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的18岁到60岁】11《我30岁生日》

王振江38307 · 发表于 2016-9-2 16: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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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王振江38307 于 2016-9-2 17:27 编辑

【弹指一挥间的18岁到60岁】11

2016-8-15再整理

《我30岁生日》

——1986年9月16日阴历8月13日

进入而立之年！

************************* 11****************************

【请欣赏】

《抱孩儿嘞！》

　　（纪实散文）

　　2015-08-02

【近景】
　　地点：河南省许昌专区医院（本地人都称【专医院】，现在是许昌市中心医院。妇产科住院部，23人的大病房，23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至少30个陪床护理男同胞，一个大病房里至少有50个成人。每个产妇的床头、床底下都放着行李卷（那是丈夫晚上陪护的用具，允许一个家人守护在病房，晚上就睡在床底下大痰盂旁），酒精炉、电炉、各种探视者送来的礼品、满满篮子的鸡蛋。大痰盂里有产妇的各类垃圾，弥漫着只有妇产科才有的特殊味道，同时还夹杂着煮鸡蛋、煮方便面里放小磨油的香味。

　　时间：1987年6月中旬，许昌当地话叫“麦罢”，正值天气闷热的季节。

　　人物：我、妻子、儿子。

【中景】
　　妇产科住院部的走廊里，满满地放了两排各式各样的“加床”，每个大床上都有一个待产的大肚子孕妇，每个孕妇旁边至少还有一个护理。楼梯口，楼梯台阶上还有许多临产的产妇在坚强地作着产前的“热身”活动：有的咬着牙艰难地行走；有的呻吟着在楼梯上爬上爬下；有意志不坚强的小媳妇会嗷嗷叫着把丈夫的脸抓破，埋怨道：
　　“都怨你！都怨你！！！”
　　被抓破脸的老实头丈夫脸上还淌着血也顾不上抹一抹，会不住的点头顺着媳妇的话头说：
　　“都怨我！都怨我！！！”
　　也有看不上去，喜欢打抱不平的人说：
　　“不能单怨你老头！铸孩儿的时候你不是也得劲了嘛！”
　　周围的人们被逗笑了，孕妇也“噗呲”一声笑了。
　　这时有个护士从产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病历卡，大声问：
　　“都谁来阵儿了？！”
　　孕妇中一阵答应声。
　　护士大声喊：
　　“王大花、李大花、张大花、许大花进手术室！其他哞来阵儿的人继续活动！”

【远景】
　　专医院周边的小旅社、小招待所里提前住进来在等待生孩子的一家至少三口人，住得满满的；
　　许昌其他的医院里还住着一批条件好一点的，等待到专医院生孩子的孕妇和家人，先在其他职工医院之类的医院住下，临产时再转到专医院去；
　　许昌专区所辖的十几个县市，面积相当于几个欧洲小国家的国土面积了，许昌地区的人口也相当于几个小国家的人口总和了，每天的白天和夜里，都会有来至各个县市乡镇村庄的孕妇在一大家子族人伴随下，有的坐汽车，有的用架子车拉着，有的用担架抬着，有的用家里的单人床抬着，有的走着山路，有的走着平原小道，走的走着水路在向许昌的专医院聚拢过来，来专医院生孩子，专医院的技术好态度不好，专医院能保住大人和孩子的命，专医院的态度不好都认了！只要的是大人和孩子平安！许多许昌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其实其他医院照样能生孩子。
　　在以许昌专医院为中心，往外辐射的通往各县市乡镇村庄的路上，不论白天黑夜也会走着生完孩子出院的一拨一拨的人们，人们在路上走着，却盘算着3天以后如何请客待客，办理“吃面条”的事情了，要请多少人，要花多少钱，要办多少桌席，要收多少礼，都是在回家的路上盘算出来的。

【现实情景】
　　我老婆提前从陕西来到了许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我家住了几天，快到产期了，又住进了许昌地方铁路分局职工医院，职工医院很大、很正规，院长两口子是我们家的莫逆之交，一家子人都在那里看病，院长夫人是某县医院调来的妇产科主任，技术非常高超。就是因为两家关系太好了，怕万一有什么闪失，主任建议我们还是去专医院。
　　于是我们转到了专医院，住进了23人的大病房，妻子汇入了那群在走廊里在楼梯里爬上爬下的等着来阵儿的孕妇当中。
　　终于来阵儿了！终于进手术室了，因为孕妇是大龄妇女，提前破水了，要剖腹产。于是签字、画押、等待。
　　接生的护士出来了一个，高喊着：
　　“王大花、张大花、赵大花的家属，买喜糖去！”
　　“李大花、许大花、刘大花的家属听好啦，生了！母子平安！是千金！”
　　让买喜糖的家属于是知道生的是男孩儿，立马屁颠屁颠地跑着到大门外的小卖部买糖去了，我也是买喜糖的家属之一，大白兔奶糖买了一大包子。
　　得千金的家属，有的同样高兴，有的垂头丧气。
　　六个小时以后，走廊上响起了嘹亮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必须是河南腔；
　　——必须是许昌地方语音；
　　——必须是当护士的天使般的大姑娘的甜甜的、尖尖的、润润的、极具渗透力的嗓子；

　　“—— 抱 —— 孩儿 —— 嘞！”

　　这一嗓子的呼喊，立马惊醒了数个大病房的上百名为了孩子的男女老少，于是大家涌向了走廊，都是小心翼翼地，都是笑眯眯地，都是望眼欲穿地，都是彬彬有礼地，等待着。
　　走廊里，从哺育室推出来的几车婴儿一字排开，每个车子的托盘里并排躺着七八个、十来个、一打婴儿，每个婴儿的小手上都系着一个标牌，每个家长的手腕上都系着一个与婴儿编号相同的牌子，孩儿们被白色小被子包裹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托盘里，就像菜市场柜台上摆着的大白罗卜，每个孩子的小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从一号开始喊，家长就可以把孩子抱到母亲面前，亲热、喂奶。
　　我儿子是13号，我也笑眯眯地，小心翼翼地，美滋滋地把儿子抱在怀里，抱到孩子他娘面前，家里人都来了，这个说像他爹、那个说像他娘……一个个津津有味儿地在品头论足。
　　“收——孩儿——嘞！”还是那天使般的动听声音。
　　人们又鱼贯而出，把孩儿小心翼翼地放回推车上，像行注目礼一样，一双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关注着自己家的那一个，一直跟着、看着、盯着推车进入哺乳室。
　　“——抱孩儿嘞！”
　　“——收孩儿嘞！”
　　“——抱孩儿嘞！”
　　多少年过去了，许昌至少有几十万个孩子在这里出生了，包括我的儿子、侄子、侄女、外甥、外孙……
　　还有我朋友们的儿子、孙子；
　　还有我同学们的儿子、孙子；
　　还有我们新建队的知青战友们的儿子、孙子……

　　赞美生命！
　　赞美天使！
　　赞美人生！

　　我不禁对着窗外吆喝了一声：
　　“——抱——孩儿——嘞！”
　　对面幼儿园门口等着接娃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一脸茫然地往我这边看过来。
　　陕西叫“娃”，河南叫“孩儿”，只有河南人，只有许昌人，只有在许昌专医院妇产科出来的人才能听懂这句话的。

　　【链接】
　　1、那时候，医院妇产科的楼下还有一个石棉瓦棚棚，里面有一溜煤火，有需要加工饭食的，需掏加工费，再使用煤火。一到开饭的时候，有人就会偷偷用电炉，有人到楼下树林里用酒精炉做饭。
　　2、剖腹产的病人，一般拆线后随即就出院。顺产的孕妇，观察一下，三天就出院了。因为后边排队的人多着呢，病床紧张得很！
　　3、刚生完孩子的乡下妇女，一顿能吃下冒尖的一大碗荷包蛋，有的撒上一把糖，有的捏上一撮盐，有的淋上点酱油，有的们什么也不放，三天就能吃一两篮子鸡蛋，奶好！
　　4、那个个子低低的，黑黑的、胖胖的妇产科主任，每天领着一大群大夫查房，小城市特有的气质，像一个被晒的黑黑，在地里刚掰过玉米、刚出过红薯农村大嫂，和患者亲切地交流着、幽默地开着玩笑，谈笑间把问题掌握了，把事情处理了。经她手出生的孩子估计能占许昌半个城市了！一点也不夸张！
　　5、两年、三年以后，在许昌的小西湖公园里，经常能碰见在一个病房住过的“患友”，他们也领着儿子或女儿去那里游玩。于是孩子们自来熟地跑到一去玩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