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幺妹的无可奈何》

摇钱盆

　　一
　　父亲这一辈子，一直都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年迈时，女儿对他的照顾，并不比儿子逊色。父亲对自己的作为，是否萌生过悔意，幺妹不得而知。幺妹做的，也只是凭的天地良心。
　　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事情，幺妹颇有感触，养儿子养女儿，为什么就不可以一样？
    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来了重庆。而后父亲就一直居住在大姐家。大姐每一个月，给父亲一百块钱零用。那时候，幺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来块钱，父亲在大女儿家的生活，无忧无虑。
　　每一年，父亲都要回老家一趟。父亲这个人，做事情有他自己的主张。什么时间回家，什么时间离开家，什么时候去哪儿，他都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突然的一件事儿，让幺妹感觉父亲没有家了。
　　那是大哥患病不久，大哥要上重庆去治病，父亲只有跟随大哥一起去重庆。父亲原本早就计划好了的，什么时后才上重庆去。此次随大哥去重庆，并非是父亲计划里安排的时间。父亲就对大哥说：“你看了病以后来接我，我还和你一道回家里去。”
　　无论谁，都有一个家，那里才是他的根。父亲在大姐家，无论住多久，都是走人户。父亲意识中的家，还是在大哥那儿的老家。
    父亲从大哥那儿出来，人家问他：“你去哪儿啊？”父亲会回答说：“去重庆！到我女儿家里去耍！”父亲从重庆去大哥那儿，有人问他：“你去那儿呀？”父亲会回答说：“我回家去！”
　　原本和儿子说好了的，儿子看完病就来接他回家去，然而父亲做梦都没有想到，儿子看完病就不声不响的回去了。
　　那几天的父亲，就站在路旁往儿子来的路上张望，那几天的父亲盼望着儿子来接他回家去，幺妹最先知道大哥已经回家去了的消息，幺妹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怕他知道了难过。不知是谁把大哥已经回去了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却不相信：“说好了的来接我一起回家去的，他怎么可能自己就回家去了呢？”
　　后来父亲得到证实，儿子确实是自己回去了，得知确切信息的父亲，不言不语的呆愣了许久。
　　也就是在那几天，幺妹突然发觉父亲苍老了许多，每一个父亲，在孩子们的眼里，都是伟岸的。
    那几天的父亲，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眼睛不知道望向何方，就那么茫然的呆呆的坐着，看着衰老的父亲，幺妹的感叹就那么的飘了起来。人都要老，再精明强悍的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父亲就那么的引起了幺妹的关注。
　　幺妹一下子联想到了溘然离世的母亲，母亲的溘然离世让幺妹很是愧疚，血缘亲情油然滋生的情愫，覆盖了生活中曾经经历过的苦涩，幺妹的挥之不去的阴影，也就那么的逐渐的释然，幺妹逐渐有了人无完人的感慨。
    “我是他生的，没有他就没有我！”就是这理念让幺妹释然。
　　父亲原本是最喜欢儿子的，没有想到儿子的心里逐渐的没有了他。
　　父亲回老家的时间逐渐的少了，即使回去，住不了多久又上重庆来了。
　  原来父亲每次回老家，多的时候要住上半年，少的时候也要住上三五个月。　终有一天父亲道出了原委。
　　“记不得什么时候，我回家并没有多长时间，你大嫂说：‘大妹儿要过生日了哦，你还不上重庆去啊？’没有过多久日子你大嫂又说：‘你二女婿要过生日了哦，你还不上重庆去啊？’甚至你大哥也这样说：‘这几天天气好，连续都是晴天，你要去重庆去就乘这几天天气好好走路哦！’”
　　老汉对幺妹说：“默祷我不晓得，这是想要撵我走路，一会儿三女婿过生日，一会儿大女婿过生日，我又不是傻子，不明白他们这是明摆起喊我早点上重庆去！”
　　这以后，父亲回老家的日子就逐渐的减少了。
　　二
　　小舅子对三姐夫说的话耿耿于怀，对二哥说：“妈那些年晨是照顾我们，是煎鸡蛋煮挂面给你我两弟兄吃，可那时候是妈妈煮给我们吃的，又不是我们俩兄弟鼓捣找妈妈要的，这阵来说这些空话。如今你们不是说那个经佑老汉你们就给钱吗？你不是说你和老大一个人给五百吗？大姐二姐三姐一个人一个月三百总要拿的晒，二哥你多拿一百凑足两千块钱，我回老家去！我回去经佑老汉！”
　　二哥喜出望外，说：“是不是哦？”老幺说：“你们每个月都凑足两千块钱，老汉交给我，你们就不用管了。”
　　二哥说：“那尚要得暗。”
　　这时候的二哥，并没有兑现当初说的买了房子就把老汉接过去的承诺，这时候的二哥也正为怎么安置老汉发愁，听得幺兄弟如此说，自然极力赞成。
　　幺妹反对把父亲交给老幺照顾，说“老幺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愿意做，一心只想挣大钱，如果他把老汉领回去，丢在老家不管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如果你真想把老汉丢给老幺，你就把你的房子让一套给老幺居住，就让老幺带起老汉就在城市里生活，每个月给老汉的钱我们照样拿给老幺。”
　　二哥不听幺妹的建议，买起 电冰箱，买起水管电线，去把老家老幺的房子，该整的整，该修的修，而后老幺带起老婆孩子，喜滋滋的回了老家，还买来种兔和鸡鸭鹅，大张旗鼓的办起养殖业来。
　　父亲回老家去了，回去和老幺一起生活了，幺妹的心总还是悬吊吊的落不下去。
　　果不出幺妹所料，回老家两年时间不到，老幺就丢下老汉带起老婆孩子跑了，离开老家时老幺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上重庆去了，老汉在家，你来把他接过去！”老幺对老汉说：“我上重庆去了，你各人走老大那里去，我给老大打了电话的，也许老大等会会来接你的。”
    老幺丢下老汉走了，老汉只有睁眉瞽眼的看着老幺走。
　　后来据大哥说，老汉的裤子经常糊起屎，兄弟媳妇去堰塘洗屎裤子，遇上一道洗衣服的妇人说：“你们一家兄弟姊妹六大六个人，全都在外面挣大钱，让你们在家里服侍你老汉，你还给你老汉洗屎裤子……”
    几个妇人把幺兄弟媳妇说的嚎啕大哭。
　　老幺原本搞养殖业就失败了，听得别人这样说，再也无心管老汉了。
　　幺兄弟就这样丢下老汉跑到了重庆去，大哥只好把老汉接去了他的家。
　　幺妹去看老汉，老汉握住幺妹的手，泪水长流……

雪山飞鸿

唉，老人难活，子女多的更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