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振江38307 于 2016-4-23 10:22 编辑
【晒晒情书】 （男·9） 《我这个驴粪蛋式的家呀！》 方楠： 当你要给我“来点厉害”的之前，我走到你前边了，这一点我们又想到一起了！今天看你的信也忍不住笑了。我收你的信规律是星期三，可是没收到，心情和你同，不再重复，重复真有“抛玉引砖”之感。 我的认识很难一两笔讲个清楚。这些问题我虽然在理论上讲不清，但我都有经历和例子来证实它。我自认为是辩证唯物主义者，我处理问题，看问题视角客观的（有时也主观）之余，忠孝观，爱国心的形成我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可能受一些书上所述人物的影响。爱国心是近几年才逐渐强烈了。下乡初，我没有什么理想，在日记上所写的理想既“做一个毛泽等思想宣传员”“扎根农村”“改变农村面貌。 使我震动的是，在一个同学的床前我第一次看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那段著名的话，我也把它抄了下来，我也把它贴在了床头，抄在了日记本的第一页上。后来我同一队的李付军讲他决心做一个军事家，为此他攻读毛主席著作，三国演义之类的书。那时对社会人生有所认识，而且总以自己幼稚的偏见把社会看得漆黑一团，我受李付军的影响也幻想着当个军事家之类的人物，为此我攻读了论持久战，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的书。这时想起了秋瑾的话“人激志则宏，水击石则鸣”我之所以有那般“狂志”，有这般文学的选择，这句话能以说明。后来我看了一些有关近代史，知道了中国近百年来的奇耻大辱，强烈的报国、爱国之心油然产生，以致凡提及这类人或事我都会激动不已。女排第一次夺冠时，我在电视机旁哭了，回家后夜不能寐。去年女排比赛，我每场都不拉下，上班时间也跑得别人家看（我家没电视）。当看到输给美国后，我心里难受极了，回家也没吃饭便躺下睡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真想哭一场。下午也没去上班，躺了一下午。当冠军又夺回来时，我激动了，并以此为例对我们一起练功的兄弟们互相鼓励。 去年我们去少林寺，在一个角门处碰到一个外国大个子女人，她友善地示意让我先走，我也示意让她先过。这时我弟弟腆着大肚子从容而过。我的另一个同伴，第一次看见外国人感到很害怕，我听后赶到很难受，都是个人，为什么怕他们？我对外国人也稀奇，也想看看，但总是偷看几眼，我不愿以羡慕的眼光看他们，那会使他们产生优越感。 我与车间的一个青年初接触时，他常吹嘘外国的拳击如何厉害，他和一个老无间道学了一套改编的拳击，我看他的比比划划很反感，我觉得中国武术这么健全，为什么迷信洋人？！后来我和他试了试，击败了他。 我少年经受的磨难，在当时并没过深的感受，对某些事也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现在大了，思想复杂了，感情丰富了，才对那些事的经历产生了种种感想。而最使我痛苦的就是家庭、爱情、工作。你当然不知道在我一心尽孝之时，还挥拳打过我父亲。这是我终生有愧的事，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在农村，我哥在部队，爸常打妈，姐无能为力。一次又把妈打倒，全院的人在半夜都围在门口窗户外边看。姐无奈骑自行车跑到50里外的新建队找我。说实话，我人在队里，心却时常惦记着家，姐的诉说，把我的心痛碎了！隆冬，朋友们帮我拦了个汽车迎着凛冽的北风回到家里，一进院子就看见人们纷纷私语。爸打完没事，妈却受折磨。他胡言妈有男女关系，为了“捉奸”时常“盯梢”，看见和男人说话就疑神疑鬼。我和姐哭劝，无用。他性起时又要打，我无奈将菜刀扔给了他，把我衣服撕破，敞开胸膛叫他砍…… 这一幕你去想吧！哥回来了，嫂调回来了，起初他们还管管，后来也就不问了。爸更是“猖狂”打得更凶了。 做儿子的怎能过问老人们之间的事？！可是爸不停地在家里胡闹。我暗想再这样下去，我狠狠心把他打残废，然后一心敬养他，我的心是复杂的。没办法，跪、哭诉、乞求、讲道理，招用绝了！这个驴粪蛋式的家呀！我发狠时真想一把火把它烧个精光！有一次我发疯地吼叫着，那声音是何等的凄怆，恐怕你一辈子也听不到！我想把自己的手砍掉，我想自杀，我什么都想到了……过后，我仍百般地敬，万般的孝。从此，他怕我了，我在家，妈就安生、痛快些。我不在，他就摇摇欲试。他在外边欠了债，在家里胡懂一气，以致一个应该美满的家，破破烂烂，每个家庭成员都负者极大的精神负担。去年他“夺”生活费管理权时，我就要起诉，要他们离婚，他害怕了，为此他拿出了妈的生活费，我们姊妹们为我妈拿赡养费，并且全家人画了押…… （现在注：后来我妈跟着我过了许多年，看到了我妈那一身因无文化养成的刚愎自用的掘劲，关键时候不顾全大局的任性，渐渐我清醒地认识到当年我对父亲的误解，对父亲抱有深深地愧疚！深深为父亲感到悲哀！常想起父亲那句经典的话：“家里活学会了就算大学毕业了！”） 当然我爸也有好的一面，我是又爱又恨的。好在我的“不肖”行为震住了他，现在他回了趟老家，及我们的孝行为使他渐渐清醒了。他老了，他挣扎了一生，该安静地休息了，他需要子女的爱。妈老了，体弱多病，受了一辈子的苦，一生的累，领着我们一家人过去了一个个难关，她忍辱负重了一生，她善良到了极点。在她的晚年应该得到欢乐和幸福。我的责任越来越大。我的家，从未对其他人讲过。在农村，给女友讲述时，我痛哭流涕，她倒觉得可笑。我心境不快时，希望得到她的安慰，可她给我了什么？她抱怨过我的家。 这也是我不愿找对象的原因之一，我不愿对自己的爱人隐瞒，我愿将一切倾诉，可是人们能否理解？产生什么样的联想？今天含泪向你诉说，又能得到你的什么联想？我不敢想。我给你写信，每到伤心处就要落泪，我并不脆弱，但我的感情是丰富的。由于这些，我在你的面前是自卑的。我们的事你未敢在你的家人开口，你讲出来又是什么结果呢？如果你家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做个知心朋友也不错。第一次恋爱在家庭问题上栽了跟头，使我心有余悸，一回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方面我没信心，没能力去干讨好之类的事。对我所尊重的人，从讲不出半句奉承话。 拓荒者，也有拓荒者的荒地。 这两封信可能会使你不愉快的。但我丑话也说在了前面。并讲到我们之间不要有“语言狱”“文字狱”之类的东西。有些东西只是想了，未形成观点，未变成行为。人的思想是奇妙的，最好的语言、文字也不一定能准确、完全表达人的微妙的思想。 在我的美与丑的天平上，美还是比重大得多的，正因为我看到了美，才更加认识了丑。我觉得人还是思想复杂些好。用善良的心去对人，能获得人的称赞，但也有可能上当受骗。还是把社会看得阴暗一些好，把人生看得难一些好。这方面将来面谈，在纸上很难一下说透。 今天是我下乡纪念日，心情很沉郁，晚上到车间的场地练了一阵子。那里的杨树新叶茂盛，月光下，把地上投了大块阴影，我闷闷练了一身汗才回来。十年了，十年前的今天，爸用自行车带着我的小箱子把我送到学校，我们兴高采烈坐上大轿车，怀着青年的天真和激情去了。刚出市便被人拦住了车，声称不成立新建队，要我们插队。我们坐在公路上不让车回市，后来闹到了行署，纠着书记闹腾，还把食堂也抢了。 最终我们胜了，下午便来到了新建队，那里贫下中农欢迎我们。下午四点多，吃的是面条，没有菜，只放点醋。我们各班的同学加上两个初中生共七个人挤到了一大间屋里。晚上，点上柴油灯，在灯下唱、跳、吹、拉，每个人出节目，我们的欢闹翻了天一样。 正在这时，窗上的塑料布被人撕去，一阵砖头、瓦块飞进了屋，灯倒了，人身上挨了砸，门被敲得山响，我们颤栗地开了门，一群凶徒涌进，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器，把全体男生集中到了我们屋，被他们训了一顿话。我心爱的箫也被为首的以借的名义拿走了。 四年前的今天，我开始了文学的跋涉…… 感想太多，心思太乱，不写了。 今天收到你的信，知你为我干杯，我高兴之余是痛苦。我前两天就想了，今天给你写信时，写写现在生活，写写小说的梗概。 给你寄去的诗词都是过去的东西，人的坚定、顽强不一定都唱高调。我就是在悲壮中坚定地走过来，又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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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23 10: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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