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恨秋雨潇潇下

江山一统

别恨秋雨潇潇下
刘毓民

    一个盛夏，降雨不多。入秋以来，蒸发大干天降。蒿草枯萎，玉米拧绳，田地板结，皲裂出纵纵横横的缝隙。关中平原大部，呈现出大面积的旱情了。
    秋雨，只下了一天一夜，居然有人诅咒苍天了。骂天不长眼，骂天没心肝，骂天霪雨如荡妇，无节无操。甚至连苍天的祖宗八代，都遭到了恶意诟病。
    民好为，天难当。旱了，农夫祈雨；雨了，商贾抱怨。天亦不知是降雨好，还是撑着不降好。天都犹豫不决了，踟蹰彷徨了。不下雨，怨声载道；下点吧，却遭无良小民责谴。在我看来，诅咒苍天，痛骂天神，是十足的泼妇骂街。
    城里人不思农桑事。他们只知道挣钱、挣钱、再挣钱。稍微下点儿雨，影响出行了，就恚恨交加，恼怒异常，恨天恨得咬牙，骂天骂得地暗，如此德行，也只能配作市小而已。
    天是民众的天，不是少数人的天。有些人，倚天时，做了不少予取予夺的事情，聚敛了不少不义之才，攫取了更多的财富利益。窃喜之余，他们对天盟誓，对天感思戴德。谁知，天雨了，淅淅沥沥，滴滴入地，滴滴土涵，滴滴入民心。而此时，倚天之族，仗天之士，却声嘶力竭咒语串串，不记恩德，丧心病狂，挑战天神之威了。
    苍天既有子民，就有庇佑之责。庄稼旱了，田地龟裂了，耕田下种困难了，适时下一场透雨，下一场民心雨，是天神份内之责。既是天经地义的，也是救民于水火的善行义举呀。
    天神有两个浑圆的巨乳，而吮吸的，总是近身的族群。他们把持着，不松手，嘴噙着奶头，贪婪地吸、贪婪地吮，狠不得把所以奶汁，灌入他们的胃肠。他们一个个多吃多占，肥肥胖胖，形体高大，吃出了富贵的病态之躯。而羸弱的，永远挤不到奶头跟前。他们力微势单，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尽情的吸食。他们自小缺奶，缺钙，缺钾、忍饥挨饿，苟延残喘，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一旦天神的乳汁榨干了，没奶了，那些娇惯的胖子，就会远她而去。真正天母遭遇不幸了，誓死守护的，往往是从未吃上奶的羸弱小民。娇生惯养的，往往是忤逆。他们不给你插上一刀，就算阿弥陀佛了。指望他们反哺，指望他们挺身，那是奢望了。
    我们不要祈求上天满足每个人的心愿，但起码应该满足多数人的愿望。天不下雨，地墒不足，麦子播下去，发不了芽，出不了苗。即使出来了，晚了些日子，麦子也不能很好分蘖，一麦生九头，底墒没有了，只能一粒种子生一头，来年，肯定会减产欠收。
    当粮食危机出现时，我们不敢往下想了。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一个人的月薪，买不到一斗粮。城里人应该好好想想，如果真的闹粮荒了，粮食安全出问题了，你挣多少钱都是枉然。旧时躺在钱堆饿死了的，不是戏说，而是真实的事情。
    我们不要做天谴的事儿。也不要无端咒骂苍天。天也有脸，也有自尊。你如果把他的尊严肆意践踏了，把它的权威冒犯了，他要是使起性子来，兴许会真的天摇地动，震撼雄起的。
    敢给苍天叫板的，往往是吃奶最多的族群。这些忤逆虫虫，有奶便是娘。奶瘪了，干了，没奶水了，他们真的敢以怨报德，恩将仇报。不是割断恩人的动脉，就是将锋刃之刀，插入腹腔的心室里。天母之神，甚至至死也不会明白，他们居然敢终结了她的性命。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正是她的乳汁，养育了不忠不义不贤不孝的一堆狼崽子。
    秋雨未成灾。秋雨还不够。只要秋雨没有泛滥成灾，没有成为持续三四十天的淋雨，我们凭什么咒天，凭什么骂娘，凭什么恣意辱没我们的天尊之神！
    别恨秋雨了，还是恨自己吧！天不诛你，你已是幸运的，知足好吗！
    2015年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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