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人

一方

                                            我的女人
                                                
                                               文·一方

    按语：一个多月前，清理文档时，翻出了自己数年前给文友打理博客时反串的几篇小文，当时咱们文苑的“舞文弄墨”栏目刚开张，我便把其中的一个小系列三篇发到了那里，今天再见到剩下的这篇，还是觉得在“散文随笔”发更合适。还是把那一段有趣的往事再说一遍。数年前，在一个社区认识一个文友，很为他的精神感动：他在外打工，不惑之年的人了和一群小年轻，偶尔翻围墙出宿舍围墙，走数公里去网吧上网。有一次，他老家有事儿得回去一段时间，问我可不可以替他打理博客，那个时候，对于博客，喜爱文字的人们热情特别高（如今依然），我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可是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一个女人要写男人的东西有难度，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隔一段就写一篇到他的博客上。现在想想有些孩子气，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这符合我的性子，这也是我自己的文字，用心编写的文字。

    写下题目处这几个字之前，我着实想了会儿，到底是用“我的妻子”，还是用“我的老婆”。最后我选择了我喜欢的“女人”二字，自然朴素，快意。我的妻子我的老婆，就是我的女人。

    此刻，我的女人正在那里边洗碗边唠唠叨叨，我则在看得见她的客厅坐着，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当然这根烟是经过她允许的，她说我一天只准抽四根烟，据说四根烟是专家考证人体可以承受的。这是我在家的第四根烟，她心里明白，我每天不只抽四根，看着她心疼又有点忧郁的双眼，我曾强迫自己真的只抽四根，可是，烟这玩意儿，上瘾了要戒真有点困难，我已有三十多年的烟龄。她说我是自己不想戒，要不没有戒不了的。这我相信，烟陪伴我的时间，比她陪伴我的时间还长，戒掉它，就像丢掉了一个朋友，心里怪怪的。我一般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我想问题时需要烟的帮助，我喜欢的是吸烟时，尤其是吐烟圈时给我的那种亦真亦幻的感觉。有人说，把烟吸进去，在肺里打个转儿，再吐出来，很爽，我不吸那么深。我估计那烟就在我的鼻腔，最多口腔打个转就吐出来了，一般我抽得比较快，有时候，我会慢慢地抽。此刻，我就在慢慢地抽，透过烟雾，迷着眼，看着忙碌着的她，心里一阵感动。

    我的女人不秀气，五官就称不上精致，但我觉得很耐看，甚至可以说漂亮。我有时便会不自禁地说出来，她一定会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对我说是安慰她，要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常调侃我：“怎么样，心里不平衡吧？这辈子没娶上个秀气女人，领略不了娇美的风味，够惨的。好吧，允许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饱饱眼福！”弄得我哭笑不得，但是绝对闭上嘴。我不说什么她最多说上一句：“嘿嘿，真还默认了，心里美吧？”便会离开，去做她还没有做完的事儿。这类敏感的话题，不能说不能说，她的刁钻我是领教了的，每每这时我便会在心里感叹，孔夫子说得好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她盯着我说“知道‘为什么女人和小人难对付？女人受感情支配，小人受利益支配，都不守游戏规则’”，她告诉我这是一位名人说的。她也常常拿那些名人来和我纠缠，她知道我从不迷信书本，更不迷信名人。不过她用得很到位，我还有些服呢。

    富人的家里有佣人做事，我们这样的家庭就只能自己做事儿，家里有做不完的事儿，她是忙完了外面的事儿再忙家里的事儿。我常内疚没能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富裕的生活，她就骂我没出息，能过日子就成，那么贪干嘛，知足常乐。看着她忙里忙外，我常想给她帮忙，但她不允许我插手，她说我的工作比她的累多了，该好好休息，她这么大个子，正好做事，一副女强人的架势，更不容我争辩。有一次我对她说别太宠我，说不定会宠坏我的，她想也没想便自信地说不会，绝对不会，她的男人她知道。弄得我眼睛湿湿的，连忙掏出一根烟，急急点燃，重重地吐出烟圈儿，把我自己严严地包围起来。那次，没经过她的允许我就抽烟了，她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一天，她很严肃地走到我的身边，我被她的神态弄愣了，赶紧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身边，并把她轻轻拥在怀里，等着她告诉我怎么啦。她不是那种做作的女人，也没有心机，其实我知道她极其聪慧，她是不玩心机。我常惊讶于她的单纯，有时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深刻，我们某些时候对某些事情的看法简直一摸一样，我们常常拍案叫绝，尤其是她，每每那个时候就会高兴得跳起来，看着她兴奋得发红的脸庞，手舞足蹈的娇憨，我会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我的臭女人，又臭美了！”每到这时，她便会马上赖在我的身边和我纠缠，让我不得安宁，直到我不得不告饶她是乖女人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把我单独呆会儿的时间让给我。我常想，我们居然乐此不疲，真是奇迹。

    怎么啦，窝在我怀里许久了，还没见她说话，这可是不常见的事儿。我不禁低下头，并用手轻轻地触着她的下巴，想让她抬头，哪知，我握住了满把泪水。我惊慌地捧住她的脸，她已哭成了泪人儿，我连连询问她怎么啦？她从来不无缘无故哭得这样伤心的，就是我们的生活如此艰难，经济低谷几乎走入了绝境时，她甚至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每晚都会心疼地把我搂入她的怀中，我们良久无言，那时我就相信，女人对苦难的忍耐力比男人真的强，强很多。

    现在她怎么会哭得如此厉害？我好心疼，只想她快点告诉我原因。等了许久，才听她抽噎着说，她突然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不知是长还是短，反正最多也就几十年后，我们终要分别，这时她哭出了声，她说她“舍-不-得”，这三个字她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听得我心里一痛，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喃喃地说着傻女人，我的傻女人，眼泪也滚滚而下，我们俩哭成了一团。过了一会儿，倒是她挣开怀抱，望着痴痴的我，心疼地骂，“我一个女人哭就哭了，你一大男人，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我也舍不得，我只在心里这样说，我要是说出来，说不定她又会哭起来。

    我感到一阵极熟悉的气息靠近了我，便抬起头，我看见我的女人把脸凑了过来，我一笑，她忙完了。可接着我便跳了起来，手指一阵剧痛，被烟头烫着了，我伸出去的脚把脚边她刚端来的水盆踢翻了，盆子在打转，她被吓得连退几步，我赶紧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手指虽还痛着，但觉得不好意思看，茫然地看着那满屋的狼藉，看着弄清原因的她边按着肚子边去拿拖把，她笑得快缓不过气了。我这女人啊，遇到这样的事儿，哪能不笑。看着她的乐样，我抓抓头，也跟着笑起来，我一大男人啊，怎么就像个小孩子，难怪我的女人常说我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孩子。我再看看茶几上，没有掐熄的烟头，仍在烟灰缸里散出细细的烟柱，袅袅上升。   
      
                                                            2007-04-05 19:58

一方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16-7-16 11:30
真的很好，方，继续努力，再接再历！

呵，但愿还会有心情这样反串。谢云鼓励。

云上云上

一方 发表于 2016-7-16 10:47
全凭自己对生活的热望来码文字，是以己之意度人之腑，终是凑合。

真的很好，方，继续努力，再接再历！

一方

老党 发表于 2016-7-15 20:40
随手拈来的小文，似诗如歌，角度新颖，构思奇特，情感传神，走笔优雅，情韵字间，爱意绵绵。

感谢老党送给一方这么多美好的字眼。一方好玩、不懂事，全凭自己的喜好行事，闹了不少的笑话。

一方

运涛 发表于 2016-7-15 20:26
爱在细处体现。

是的。虽说看事情要看主流，爱，在我看来的确是体现在细枝末节上。谢运版。

一方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16-7-15 10:19
反串的人物心理刻画的这么细腻，真是很难得，一对相濡以沫的幸福夫妻跃然纸上，令人动容……

全凭自己对生活的热望来码文字，是以己之意度人之腑，终是凑合。

老党

随手拈来的小文，似诗如歌，角度新颖，构思奇特，情感传神，走笔优雅，情韵字间，爱意绵绵。

运涛

爱在细处体现。

云上云上

反串的人物心理刻画的这么细腻，真是很难得，一对相濡以沫的幸福夫妻跃然纸上，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