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谈》

一粟 · 发表于 2018-5-22 09:37:32

欢迎你来注册，这里有更多的热心朋友期待你的加盟参与。

x

明朝正德年间，河南某乡镇有户有钱人家。主人姓吴名慈仁。那吴某祖上一直以种田为生，靠着几代的勤奋和勤俭恃家，慢慢结累起一些家当。早先祖辈都是白丁，直到吴某祖父辈，家境有些许殷实，才开始允许家中的孩子认字。当吳某出生，则从小就可以开始上学了。说到吳某，自小也十分的争气，小小年记就嗜书如命，聪明要强，年记轻轻便已是满腹经论，学富五车，很有一付学究的气派了。所以家中上上下下，都对吳某寄于厚望。然而也许命运多舛，吳学究虽饱读诗书，但终与出仕无缘。纵然考过好多次乡试，不是临场发挥不佳，便是与主考官不投缘，总之每次都是名落孙山，实在让人沮丧不已。

随着年令的增大，吳某依旧与科举无缘。无奈也只好在乡里办了个私塾。一来图个立身之本，二来也算对自已这许多年的苦读有个交待。
话又说回来了，吳学究考科举不行，但办私塾倒还是蛮有起色的。这是因为吴某人品不错，读书功底也很扎实，况且虽未及第，但基本功大家还是有所认可的，所以四乡八方凡稍有点钱财的，都愿意送弟子来就读。吳学究倒也老幼无欺一视同仁，凡是来者不分贪贱，一律都悉心教之，因此乡里口碑极好。

学究年轻时曾娶有一妻，可若干年过去了，媳妇却一直未见生育。待到吳学究岁近晚年，夫人才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十月怀胎结果，竟生出来一位公子。所谓老年得子，这可把吳学究乐得牙也笑掉了几颗。
再说那小子，也着实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琴棋书画样样喜爱。尤其是画画，简直是无师自通，年仅八，九岁，便画什么象什么，虽然不是十分逼真，但不论画什么，都是中规中矩的，从来没有画虎不成反类猫的现象出现。
看到儿子这么争气，吳学究不仅是十分开心，从那态势上看，甚至是有点洋洋得意。想不到儿子能这样给老子长脸，因此每逢外出，吳学究必带儿子同往。这样既可以让儿子走走江湖，见见世面，更有甚的是不时可以让儿子出来在人前露两手，顺便还可以给自己脸上不时贴贴金，也算是对自已年轻时科举不第的一种补偿吧。

放下这头暂且不表，再说另一头。这年春上，镇里开出来一爿古玩店。专门经营各类字画，古玩的买卖。店主人姓李名寄诗，取万般寄托皆入诗之寓意。从寓意上可见，李某祖上也是官宦人家。但不知到那一代，竟因犯事官埸，从此家道便开始中落。待到李掌柜这一代，祖上的家当也基本消耗殆尽，所以也只能靠买卖字画，做些小古董生意为生了。
那李掌柜膝下也有一子，年令与吳学究的儿子几乎同庚。原本李掌柜來镇上前就为儿子的求学之事犯愁，可一到镇上便听闻，吳学究的为人如何如何，吳学究的私塾又如何如何。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李掌柜一听此说，早就不禁喜出望外。于是一来二去，妥妥地把儿子送进了私塾。说来也真是有缘，儿子进私塾后还真懂事，一直都很听话。与人争吵，或学习不专，翘课做小动作等等，一应不好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在儿子身上发生过。这使得李掌柜省心了不少。同样吳学究对这不惹事的孩子也感到十分的欢喜。
就这样眼看年关将近，私塾也放了年假。

待四乡八方的孩子陆续走尽。吳学究略作休息，便开始了每年必做的家访计划。
这就是吳学究的妥贴之处。他认为若要教好学生，首先便要与学生的家长沟通，这样可以全方位的了解孩子，再说与家长见面对孩子也有震摄力，这样可以免去许多不应有的麻烦。
这天轮到去李掌柜家走访了。

于是吳学究早早出发，自然也带上了儿子。吳学究这次带儿子不仅是因为想露一手，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很喜欢李掌柜的儿子，他怕万一这小子，学校和家里的表现不一样，他便可以立马示范，以自己的孩子作为最好的教材，来帮助李家孩子提高认识，当然这也不失为是对李家小子的一种提携。

再说吳学究一路行色匆匆来到李掌柜的店前。为什么吳学究不去府上，而专程去了李掌柜的店呢？这你有所不知。原来，李掌柜开张的店铺，只不过是单间门面，本身便是小本经济，这店铺也又是前店后家，即前面是店铺后面就是住家。所以吳学究这直奔店铺，其实也就是到李掌柜家里来的意思。
这时李掌柜正在柜上看着什么东西。一见吳学究进门，便立马起身迎了上来。说是掌柜的也实在是寒渗，这伙计，门房，打杂，掌柜反正这店内所有职位，统统由李掌柜一人包揽了。当然这乡里的事吳学究也早就知道。于是也不提这些，彼此客套了几句，吳学究便和他儿子在堂上坐了下去。那李掌柜是先连忙招呼着吳学究坐下，又一面忙着沏茶。一面又怕吴学究误会，匆忙告知儿子刚好外出了，所以才由他来沏茶云云。吳学究也只“嗯，嗯”了几声，没去多作计较。
待到李掌柜沏完茶双方坐定，便开始言归正传了。

首先，吳学究把小李子在私塾的情况作了比较全面的介绍，在此中间，还时不时地对小李子夸奖几句。然后轮到李掌柜说话了。李掌柜则比较谦恭，他没有说孩子如何如何懂事，而是说孩子一直不听话，顽皮等等一些不太中听的话。李掌柜说孩子差些的本意，只是想略显自身的涵养。不想那吳学究听后，却真正较上劲了，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李家小子果真是在校和在家不一样。于是，吴学究十分认真地对李掌柜说；“孩子他爹，对小孩的教育你可马虎不得喔。这孩子在学校好好的，到家后就怎么变了呢，你可要管着点啊”。吴学究毫不客气地把李掌柜数落了一通。随后说着说着，吴学究又把话题引到了自已儿子的身上，什么自已是如何如何教导孩子的啊，孩子又是如何如何的聪明好学啊，等等等等说了大大一通。这李掌柜是一边洗耳恭听一边连连赔不是。吳掌柜说到兴起，便转身对儿子说；“小子，来画幅画给叔父瞧瞧，看看我是怎么敎你的”。

吳学究一面说一面便向柜上走去。原来吴学究刚才进门时，便看见柜上的一张纸上面，放着一方砚台和毛笔。他走向柜上是想去拿砚和笔的，以便拿来可给孩子作画之用。他走到柜台前面伸出手来，当他的手将要触到桌上的砚台和毛笔时，突然，大吃一惊。吳学究连忙缩手，可说时迟，那时快，待吳学究连忙缩手则为时已晚。他的袖口已碰到了那张纸。随后那张纸随着吳学究手的缩回，也跟着被带出了柜台，只见那纸片沿着柜台的壁沿，一路晃晃悠悠翻滚了几下，轻经地掉在了地上。
原来柜上根本就没有砚和笔。吳学究可能是老眼昏花了，他看到的其实仅是一张纸，一张画有砚台和毛笔的纸。
李掌柜是一直在看着吳学究的，当李掌柜看到纸片将要飘落在地的时候，便连忙别转头去看吳学究的儿子，并随身应起说；“吳先生你在找水吧，来，来水在这里，我再给你续上。”吳学究刚要弯下身去拾那张纸，听李掌柜一说，忙抬眼眇了一下，一看李掌柜的头正冲着他儿子，就连忙静下神来，纸也不捡了，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道“是的，是的，我这就过来”。随即身子也朝着李掌柜的方向挪了过來。

这时，李掌柜的儿子从门外进来了。孩子一看先生和同学都在家里，便连忙先快步走到先生跟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躹躬礼。再转向同学抱拳作了个揖。忽然，那孩子发现了地上的那张纸。便朝着李掌柜连忙嚷嚷道；“爹，我叫你斧正的画，你怎么把它扔到地上了呢。”李掌柜一听大事不好，马上起身朝那地上的纸疾步走去，并边走边说道；“是的，是的，是爹不小心，一时不注意便叫风给吹落了”。说着，顺手把纸捡起来，轻轻地又重新放在了柜上。待李掌柜放好纸转过身去，吳学究和他的儿子，早已不见了影踪。可孩子此时真是一头雾水了，这到底怎么啦，儿子问父亲。父亲道；“可能是这纸太轻了”。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不久年也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一切又回到了原样。李掌柜照样开着他的古玩店。吳学究的私塾也象从前一样，依然书声朗朗。庄稼人该种田的照样种田，该打杂的仍然打杂。只是有一样变了，吳学究此后出门，再不带孩子了。
一晃快十年过去了。李掌柜的儿子已有了一点出息，不是因为他的画画，而是因为他在私塾里，经过吳学究的近十年悉心教导，目前已通过了乡试。越年便要参加会试了。而吳学究的儿子，照样还在画他自己的画。这画虽不是十分的逼真，但依旧是中规中矩，丝毫没有画虎不成反类猫的样子。

一粟写2018年元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