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爸

冬风无痕

       2016年2月19日早上打开微信，便看见堂弟在微信里发了四个字:“三爸走了！”这四个字似刀一般扎在我的心里！我慌然失措，三爸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我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姐姐的电话，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此时此刻再美好华丽的劝慰也变得苍白无力，我的泪水早已滑出。电话响了几声便传来姐姐的声音:“桂东，桂东……”姐姐的声音略显疲惫，姐姐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回答，不知不觉我却哭出了声来，这便是“哽咽难语”，还记得上次“哽咽难语”还是三年前祖母去世时。电话那头传来姐姐的声音:“桂东，三爸走了……”虽然我已知道这个噩耗，但再次从姐姐这里听到不禁让我嚎嚎大哭。我的言语并不多，倒是姐姐用言语安慰我，让我不要太伤心难过。挂上电话我还知道我所说的劝慰是如此苍白无力，自己能做的却只能如此……
          三爸走了，永远离开了我。虽然之前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降临时还是让人措手不及，让人难以置信！我与三爸三十一年的叔侄情在此嘎然而止，我不知道从今以后我又该向谁呼出“三爸”二字？总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待梦醒来时一切都回到从前。其实，自己早就应该写一些有关三爸的文字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此时此刻对我来说，每每想起与三爸在一起的生活细节也会让我泪流满面，现在我终于明白，失去的东西哪怕是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也是弥足珍贵。
       一直以来三爸对我都很严厉，还记得1997年春节，那年我十二岁，我同母亲到深圳游玩。三爸便陪我们去锦绣中华游玩，回来之后便写了一篇游记，三爸看了我写的游记，一脸严肃说道:“桂东，你看看你写的游记，简直就是流水账！还不如不写。”的确，那篇游记写得很“平庸”没有任何色 ，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三爸继续教导，“写游记就要把所见所闻写得详细一些，游记最注重的便是描绘风景，适当用些修饰句和形容词更能描绘出大好河山的魅力，也能烘托出自己的心情。”当时听了三爸的话也是似懂非懂，从那天后，接下来的寒假都在三爸的“监督”下修改这篇游记，这篇游记再三更正还让三爸勉强满意。如今再想起这件事，方觉那时三爸的教导让我受益匪浅。三爸就似一盏指明的灯塔，他的这番话伴我走到今日，甚至未来。如今三爸离我远去，我不知道以后还有谁在我身边指导？
         父亲一直以来都有买 票的习惯，还记的1998年初一那年，我突然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还知是父亲的中奖通知，于是我便买了信封把这封中奖通知邮寄给在深圳的父亲。然而几天后我邮出去的信被送了回来，当时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后来三爸接过信封一看便发现了问题，原来是我把收信人和寄信人的位置写反了。于是三爸又一本正经为我讲起了有关写信的知识，有时在课堂上没有记牢的知识在三爸的“说教”下反而记得更清楚了。后来三爸看了那封中奖通知后说这中奖通知是假的，骗钱的。三爸继续说道，“只要有关中奖让人寄钱过去的都是骗财的！”果不其然，后来父亲说他除了买 票也没有参与其它中奖活动。
        2003年高考落榜，我就一直待在家里精神萎靡，整天都无所事事，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这时三爸知道了我的处境，便托人给我找个一个维修手机的师傅学习手艺，因为有了三爸的这次帮持还让我找到了出校园后第一条道路，不至于让我无所事事。事后，每次回家三爸都会询问我的学习情况，虽然有时三爸的话说得有些重，但我知道三爸是真心关心我。2008年我结婚的那天，三爸便对我说:“桂东，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有些事自己也得学会担当！”以至于出来工作后，三爸还挂记着我的工作，甚至还不辞辛劳为我安排工作。每年春节回到家，我都会去看望三爸他们，三爸一直都很忙碌，在自己的店面张罗买卖，忙得抽不开身，有时难得忙里偷闲，三爸问我最多的还是我的工作，三爸对我关怀备至，让我倍感亲切。
         2015年春节，三爸和三妈来我家玩，这时宇航跑出来“搞乱”，我们便让宇航叫“三爷爷，三奶奶！”宇航还不会说话，于是便让他给三爸他们拜年，宇航听后立即给他们做“恭喜发财”的手势，引得哄堂大笑，三爸见后便给宇航拿压岁钱。直至今年春节，虽然三爸的身体一直抱恙，但三爸的头脑还是很清醒，见我家孩子来了，便对三妈说:“红包，红包！”虽然言语微弱但却听得清楚，宇航接过三爷爷的红包连做“恭喜发财”的手势，我连忙说，“三爸，你要好好养好身体，等明年了还要拿你的红包！”这是宇航最后一次拿三爸的红包，每每想起这一幕鼻子就变得酸酸的……
          2015年六月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得知三爸已是肺癌晚期，心里一直都不平静，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三爸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是肺癌晚期呢？更何况春节时三爸还在店面张罗买卖，一切都很美满，这一切美满距此也不过三四个月而已！几天后，我便给三爸打了电话，此时三爸的声音已经沙哑，说话略显疲惫无力，三爸还是听出是我的声音，我说，“三爸，您在家好好养好身体，我过年回家看望您！”三爸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听着，三妈接过电话说，“桂东，三爸就盼着过年，等你们回来团聚。”虽然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却道出三爸对家庭团聚的强烈渴望。是呀，在这种时候谁还不期盼家庭的团聚与温暖呢？挂上电话，我的眼角变得湿湿的……
        春节回到家，我便迫不及待赶到医院看望三爸，此时受病痛折磨的三爸与先前张罗买卖的三爸判若两人！不禁有些心疼，三爸卷缩在病床上打点滴。燕姐在一旁忙来忙去，一会儿给三爸买药，一会儿给三爸打开电炉。待燕姐离开时，三爸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关切问我的工作情况，那一刻仿佛回到了曾经，三爸的身体虽然抱恙，但他对我的关心一直未曾改变。问完我的情况，三爸便小睡。第二天，我与父母他们一同赶往三爸家，赶到三爸家时，看见三爸穿着臃肿依躺在客厅沙发上时，大家沉寂良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三爸是一个身体硬朗且健谈的人，然而再硬朗健谈的人也禁不住病痛的折磨。三妈则在一旁嘱咐三爸，现在大家都过年了，难得大家回来看你，你就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于是大家都转移话题，虽然三爸身体抱恙，但他头脑还很清醒，还记得哪家结婚嫁女，后来我们便对三爸说，你还有几个侄儿没有结婚，这还需要你操心一下！三爸没有过多的言语，爷爷则坐在一旁陪着三爸，不一会儿三爸便睡着了。趁三爸睡觉时，三妈便说起三爸为自己安排后事的事，氛围一下又变得凝重……
         三爸是一个极其坚强的人，一直以来没有看见三爸掉过眼泪。春节回家后便时不时陪伴三爸左右，三爸受病痛的折磨，不仅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那天我搀扶三爸去卫生间，三爸一直喃喃自语，“头痛，头痛！”我听后说，“三爸，我为您按摩一下吧！”三爸点了点头。我边按摩边说道，“三爸，您身体上病痛我们无法替您承担，我们只能用言语和行动鼓励你坚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出这句话却是如此苍白无力，连自己都无法骗过去。当我扶起三爸时，我却看见三爸浮肿的眼角有了泪水。我知道，三爸是一个不愿把心里的难受轻易表现出来的人，这一次他是真的难受了。虽然如此，三爸还是不失风趣。还记得那天，三妈说那次雇了一个人照看三爸，可雇来的人什么事都不做，完全无所作为，哪有自己的亲人的照顾来得温暖和周全？三爸听后用微弱的声音答道，“无偿代价！”虽然病痛但头脑很明朗，有时三爸还很抱歉说，“不好意思，把大家都打扰了！”三爸越如此我们的心里就越难受。“三爸，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客套话！”虽然我们回的是一句朴实无华的话，但对三爸来说是世上最暖心的话。
          三爸病重后一直在家卧榻静养，其实三爸一直都很希望下楼看看，走走。于是有一天，趁三妈不在时，我搀扶着三爸下楼了。其实，当三爸说要下楼时我还不敢相信，还以为是三爸说来玩的，所以我还是很犹豫的，因为三妈知道三爸的身体状况不宜过度运动，但我拗不过三爸的执着还是小心翼翼搀扶三爸下楼了。来到楼下，三爸走了一段路便要坐一坐，其实三爸最想去的地方还是他经营的五金店。三爸便在我的搀扶下颤巍巍来到五金店，非常疲惫。休息之间，有人来买东西，三爸还能准确说出商品价格。恍惚之间是似乎看见三爸还站在那里张罗买卖，身体康健。
三爸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心里也特别难受，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其周全。虽然晚上三爸时不时要起夜，并没有多少睡眠，但我们知道，我们再怎样也比不上三爸此时此刻遭受的病痛折磨！特别是最后几晚，三爸时不时醒来问我时间，是不是天亮了，是不是要吃饭了。每每听见三爸如此问，心里更难受，如今三爸都不知时间，盼着漫漫长夜早些过去，他渴望的是与家人的团聚而不是一个人独守寒夜。有天晚上，与家人闲聊，以往每年春节回家都会去看望三爸，却不知道明年春节是否还能能听见三爸对我的关切之语？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
           一直觉得三爸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过几天便康复了；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我们还生活在一场梦里，当曲终人散时这场梦便醒来，一切都恢复如初！但一想到事实，尽让人伤感悲恸。但得知三爸离世的噩耗，悲痛万分！切肤之痛，无以言表；锥心之痛，无以复加！每每忆起与三爸相处的最后时光，总让我泪眼朦胧；每每想起没能陪三爸走完最后一段路，让我悔恨不已！然而此时地处千里之外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用此拙笔记录我的情感，用以纪念我的三爸！
                                         

                                                              2016.2.21

冬风无痕

单衣 发表于 2016-2-21 23:32
人生最悲痛的事情是看着亲人的生命一点点枯竭，直至阴阳两隔，而无能为力。节哀！

谢谢！

单衣

人生最悲痛的事情是看着亲人的生命一点点枯竭，直至阴阳两隔，而无能为力。节哀！

冬风无痕

伊人轻舞 发表于 2016-2-21 16:37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节哀！祝好！

谢谢。

伊人轻舞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节哀！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