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铁风 于 2013-7-23 20:50 编辑
[征文]假如我再回童年—老师 我错了 对不起
闲暇时,每每回忆起儿时往事。有的让你兴奋、愉悦、回味无穷;有的让你懊丧、心痛、追悔莫及。特別是回想起那埋藏心底多年,隐隐作痛的往事时,我总幻想:假如我再回童年,我会马上跑到她面前深鞠一躬,真诚地说:“老师,我错了!对不起……”
我小学一年级,是在沈阳市大北街第一小学分校就读的。校舍原是东北参王的住宅,三进大院套,秦砖汉瓦古朴典雅。操场在后面的大院好大好大,原是参王家的养鹿场。 一年级寒假过后,孙老师请病假了,班级来了一位十分年青的代课老师。她细挑身材,步态轻盈。迈向讲台时,两条长长大辫子在身后轻轻晃动。眉清目秀,和颜悦色,弯弯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时目光友好、亲切。与我们说话时轻声细语,脸上还不大自然微微发红。她姓郝,给我的感觉她不象老师,就象邻居那位大姐姐。 为了赢得“大姐老师”好感,我和同学们上课时,手放在背后身体坐得笔直,回答问题时手高高举起争先恐后;下课时紧紧围饶“大姐老师”周围,叽叽喳喳宛如一群快乐的小鸟;几天下来师生感情非常融洽。可有一天一节课中,我将这和谐、温馨、友好气氛搞砸了…
一个周一的第一节课,是“大姐老师”的语文课。同学们全都坐得笔直,只有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扶着书桌撅着屁股上课。同学们见我奇怪姿势,裂嘴直笑。“大姐老师”见状也笑了,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打开书桌盖立刻站直了(学校是苏式桌椅,只有打开书桌盖才能站直。)刚要回答她问话,我书桌里一个旧粉笔盒传出“叽!…叽!…”鸟叫声。她伸手拿出粉笔盒刚打开盒盖,两只麻雀突然从盒中飞出,惊慌失措地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同学们大呼小叫,教窒里一下子乱了套。我急忙从书包中翻出弹弓,装上石子要射向麻雀。她急得脸通红,瞪了我一眼,抢下我的弹弓,奔到教室前面将门打开。然后站在讲台上,又摆手又呼喊让同学保持安静。又让几名女生慢慢将两只麻雀轰出了教室。她望着麻雀飞出门外跃上天空,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甜美… 看着我辛苦抓来的两只麻雀飞跑了,可“大姐老师”她还高兴地笑,我生气了。特別是她还没收了我的弹弓,我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她叮了我一眼微笑说了句“你坐下吧!”见我不坐,就变脸严肃地说:“你愿站,就站着好了!”就回头版书她上课内容不再理会我。我站在那越想越生气… 那年,学生参加除“四害”活动。四害就是苍蝇、蚊子、老鼠、麻雀。冬天,苍蝇、蚊子消声匿迹了。主要是捉老鼠、抓麻雀。上交老鼠尾巴,麻雀腿爪,谁交的多,谁就先进。 上周邻班一男生提了两只死老鼠上学,间操时,他与班主任老师都被邀请上了大讲台,校长当众嘉奖。我与同学都十分羡慕,当时我暗下决心,一定抓两只麻雀与“大姐老师”也上台露露脸。 麻雀不大好抓,但我却有办法。我家大院东南角小院内是马棚,常有成群麻雀捡食地上的马料,雪天麻雀更多。我曾用弹弓射,收获不大。赶马车的祖大伯教我用套子套,就是用马尾丝结成套,一头绑在大钉子上,将钉子钉在地下,一个钉子拴几十根套,以钉子为中心散铺在地面上。套子周围洒上粮食,麻雀来吃食,头或爪伸进套中越挣越紧,就被捕获了。结套的马尾丝,从马尾巴上揪。平时祖大伯套车卸车我总帮忙牵马,与那马挺熟。平时揪马尾,马都挺老实只是动一动身子,摇摇尾巴。 周日早晨,我抓鸟心切,一下子揪的马尾丝多,弄疼了那马。我揪完刚转过身,它用后蹄猛地踢了我一下,正好踢在屁股上。“妈呀!”一声,我被踢得扑倒在地,脸面先着地啃了一嘴马粪。脱下棉裤,小伙伴查看,一清晰的马蹄印印在屁股上,瞬间变得又青又肿,疼得我呲牙咧嘴。苍天不负有心人,当天终于套到两只麻雀。我不敢割麻雀腿,于是用旧粉笔盒装着两只活麻雀,第二天高高兴兴上学了。一想到能与“大姐老师”高高在上受到校长嘉奖,就感觉屁股不大疼了。 哪想到事情搞砸了,辛苦抓来的麻雀飞跑了,希望成泡影。屁股疼心更疼,好心没得好报“大姐老师”我不再感到亲切,甚至觉面目可憎。当看到讲台上我那被没收的弹弓,更觉怒火中烧。我急忙收拾了书包,呯!将书桌盖使劲一摔,提着书包冲出教室。刚跑出门实在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不顾她与同学再三呼唤,头也不回跑离了学校。 周二、周三,这两天没去上学,背着书包伏在胡同口茶馆窗前,听了两天评书。周三晚上邻居来告诉我,下午大院来了位年青女教师和同学找我。逃课露馅了,挨老爸一顿板子。周四早晨,老爸扯着我耳朶\强迫我上学,送我进了校门才急忙上班去了。来得早,教室没有几个人。屁股上的伤昨晚雪上加霜,我无精打 裂着嘴斜坐在座位上。不一会,两周不见面的孙老师推门进来,将我领到她办公室,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弹弓给我。说是郝老师留给我的,她走了。 “光华同学:伤好点了吗?老师当时不知情,错怪了你是我不对。你扯马尾危险,真为你耽心。 ……我不敢割那两只麻雀腿,很害怕血腥场面,才故意放跑你辛苦抓来的麻雀,我错了,对不起。 ……当时抢你弹弓是怕你射杀那小鸟,也耽心误伤同学。我态度粗暴吓着你了,请原谅。尽管我不喜欢你玩弹弓,还是将弹弓给你重新修理一下,希望你能喜欢。 ……你是个聪明、热心的好孩子,老师真心喜爱你。真想能和你当面聊聊,但我调走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我泪流满面摆弄那新弹弓,听诊器上的胶管替換了原来自行车旧内帶剪成的皮筋,弹弓把柄上多了一条用红丝线结成的穗。这弹弓伴随我多年,让我练成神弓手,百步穿扬指那打那。可“大姐老师”再也没见面。在分校三年没见到她,转到主校又三年,直到小学毕业也没见到她。
多少年后,我已过了不惑之年。我曾穿越大兴安岭,去内蒙呼仑贝尔大草原工作一段时间。那是春天一个早晨,在额尔古纳河畔漫步。晨曦中,看见一位蒙古族老妇人在喂鸟。她手捧着麦粒,一群大小各异小鸟围着她飞转,又纷纷落在她身边、落在她肩上、胳膊上。有两只 色羽毛麻雀大的小鸟,甚至落在她头上、手上。老妇轻言轻语象似与鸟儿诉说着什么,鸟儿欢快地围着她,啄食她手上、及洒落地上的粮食。望着老妇人眼睛象两泓清泉,流淌出温和慈祥目光;望着她脸上那灿烂、甜美笑容。内心瞬间悸动,感觉她表情我那么熟悉、亲近、和蔼、温暖。脑海间一个模糊己久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啊!是“大姐老师”!她放飞那两只麻雀时的愉悦表情,重新浮现在眼前。我仿佛在梦幻中,“大姐老师”的脸与蒙古老妇人的脸重合、分开、又重合、再分开…… 这种幻觉以后又产生多次,在动物园围观孔雀开屏小朋友的脸上;在广场上喂鸽子小女孩的脸上……每次幻觉过后,我都深感灵魂受到清洗在升华。印在心中“大姐老师”文静、端庄、青春、倩丽的形象都更加清晰。我都会流下热泪,内心默念道:“老师,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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