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爱情】 (男·11) 《尽量把你想得丑一些》 方楠: 现在11点30了,本不想失约给你写信,因我决心每星期写一封信了,但这两封信使我静不下来。今天要我写简报,第一次,一切都是生的,本想开会时好好记,可是总因信的内容而抛锚。今晚写完了简报,想把你的信的感想总结一下,列个提纲,“五一”一总回信,但是什么也干不下去。 昨天上午发了信,收到了你的“大信”,觉得你太讨人喜欢了!竟讲起了腰、腿之类,想起来就笑。我不像女排教练,我还要说不要想得太美,尽量想得丑一些,河南方言:不中看一些。我有个感觉,往往想得美、完善的东西,一旦现实不符,就要产生反感,但想的不怎么样,现实却超过了想象,就很有好感。我有几个人,当初很敬佩,甚至到了崇拜地步,可是最终分道扬镳,但当初与之横眉的人,最后成了挚友。 今天这封信讲到你要到街上去说教,这种事我不但想了,也做了。而且我也像你笔下那无缘无故地打过人。在农村,知青是以打架多为荣,我那时学得极好斗,好穷嘴多舌。一次我们到邻近的知青农场打架,把他们打得跳楼跑了。我们吃得不好,便到新下乡的知青那里大吹我们的打架、云游生涯,使他们服得五体投地,管我们一顿白面馍吃吃。还有,我们半夜到公路上截运西瓜的汽车,搬免费的西瓜吃;截卖豆腐的车,抢了豆腐回去小葱拌豆腐。如遇到你这样的说教者,会给你几句难听话的。 同样后来我去说教别人,得到的也是如此。去年嫂家被盗,嫂去追,正好赶上我们这一帮子兄弟,大家齐上阵追上了小偷,他当时被两个老工人扭着,我同情他,就想感化他,但他反认为我无能,反客为主讥讽我,我气了,打他,人们一拥而上把他打了个半死。他偷了录音机、钱、粮票,你同情他,他也不会同情你,原来他还跟嫂子的亲戚来过家里,我哥还设酒款待过他,路熟了反偷起人家来了。就我认识的小青年中也有这样的人,他们精神空虚到了极点,我用你那套去说教、感化,无用,他们反看不起你。他们就是那类强者面前是狗,弱者面前似狼的人。后来我凭着情、义、感和本事,先从各方面较量,武的、文的,让他们服、怕了以后,再说教就有分量了,即使不听,只要脸一沉,他们也吓得发抖,起码老实几天。有一个人,在家打骂老人,什么坏事都干,每次生气,他妈就来找我哭诉,他在家里耍疯又是拿菜刀又是要放火的,我去了一声不吭往那儿一站,他就软了,我不打他,但领两个彪形大汉往我左右一站,故意让他们捋捋袖子,卡卡腰。我叫他向老人认错、保证,他乖乖的照办了。当然他是不听别人说教的。你的说教如果碰到我,或许能听,这些所谓的“歹徒”纵然为非作歹,只要你对她有那么哥们义气,他们也是不错的。当然生人就不行,因我的外表是震不住人的。越和我接触的时间长,他们就越听我的。玩笑时嘻嘻哈哈,到正事上都得看我的脸,很有意思。 你的那一套发问,不等开口,恐怕你的手表已被人抢跑了。但是我理解你,因我这样想过干过。这方面的话说起没头,文字写是麻烦。你如有此想法,我可考虑让你有机会给大家讲讲法制课。 你的几个愿意,我都做了,而且大有成效。 今天使我分心的就是结婚的问题。前两天我那个研究生同学和女朋友来玩,提到这事,和我商量30岁同时结婚。这个想法让我早已形成,我失恋的因素也有其一,她等待不了。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是有血、有肉、有灵魂、有着一个人生理方面要求的人,我是情海深处的波浪。在我笔记中写过,我想结婚,想当父亲,想有个舒适的家,那种美事我做过梦……可是事业、命运不允许这样,我就超凡地压抑着这种心情,我是有毅力坚持独身终生的。我不想一结婚就要后代,还未品味到幸福,就陷入了劳碌之中,少年就想25岁结婚,30岁以后要后代,可是到二十七八岁了还是个光棍汉。 和你关系明确后我就想到过这件事,但一方面觉得提起不方便,一方面对你有责任感,至今还为你的选择后怕,你真遇到个骗子咋办?为此我心里就想到不提此事。现在面对现实讲讲心里的东西,我想结婚,想得到女性的温柔,想享受一下一个人应该得到的欢乐。但是我决定既然失去的太多,何必在乎这两年?我现在向你负的责任就是使你彻彻底底了解我,两年的时间我们通信、接触、共事后再提结婚的事会更好的。你想到怎样结婚了吗?我想了,我不愿庸俗地举行什么婚礼,让人推来攘去。我想当我们决定结婚那一天,我们不仿撮土为香,相互礼拜……或游玩一圈。我们两地分居,不需家具,也不摆那个阔气,我现在有个双人床,仅此就足了,你来了有地方住,你走了,里边的地方就放上书、稿之类的。先不要急于履行法律手续,等你看透我时再办不晚。我信命,但不屈服命运。快1点了,这几天觉得很累,还要看书。字潦草,天阴了。 振 江 1983年4月29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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