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汽车万花筒》（修订稿）

克谐

[小说]《汽车万花筒》之【序】

自去年秋冬时分，开始在网络论坛上张贴文字。和许多新手一样，根本不懂得BBS的性质和特色，唯惊喜其发文的自由快捷，即刻觉得“言论自由”已经达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了。于是，没有更多的修饰和斟酌，也不管是过去的书写还是最新的创作，一股脑地到遍地开花的论坛上，播散开了欲望的种子。
当散文和类杂文似的随笔没有多少回响的时候，我觉得应该转向小说的写作，自以为小说应是近二百年来最流行的文学形式，其一旦成形，必能有所反响。于是乎，把我自己一年来社会生活经历中的苦恼、烦厌和思考，再加上几分臆想和捏造，促成了这一篇《汽车万花筒》。
当由汽车引申出来的这样一篇东西贴出来后，在一般网络读者不会对该文认真地再看第二遍的事实面前，我极力不去想象其它的因果和缘由，而是努力寻找作品自身的缺陷和不足。
当年于高中学习的时候，教我们语文的老师，后来成了文联创作室的主任。此前辈，虽已故去，但他诸多沁人心脾的话语，至今仍使我收益颇丰。想当初，老师可能仅是不经意地对我作文的一句评语，却让我至今不敢自信有写作的天赋。这评语就是：“佶屈聱牙、混涩难懂”。
好在受文化革命的熏陶，从小骨子里就注下“人定胜天”的豪迈，华夏文明也不难找到“善假与物”的启蒙和理性，更加之文学大师托尔斯泰翁，也不过是几十年如一日，修修补补，得以成就了那骇世惊俗的作为。于是，矜持着“巧者不过习者之门”的谦卑，执著“喜怒笑骂皆成文章”的信心，坦荡着“庸人自扰、孤陋寡闻、实事求是”的胸襟，借助家用电脑的方便和网名的虚伪，展开了一年来的网络耕耘。
一日，在“西祠胡同”《另一种存在》论坛上，担任版主的昨夜星辰君奇想突发，决意开辟一块新的天地，尝试着将该版上已贴出的众多文章，细致整理后，转存于新的网页上。且不言昨夜星辰君此举的背后，还有何样的目的和理想，单就这种想法很快既成了行动和事实的“效率”，就足以令我钦佩有加，感慨万分了。其实，正是这一不得不回头审视过去作品的机会，也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过去作文中存在的缺陷和不足。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一篇文章完成后，不要急于拿出来见人，搁置旁边一段时间后，再拿出来看看。如此这般，即有益于作品的水准，也有利于写作能力的提高。
网络作文，如若能够上升到网络文学的高度，每一位参与者，无论是“菜鸟”还是“大虾”，大概都必须有这样一种不单纯是形式上的重复过程。而今，国内不乏臆想改善人文环境的志士仁人，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愿意回过头来，把仿佛已经成为陈词滥调的理想和学说，及其概念和定义，都重复明白了再给予读者们看呢？
仅从上述可能十分片面的感觉和认识上出发，我尽己所能地把去年的这篇小说重新修整后，再次转贴出来。一者，是作为对昨夜星辰君的支持；二者，是强化自我对生活的认识；第三也是聆听读者的批评。
深望读过此文的朋友，借助网络自由，走向殊途同归的理想之路。
（2003年12月14日于《存在》网站。2015年2月26日修。）

第一章 引子

我的大学时代，近乎八十年代中期，在入校后的头两年，同住一室的九个人中，谁也没有再被调换过。新生入学后大约半年左右，各宿舍不知是缘于学校传统，还是民族习惯，开始了按年龄大小的长幼排序。
那时候，虽然还是个未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但由于第一年高考就“名落孙山”；再加上“教育改革”是从城市里开始的，首先是初、高中“学年制”，便由原来两年改成了三年，而我又恰好都赶了个正着。所以，步入大学校门之际，我的年龄偏大，也是明摆着的事实。
在班级中年龄偏大，这本来在我的心理上就有压力。所以，对于在宿舍里或校园中，经常被有意无意之间喊叫“老二”的打招呼声音，就让我感到特别地别扭、反感和刺耳。
   随着时间的流失，尤其是学习生活中朝夕相处的磨合，同学之间的关系也逐步有了远近、冷暖上的差别。曾经的同室同学中，我与老三、小六、小八，比较投缘一些。平素，彼此之间，除了吃喝玩乐经常凑到一起外，渐渐地相关与家庭、学业和个人生活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由此，使得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了。

   

第二章 练车一瞥

大学毕业后的第十一个春季的一天下午，我刚刚拿到“驾照”，还没有出“满月”，正和两个朋友一起，在人烟稀少的郊区练车。这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哥，六子来了，你过来吧。”
那一口的鲁西南腔调，一听就知道这是大学宿舍的老三。毕业时，老三和我分在了同一个城市里，可能是城市太大，城东的我和城西的他，工作以来，就很少联系，也更少见面，尤其是他辞职之后，在我们之间，就连打电话都成了十分稀罕的事情。偶尔，想起上学时彼此交情，再比较眼下的联系，我对老三不能说一直耿耿于怀吧，确实于私下里，也有些气恼。不过，这会儿，听着电话里那份十分亲近而又异常热乎的声音和语气，之前的任何别扭劲，也即刻烟消云散了。
    “老三啊，我在外面来，让六子接电话。”我对着电话说到。
    “二哥，六子在东方大厦请客户，让咱俩现在就过去。”老三声音有些急切地回答。
“不行啊！我这儿还有朋友，你先去吧。”说出来这话，即刻感到有些不妥。于是，我赶紧接着说道：
“哎！这样吧，晚上，你带六子到我家里去，让你嫂子去老太太那儿。你跟家里说一声，晚上就住我那儿吧。八点钟，我能到家，有话见面后再说。”
没等老三答复，“啪”地一声，我便合上了电话。
虽说天还很早，但我没有再在那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兜圈子，就径直把汽车，开到了路边的一个饭庄门前。
这个饭庄，是我初中同学的一个朋友开的。常听我那个初中同学们说起，在这个店里，是他朋友的媳妇当老板。由于他们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这儿吃喝玩牌，而且又经常不付账。所以，这儿老板娘的那张脸，早就听说，已经够他们好瞧得了。
即使已经有了这样一份心知肚明的情节，并且也晓得，来在这样地方吃饭，每每有些个别扭。但是眼下，置身于这种城乡接合部地带，对于那些不熟悉的店铺或门头房，特别是门前通常站着女服务员，见人就打招呼，并一个劲往店里请的，更不敢轻易进去。所以，我带着两位朋友，还是来到了这个总算是熟人熟路的饭庄，并掀开了那扇门帘子。
    “嗨！马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没想到我同学的那个朋友，正好在大厅里坐着，见我领人进来，他大老远地就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迎面过来。
    “你这儿景好啊，在前面练车，来你这里坐坐，我请客啊！”我握着他的大手，笑着对他说到。
    “哪儿的话，我请弟兄们！找个房间吧？”同学的朋友满脸真诚地喊着。
“就两三个人，在大厅里吧。你也过来啊！”我指着靠墙的一个稍大点的桌子，一边招呼同来的坐下，一边说道。
同学的朋友也没有再坚持，一副十足的就像是这儿老板的样子，他一边说要冲一壶好茶，一边转身到里屋去了。
我们一行人在桌子旁边坐稳后，我先说好了，每个人都必须要点上一个菜。
我正在让一位服务员姑娘写下了“土鸡炖蘑菇”时，俨然一副老板模样的那位朋友，恰好这会儿又转了回来，他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热情地介绍说，这儿有刚下来的香椿。于是，我又多要了一个“笨鸡蛋炒椿芽”。
刚喝了一会儿茶水，那位服务员姑娘先端上来了两个小凉菜，说是饭庄老板免费的。也没再等到热菜上来，我即刻招呼着同学朋友也过来一起坐下，四个人都坐下，简单一介绍，便开喝了。
不过仅有一会儿的腼腆和客套，赶等着几瓶啤酒下了肚，整个酒桌上的气氛，即刻便热乎起来。
嗨！就这么大点的城市，四个人说起同事的同事、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原来大家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勾连关系。按说早就应该相互认识啊！既然这样，也就别拘束了，仅剩下一个字，那就是“喝”吧。
由于惦记着远道而来的老同学，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时节，四个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便起身，一边又回敬了同学朋友一杯酒，一边催促着那服务员姑娘，去把预先定好的水饺端上来。随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时，路过吧台，我顺便看了一眼账单，还不到一百块钱。
    “别找了。”我把一张百元钞票，平整地放到吧台上，对那个一直站在在吧台里面，估计可能就是老板娘的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马哥！你瞧不起我！”同学的朋友这会儿起身奔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那张钱，硬往我手里塞，满脸通红着大声喊道。
    “哪里话，下次你请吧。你先拿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再来了……”我一边推托着，一边招呼着他俩一起向门外走去。
    “马哥，下一次让老大招呼朋友们来玩啊！”我们上车后，开饭庄的朋友，还站在店门口，摆着大手在那儿喊着。

第三章 买什么车

凡同学之间，或许因为那段时节，彼此尚且天真无邪，也或许那会儿相互之间，还没有多少利害冲突的缘故吧。总之，学生时代建立起来的一份情谊，始终让人感到特别的清纯和温馨。
当大学五年的老同学们相聚之际，在大伙头脑中，仿佛一下子完全淡忘了时空的隔阂和岁月的苍老，更像是又回到了校园时的浪漫和天真，彼此之间，无拘无束地嬉戏、玩笑和胡闹。
小六，远在海滨城市工作，他脱离医疗界后，从事“保险”工作，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多年不见，而今他在举止言谈之间，透出来“新型行业”里的某种“企业文化”熏陶出来的自信和涵养。  
“小六”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考察其行当中新兴产业部门的情况，计划着再次“跳槽”，并打算独自开展一块业务。
俗话讲“三个女人一台戏”。事实上，三个老爷们儿凑在一起，而且说了一夜的话题，更加是海阔天空、漫无边际。而在这些话题里面，若说能够赶得上时尚，又能谈得开的……此时此刻，也就是“学车”和“买车”的事情了。
谈起来“学车”“买车”的话题，特别令我十分意外的，是他们两个不单是已经拥有了驾照，而且都已经有些年月了。眼下，对于他俩而言，不过仅是尚在犹豫着，究竟要买什么样的“汽车”而已。
“我想买个二手车。妈的！开别人的车，心里就是不踏实。”提起来买“汽车”，联想到近些日子里，在学车、练车、借车、开车之中，我自己所遭受的那些窝囊气，简直就胸闷、上火和憋屈，禁不住愤愤地说道。
    “小六“对于买车的问题，像是早有盘算，他张口道：“二哥，弄个二手桑塔纳吧，性能好，配件便宜，价格也行。我也想从老家那儿搞一辆先开着。”
    “二哥，你有条件，买一辆吧。汽车是一种文化。在医院时，自行车都懒得骑。出来后，开了摩托，一天能转好几个单位。给你一个小时，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开摩托哪？开上汽车，都上山那边去了。汽车开阔眼界的东西太多了……”一向不善于多言多语的“老三”，这会儿意味深长地对我讲着。
    “我有什么条件！我打听过了，旧桑塔纳也要两、三万以上。我买车，最多能拿出一万块钱左右。”近来，对于私家车的消费，我的确已经用心盘算过了。所以，我话说得十分肯定。
    “哎！小八干嘛哪？他不是在公安吗？找他帮帮忙，不行吗？”正在我和“老三”探讨买什么价位汽车之际，“六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随后，他又接着问道：“还不到十二点！有他的电话吗？”
    在大学时，六子和小八的关系最好。像我们这样聚在一起，且不说是毕业后的第一次，将来也不可能很容易遇到。所以，在这个时候，六子自然会想到：若小八也在这儿一起聊一聊，那该多好啊。
    “别找了，联系不上他，号码都不对了。”看着老三起身，像是要去拿皮包找电话号码的样子，我赶紧阻止了他。
小八，在大学“毕业典礼”刚一散，就直接奔回了老家。听说费了不少周折，才进了县局级的公安机关，并干起了法医。也就是去年春天，因岳母生病，他还到我这里来过。当时，他留电话时，还特别解释过：媳妇正在调动，住房是租用的，单位驻地即将搬迁……等到这一切稳定下来以后，再电话联系。
近来，刚刚开通的京九铁路，就在“小八”所在的县城里，停靠一站。正因为这一缘故，已经有同学向我打听过他的电话。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再和他联系上。
其实，仅就我自己而言，在公安系统里的初、高中同学，确实不在少数。但是，近些年来和他们接触后，或许是工作性质的缘故吧，在他们的性格里面，都渗透了太明显的职业“习惯”，除非迫不得已或另有目的之外，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地去和谁联系联系、聊一聊或走动走动。而且一旦当你有事找他们之际，他们那样一份特别审视的“职业眼光”和十分谨慎的“专业语气”，尤其是那样一份“淡定神闲、不紧不慢、举重若经”的作派……往实话里说，有事没事还是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可能更好一些吧。或许这样一份感受和慨叹，亦如同日常生活中老百姓常说的一样：
    “开车的，遇见警察。”（歇后语：你急他不急。）
         

第四章 挑二手车

    “开车”“自己开车”“自己开自己的车”“自己开自己的豪华车”……类似这样一些字词话语里面，尤其是驾驶员在自我感觉上，真真切切的都是不一样的哩！
    自从大学同室的哥仨儿过了那一夜之后，我买车的决心，算是横定了下来。接连几个月下来，紧催慢赶，我已经看了好几辆急着要出售的旧车了。而在这期间，每一次我都要叫上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当“老总”的哥们。
我这老哥，当“老总”也有十几年了，所谓“大车、小车，孬车、好车”，仅在他自己手里，都已经换了好几茬子。看来他陪我一起看车，也实在不耐烦了。有一天，他见我刚刚送走了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外，打开发动机整个车身上下都哆嗦，却“开价七千，降价免谈。”的面包车之后，我这老总哥们，一边略有所思一边认真地冲着我说：
“你这么想开车吗？我那儿有一辆顶帐的昌河面包，星期一我让他们开过来，你要相中了，就先开着吧。”
    单位车队的那几个老大哥和小兄弟，这一阵子陪着我看车和挑车，也算是开了眼界。星期一下午上班后不久，当他们一见到那“顶帐”车的样子，便在我身旁都一个劲地鼓动着：“老马！绝对行！一万多都合算！别让他开走了！留下吧！”
“胡闹腾嘛呀！我得弄清楚了再说啊……”我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旁边，并拨通了“老总”哥们的电话。
“哎！我看行啊。手续全吧？”我也没拐弯，就直接问道。
“啊！这个我也不清楚，你问问那个司机吧。你觉得行啊！等我这边安排好了，你过来开就成了。”说完这话，“老总”哥们即刻便把电话挂了。看来，他那边挺忙，不是正开会，就是周围有人。因为，平时有事没事，只要打个电话，我俩总会聊上一会儿。
听开车来的司机师傅说，车的手续都全，只是有三、四个月没有交养路费了。这位开车的师傅还拐弯抹角地讲出，他接过车来以后，刚喷过漆，车上的坐套都是才换的。
我嗯啊地叉开开车师傅的话题，便把他打发走了。
   

第五章 新手上路

说起来我的学车，从摸上汽车方向盘到路考过关，总共加起来起来，亦不过去了七趟驾校。虽然说，我就是“速成班”的驾驶员，但总归也是正规驾校的毕业生。
从单位到达与父母一起住的家里，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多分钟。而在这一段大马路中间，单纯“红绿灯”，却有三、四个。在驾校，从理论到“桩考”和“路考”，的的确确是凭个人本事“一路绿灯”过来的。但是，真正当自己刚刚开上车时，尤其走进大街小巷中间，一看见红灯就打怵；一旦停车起步，特别在坡道上，不是“熄火”，就是“倒溜”；一旦跑起路来，心里还一再念叨着“一档起步、二档提、，三档四档行路、五档高速”。可是，但听着那换档时的动静和汽车身子的颤音，我自己都觉得别扭和脸红。
    自从开上了汽车，媳妇总要求坐在后排座位上。跑在路上，她总是指着或路边或正在停着或刚好开过去的汽车形影，十分急切地对我讲：“你看人家新手，车后面都贴着标志，你也贴一张不行吗……”
    听着媳妇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暗自瞥了一眼，那一辆辆车子后窗上贴着的“标语”：
   “实习驾驶，请保持车距！”
   “新手！离我远点，谢谢！”
   “别吻我！我怕‘修’！”
……
……
……
说起收音机，真的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听了。仅凭印象，似乎现在收音机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广告之外，也就是电话答题、婚姻介绍和医药宣传；再者，就是换汤不换药的什么咨询和热线。
自从开上汽车之后，令我特别意外的是，眼下收音机里面，不管是男是女，凡播音员都含着大舌头，或瓮声瓮气，或娇声嗲音的调侃和荤呱，真格要比酒桌上的，还要有文化和上档次。
对于开汽车的人来讲，而今抱怨最多的就是堵车，而我却乐在其中。眼下，老婆和孩子都由父母照顾着，吃饭多是现成的，若真的饿了，在那儿都能填上一口。且不说，现今的周末，已有了两整天的自由天地，就是每日下班到关灯上床这段时间，又何止几个钟头啊！仅这期间，与其在电视机前或电脑桌旁耗着，到不如关在自己汽车里，随听着“闲话”，随望着外面的“性影”，任由自我遐想四处发散和自由奔逸……如此模样，则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和惬意。
自从有了私家汽车后，我格外庆幸，在自家身上，还没有长出来忙活着“挣外快”的那根筋。否则，马路上车都堵成了这个模样，每天不“肝火上脸”才怪呢。
其实，也就在这堵车的时刻，每每想到这样那样的歪理邪说，我最想给人们叨唠：“工薪族，你最应该买车。”
每当在车辆排成的长龙里面耗着，有一句话总在我脑子里回旋徘徊：“汽车开眼界的地方太多了！”
    是啊！老三，你说得这话真对、真好、真妙！

克谐

第六章 关系和借车

因为从小就在这一个城市里长大，若说起周围社会上的朋友，仅是普及义务教育中的同窗同学，就有很多。其实，单言这一个“同学”方面，而我自己却又要更多了一些。
话说当第一年高考落榜后，我又上了一年补习班。而在高中第三年头上，因为文理科调整，我进了合并后的理科班。初中时，于第三年伊始，好不容易才考入了年级的“快班”。而在小学之际，也是在第三年头上，至今也没有弄清楚为何原因，却被踢到了新组成的“混合班”里。但是，在而今这些同窗同学的圈子里面，能够经常来来往往的，却还是在初中时结识的那一伙人。
其实，探究起来“同学交情远近”的一些事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学之际，那种天真幼稚和欠缺认知性的来来往往，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这也就无须更多解释了。而在重点高中那三年中间，凡通过考试挤进去的每一位，大概都已经意识到了，其他人就是自己要经过“独木桥”时的竞争对手，于是乎在平时除了埋头读书之外，彼此交往中间，尽管“闲篇子”也确实不少，但就是没有多少说知心话的。
关于初中阶段的经历，对于我们这一拨子人来讲，确实也有些特别。那会儿，由小学升入初中，完全是按照家庭住址划学区择校。我们步入初中那一年，正值伟大领袖逝世后的第一个年头，整个国家和人民的命运都置身于风雨飘摇之际，即便随后实施的“改革开放”大政方针和理论思路，也不过还在酝酿之中。所以，也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间段里，又因为教育问题始终是涉及到祖国未来的大事，尽管每天课间“做眼睛保健操”时，教室里依然还能听到“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的教育方针是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但是，在相关整个国家未来教育的指导思想和根本方向等大是大非问题上，却已经出现了不确定性的苗头。单言这样一种不确定性，若说对于我们当时学习生活上的影响，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课堂“教材”的不固定、不稳定。在当时的学校课本，不仅仅是经常地要更换，甚至有时候根本没有规范教材。那时节的城市学校里，在小学中已经时髦了近十年的“学工、学农、学军，还要批判资产阶级。”的学习形式和教育内容，已经明显开始脱节了。就在我们初一下半年，经过了校办工厂三个月“学工”之后，还十分意外地发给了每个人几块钱的劳动补助。而这种“发钱”，则是整个小学多年“劳动课”，不曾有过的待遇啊。
在初中三年教育中，就在前一两年，学校里面的集体活动，还是很多的：像是一阵儿学农一阵儿学工，还有十分火爆的球类比赛和运动会，特别是有一些课程，尤其英语，甚至还没有课本。所以，那会儿真正用在读书学习的时间很少，自然也就玩得即欢快而又热闹。因此，在这一时期的同窗同学们之间，“闲篇子”样子的共同话题和有关故事，也就特别得多，而彼此交情，也就愈发深厚了。
    在我的初中同学“圈子”里面，现如今能够经常走动者，屈指一算，也刚好有九个人。按年龄排序，自然也是惯例了。不过在这样一伙人之中，于原本已经排好的老幼长序中间，除了当小老板的“老大哥”位置始终岿然不动之外，其他哥们弟兄几个，却经常是分不清大小的。至于这里面的是非原委，或许是源于这帮小兄弟中“当官”和“有权”的确乎太多，你强我盛，互不服气。就是这样一拨人，每每聚在一起，他们总爱找借口或无缘无故地瞎折腾，或闹别扭。是啊，单纯从这一人群中，所释放和散发出来的一些不良习气和坏毛病，或许可以归咎于，不过就是把单位工作中的惯性思维，演变成了个性之品格和德行而已。
    “哎！你那车手续全了吗？能跑长途吗？”在我们初中同学圈子里面，尽管有职务专车和私家车的领导已经不少了。不过，可能近来一段时间内，一定又有了某些不方便。所以，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一伙中的“老大”，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如此这般地问问询着我。
    “手续全啊！跑海南也没有问题啊！”我怪声怪气地回答着“老大”问话。
    “我外面谈了笔买卖，要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也就你那个车能坐得开，三四天就回来了。”
我们这“老大”，平时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话来总是亦庄亦谐、似真似假的。而像这一次如此认真说话的样子，确实让我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了。于是，顺着他的话茬，我嘻嘻哈哈地回答道：
“行啊！反正自己的车。谁开啊？仔细点就是了。”
    “嗨！你那破车吧，开坏了，我跟你买辆新的。明天就叫我那伙计去开啊。”
     听一听，说这话的口气！是人儿就明白，能够如此坦率直接的气派和谈吐，一准就是“老大”。否则，谁有这架势！

第七章 周围影响

话说千禧年前后，单是我所在的单位宿舍里，已经买了私家车的，也有十多家了吧。但是，真正天天开车上下班的，的确也就有数的几个人。
自从我有了自己的汽车，那自行车近半年没有骑了。当从车棚里再推出来时，原是名牌的“凤凰”自行车，两个车胎全都瘪瘪的，气门芯也被人家拔走了。本想去修理一下，又以为不值得。于是，我决定：“干脆走着上班，借机锻炼、锻炼吧。”
     “怎么走上了？车哪？”
     “老马，车坏了？”
     “车哪？小马。”
     “老马，你那‘蓝鸟’来？”
     不清楚，是因为这一段时间里，开着一辆二手车，在单位里进进出出，或许是过于刺眼了，也许就因为我那个面包车是海蓝色的……总而言之，汽车被借走之后，在这第一天步行上班之际，当同事们与我迎头碰面时，如此这般问候着，真的无一雷同。
    曾经听说过：“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的福。”但是，对于开上私家汽车这种事情，一旦粘上了，不管是福还是苦，如同打针吃药成了瘾，一旦“断”了，心底里就是没着没落儿的。我这会儿心里正烦着，偏又遇到了这么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头。于是，针对这最后的一问，我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
     “不想开车了，我正寻摸着弄驾飞机开开。”

第八章 有车真好

有言是：一叶识秋，落雪知冬。
宿舍窗前，那棵又粗又高的毛白杨，风儿一起，树叶依旧沙沙作响着。昨天，天气还热得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才好，今早儿却意外地落下了不大不小的雪花。
     这一个周末，媳妇要值班，看来是已经到了单位里。此时，用单位电话打到了小家里，她急切地说道：“快起来吧！外面下雪了，天可冷了！我已经给爸说好了，你开车送孩子学画画去……”
     前天晚上，单位里有应酬，就住在了单位的宿舍。当睡眼朦胧地听过媳妇的电话之后，我赶忙起床，并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父母家里的电话，是母亲接的。
    “妈啊，我去送孩子。你让她等一会儿，我这就到了。”我声音若带沙哑地对母亲说道。
    “行吗？不行，就让你爸去吧。要不，你先点吃饭，穿暖和点，不用慌啊……”母亲总是这样，最关心的是她儿子的“温饱”问题。
     去少年宫的路上，女儿坐在我旁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着：“老爸，我就爱坐你的车，不晕。姑父那破车，我上去就想吐。”
     比较起来，帕萨特轿车和小昌河面包，孰优孰劣，尽管自个儿心知肚明。但眼前，一听到这顺耳根子的话，我的脸上一定是露出了“灿烂”。要不，女儿也不会紧接着给我提出了新的要求。因为，平时她从不敢对我这样。
“爸，中午咱不回去了吧！我们吃肯德鸡去，行吗？”女儿觍着脸，眼睛盯着我的脸色，怯怯地问道。
“不行！爷爷、奶奶准备好午饭了。”话虽这样说了出来，但也禁不住瞥了一眼，已经低下头去，面色阴沉的女儿。于是，我便赶紧又接着说到：
“你想吃肯德鸡了？中午我来接你时，给你买好了，你自己吃吧。”
“说好了！一言为定了！谢谢，爸爸。”女儿，旋即高兴了起来，整个人儿又恢复了刚上车时的欢快模样。
到了少年宫门旁，女儿轻盈地跳下了车。她一边匆忙地向少年宫院内走着，一边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并向我挥着手。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茫然地感到：“难道自己真得老了吗！”
届时，一股黯淡的情绪，袭上眉头！

第九章 有车的烦恼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样一种勤俭节约的生活作风，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讲，即便不是嗤之以鼻，也早就不把它当成真事看了。
今天，与父辈们在一起生活起居之间，对于老人们有时还会表现出来的一份艰苦朴素“作派”，一旦被我看在眼中，简直即刻会“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在教育子女时，却又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像父母当初要求我自己一样，再去强求自家孩子。
汽车是一种文化，更重要的，它是一种经济文化、消费文化。
每年秋冬的肃穆萧杀，总会让我多愁善感的性情，愈发地郁闷难耐了。除此之外，年末岁首，每每不期而至的总结、考核和评奖，且不论自己一年来工作干得究竟如何，而单位中年复一年这样一些琐碎芜杂的事情，仿佛故意给这种“抑郁情节”雪上加霜似的，使整个人儿，简直烦得都有些走样了。
每逢年度秋冬时节，类似上述在心理情绪上的诸多自知之明，我自己已经清醒的有些年头了。
心气浮躁之际，开车最容易出事。对此，我也心中有数，也时常警醒着自己。所以，近来开车的时候，不单是瞪大了眼睛，而且还格外谨慎小心起来。尽管已经有了如此模样的清醒和谨慎，但从自我心理上，却依旧踏实不起来。于是，我又主动去找了干保险业的高中同学，并把那迟迟不想买的第三者保险，也赶紧补齐了。
    事情是这样想的，事儿也就这样去做了。而且这话儿说起来，也像是格外的轻松与明智。但是，这里面还不得不牵扯到一点俗事儿，那就是“钱”啊！
    自从开上了私家车，车辆的路费和油耗，尽管对工薪阶层来讲，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但是，这种负担，终归是一个可以预估的“死数”。其实，说起开车的真正负担，却是来自一些无法预计的“变数”，而像这样一些“变数”，现今又实在是太多了！
磕磕碰碰，坏件爆胎，若加强保养，注意留心，即来之，也不得不安之。违章驾驶，漏税补交，利己利人的事，若明知故犯，受教育时要“罚款”，还要“多跑点腿”，也算是应该的吧。除此之外，真正让人恼火的，是外出办事时，却无处停车。眼瞧着有一个空地，不过停了“放屁的时辰”，不是再三催费，就是一再恐吓，甚至车都被拖走了，还不知找哪个部门去要。审车时，才开始告诉你“某年某月某一天某个时分”违章录像在案，且不管是谁干的，罚款办班的，只能是车主你自己去。至于快车道、慢车道、单行道，不管你知道不知道，罚你“不长眼、不知道钱重要”。
    怪不得而今社会上，提起那些有了私家车的人，说是“玩车的”，而不说是“买了车的”。因为，通常一般人多数都能买得起的汽车，你有可能就“玩”不起。而且，对于那些玩得起车的，又由于这里面不仅仅有钱的因素，更因为充斥着随之而来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眷顾，还伴随着无形有影的权势、地位和名声的攀比，更加之纠缠其间的，惯常还需要走“门子”、拉“关系”以及有来有往的牵挂，甚至于无数合理而无情的法规、款项和禁令等等的纠缠与瓜葛……仅仅这其中的任何一项吧，都使得玩弄者和被玩弄者，乐此不疲，疲于应付，以至于汽车消费在中国刚刚起步，就露出了不堪负重的狼狈和疲态。

第十章 雪上加霜

    “马主任，楼上老周的孩子年前要结婚，你随多少钱？”上周五，临下班时，办公室对桌的小林，才乐呵呵地从外面溜达了回来，并试探地问着我。
“嗯，下星期再说吧。”我随口应了一声。
这一个月的经济状况，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面对不得不应付的人际交往，也就只能量力而行了。但是，即便再往后拖，也总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于是，我紧接着，便又问道：
“哎！林子，月底的那个钱，怎么还不发啊？”
    “哦！我打听了，下周一就发。”看来小林，也挺关注发钱的事情，他即刻便给出了十分精确的回应。  
    就在这一个星期之中，仅仅就是交罚款和买保险，千儿八百的已经出去了。昨晚上，常聚在一起的几个哥们，嚷着评上先进的必须先请客，我皮包里的那百儿八十的，又没有了影子。眼前手底下，即便加上钢蹦儿，也还“凑不起来一个头”来。所以，期盼着那已经不能再叫“奖金”，已经换了“劳务费”名称的“外快”，能够尽早点发到手中。
这会儿，眼看着女儿走进教室的大楼之后，我没有按母亲“回来吃口饭”的叮咛，而是直接又奔回了单位的宿舍中。
不管是谁，如果因为囊中羞涩，便会七窍生烟。像这样一种德行，顶多算是个性修养和世界观上，有一些毛病和问题。但是，如果有谁，明明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却还要信誓旦旦，并给他人许下承诺。对此，不管别人会怎么演，或怎么唱，或怎么“较真”……但若放在我个人身上，则一定会是寝食不安，更会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赶回到了单位宿舍的小家里，我连忙翻出了媳妇隐蔽的存折，并悻悻地又走出了家门。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这是自从走出校门之后，于工作十余年以来，我第一次因为口袋里“没了零花钱”，而必须到银行取款。考虑到了这一层面的因果关系，我禁不住暗自质问自己：“开这个车还有必要吗？”
“开这个车还有必要吗？”驱车前往肯德基连锁店的路上，我依然疑惑着这样一个问题。
此时此刻，就在海蓝色昌河面包车的窗外，却又下起了毛毛细雨，而被雨刷儿刮过的玻璃，此刻也格外地敞亮了起来。
   透过洁净的车窗，望着路旁，那些打伞也行，不打伞也行，在寒风中，不紧不慢穿行而过的人们……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2002年底全文完。2003年12月修。2014年重整。2015年2月26日修于济南。）

钢钢好

这就是有车一族烦恼的快乐生活。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不管你主管还是客观，其实，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在蹉跎中度过，在日常不经意中沙漏流逝着生命。
关于《汽车万花筒》，克谐老师并非在写车，而是通过汽车这个媒介，将自己体味的生活透视出来，将那种琐碎和现实生活的景象，通过笔端展示。
的确，小说里写到的故事，基本都是大家熟悉的生活，有车方便，也不方便。堵车是一个，停车又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买车都买得起，养车就需要涵养和秉性的修炼。
可见，汽车与人的那种关系，就在爱与恨之间，是一种复杂而尴尬的感觉。
欣赏克谐老师修改后的旧作，其实，那种感受都是相同的。问好，新年快乐！

雪山飞鸿

玩车的人！新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