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的大学梦

鹿城飞侠

       初中毕业那年李刚和二哥一同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和二哥都激动得哭了，因为考上高中离梦想中的大学就近了一步。
　　李刚家有六口人，他和二哥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由于家庭困难，大哥大姐念完小学就到生产队干活了，李刚和二哥能读完初中已经是很幸运了。
　　令李刚想不到的是，爸爸妈妈看到录取通知书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相反，爸爸一整天都是愁眉紧锁，一颗接一颗地抽烟，还不住地叹气。李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兴奋一扫而光，一整天都在惶恐烦乱中度过，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这段时间李刚和二哥都极力地表现自己，比赛似地帮家里做家务，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可爸爸妈妈仍然表情凝重，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离开学越来越近了，李刚的心跳得厉害，既害怕又充满希望。
　　这天，接到城里二姑打来的电话，听妈妈说供孩子上学困难，二姑当即表示，尽管供孩子读书，费用我来出。李刚和二哥听后都激动不已，爸爸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梦里李刚梦见和二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不觉笑出了声。
　　还有三天就要到学校报道了，妈妈忙着帮李刚和二哥准备行囊，因为买不起新被褥，就把旧的拆洗了，衣服也是旧的，清洗了一下，书包小，妈妈就用布片拼起来为他和二哥每人缝制一个大一点的书包。可李刚和二哥不在乎这些，只要能上学，其他都不重要。
　　开学报到的头一天晚上，爸爸张罗借用生产队的马车送李刚和二哥进城，队长同意了。爸刚回到家，就接到二姑打来的电话，二姑在电话里说，哥，对不起了，你妹夫昨天突然得了重病，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抢救，需要花好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原计划帮两个侄子读书的钱，恐怕也指望不上了......接着电话里传出了哭声，李刚和二哥像突然遭到了雷击，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整个一晚上，李刚和二哥以及爸妈都没有入睡，爸爸坐在炕沿上一颗接一颗抽烟，烟火明灭着，就像李刚心中不断明灭的希望。
　　睡觉吧，他爸，明天还要送孩子上学呢。妈说。爸吸了一口烟，说，两个孩子上学，咱供不起啊！供不起，咱也得供，再想办法吧，办法总会有的。妈说，难得两个孩子争气，考上了好学校，不念就白瞎了。爸说，钱呢，没钱咱用啥供，我想了，咱最多只能供一个上学，另一个下来干活养家。妈说，你让他俩谁下来啊，这样做不公平啊！会伤了孩子的心的。爸说，也只能这样做了，伤心就伤心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家困难呢？
　　听到这，李刚心里难受极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巾。二哥也抽搐着，李刚想二哥一定哭得更伤心。他心里说。不然就让二哥去吧，可很快又打消了这种念头。凭啥呀，我学习又不比二哥差，我的梦想就是上大学，不念书，我的大学梦就破碎了。黑暗中，他望向二哥，希望二哥能主动提出把机会让给他，可二哥那边一点声息都没有，李刚想，二哥一定也希望我能把机会让给他吧。
　　爸开始在地上踱步。
　　妈说，老头子，睡吧！明早做决定也不迟。爸说，你睡吧，别管我。
　　第二天早上，李刚和二哥早早就起床了，爸把二哥叫到了屋外，李刚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不一会儿二哥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李刚的心开始充满希望。吃早饭时，爸爸用慈爱的目光打量李刚，还主动给他夹菜，李刚猜想一定是爸爸选择了让他去上学。吃过早饭，爸去生产队赶来了马车，李刚正要上车，爸说，叫你二哥去吧，你留下来下地干活。李刚说，为什么不让我上学，我要上学，还要上大学呢！说着，跳上了马车。爸脸阴的像锅底，一把把他拽下了车。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等李刚醒过来，马车已经走远了，李刚开始大哭大叫，责骂爸的偏心，妈紧紧地抱住他，劝说他，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像疯子一样挣脱妈的怀抱，向妈叩一个响头，便向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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