许多事,我按照我的观察以及在飞机上看的资料一一作了回答,等到他们满意了,才叫那个中尉把我送到招待所去。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于是我打破了第三项个人记录:没洗脸就睡觉了。
        我现在想,这大概是准备定向培养吧,不大想得明白。我们国家的常规情工工作有一个特点就是团结和协作,上头说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来这样做可以充分发挥各自特长互相取长补短,二来便于互相借鉴,最后嘛,不管你是那个情工部门最后都归入一个口子管,就是国家安全某某会,听起来和前苏联的一样。不过一线情工人员管理和最后的情报处理,由于保密需要,也由于国家安全某某会需要从不同渠道、不同角度来分析对比,还是要求各做各的,而我则是总部近水楼台先抢到的,尽管打算让我从事特种作战或者军事侦察,但也希望我一专多能——总之我不大搞得懂,即使后来老女人和大白脸一再向我解释我也依旧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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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7 06:09:4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军校
                      006)在军校门口(上)
            第二天有辆昌河面包车把我和另外一些人送进了一个营房,带队干部命令我们在车上不许互相交谈,而且面包车的车窗被草绿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使我们感觉到一种神秘的气氛,但我们并没有到什么学校,至少在我看来不象是学校,除了不允许出门之外,这里和别的营房完全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伙食标准比野战军高得多,我毕竟出身于军人家庭,对这些不算陌生。营房里已经有了一些人,除了我和另外三个人穿着光秃秃的作训服外,我们这批人大多数是军人,还有军士、军校生,中尉,甚至还有两名上尉。我很纳闷,上尉们毕业后也会被授予上尉军衔吗?
        当时我已经从大白脸设的圈套里醒悟过来了:本科毕业生再读两三年军校,那当然是硕士学位或二学位那样的同等学历,原本就应当授上尉衔!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呢?再说,我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吗?只有争取两年内毕业,这样用五年时间拿到硕士学位,可以赚一年半时间——那时侯就是这样天真呵。然而多年后我还是有些感谢他们,他们居然从南京大学发出我录取通知书时起就开始计算我的军龄了,这使我以后晋级晋衔什么的时候讨了不少便宜,甚至还可以偶尔拍拍桌子:老子从戎十几年!……”
            不知道别人一开始是否想到了,为什么要我们在那个普通营房呆两周,反正我没有想到。出操、队列、瞄准、投弹,越野跑等等,不起眼的老一套,然后就是读报、学习……是不是淘汰程序的第一步呢?因为两周后我发现人少了许多,原来吃饭的时候有十一堆人,两周后连五堆都不到了。体检后走了一些倒不奇怪,但有些人我们觉得他很好,和大家都处得来,甚至是天生的领袖人物摸样,竟然也走了。而有些人只是随大流混混,看起来不但不突出,就连幽默感都没有,整个儿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人物,居然就那么留了下来。我不敢问他们,比如你朋友怎么不见了?”“他到哪儿去了这类的问题,不许问,上头甚至严禁我们互相打听对方的情况,我也无法根据他们说的话判断谁来自哪里的部队,因此我只能从空军、海军的军装认定大家来自全军,当然还有少数象我这样的新猪。由于我还算熟悉部队里的那一套,大家猜我是今年年初才入伍的新兵蛋子,但是看另外三个人却是用看异类的眼光,他们其中的一位在练习瞄准时把半自动步枪的枪栓拉过了头,卡在弹仓上复不了位,急得拼命往前推枪栓,附近的几个人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离开那个营房的前一天,开来了两辆卡车,集合列队报数一二三,大家就上了卡车并且被蓬布遮得严严实实。颠簸了四十七分钟后我们走进了一间大房子,象是一个……篮球馆?排球馆?羽毛球馆?看不出来,比那个小,靠墙的地方有一排小橱,象澡堂或者游泳池放衣服的地方,带队干部命令我们:脱衣服!脱光衣服!还有鞋子,袜子!脱光!
            屋子虽大但一点都不冷,我们脱光了衣服赤脚在地上走动,水泥地有点冷。
             “脱光!都脱光!带队干部指着我们的军用大裤衩喊:听不懂?叫你们脱光!
        我看他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样子,就解下了大裤衩。不知道为什么要我们脱光,反正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上级自有上级的道理,这些话从小到大,从家里到电影上,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上级叫我们在大街上脱光也是有道理的,何况只是在屋子里?何况都是男人?当作在澡堂好了。看见我脱了,几个人犹犹豫豫地开始脱。全体脱光后上方射下了强烈的灯光,大家嘻嘻哈哈起来,什么谁谁桀骜不逊、谁谁萎靡不振、谁谁不卑不亢……还有人高声自言自语说,有些女首长想在我们当中挑警卫员,还有人不知对谁说是首长招驸马,更多的人看着墙上那面大镜子里的自己,摆出各种姿势。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凑热闹,还知道自己是新兵蛋子,不宜参与老兵们谈话,所以就远远地在墙角活动。另外那三位地方大学生也没有人找他们说话,其中一个犹豫着想向我走来,我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那天的活动从脱光了衣服以后就莫名其妙地没有了下文,活象是没有观众的脱衣秀。大约两个小时后又叫我们穿上衣服,用卡车把我们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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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8 07:16:27 | 只看该作者

    • 007)在军校门口(下)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被叫到两间教室坐着,读昨天的报纸。门口有人点名,一次点两个,点到的就出去。我第一个被点进了另一间教室,和我同时被点出来的那位进了隔壁那间。和昨天那间劳什子训练馆一样,也有强烈的灯光,还有灯影后面七八个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女人,似乎都穿着便服,但说话的语调和动作的姿势告诉我,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桌子上有两个白瓷红字的军用脸盆,里面放着纸卷,一名佩着少尉军衔天知道他是尉官还是校官的家伙叫我先从纸卷比较多的脸盆里拿一个纸卷,到边上看一分钟。
          一分钟,看着手表的少尉把纸卷要走了,我开始按照纸卷上的要求表演小品。但是我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夸张地喝水和什么叫了无心绪地喝水,这不是折腾人吗?反正我不太在乎这个什么鸟学校要不要我,表演个球,平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于是我根本不管小纸卷上那一堆提示,倒了一大杯温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想了一下又喝了一杯,这下即使想了有心绪地喝水也做不到了,然后我才百无聊赖的回想纸卷上的提示,又好气又好笑地慢慢喝第三杯水。
        “再拿一个!少尉说,叫我从另一个脸盆里拿小纸卷,还是一分钟,上面是我叫张建军,是沈阳市铁西区人,父亲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中学校长,因为一九八九年六月的口口事件被勒令提前退休;母亲原来是区政府……”什么什么的,好象还有点反动。要求我先背下来,再激愤、无奈……什么什么的对他们说一遍。激愤?无奈?我正在激愤无奈中!于是我按照纸卷上的内容对着桌子后面的黑影们说了起来,一面想着老女人和大白脸的脸。
          我说完了,桌子后面沉寂了一会儿,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下一个。
          又是紧急集合,被点到名的人用十五分钟时间收拾了所有的个人物品,然后被叫上了一辆暗绿色白牌的骊山客车,大行李则装在我们后面一辆卡车里,开路的是一辆伏尔加。我注意到昨天在那个训练馆表演脱衣秀时大声说话的人,还有身上有胎记或明显伤疤的人都没有被点到名,还有几个大约是演砸了的,他们失去了迅速晋升的机会,是不幸呢还是幸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透过窗帘的小破洞望出去,天是阴沉沉就要下雪的样子,寒风吹落了路边的白杨树叶,我们这支车队行驶在一条普通的砂石路上,前面的伏尔加扬起了满天灰尘。我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因为我猜到了:现在正是赶到那所学校去,新的生活终于揭开了神神秘秘的这一页,

          我偷偷数了一下,只剩下三十三个人了,半个月普普通通的新兵生活淘汰了我们七八十个人,其中有一名上尉、一名中尉,还有一名地方来的大学生。
          前面,学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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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军校生活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5-3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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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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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8 07:17:03 | 只看该作者

    008纪律 是一把刀

        我在学校学习了二十一个月,其中断断续续有八个月的时间是在外面执行任务或实习。和别的学校截然不同的是,这是一个极其重视实践的学校,是一个看起来不遵守任何教育规范的学校,但却是一个能把学员的现有知识和潜能调动、发挥到极限的学校,例如射击训练,说起来就匪夷所思,我们只上过一堂课,而这堂课只上了不到十分钟:我们被带到射击场,按照地下划好的白点站成一个圆弧,教员过来用英语对我们说,诸位,对射击的唯一要求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对方失去攻击你的能力,话音未落他就单手出枪、推弹、转身连续射击,接下来他说,为此你们必须每天坚持实弹练习。我们看着牵引过来的八个形状高低大小各自不同的靶子以及靶心的弹洞正在目瞪口呆,他又如同在水中那样缓缓地出枪、换弹夹、上弹、扳保险、转身、射击,最后说了一句:有关的教材将和手枪将同时发到诸位手上,我要求你们做到象呼吸一样射击。解散!
        给我们发了自动步枪和手枪,自动步枪是苏制的AK-74,在弹夹前面还有一个把手,打短点射很合手很舒服。但手枪是柯尔特,九毫米口径的大家伙,装在腿外侧枪套里又笨又重,而且扣起来很涩、很重。有一天我们几个人休息时做随手射击,一位师兄学了个电影上的双手据枪动作,被射击教员看见了就很严肃地说:手枪就是在受到空间限制和另一手做其他动作时用的武器,养成双手射击的习惯很不灵活、很危险!我走过去对他说了我手枪的问题。他在我枪套上一摸,枪就到了他手上,然后单手退弹夹、在大腿上一擦,对着地面扣了一下,再一擦、再扣,对我点点头,抽出他的手枪给我:你先用我的。他的枪……象一只用了的乒乓球拍,射击时凭手上的感觉就知道子弹命中了哪里。过了两天,他把手枪换回去了,我的枪扣起来不再涩、不再重,顺手了很多,我猜他调过了弹簧甚至锉过了扳机,但我不敢问,因为损坏武器会受处分。
        “枪啊,象女人,你要时时摸她,她才会对你百依百顺,反之她一定会背叛你!射击教员用英语说。他总是说英语,——为了营造语言环境,要求我们尽量不说汉语。
        当然,我是专门拣好听的说,不好听的或者枯燥的就略过去不提了,比如说瞄准,白天瞄黑夜瞄,房间里贴个小靶子,熄灯前用手枪干他几下,眼睛一睁又用手枪干他几下,夜里需要去释放一下时,先从枕头下抽出家伙,突然开灯来几下,关灯前仍然要几下,甚至还有人在WCO组织练习蹲姿射击,我要求你们做到象呼吸一样射击,当兵的么,玩枪就是玩儿命!至于自动步枪,趴着打跪着打站着打躺着打滚着打跑着打猫着腰边移动边打,最可怕的是七公里负重急行军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就要打一百五十发,而且不许把折叠枪托放下来!我不敢肯定手上的老茧就是玩枪玩的,但肩窝的老茧和血则无疑出自AK-74和班用机枪。
        也进行思想教育,但很少讲什么领导亲切会见谁谁谁啦大好形势怎么样啦之类,咱们军人不管那些个,教员公然这样说,领导么经常换,出去是哪个领导咱听哪个的,形势么什么时候不大好?当然永远大好也轮不到咱说,咱们军人就讲一个纪律,服从!你们都知道邱少云吧?还有董存瑞、黄继光、杨根思,这都是英雄,也都是执行纪律的模范,是纪律造成的英雄!邱少云没动,壮烈牺牲了,他是英雄。他要是动了呢?也得死!不是给敌人打死就是被执行战场纪律!董存瑞,忘了带支架,别说在敌人火力下回不来,就是回来了也得……”教员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为什么?他没炸掉碉堡,冲锋的人死了十几个,所以当时是把董存瑞当作事故报上去的!黄继光杨根思是不是英雄?是。可是不炸掉敌人就回来是什么?是逃兵,要执行战场纪律的!除了几个军官象是早已知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外,其他人脸上都是青一阵红一阵的,而我简直是听呆了,教员这话……这话是不是反动啊?
        区队长也讲过类似的话。说起来在学校二十一个月,实际上十三个月,我见过的最高职务的首长就是区队长,别说校长了,训练部的首长都没有见过,也许见过,但不认识,反正规定我们见了谁都是报告教员,教员们一律是文职肩章,我们不用说都是红牌儿,第一次见到并认识区队长是在首次、规模最大的一次同时又是最后一次大会,区队大会上,我们四十二名学员(为什么增加了九名容我后面交代)和一些教员都参加了。黑胖的区队长把脸一黑吼道:
        “纪律,是一把刀,一把刀!横在,你面前。你低头,就过去了。你抬头,就割破你,就要流血!要流血!你不买纪律的账,纪律,就会把你的头,割下来!割下来!!!
    那以后到现在的整整十三年里,这段话经常在我耳边响起:纪律,是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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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9 05:47:32 | 只看该作者

    009校园生活
        我们的课程很多也很杂,归纳起来就是基础课、专业课、选修课三种。基础课:体能、军事技术、语言;专业课:野外生存、城市活动、伪装与化装、交谈技巧,反审讯;选修课:教员根据你的特点和需要为你选的课程,比如为我选的就是特种分队战术和战场心理学——看起来很少是不是?但是你想一想吧,体能课包括跑步,徒手跳跃,利用器械跳跃,在高速运动物体上的稳定、行走、跳跃,负重八十到一百六十公斤(我的记录)两百次深蹲,徒手攀登和使用登山工具攀登,绳索滑降与速降,当然还有单杠双杠木马吊环……基础课里还有游泳、轻潜水,还有塔台跳伞、高空跳伞、低空跳伞,幸亏我们国家还没有超低空跳伞!真不想再说下去。就是跑步吧,一万米限时叫做准备活动项目,此外是三千米徒手高速,一千五百米负重穿越组合障碍,还有令人诅咒的五到十公里负重三十七公斤到四十三公斤限时越野!而且这些课程往往是交叉的!
        负重一百六十公斤(我的记录)两百次深蹲,学习过格斗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我们没有学什么成套路的什么擒敌拳之类,俺们不搞那些子,教员说,给我们发了一张图,标明关节和神经,用颜色表示它们中何者是首选目标,力量、速度和打击点,都给俺记住!此外就是器械,从最常用的工兵锹到一本卷紧的杂志,电视里随时可见的啤酒瓶到金属手表带,但是最可靠的格斗武器是你们的脚、手、肘、膝,指,还有头!
        除了射击和体能训练,我的军事技能在三十三人中名列第三十一,但我很快就赶上去了,因为我年轻、敏捷、肯学,而且不怕苦。我不是说师兄们不如我勤奋,而是他们有他们的难题。王豆腐是什么意思啊?上尉问我,我告诉了他,他就用铅笔在单词边注了个王豆腐==很好,那,都看透呢?我说了,他又注了个都看透==医生,一面叹气一面摇头。
    头儿,才二十米,怎么办?我问他卧姿投弹的事。
       “嗨,别喊我头儿,给教员听见你找训啊?——那个简单,松松地握住手榴弹后半部,敲开保险后用最快速度往前甩膀子,同时脸往下扑,在手臂升到最高点时松手。去试试,包你过三八线!我去试了半个小时,嘿,神了,头儿比教员厉害!
        第一次城市活动实习,我的任务是在规定时间赶到规定汇合点,教员带几个师兄的任务是捉住我,结果嘛不说也罢,他们见了我先是一套以色列动作,谢天谢地,没和我来什么一招制敌,所以我倒没有受什么伤,但已经浑身热辣辣的而且变成了猪头,在我昏头昏脑的时候嘴被堵起来,手被反绑起来,头上套了个麻袋,他们很利索地把我塞进了伏尔加轿车的行李箱。幸亏是伏尔加不是丰田更不是夏利,也幸亏我身高只有一百八十一厘米!
        至于野外生存训练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还不如打猎辛苦。绝不是只给你一把匕首或者一张地图就把你扔到荒山里。地图是有的,先让你看,等你说报告教员我记住了才收回去。也有匕首,给你砍柴锯树枝割山藤的。尽管没有什么猛兽,武器弹药还是要带,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也有吃的,不多,你或者留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或者先把它米西了,随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一个小通讯器,还有几发信号弹和几发染色烟雾弹,就是飞行员跳伞后用的那套东西。假如你出了意外,比如摔伤了什么的,或者坚持不住了,你可以使用它们通知每两小时飞过一次的救援直升机——但你的任务也自然砸了。
       比较好玩的是反审讯,首先,教员的理论就是前所未闻的:反审讯的目的已经不是不招供,而是把事先编好的几套供词,在适当的时间用适当的方式慢慢地招出来。在现代审讯方式和审讯条件下,不要求宁死不招”——不招是不可能的!如果能骗住敌人,那就了不起!如果能拖到四十八小时后再招,那就算双方打平,否则……就算叛徒!反审讯练的就是四十八小时硬功夫!
        反审讯训练快结束的时候,上头辗转弄来了一台测谎仪——那时侯正在对我国搞什么制裁,原来已经宣布要来的北约制式轻武器都不来了,倒是来了许多方头方脑的乌齐突击步枪和以色列的其他装备,包括5.56毫米口径的制式手枪和4.5毫米口径的微型手枪,所以我们都猜测测谎仪来自以色列。不管来自哪里吧,似乎教员也不太熟悉那套玩意儿,一边在我们身上作试验一边翻书,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撒谎!撒谎!又发现你撒谎了!记住,你是在和敌人斗智,慌什么!注意力集中——不对,注意力分散!分散!想别的!不要想测谎仪能不能测出来!想别的!教员大喊。
       “报告教员!想什么?
        教员翻了一下书,想想,你第一次作……爱的情况,想!
       “报告教员!作爱是什么?
        “什么?就是……就是和女人发生关系!
        “报告教员!和女人发生什么关系啊?
         先是一两个人憋不住笑起来,然后全体爆笑,笑得最厉害的是教员,只有被测试的那个傻蛋带几分不解几分恼火地看着大家。
        你猜,那傻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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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9 05:48:07 | 只看该作者

    010)大家都是斯巴达
        最近我看了一些类似的文学作品,里面提到类似的学校或训练基地,都说这种训练如何如何严酷,教员们如何如何不近情理,以至于学校或营地充满了训斥和体罚。从我的经历看完全不是这样,而且完全没有必要经常训斥和体罚,我们这些学员——假如老老实实地说而不是瞎谦虚的话,无论学习还是训练都是在玩儿命,以至于教员们常常需要命令我们休息。再说一句,从全军加上一些大学也就才找了一百多个,半个月就刷下去七八十,剩下来的还不是上头的宝贝疙瘩?我记得那年春天,刮了一个星期大风,加上训练实在辛苦,不少人嘴上起了燎泡,而且都不想吃饭,区队长皱着眉头来转了一圈,第三天伙房就来了新的大师傅,而且还有大量的水果,甚至还有西瓜!
        伙食很好,有人说是师团干部(会议或学习时)的标准,有人说是坦克兵(训练时)的标准,有人说是伞兵或海军陆战队(训练时)的标准,也许因为我们之中没有飞行员吧,所以没有人说是不是飞行员标准,但有人说是舰艇海上训练时的标准时,大家都笑了起来,说得了吧,罐头香肠压缩蔬菜也拿来卖弄?住的是一人一间,我住在世界卫生组织(WCO)旁边,内务要求很奇怪,除了武器装具、床、桌椅书架、盥洗用具必须在规定位置外,其他的居然可以个性化,有一天城市活动教员(就是带人把我塞进行李箱的那位)问我:你怎么不贴电影明星?我说电影明星穿得比维纳斯都少,不喜欢,他说那不象人家美国日本还有香港台湾的小伙子,我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说那就来个刘晓庆吧。刘晓庆?你知道现在她多大年纪了?教员不屑地撇撇嘴。可我只知道个刘晓庆呀,还是在书店里看过她写的什么书,才知道似乎有这么个演电影的。教员说你连巩莉都不知道?就是那个在《古今大战秦俑情》里面和张艺谋亲嘴亲半天的那个?我告诉他我在大学几乎没看过电影,到学校后都看的是原版片,我觉得那里面亲嘴就够猛烈的了。教员看看我,摇摇头走了,第二天帮我贴了几张奥黛丽赫本,我喜欢她,教员说。
        但是师兄们不喜欢,换玛丽莲梦露吧,看看,看看人家那屁股,还有奶子!上尉说,都是真家伙!香港那个叶什么,打了针都比不过她!于是墙上又出现了几个玛丽莲梦露,这些都是在图书室要的,只要你对图书馆的事务员说一声,过几天就会有,所以来一个师兄就会加一两个明星,有的师兄甚至把自己最喜欢的明星都贴过来了,最后我躺在床上往任意方向看去,包括天花板,都会有明星朝我瞪着眼睛。当然,师兄弟们之间早已不禁止交谈了,只是别说你的姓名年龄等等基本资料,那个犯纪律,而纪律,是一把刀!好在每个人都有代号,自己起的,有的叫大卫,有的叫斯泰龙或者高仓建,也有叫李元霸或者武松,我的名字叫斯巴达。
        斯巴达?大家都是斯巴达。一位师兄说。那天好几个师兄视察过WCO后坐在我房间床上闲聊,说起射击教员昨天带几个弟兄转山,打回来几只兔子,你猜怎么着?她母亲的都是公的!这算什么!有人反驳说,连那几棵枣树梨树也都是公的,花都不开!正说得义愤填膺,突然大家都静了下来,然后我也听见了说话声渐渐走近,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这种声音……还没等我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们已经象紧急集合般冲了出去,留下两个字在我宿舍回荡:女的!

        那天我没有看到这九位师姐,因为我从小不喜欢凑热闹,也因为来日方长。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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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06:52:40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香岛
                011命令你立即跟我们走!
    第二天的学习科目是负重四十三公斤山地七公里限时越野,加山地遭遇战,0417紧急集合,天下着小雨,回来换了衣服正好吃饭,吃饭时没有在食堂里看见新来的师姐们,她们大约吃下马威还没赶回来吧。正在胡思乱想,区队部通讯员来叫我了。
    从老女人和大白脸找我那天起,我觉得我这辈子的克星似乎就是小会客室,所以在我装修现在的住宅时首先装修了一间小会客室,我办公室的外套间也搞成一个小会客室,看谁不顺眼就请他进去。但是小会客室的威力在别人身上似乎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总让我触景生情,生怕哪天又被叫到谁的小会议室去——那天可是又一次领略了小会客室的厉害。当我看见小会客室里又是穿便服的一男一女腰骨笔直地坐在那里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枪皮套——除了睡觉时手枪应该放在枕头底下,其余时间手枪都在那个位置,所以我们早已没有感觉了。
    果然,他们先和我闲扯,冷不冷呀累不累呀想不想家呀喜欢不喜欢学校呀……我一律在停顿三秒后答以报告首长,是报告首长,不。后来就是报告首长,我无权报告首长。他们也不以为忤,继续和我闲扯,我也不动声色地等着十分钟到来的那一刻。
    果然,那男的干咳两声清清嗓子,也是提醒我注意吧,今天,我们找你……”
    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区队长满脸怒容地走进来:你,出去!他指着我说。我带上门,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因为只命令我出去没命令我回去。模模糊糊听见区队长在和他们争什么,听不清。区队长突然拍了一下茶几:还是棵竹笋……军事侦察……”我想我不应该偷听上级军官说话,于是退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去稍息
    过了几分钟,区队长出来了,看了我一眼,地一声摔上门,走到我面前:有子弹没有?
    子弹?从来都是在射击场临时领呀?报告区队长,没有。
    区队长走了。那两个人也气哼哼地出来:你,现在,马上,立即,跟我们走!递给我一张命令: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资料局命令: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干部训练队斯巴达限于一九某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前随同本命令出示人至总部向某某处报到特此命令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资料局(公章)签发首长大白脸(签名)年月日
    my dog!一起报到的一百多人中,只有我是签发首长大白脸亲自骗来的,现在又亲自要我去报到……是和我有仇吗?有仇也得去,如果说纪律,是一把刀,横在你面前,那么命令就是一支枪,顶住了你后脑勺,而且已经压下了二道火!
    城市活动教员在北京212吉普车前等我,并且递给我装满帕弹的弹夹和备用弹夹,你开车。他说,他们的皇冠在战备公路上大约跑六十,在国道上至少八十,咱们的车最高九十八,小子,看你的了!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立即开始睡觉。前面的皇冠已经起动了,我稍稍空转了一下发动机听了一下,然后松手刹、压离合器、松离合器踏油门,二挡转三档,越野车在小雨中的砂石路上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久违了的世界,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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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13#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06:53:16 | 只看该作者

    012知道为什么派你去香岛?
    我没有见到久违的大白脸首长。我怎么可能见到他呢,他是解放军总部资料局的大校副局长,那是在九十年代初,军衔不象现在这样泡沫。总长是上将,副总长是中将,小部的部长是少将,轮到大白脸就是大校了,一个副军职干部岂是我这样的小学员能随便见的?我见到了三处处长就算不错了。三处的意思不是第三处,而是指当时大家耳熟能详的三个地区,三处的任务范围就是负责这三个地区。
    处长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很客气地请我坐下,请我吸烟、喝水,并且叫人来为我安排食宿,还问是谁陪我来的,我告诉他是城市活动教员,处长笑了,是他啊?好久不见了,这次我要好好和他聚聚——你知道香岛现在的情况吗?他突然又变成了军人。
    报告首长,不知道。
    哦哦,坐下,你坐下。再过几年我们就应该收回那个城市了,但是人家好象不肯给,要耍赖。各大国现在都有人在那里,比二战时的里斯本还厉害,所以要加紧有关工作,那里人不够,要加强力量。知道为什么派你去?
    报告首长,不知道。
    呵呵,你年轻,又是个娃娃脸,人家不注意,方便哦,
    他拿出三张照片给我看,认识吗?
    报告首长,这是,深圳新闻公司副总经理,信息部经理,周秘书。我心里有点疑惑,他们不至于是间谍啊。
    他们是我们的干部,三处处长似乎在回答我的疑问,现在都在香岛,你去,接受某副总经理指挥,有关资料我会叫人送到你住的地方。另外,你还要临时学一些东西,还要……”他沉吟一下,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叫来一个文职军官:要藏起一粒沙子,应该藏在哪里?
    是。明白了。那人答非所问地说。
    其他的,你考虑。
    ——小赵,你跟我来。
    小赵?我很疑惑地看他,才习惯人家喊我斯巴达,怎么又变成小赵了?三处处长笑笑:去吧。喊你小赵,你就是小赵。从现在到你出发,听他的。
    是,首长。我敬礼,离开。
    老钱——既然他喊我小赵我就准备喊他老钱,好玩的是他偏偏就姓钱,带我进了一间办公室,见鬼,哪里是办公室嘛,就是理发室!香岛,大学生。老钱对理发师说,同时要走了我的柯尔特。那个中年理发师问我:你在国内收入多少?
    我明白他的意思,告诉他我是实习的,应该是八百。唉,那我只能随便给你剃个学生头,他似乎有些遗憾。在我缠着他要刮胡子而他坚持说我没有胡子的时候,老钱回来了,给了我手枪的保管收据,给了我在部里有关场所出示、从而可以进入该类场所的证件,还帮我换上少尉军衔,收走了我的红牌儿。少尉?这和我梦里经常想到的少校或者上尉军衔……,唉!老钱还要刺激我:还是个娃儿,不象啊。真想连军装都换。短短的接触中我已经发现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为了防止他真的追求完美把我降成士兵,我赶紧问他:老钱,例行训练,跑步、格斗、实弹射击,还有……我们教员,怎么办?
    老钱果然不再说什么军衔和娃娃的事,不紧不慢地告诉我,可以使用警卫部队的操场;训练馆在四号楼,但是不允许和别人对抗;射击场也在四号楼,在地下室,出示我的临时证件就可以了。至于我们城市活动教员,他还要陪我几天,对我作城市驾驶训练,现在领汽车去了。然后他突然问我:允许你打几发?
    在学校里每日的实弹射击当然不是说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枪玩,基础训练过关后,根据你的射击级别规定你每天可以打五发、十发、二十发或者更多,没有达到级别或者打完了你的定额,你就只能看别人打同时自己揣摩。当然,子弹管理不那么严,管理军士常常是给你一个弹夹或几个弹夹,打过以后你再空弹夹交回去。老钱问我打几发就是问我的射击级别。我告诉老钱:不限制。
    什么?不限制弹药数量意味着和教员属于同一个级别,他有些惊讶,武器种类呢?
    也不限。我故意很平淡地说。老钱怀疑地看看我,嘟囔了一句哪天试试之类。
    原地高速调头,啊,看好了。教员驾驶一辆外表坑坑洼洼的的原产蓝鸟,就是驾驶座在右边的那种,在训练场上轰起了马达,码表一下子跑上了一百,然后他把刹车踩到底,身体向右靠在车门上,同时猛打方向盘,离合器被打得亢亢响,如果教员没有叫我收紧安全带,我一定会被重重地在车里甩来甩去。
    你踩刹车时,后面追你的车也一定会刹,本能的。这时候你要稍向左打一下方向,一来避撞二来留宽度,这样速度也就调下来了。你利用惯性和体重先调后压,在车子刚调到九十度横向的时候恢复动力,然后轻摆S形,完全靠经验、靠感觉,啊,知道了?
    我想了一下,报告教员,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我瘫在驾驶座上,教员把我换下来:不错不错,再练几天就能勉强及格了。记住,后车一定会让在你左角,调过去后方向盘先摆右,假如挂住对方角了,一定要全力快速摆左才可能被弹开,决不能按本能往右打方向盘,那样你会被甩翻!不能怕,该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越怕越倒霉!
    我默想了一下分解矢量图:报告教员,知道了。——报告教员,挂正(迎头撞上)了怎么办?
    教员瞪我一眼:你问政治部去!——那样你就再也不会喊什么报告教员了!现在也别一口一个报告教员,又不是在学校。喊我老李!
    吃晚饭时老钱兴致勃勃地来约我们去手谈,他没有和教员,不,他没有和老李多说什么,我猜他们一定认识,只不过又是什么规定罢了。老李似乎知道老钱对我的射击级别不服气,似笑非笑地故意慢慢吃饭,我还瞥见老钱瞪了老李一眼。他们好象交换了什么暗号,老李立即满面严肃地快吃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进全封闭的室内射击场,没有横风反而觉得不自在,灯光暗而靶子太明显,以至于我在想这里的人是不是坐着射击的。管理员看见老钱立即送来了一支挪威的5.56和一纸盒子弹,老李还是要了柯尔特,老钱似乎要刁难我,为我要了英制的7.65短筒左轮、9毫米半自动和4.5毫米意大利女人枪,想了一下又要了7.62的五四和六四。
    还有国产马跨懦夫。我半开玩笑地说,老钱竟真的要了,由于已经没有五九式了,就要了原产的苏式玛卡诺夫9毫米手枪,本来我还想说来挺通用机枪的,吓得不敢说了,怕他真要。
    检查、空击、上弹……手臂平伸而重心稍向后倾,扳机被慢慢地压下,一颗子弹即将命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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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昨天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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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14#
    发表于 2022-4-30 08:57:47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学习老师新作,很有特色的作品,点赞老师的高风亮节!

    点评

    您过奖了。这部小说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我的个人作品,是合作产物,与本故事主人公一起合作的东西。二十多年前就完成了,但基于当时的形势,这部作品被各大军网封禁。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该演的都谢幕了,该凋零的都沤肥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4-30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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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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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15#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0:16:23 | 只看该作者
    司马鸣冀 发表于 2022-4-30 08:57
    欣赏学习老师新作,很有特色的作品,点赞老师的高风亮节!

    您过奖了。这部小说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我的个人作品,是合作产物,与本故事主人公一起合作的东西。二十多年前就完成了,但基于当时的形势,这部作品被各大军网封禁。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该演的都谢幕了,该凋零的都沤肥了,沧海桑田变成了天翻地覆,是时候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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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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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16#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8:37:18 | 只看该作者

    013)你们头脑里怎么都少根弦
    老李和老钱象兄长般送我去机场,说起来老李不该去送我,但他说,王法也不过是人情!于是他们联袂小小地犯了一次纪律。而我心里有些难受,不仅仅因为离别,也因为在总部资料局这几天我竟然不能回到相距咫尺的家里,竟然不能告诉父亲母亲我就在总部,而我的父母竟然也在总部工作,父亲竟然还是总部的头儿之一,唉,纪律,是一把刀……”
    飞机一上天我就不想了,而且睡着了——这几天折腾得可以。说来也是奇怪,从那天起,一上飞机我就想睡觉,也不管是什么飞机。我总是服从自己这个习惯,以至后来睡觉的习惯扩展到车上和船上。那时侯不是每天都有飞深圳的航班。也许因为航班的原因,也许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我到了白云机场。和以往一样,一个不声不响的司机在等我,看了我一眼后就示意我跟他走。
    从黄埔那边走塞车,而且在修广深一级公路,司机说绕一条路,就开上了一条窄窄的年久失修的柏油路,路两边是茂密的芭蕉林。在北京市早已是灯火辉煌了,这里天才渐渐有点黑的意思,空气中却早已飘出浓浓的暖意。司机递给我一个报纸包:最近这条路上有人打劫。我拆开报纸,果然,是一支六四式手枪,号称在四百米内都可以瞄准射击的家伙。天边开始燃烧最后的晚霞,车窗前不时掠过煦烂与黑暗交织的树的剪影、房屋的剪影,偶尔还有踏着单车的人的剪影。不知名的树影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有时也会经过一个小村镇,于是看见灯光下有许多风炮补胎生猛海鲜的白字。我又有些想睡觉了,但是看到那个报纸包……会有人打劫我们?我在暗中摇摇头,拿出两支香烟点燃,塞了一支在司机嘴里。
    多谢。
    换换吧?
    他想了一下,好。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要停车。
    我们在路边解了手,然后上车,车灯象剑一样劈开前面的黑暗,照出一片甘蔗田。
    假如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最初执行特别任务时的情景,那个词就是平淡。我的工作和任何一家公司的小职员没有丝毫区别:送东西、拿东西、接人、送人、开业务会、填各式报表、按上司的吩咐打电话、陪上司出去、偶尔陪人吃饭……这个公司原来属于总部资料局,后来划归八三年新成立的保卫部,虽然和我们总部资料局依然有密切的联系,但是管理渠道和管理方式已经不一样了,明显的区别就是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经费。例如有一次叫我每天从1600到天黑守望在某个在国际上颇有影响的香岛大学教授家门口,记下什么样的车、什么样的人去拜访他——我猜那些人是去游说他反对回归吧,我或者在离他家门约两百米处看书,或者就在离他们家门不远处打篮球,口渴的时候只好忍着,假如去售货机买水,无论矿泉水还是可乐都得投进去一个五元的双轮硬币——当时港币和人民币黑市价是一点二五比一,一杯水就是四块!北京市的大碗茶可是两分钱管够!晚上回去猛灌不要钱的功夫茶时,信息部经理把我叫去了:你怎么才领两百元活动费?不要影响工作哦。给你!随手扔给我一叠,老总说过,情报工作不能省钱,因小失大划不来!
    后来我忐忑地去找他报销,没有发票嘛,只好逐一列举所有费用请他签字,他看了一眼又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嘛!只用这一点,谁叫你省钱的?——上次我给你多少?
    一共两千二百。
    他数了几张给我:打条子!领到特别费五千港币!
    我一年的薪水是两万港纸加贴士,按香岛市标准属于低层,可是不需要报销的特别费一星期就是五千,难道詹姆斯邦德那种纸醉金迷、一掷万金的间谍生活不仅仅存在于电影、小说里?
    你颠佬啊!副总的周秘书,就是在深圳请我吃盒饭的那位小姐白了我一眼,你想得罪所有人?
    我想她说的有些道理,因为在这里我总是看不到什么友善的目光,不象在学校、在总部、在偶然经过的部队里,有一种狼和狼在一起的感觉,在这里则好象是狼和狐狸在一起,粗看大家长得差不多,仔细一想别人似乎都用怀疑和提防的目光对着我,包括做杂务的老头,每次我去打水都会发现他瞪着我,我究竟怎么了?我?
    你随和一点点好了,周秘书说。她似乎是唯一不提防我并且把我当朋友的人,经常开车送我去沙头角中英街买大陆烟,也经常请我吃大排挡。这使我很为难,我薪水很低,每个月除了吃饭之外还要买书,几乎是钱到手就光,吸烟只好吸极其廉价的大前门或者飞马,往往是站在书店里一遍遍核算下次发薪的天数。吃女人请的饭是我难以接受的,但是动用特别费去请她则更不能接受,幸而因为一次意外结束了我的首次特工经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天我挨了很严厉的批评:前一天送资料给某客户的路上看见三个小痞子欺负一个大陆妹,旁边一个大陆仔头上流着血倒在地下,那条小路上的人都低着头匆匆走过。年轻气盛吧,我伸手管了闲事。他母亲的香岛小报不说小痞子不好,反而津津有味地报道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青年男子”“袭击了三位市民,导致他们受伤云云,并说警方正在缉拿该男子。所以我的顶头上司找到机会把该男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两天你不能出去!人手越紧张越惹麻烦,你们头脑里怎么都少根弦?万一你受伤或者被打残、打死呢?耽误了送资料的时间呢?遗失了资料文件呢?那个责任你负得起?啊?!

    点评

    欣赏学习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3-1-29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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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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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8:38:17 | 只看该作者

    014我看还是过去吧
    我悔恨万端地走到公司后花园,就那么往地下一躺,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两个低低的熟悉的声音:
    “……再穷不能穷情报,再苦不能苦间谍!这种工作自有其特殊性!再说,我们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嘛,让他们查好了!天!是新闻公司驻香岛市分公司董事长!我们国家当时在香岛的实际负责人,他原来还是江熟省公司的一号人物,现在又是集团常务董事,大人物啊,谁会查他?谁敢查他?
    也不光是经济,还有……”声音很低,但我已经听出是人事副总的声音。
    哼!醉翁之意,我看还是上次……”董事长很气愤。
    “……人家现在是往死里逼,我看还是过去吧,迟则不及。夫人、几位公子还有小公子我都安排好了,后天米国助理国务卿访问,CIA副头儿随访,肯定会问起这件事,我看……”
    我等他们离开很久才浑身冰凉地站了起来,脑袋里只想一件事:苏常务竟然要……
    你要到哪里去?信息部经理对我厉声喝道。
    少管!那种人死了算除害!
    几个人死拉活拽把我推进值班室,并且搜走了我的空注射器。
    你疯了?三个年轻人同时死于心脏病,你以为就你知道往静脉里注射空气杀人?你以为皇家警察都是猪?——情工人员去杀小流氓,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侠?明天一早回你部里报到去!
    副总经理的头伸了进来,把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把信息部经理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信息部经理带着公司的医生进来了,量量体温测测脉搏,最后给了我一粒绿色胶囊叫我吞下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在这里太紧张,明天回去休整一段时间吧。
    我累了,想睡,但是睡不着,因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是不对劲……“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不,不能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跳了起来:医生的话暗示我吃的是镇静药或者是安眠药,可是他们应该知道我经受过药物对抗训练,镇静药和安眠药对我根本没有作用,那么,他们给我吃的是什么???我大量地不停地喝水,直到几乎呕吐,然后头朝下趴在床上开始无声地呕吐,直到吐出那粒胶囊。我收拾好现场,用防水纸和塑料膜把胶囊包好,装进牙膏后部,然后在我的一本书上做了点手脚,这时天已经亮了。
    走吧,民航中转航班八十分钟后起飞,你的箱子、提箱都理好了。经理似乎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好。我当着他的面刷牙、洗脸,然后把盥洗用具装起来,拜托,那书。他随手翻了一下,好书。帮我放进提箱。当我要拿桌上的香烟时被他拦住了:你箱子里有,包里也有。快走吧。
    我又上了飞机,而且是前面的头等舱,和信使坐在一起。空姐拿来毯子盖住了我的膝盖腿脚,我调好座位一如既往地开始睡觉,同时计划两个小时后醒来。
    两台罗尔斯罗伊斯涡流发动机推动这只巨大的钢鸟在启德机场斜斜地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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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3-3-5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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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8:46:48 | 只看该作者

    015)小鸟飞回了窝里
    我在自己规定的时间醒来,然后在洗手间吞下了原来撒在书里的火药。果然,下飞机时空姐关切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人丛中也投过来几道似乎是好奇的目光,我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会让一些人感到满意吧,我想。那以后的一个星期我在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度过,老女人和大白脸先来,然后是医生,然后是各式各样穿军装穿便服的人,反反复复地讯问我,一而在再而三地要我写各种材料,当然绝对限制出入,和外界也没有丝毫联系,没有电话,没有报纸,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只有几件事说明我不是囚犯:时时有医生来关心我的身体、警卫战士对我很客气、伙食很好而且还提供好香烟、讯问我的人来时和走时都和我握手——最后一件是老李和射击教员来接我回学校,并且带来了我装满子弹的手枪。
    我象一只在大树上蹦蹦跳跳的小鸟,被赶出去飞了一圈又飞回来了。每天照例0530开始训练,0630坐在食堂里闻着蒸笼和木锅盖的味道,喝大米粥,吞馒头,吃着腌大头菜和一个咸鸡蛋,隔一天吃一次油炸花生米和半碟香肠;每天1830坐在同样的地方喝大米粥,吞猪肉粉条包子,吃着肉片煮大白菜和洋葱炒肉丝,晚饭后痛痛快快打一场篮球再去洗澡洗衣服,和师兄们嘻嘻哈哈……只是不能象以前那样站在雪地里的一声往头上倒一桶凉水,然后一边怪叫着一边拼命地用毛巾在身上乱擦,因为就在我住的一楼,原来放被服杂物什么的那一侧,现在住进了九个女学员。女学员……我想起了周秘书,弹力衫后面有着丰满胸膛的周秘书,玛丽莲梦露也罢香港的叶什么也罢,周秘书那个才是近在咫尺的真家伙”——她是不是跟着副总经理跑了呢?
    跑了!都跑了!老女人从牙齿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些字句,尽管你装作中毒瞒过了他们,但是那边不相信我们!乔老爷还要了解、调查、核实!核实他母亲的头!等你核实了,人家也没影子了!老大人气得拍桌子!——老大人年纪大了,想少管点事,可是大事还非得老大人拿主意,尤其是咱们军内的事和外面的事!
    我只能听着,不只是因为我不敢议论老大人、乔老爷,主要是因为我害怕老女人,据说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找老大人,也据说连大白脸都不敢在他面前放屁。
    你不错。我没有看错你。老女人在小径上停住了脚步,冷酷的脸上似乎叛逃出一丝人性,天!她居然会笑!你和我儿子一样大……二十岁,就已经是上尉了,你不错。我没有看错你。她整理了一下我的新肩章,没让你当教授,这次又差点被毒死,还怪我吗?
    阿姨……”
    那真的是定时溶化的C类药丸呐,十小时熔化,然后就是心脏病发作,你小子……”
    冬日的夕阳映在她脸上,岁月给中国军事情报部门的这位传奇人物留下了一些往日的风韵:我进这个门的时候比你大一岁,当时的资料局局长只对我说了一句:党要你干,不干也得干!’”
    我浑身一颤。
    老女人点点头,孩子,以后你也许会坐在这个位子上,那时别忘了对女孩子温柔点,别学你爸爸当年对我那样凶,也别学我……”
    老女人走了,给我留下了上尉军衔和一等功证书,给学校留下了更多的经费、更新的设备、设施。食堂、宿舍也装修过了,连区队炊事班去买菜也有专门的半吨货车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小道消息开始流传:某个中央一级的干部,统战和情报工作的高级负责人带着一伙人和全家统统跑到某国去了,要不是有一位身经百战的高级军事情报员牺牲了自己生命向总部发出报警信号,我军在香岛周围最新的空海军和导弹部队的大量情报就要全部落到米国人手中,香岛的回归就要麻烦了。传到后来甚至说,叛徒们准备把情报员扔进大海,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斗,身负重伤的情报员跳海逃脱,在深圳海滩上对武警说了立即报告小平同志后就壮烈牺牲……
    老李面无表情地看看我,我也面无表情地看看他。
    没有人问过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也没有人问过我立功和提前授衔的具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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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8:48:09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实习
                            016)师姐们
    点射,点射,点射……,换上一个弹夹后我把AK-74突击步枪的击发装置拨到单发,身体有节奏地随着枪身晃动,体味着人枪合一的感觉,这已经不是射击练习,已经是一种享受。大白脸说无论做什么事,只有你愿意做高兴做的时候才是一种享受,并说这就是作爱和卖淫的区别。有的朋友说我总是不称人家的职务,总是大白脸呀老女人的,故意搞得神神秘秘,其实不是,我一直在背后叫他们的外号,因为他们强迫我做了我不愿意做的事,用大白脸的话说吧,就是逼良为娼。大白脸——或曰副局长说话有些不上路子,但却很深刻,因为间谍和妓女正是人类最古老的两个职业。
    我朝管理军士笑了笑,拿出了手枪,示意把胸环靶牵到七十米距离。
    斯巴达,手没有生啊。老周——射击教员也要求我象喊老李那样喊他——有点疑惑,这段时间在外面你也有地方练手?
    我点头:我在想象中练。这是我的新练法,脑子空下来的时候就在心里分解射击动作,似乎也能够感觉到动作顺不顺、滞不滞,能感觉到子弹的命中位置,一如在脑子里练字,反复揣摩反复比较,枯涩圆转历历如在眼底。我甚至还用这种方法练了新招,从用眼睛瞄准到用心瞄准,进而到用手瞄准。我推上弹夹再关上保险,把手枪放进皮套,然后象以前千百次般出枪、推保险,但这次持枪位置还在腰部时就开始击发,八发子弹一气呵成地飞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我左手拿起了一支六四式,打出了七发子弹。
    老周笑了,小子,你及格了。
    什么嘛,这才几环?打完自己子弹配额在一旁揣摩的几位师兄喊了起来。
    胡说!老周回复了以往的认真,看仔细!脾脏、肝脏、心脏、两肩关节、咽喉、鼻洼、前额!不仅出枪时间快了半秒,出枪位置也隐蔽得多!再看看斯巴达的左手!人家的左手才是手,你们该把自己左手砍了!
    大家都不做声了,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对我说:报告教员!……”
    我愕然地转过身去。
    当年我就不喜欢南京大学里的师姐们一边用手肘压着我肩膀一边看我帮她们写文章,我也不喜欢她们争着把我的被子、床单洗得遍体鳞伤直至活活洗死,并且把我的衣服们洗得弱不禁风,我更不喜欢师兄们为此对我挤眼睛、作鬼脸,而且从来不喜欢男人的战场是在马背上和女人的胸脯上这句话,倒是喜欢常山赵子龙,一身都是胆,喜欢大丈夫但患身名不立,何患世无女子!到了学校,到了军营,某一天突然发现这里才是我的世界,全部是男人的世界,尽管师兄们偶尔会谈起女人的屁股和奶子,那也只是偶尔谈谈而已。然而九位师姐的到来似乎在沉默的沸油里加进了温柔的水,学校热闹起来了。
    我们所说的学校,用外面的眼光看大约算一个硕士研究生或二学位班,我们这个班在三道门后面,教学区生活区与外边的学校完全分开,还有自己单独的训练场所和训练设施,我们非正式的名称是总部资料局干部队,也就是海外所称的大内007”。外面的第二层学校其实也不是学校,正式的名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干部队教导大队,他们出去后的任务是担任领导人和来访国宾们的警卫,属于以前那个著名的1438部队的外延,所以被海外称为中南海保镖。再外边才是公开的北京军区特训教导大队,看起来我们大内007”是蛋黄,中南海保镖是蛋白,特训教导大是蛋壳。蛋壳称蛋白为王中王,而他们管我们蛋黄叫谍中谍——这些现在已经不是秘密,我在老女人来过之后才知道,而师兄们则早已知道,他们没有告诉我,不仗义!
    唉,老女人……其实我也早就不喊她老女人了,我现在喊她老太婆,因为她离休之后每天都忙着买菜、做饭,接送孙子,还经常背着孙子的手风琴送他去练习,街上匆匆走过的行人谁能想到老太婆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呢?
    九位师姐也是从全军挑来的,先在中南海保镖干部队训练,再选拔到我们大内007”干部队。为什么挑她们来?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她们干什么?不知道。谁也不会问,谁也不会说。她们射击、驾驶、格斗这些日常训练才在一起,其他大部分学习时间不和我们在一起,甚至有人说她们是燕子,因为她们每个人都十分漂亮,象是上帝专门为选美大赛特制的。而且师兄们不无醋意地说,她们的级别比我们高,至少伙食和我们不一样。也有的师兄说她们并不是伙食比我们好,人家吃得少,自然可以精一些,象我们这样一顿塞两斤大包子的主儿,还想有什么标准?不过这些师姐们吃得确实不多,有时候大约是累了吃不下,但又不能扔,往往便宜了坐得离她们近的师兄,以至于饭后听师兄们说话的时候,常常听见的一声,有蛋糕、牛奶和红肠的气味从他们嘴里叛逃出来。更有甚者,我的房间现在成了大家的聚会中心,因为另一侧是两间WCO,(现在分别改造成WCO-MWCO-W办事机构,在刷WCO-WTANK时几位师兄还牺牲了自己的牙刷)再一间就是她们小队长的宿舍,啧啧,这才是国色天香活色生香,真不比玛丽莲梦露差!师兄们一边揭下我房间里的女明星一边感叹道。
    这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专业理论学习阶段,大部分教员都在一对一训练师姐们。看来她们的级别的确比我们高,比如同样是基础驾驶训练,教员用十分钟教会你基本操作后就让你在模拟器上自己练去,验收过了模拟器就给你一辆吉普车上训练场,撞了商店呀就训你一句:我真服了你们,猪都撞不上去,你们怎么撞那么准?但是师姐们上路时教员则坐在副驾位置上,有时还叫我们去人保驾。再说徒手攀登吧,不管是攀岩还是攀楼,训我们的时候教员只说一声:注意看我三点固定!然后飕飕飕上去,抓住绳子溜下来,好了,斯巴达,上!”——根本还没有看清楚呢。攀到一半,他又拿着喇叭乱喊:你磨蹭什么!快!快!就是种棵爬墙虎这会儿也该爬到了!你就那么怕死?摔死了我帮你报烈士!可是对师姐们……,不说也罢,尤其可恶的是在下面做保护的师兄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上面的师姐们动作稍有不正常,他们就象被电打了一样。
    ……其实,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对我今后有巨大影响的事情,使我彻底地摈弃了人们称之为伤感的那种情绪,使我按照上头的要求变成了一架高效率的无情的作战机器,但是,今天我还不想说。今天有连绵的秋雨,还有呜咽的风,我才从数千公里外赶回来,由我指挥的一场演习今天下午才降下了深红的帷幕,我不想走向鲜花和地毯,而是把部队交给了我的政委和参谋长,一个人躲进了我的小会客室,陪伴我的只有一台便携机、苦涩的香烟和冰冷的咖啡,还有想钻进窗户的秋风秋雨。我把落地灯调到昏暗,让深秋的凉意锁住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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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8:49:05 | 只看该作者

    017除了开枪别无选择
    不知道最先是那位天才的教员提出了这种设想:当老鼠之前先当一段时间猫是很有好处的,我们特工训练的一项必经内容是去警察部门实习,于是我和另外三位师兄开始在当时的北京市某某区刑侦队实习。因为我已经授衔,也因为我有实际工作的经验吧,也许上头还有别的考虑,总之,我成了实习小组长,开始和师兄们实地了解警察们跟踪、监视、封锁、搜捕、押送和预审等模式,据说全世界的警察在实际值勤中都大同小异地采用了这套模式,当然,说起来熟悉了这套以后可以降低今后被人家活捉的概率。
    那时北京市警察部门正在追捕一名极其危险的持枪流窜犯,告诉我们说他是西川省的农民吧,在家乡丧心病狂地杀死了三个人、重伤了四个人,不知为什么偏要流窜到警力最强的北京市来,而且在途中打伤了几名警察,实属罪大恶极。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下面一个派出所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有人看见了很象是那个流窜犯的人,躲进了一个快要竣工的六层楼工地。于是我们和值班的副指导员发生了争执,依照军人的习惯,自然应该立即前去抓捕,何况是这么一个无缘无故就乱杀人的家伙!但是依照警察的习惯则是要报告上级,组织一大帮人加上武警去包围那个六层楼。有人说过,就执行集中绝对优势兵力的作战原则而言,这一点警察做得比我们部队强多了,我们提倡集中五倍十倍于敌的兵力,有时候集中不了那么多也只好硬干,警察叔叔们则不是,去年在甘州市有一次有个小痞子拿了支自己做的喷砂枪打伤了一个人,警察们拼命地要增援,我几乎打算派两辆轻型坦克去,后来怕毁坏道路才没有去,但还是派了一个分队,配备的武器足以在十分钟内毁掉市中心,但是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听到捷报,后来据说是分队长和人家局长吵了半天,人家看在面子上同意我们去三个战士侦察一下,不料战士们上去后发觉那个小家伙坐在楼梯上哭,而且还吓得尿了一裤子!
    好吧,抓人你们是内行,集中优势兵力嘛,两百人抓一个估计力量还不一定够,争吵到后来师兄们开始嘲笑他,随你吧你有经验,我们就等你约齐了人,浩浩荡荡地杀将过去扑个空,然后去怪那个家伙耐心不够、没有等你吧。我们是外行,是假警察,所以连害怕都不懂,比你差远了。
    副指导员气急败坏地看我,但我故意不看他。过了一会儿他屈服了,拿出了装武器弹药那间房子的钥匙。
    天快黑了,有六层楼呢,既来不及教育也来不及动员,甚至来不及布置,上!两个楼梯口各留一个,剩下两个人一人一边地搜!一楼、二楼、三楼,搜完一层再上一层,每层楼同时有四个人在,没有五倍于敌的原因是那位副指导员要在楼下指挥、司机不会打枪、派出所值班民警没有枪……楼房还没有涂石灰什么的,玻璃也没有装,楼下的人声、车声显得很模糊,只有火车的汽笛、风笛或吼叫或呜咽,远远地透过寒风飘来。汽笛风笛和风声停了,什么声音就都没有了,只有我的棉大头鞋走出的沙沙声。突然我有了一种异常的感觉,绝不是危险临近的感觉!不是那种面对着不可知的枪口的感觉,而是熟悉和亲近的感觉。透过军装的汗味、劣质的香烟味、单身汉身上的烂肥皂味……,还有枪油味!象是黑夜里和战友蹲在一起、准备发起冲击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现在?我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面,只是干透了的灰浆,而眼前那门口后面,却有着破碎的水泥袋、沾上水泥的刨花,甚至还有被踩扁的烟头!山区里养成的习惯以及刻苦的训练起作用了,停下脚步,悄悄地活动腕关节和指关节,我慢慢地举枪,等待、等待……
    他出现得还是那样突然,几乎就在我眼前,而且立即举起了枪,——后来我知道他是老山前线回来的英雄连长!可惜的是我先压下了击铁,然后身体重心向左移动、又一次射击!然后蹲下……,她母亲的!近距离发射的两发 五九式九毫米子弹掀掉了他半个脑袋,鲜红的血、白色的脑浆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迎面扑来,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他乒乓球大小的白眼球被一根筋牵着,挂在脸上,——假如那还能算脸的话!接下来是我剧烈地呕吐、呕吐……。后来我们才知道,当他在前方卖命的时候,乡长软硬兼施拐跑了他刚过门的年轻老婆。回家后他去找老婆,又被乡长那一伙人打伤……忍无可忍的他终于还击了。事后,他要到北京来告状,来告诉上头,他这样的军人、他这样的遭遇还很多。但是,我的两发子弹终止了他这一生的脚步……
    斯巴达,别难过。你有你的责任。
    斯巴达,除了开枪你别无选择。
    斯巴达,迟半秒钟就是你死。
    斯巴达……”
    我推开师兄们,走到院子里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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