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流水

雨的声音

在意识深处我一直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甚至有些向往。山青水碧是一种宜人的景致和情怀。
可是我的家在平原上，纵目四望，除了海拔几十米的小埠子偶尔地挡住视线，你尽可以把目光放长，把思绪放长。
我的身边真的没有山，至于水，我想那是有过的吧。
那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小水沟，横贯东西，把我们村自然地分成南北两个部分。沟的北岸连着大街，沿街长了合抱粗的柳树和杨树。有一棵柳树像要喝水的样子向沟里倾了身子，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它的黑而粗的树皮，被孩子们的手脚磨得光滑起来。沟的南岸是土筑的围墙，上面长满刺槐树，很是阴郁。从布局看，那一沟一墙像是早年修的防御工事。
在我小的时候，那防御的作用已没了，围墙有些塌坍。过往的人在上面踩出几条豁口，使南北两岸的连接除了两座小桥，又多了几个通道。沟里常年流水，不大，但足够乡邻们洗衣孩子们嬉戏。水很清澈，荡着历历的石子。阳光从树缝里投到水面，闪着光，流也流不尽，石子便显出深浅不同的颜色。水是自西向东流。过了我家胡同口不远是一座桥，我们称之为大桥。石制的桥拱上刻着“潭河桥”三个字。发现了这几个字，很让我兴奋了一阵。回家对妈妈说，我们那条沟有名字呢。但人们仍然叫它为沟。
过了大桥向东六七十米有一座小桥，也是石制的。小桥的东侧，河床猛然低下去，水也跟着跳下去，泛着白沫。那桥下是夏季中午避暑的好去处，可只有胆大的孩子才敢去。
从我家胡同口向西走一百米就出了我们村子，河岸突然变宽，边上的树少了，青草铺满堤岸河床。那儿人少到，很空阔，水在草根上，偷偷地流。在河床一侧，有黑色球形的石头，大小不一。有一块特别大的石下藏了一窝泉，一年到头，水不溢不少。那水是甜的，我们尝过。
再向西继续走，就到了荒野了。小时候到那地方玩是带着探险的心情的，事先要与伙伴们约合好了才行。那里有一个漫坡，是我村的最高点，爬上去，可以看到邻村的房屋和田野上的烟霭。人们曾在那儿修了土地庙，关帝庙，全村人的祭祀活动都在这里举行。不过那些东西我倒没见过,听说是破四旧时给“破”掉了。
我们村是个大村，方圆之内曾经也是很有名的。但后来不出人材，老人们就说是各种运动把村子的风水给破了。这种说法对不对我也说不清，对那些被“破”掉的东西我也不神往，除了两株银杏树。
那是两株没人说清年龄的树，村里人叫它们白果树。一雄一雌，立在村西头的最高点。人们说那是的龙头。龙尾在东南方三四里路之外的较小的两株白果树那儿。四株白果树遥遥相对，护着人们心中的风水，非常气派。
那大的白果树是结果的，人们为了上去摘果实，甚至在树杆上刨上了阶梯。小时候的父亲曾上去过，俯视地面，发现地上的人都小了许多。可惜后来那树被卖掉了。据说是卖给了某家火柴厂。我想促成这买卖的人真是天才的商人，一棵那样大的树，能造多少火柴呀。在那战天斗地的年代，这也是很好的战绩吧。
为了杀那棵树，人们前后忙了几个月时间。从枝杈一直到树杆。最后终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树墩，横断面足够一个大人躺在上面睡觉。到我小时候，连那树墩都不见了。
这小河对那树该是有记忆的吧，它温柔地默默地流着，会记得多少该记住的和不该记住的事情呀。
夏天，小河是孩子们的乐园。他们下到没脚踝的水里，去捉机伶的小鱼。即使一无所获，却欲罢不能。看见鱼影来了，张了手捧下去，自以为极快，但手里总是空空的。有时正出神地站着，忽然脚发痒了，以为是鱼碰了，忙低头看去，却是树上落下的细长的柳树叶。
除了捉鱼，小时的我最爱约一两个伙伴到水边洗衣服。平整的石头是最好的洗衣板。我们像大人那样蹲到石头后面，把不太脏的毛巾浸湿，搓一会儿，再把肥皂擦上去，白色的泡沫越来越多，溅到水里，像小蘑菇，越漂越远，稳稳的。我们常常会比赛，看谁弄出的泡沫大，漂的远。不过这游戏可不能让大人知道，买肥皂在当时是不容易的。
小河边也是大人们爱去的地方。雨季里，每一场雨后，大人孩子都会站到岸上看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浊流使小河暴涨，几乎没过了大桥的桥洞。河面宽了许多，几乎翻起了浪头，水夹着杂物挤着过了桥洞，很有了壮阔的气势。
冬天的小河很是清瘦，浅浅的水结成晶莹的冰，一踩就裂开了。小桥那地方的冰最好看。水好像是顽皮的孩子，玩着玩着睡着了，保持了流动的样子，精美神奇，让趴在桥上往下看的孩子遐想无限。
小河后来干涸了，从什么时候起呢。即使夏天最大的雨也没把它滋润过来。河里那些伶俐的鱼和小虾米，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且，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往河里倒垃圾了，从遮遮掩掩到堂而皇之。小河里各种垃圾连成了片，小河终于成了村里公共的垃圾场，孩子们不再去玩，大人们也不愿在岸边站着聊天了。
人们都忙着奔小康了，挣原来想都不敢想的许多钱。钱多了，垃圾也多了，就越来越多地向河里倒。有空的时候，人们在自己的新房子里，看电视打牌，哗啦哗啦地玩麻将。孩子们仍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但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垃圾场曾是流过清澈的水的一条小河。
那清水绿岸已经没了，好多年了吧。

伊人轻舞

雨的声音 发表于 2016-2-1 22:21
环境真是个迫切的问题。小年快乐。

我们想要有健康的身体，这衣食住行，缺一不可。问好！

雨的声音

伊人轻舞 发表于 2016-1-31 21:49
有多少曾经的流水，在不知不觉中流干。又有多少清秀的美景，被越来越多的垃圾所污染。保护生态平衡，关注生 ...

环境真是个迫切的问题。小年快乐。

雨的声音

单衣 发表于 2016-1-31 21:34
原来也被关门外了啊
明天小年快乐!

小年快乐。

伊人轻舞

有多少曾经的流水，在不知不觉中流干。又有多少清秀的美景，被越来越多的垃圾所污染。保护生态平衡，关注生存的环境。

单衣

雨的声音 发表于 2016-1-31 21:31
谢谢单衣来读。好几登录不上来。终于上来了，问好。

原来也被关门外了啊{:1_235:}
明天小年快乐!

雨的声音

单衣 发表于 2016-1-26 23:06
曾经的流水清澈而美丽，它给过孩子们快乐的童年，可如今和那两株没人说清年龄的树一样，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了 ...

谢谢单衣来读。好几登录不上来。终于上来了，问好。

单衣

曾经的流水清澈而美丽，它给过孩子们快乐的童年，可如今和那两株没人说清年龄的树一样，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了，我们又可曾数得清我们遗失了多少这样美丽的景致！

雨的声音

运涛 发表于 2016-1-26 06:57
珍惜环境，为了未来。

谢谢来读，问好。

运涛

珍惜环境，为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