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几日后,杜小宇出院了。那日,杜成和赵玲特地与同事们换了班,共同领着杜小宇回家。杜小宇的眼睛依然蒙着纱布,依然没同父母吵闹。 “爸爸,我的眼睛是不是永远看不见了?”趁赵玲去厨房的档口,杜小宇摸索着拉了拉杜成的衣袖,小声问道。 “不会的,小宇,现在暂时看不到,等有合适的角膜,移植了就会和以前一样。”杜成看着一脸平静的杜小宇, 心如刀绞。 “我听到陈叔叔和你的对话,能角膜移植的机会并不多。”杜小宇又开口道,“不过你和妈妈都别难过,我会好好的……对了,你们今天不上班,没关系吗?” “没关系,小宇,你是最重要的。爸爸在考虑换个工作,你说好吗?”听着儿子的宽慰,杜成心中更是多了些许愧疚,将几日来盘旋于心中的念头说出了口。 “不好,爸爸救死扶伤,我为你骄傲!”杜小宇听到这话,撅起了嘴,不置可否地说道,“你一直说的,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 “可是,爸爸妈妈都很累,也没时间照顾你。”杜成摸了摸杜小宇的脸,“你看,你眼睛受伤,也是因为我。” “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疏忽,以后不会了。”杜小宇停顿了会儿,“爸爸,你不能不做医生!” “嗯。”杜成不再说话,又陷入了沉思。 窗外下着雨,窗户半开着,雨点落在窗台上,溅起小小的雨花。杜成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抹在窗台上,指腹经过处,被微凉的雨水浸湿。他将窗户关小了些,风有些大,窗帘也湿了边角。 这时,杜成的手机响起。 “好,我马上来。”杜成挂断电话,见赵玲已准备好了午餐,杜小宇也已坐到了桌边。面对妻儿,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杜成,科里电话?”赵玲问道。 “是的,急诊请会诊,呼吸衰竭的病人。”杜成简单地回答着。 “那你快去吧,我在家陪着小宇。”赵玲看了看心情复杂的杜成,“处理好早些回家。” “爸爸,你快去吧。”杜小宇也跟着说道。 匆匆来到医院,见急诊楼外停着辆警车,杜成微微皱了下眉,莫不是他?跑进急救室的瞬间,病床上的那张几日来被他咬牙切齿地想过无数遍的脸,又戳疼了他的心。 “病人王锋,肺纤维化慢性呼吸衰竭急性发作,刚派出所送来的,说前几天他还犯了案子。”陈殊戴着口罩,见杜成到来,“我们刚用了激素,他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看看后续治疗有啥建议?” “我联系下器官移植中心,如果这次能把他救回来,等稳定后,需要全肺移植,不能再拖了!赶紧做配型登记。”杜成严肃地说道,后又放低了声音,“他来过我门诊几次,之前我建议过他。” “王锋……”陈殊重复道,“小宇的眼睛,是不是就他?” “是的,先不说这个了,救人要紧。”杜成点点头。 不久,王锋便被转至重症监护室。看着戴着呼吸机面罩脸色惨白的王锋,杜成心中却只有一个念想——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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