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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我的秦腔情结 乡音最动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每每听到了家乡戏——秦腔，都会有种别样的亲切感。都会情不自禁勾起我对故乡的深深眷恋、对童年的无限回忆…… 秦腔又称乱弹，源于西秦腔，流行于我国西北地区的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等地， 秦腔的唱腔包括“板路”和“彩腔”两部分，每部分均有欢音和苦音之分。苦音腔最能代表秦腔特色，深沉哀婉、慷慨激越，适合表现悲愤、怀念、凄哀的感情；欢音腔欢乐、明快、刚健、有力，擅长表现喜悦、欢快、爽朗的感情。板路有[二六板]、[慢板]、[箭板]、[二倒板]、[带板]、[滚板]等六类基本板式。 在我老家山下有个大村子，秦腔唱得在方圆几十里都很有名气，也出了几位秦腔名角。逢年过节就会演好几天戏。周围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成群结队赶来看戏，我也就从小跟着母亲去看热闹。戏台在由一所大庙改建的学校里，两边很多间厢房改成了教室，中间坐北向南是高高的戏台，戏台对面是大殿，大殿前面有很长的十几节石台阶，是看戏的最佳位置。台阶两边可以放很多凳子，这些地方早早就有人来占好位子，也主要是女人和小孩看戏的地方。男人都是站在戏台前面看戏的。 小学二年级时，我转到这个村子里来读书，这个学校很多同学都上台演戏，我们班就出了一位花旦和胡子生，演胡子生的这位同学后来去了新疆一个专业剧团。演花旦的这位女同学扮相艳丽、唱腔婉转甜美，把《铡美案》里的公主塑造得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也正如秦香莲所唱：“梳妆打扮多妖艳，前呼后拥好威严”。在当时真可谓是红极一时，不知倾倒了台下多少观众。 我们班上的同学几乎也都爱看戏，也会唱戏，课间休息时大家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唱起来了，连说话、开玩笑多半都是戏中的唱词或者对白。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戏中人物的绰号。我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了戏迷。 上初中时，我们学校旁边也有个小学，里面也有戏楼，每逢演戏时，我经常晚自习都不上，偷偷跑出去看戏。记得最清楚的是看皮影《狸猫换太子》。读高中时，学校距县城六华里，县里有个剧团，有名角唱戏时，我也会经常不上晚自习跑去看戏，看完戏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一个人摸黑走回来，都快高考了，我还去看了一场洪秀云演的《白玉楼挂画》。 最初看戏只是看热闹，看故事情节，喜欢看那些拉板胡、打板的乐师在台上摇头晃脑自我陶醉的神态。也喜欢看那些旦角华丽的戏装。后来就喜欢上秦腔唱腔，对秦腔曲牌有种特殊的兴趣。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很多唱段。像老剧本《断桥》里白娘子的大段慢板唱词“白云仙在中途自思自叹……”《杀庙》里的唱词“猛然间想起事一端，昔日里孤雁心意乱，一心想奔极乐天。整飞了七日又七晚，两膀无力落沙滩。落到沙滩遇恶犬，弱肉强食树林间……”等。五六十年过去了，这些唱词我依然能背得下来。 我从小学到高中确实看了很多戏，除了刚解放时演的《血泪仇》、《小二黑结婚》、《兄妹开荒》、《王桂与李香香》是现代戏外，大部分都是古装戏。如《铡美案》、《纣王宠达姬》、《法门寺》、《游西湖》、《游龟山》、《三 娘教子》、《王宝钏》、《周仁回府》、《西厢记》等等几十部戏。戏是人编出来的，而戏又来教化人。几乎所有的戏都是宣扬“伦理纲常”“忠义”“情义”“善意”“信义”的，都离不开悲欢离合恩爱情仇。 也许是戏看得多了，人已在戏中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影响了自己的性格：疾恶如仇、爱憎分明、不趋炎附势、不曲意迎合。说不了假话，做不了违心的事，信奉抬头三尺有神灵，虽不刻意拜佛，却有佛在心中，以至于与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义无反顾和患病的先生结了婚，又跟着先生去了异地他乡，在那不堪回首的文革十年中，与先生同甘共苦，矢志不渝。但最终我还是承受了失去挚爱的巨大悲痛。看戏时，我为戏中主人公的命运哭过、笑过、伤心过、高兴过，在我的人生舞台上，也演绎了一幕幕的生离死别、曲折坎坷，品尝了各种各样的滋味，同样刻骨铭心的哭过、笑过、伤心过，高兴过。真应验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的先生也酷爱秦腔，他还上台演过戏，我记忆犹新的是他经常唱的《打镇台》里的一段戏： 皮鞭打气得人满腔怒火 七品官在公堂我无法奈何 李庆若上了气公堂打坐 凭总镇欺压我实实可恶 …… 四人帮垮台后不久，离我们单位二公里的县城里放映电影秦腔《火焰驹》，我们牵着大儿子、抱着小儿子去看了这场电影，这是我们离家十多年后第一次在他乡看到的家乡戏，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后来，宁陕有个秦腔剧团来我们厂演出，晚上一场不落的去看，白天请演员来家里聊天，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先生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有一天我下班回来，看见他满脸泪痕一言不发在那里伤心，只是暗示我坐在他身边。在我再三追问下他才抽泣着告诉我：他在家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任哲中唱的秦腔——《周仁回府》里的“哭墓”一段，我全明白了，这是一段祭奠深明大义亡妻的唱腔，感人至深、催人泪下。戏中唱到：夫妻们分生死人世至痛， 一月来把伤情积压在心中，今夜晚月朦胧四野寂静，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此刻，独有我理解他的心情，他触景生情，为我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而涕零落泪，遗憾自己来日不多...... 在先生离我而去的漫长岁月里，我买了很多《秦腔》唱片，听《秦腔》成了我疗伤的良方。那些忧伤、哀婉、舒缓的情调正好与自己的心境相契合，纵使听得泪如开闸的水，却感到畅酣淋漓。2006年大年初一，因不慎摔倒致腰椎压缩性骨折，身在异乡，肉体上的痛与心灵上的痛交织在一起，苦不堪言。后来儿子很快给我快递笔记本电脑来，当时还不能翻身的我，只能咬牙打开电脑，浏览、听歌。偶然搜索到陕西台正在播 2005 年《秦之声》大赛决赛，就这样连续听了几天直到大赛结束决出了冠亚军。其间，常常会被演员声情并茂的演唱感动得泣不成声，却又觉得是一次难得的享 受。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乡音给了我精神上的慰籍。 我对秦腔的喜欢真可谓是如痴如醉，从小就从戏中对白娘子的故事印象特深，为此我特意去了西湖和峨眉山，凭吊白娘子的遗踪，感悟那“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的悲戚。 如今，我仍然能听得出来那些传统唱段是哪个名演员唱的，是什么板路；我还保存着很多张秦腔唱片；还和我那位小学唱戏的女同学保持着亲密往来。 秦腔—— 我永远挥之不去的情愫！ 生为三秦人， 唱我家乡韵。 踏遍天涯路， 独钟秦之音。 写于 2007-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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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3 13:2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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