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黑(随笔) 文/宋钢
小黑是我曾经养过的一条黑狗,送小黑过来的朋友说:“小黑有藏獒血统,但不太纯,自己养着玩就是了。”
其实,在小黑之前已经有一条比较纯种的黑背狼狗,其父母曾经在某一次大赛中获得过名次。
那是夏天的时候,单位有人嫌办公室蚊蝇过多,找了一个水桶,倒上“敌敌畏杀虫剂”,沾湿拖把擦办公室的地面。擦完地你倒是想着把桶里的水倒掉啊!没有!于是,两条狗在炎热的夏天,不停地喝起了桶里的毒水。
青背狼狗个头大些,一顿顿喝了个够,小黑个头矮一些,毒水自然喝得少一些。转天早上上班,两条狗狗都趴在办公室的地上嘴吐白沫。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了?”昨天倒“敌敌畏”涮墩布的人说话了:“别是喝了桶里的水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气得我大喊起来:“为嘛你不想着倒了呢?这下可好,两条性命啊!”
绿豆水解毒,似乎是个常识,于是,我立马熬了一大锅绿豆汤,晾凉后,一一给两条小生命灌绿豆汤。
即使这样,青背不幸五天之后死去了。小黑个头矮,毒水喝得少些,大约一个礼拜后才慢慢进食,终于活了下来。
小黑劫后余生,越来越能吃,不到一年时间,竟然长得如同小狮子一般大了,长毛、大脑袋,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下眼睑露着红红的嫩肉,谁见谁都远远地躲着。
年底了,老板说:“一年了,大伙儿都挺辛苦,一起吃顿饭,敞开肚子喝点酒。”
那天中午我喝高了,但每天遛狗的程序不能免。我从狗笼子里牵出小黑,小黑也像喝了酒那么兴奋,撒开四条腿跑开了。好大的劲,铁链子被小黑绷得直直的,我被小黑带得不由自主地也跑了起来。也许是酒后腿脚不利落,也许是自己脚下拌蒜,一个嘴啃泥,我脸朝地面摔了一跤,顿时鲜血从鼻子和脸上流淌下来。
好啊,你个小黑,楞让我破了相了!我挥起铁链子,狠狠地朝小黑抽下去。小黑躲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我,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
当我将小黑锁进铁笼里,只见它静静地趴在那里,双眼露出温柔的目光,似乎表达着歉意,我心软了,双手抱着它的头喃喃地说:“打疼了吧?不怨你,是我不好。”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我的眼眶。
一天,接近中午时分,我给小黑的铁笼子做卫生,将小黑从铁笼子里牵出,拴在院里一个消防栓上,打扫完狗笼子我就回办公室了。
仅仅几分钟,忽然听到有人喊:“狗咬人了!狗咬人了!”我急忙跑到院内,看到一个人斜躺在消防栓旁,正蜷缩在那哆嗦着。只见衣服都被撕扯破,地上、人的身上一片狼藉,小黑正在“呱唧呱唧”吃着散落在地上的食物。
我知道惹祸了,急忙招呼人,开来一辆车,将被咬的人扶上汽车,嘱咐去防疫站打针。
原来,小黑接近中午吃食的时间,也许是饿了,看到有人从它身旁经过,也可能闻到那个人提着的饭菜香味,挣脱铁链子扑了过去。
自然,我生气了,随手抄起一把扫帚。但是,扬起的扫帚并没有落下来,我知道,不怨小黑,还是怨自己没有栓牢它。
当然,因为惊吓,又被小黑咬的偏体鳞伤的人,幸亏都是一个大院里做生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待伤好后,又赔偿伤者一部分钱,也算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每次溜完小黑,我都立刻将它锁进铁笼子里,生怕再有什么不测。
小黑长大了,它很少叫唤出声,但见到不熟悉的人接近时,它会发出低沉而闷闷的吼声,很像从嗓子后面发出的声音,虽然声音没有那么尖利高调,那种沉闷压抑的声调,穿透力很强,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黑的声音,足以让心怀叵测欲接近厂子的夜游人胆战心惊。
有一年晚上下大雨,院里水漫金山,车间都被雨水浸泡了,可怜的小黑整整被雨水泡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都是趟着水来到厂里,只顾着清理车间积水、腾挪设备,接近中午才想起小黑。
小黑在铁笼子里默默地望着我,整个身子湿漉漉的。我赶快打开笼子门,将小黑牵到院子的高处。
转天,看到小黑总用嘴舔自己的后面,这才发现,小黑的右腿和屁股处有一大片红肉裸露,长长的黑毛掉光了,溃烂的伤口渗出脓血。
我从药店买来双氧水和消炎药,用双氧水冲洗小黑的伤口。勇敢的小黑,在双氧水的强烈刺激下,疼得浑身哆嗦,不停地贴着我的手和自己的伤口。我将消炎药片用擀面杖擀成碎面,涂洒在它的伤口上,用找来的干净布包扎好,不出一个礼拜,我的小黑又恢复了凛凛雄风!
在小黑两岁那年,厂子要搬家,搬到一个高科技工业园内,园区内大都是高科技研究单位,物业不准豢养家禽等,大型犬类更不在话下。只得找了一位厂子坐落在郊县的朋友饲养。
那天,我让小黑上一辆面包车,它死活也不配合,带着铁链子来来回回地在车下打磨磨,我拍着它的头说:“听话,以后我会看你去,到人家那千万别惹祸,好好给人家看大门。”
小黑使劲往我的身上贴,大脑袋撞得人生疼。谁也不敢上前帮忙,于是,我先上了车,牵着铁链子使劲往车上拽,后面几个人趁机提着它的后腿扔上了车。
到朋友那,将小黑锁到铁笼子里,在恋恋不舍中,在小黑暗淡的目光中我扭头上了车。不敢再多呆一分钟,因为,泪水又在眼里打转转了。
男人,一个堂堂的男人,一个有泪不轻弹的男人,竟然总是那么婆婆妈妈泪囊如此之浅,让人看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黑那天跑了回来了,用赛过熊掌的大爪子抱着我,热乎乎的舌头舔着我的手,舔着我的脸,“呜呜”鸣叫着,我紧紧抱着我的小黑泪流满面,我说:“黑子,我们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小黑红红的眼睛也涌出了泪水……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梦,一个揪心的梦啊! …………(2126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