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病愁,疲劳兴奋穿插的不经意中。生活会刻下无数烙印,无论现状的真实,飘渺的虚无,都需要带血的活着,理智与冲动以后,方能得到人性的支持。 已经差不多过去半个世纪了,我也同陈坤一样,被一次刻骨铭心冷漠的眼神杀伤过;尽管在后来的成长成熟中,血迹已干,恨意全消,基本上做得到:用喜欢去包容接纳来者不善的刻薄与恶妒...然而,那愈合的刀疤,还是一低头便会看得到、摸得到。 陈坤是因一位大牌明星蔑视的眼神而恨过很多年。而我的一生中,此类事件至少有三--不过是爱恨兼有,为了不让它在折痕里磨损,不得不拿出来说说,晒晒,以便给自己和别人以鼓励。 这第一件事:我12岁从盲校毕业,妈妈带着我到成都五中、六中申请读书。两所中学的校长,均以没有特教设施婉拒,不过语态都挺亲和,客气中透出薄薄的同情...当我和妈妈到一所民办中学,提出同样请求的时候,却受到一位女校长深深的伤害,她眼神冷漠,态度傲慢,语言刻薄,总之,不温良不厚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已不复记忆,但那情形回忆起来至今还很鲜活,也不知道我和妈妈当时是怎么哭着离开学校的。虽然这次打击与我以后遇到的惊涛骇浪比较,仅是毛毛雨。然而我那时,如鹅黄内绿的幼芽,经不起毒日晒、朔风吹,那致命的一击,险些没有使我自杀,因为我太重视受教育,若不能受教育,我宁死!在我幼小的心灵,就明白:一个人不受教育,就等于星辰不能璀璨,只有陨落消失。 也许是执着,也许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是老天睁眼,第二年,我终于从有限的人脉中,发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事情是这样的:母亲同事的女儿,被学校处分,不愿上学,她父母都拿她没辙,叫我去劝她...我经过努力的游说,劝说,终于使她答应回学校上课,而我在她的讲诉中,获悉她那位严苛的高老师,因出生不好,被整,跳楼自杀,摔断了腿...于是,我就想,也许我的遭遇能打动她。我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写了一封情辞恳切的求学信,请这位中学生代为转交,信的末尾大概是这样的:“高老师,请您发发慈悲收下我,我一定会做个好学生的...” 就这样我通过了面试,加上小学班主任的努力,我终算如愿,从初二开始插班。 我想,要是没有这段上普通中学的经历,我的人生会苍白很多、单调很多。普通中学不仅交给我知识,还让我学到了许多与明眼人交往应有的竞争、独立、忍耐、坚强和相处之道,懂得了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必须要有实力。所以,我一直是一等优秀学生,用分数与能力,逼退了男生们的顽劣与恶搞。为参与以后的职场厮杀,也为今天的写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然这样的刻骨铭心是残酷的、痛苦的,在文明进步的今天,但愿这样的刻骨铭心最好少些、再少些! 另外的刻骨铭心是甜蜜的慈柔的纪念,宛如粉红的莲花包裹着甜杏仁,随岁月发酵,历久弥新,为我的人道情怀,悲悯之心,驻入取之不竭的动力。 我三岁不到就失明,小时候妈妈怕穿短裤短裙的我,被粗糙的竹椅擦伤皮肤,每当我走过的时候,她就会用胳膊挡住椅子的棱角,呵护我牵引我顺利来去,这是第二个刻骨铭心... 在文革期间,没有老师敢到我家给我念书讲课,因为我们是被红卫兵抄过家的。妈妈有空,便代替了这个职务,每当她在古文中遇到不认识的字句,便抄下来,在上班的途中,拦下带眼睛的男士,上前搭讪,同时提出请求,学会后做好记录,回来教我...这应该是第三个刻骨铭心。时光荏苒,感人的细节,依旧清水潺潺,纤毫毕现,莺啼燕转,在我的心海。至于不要我做家务,怕我手弄粗了,便不能学习看书之类的事,就不知有多少...爱是天地间不可获缺的阳光、空气,使我在以后的挣扎、煎熬、放弃和坚持的时候,有灵感觉知刹那间的感悟与自省;使我有了永远为别人散发爱的光热和掌灯的能力。愿山间水岸,月夕花晨,到处都有三春晖的刻骨铭心! 2014年1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