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大父文

冬风无痕 · 发表于 2020-11-2 20: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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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冬风无痕于 2020-11-2 20:59 编辑

　　江河同泣，日月无光，事事复哀，天地不仁。突闻噩耗，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大父仙逝，哽咽难语。今年元朔，同桌共食，此年今日，何处觅踪？池前塘后，孤影垂钓，身影犹在，盼君安好。忆往昔，炊烟袅袅，持刀下厨，美味佳肴，家人共享；想今宵，寻寻觅觅，身影安在，无声无息，谁人可应？

      吾之大父，一生勤劳，邻和居睦；父蔼女顺，父严子孝；爱子疼孙，子孝孙敬；祖孙情深，情深似海，千言万语，难载此情！汝与大母，伉俪情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值今日，鸾凤和鸣，鸳鸯合璧。每忆曩，泪眼婆娑，安能让吾宽慰？每思今，悲从心起，安能让吾不悲切？大父大父，怎忍远离？吾忆大父，心悲切:

   村中有善庖者，大父也。大父少乃庖，会宾客大宴，皆掌勺于庖，择菜割肉，运斤成风，治善。众赞，良庖也！且，五月五及八月望日，是日也，举家大宴，众婶菜于庭，大母添薪于灶，大父庖于厨。大父庖菜置于案，令吾垂涎也！吾辈渐长，皆外事，难与大父同食，亦难见其庖之影，频梦，与其同食。迨正元归家，大父大宴，举家团坐，幸甚！后，大母薨，吾等元朔归家，仍举家大宴，不见大母添薪之影，甚怀之！

   吾尝闻，大父归，日已暮。大母庖之，味咸，大母请教于大父，庖技渐湛。或曰: “技盖至此乎？”大父曰:“好庖者，谓此专也，技精于勤也！”然，某日，吾儿渴，频水之，不解。后知，吾儿尝与曾祖同食，盖咸。大父年迈，市蔬肉于集，次之，市之人欺也；饭焦而不察，菜咸而不觉，技不及向日。吾母尝谓吾辈言，学其技，然，吾辈无志。今，慈祖见背，其技难承之，恨矣！

   大父爱渔，乃平生最爱也。爱渔之举，如痴如醉，对渔之术，颇有研究。犹忆当年，赶赴巴渝，中意一书，名曰《垂钓要领》，书中详述渔术，鱼竿鱼鳔，鱼线鱼饵，甚至天文地理均有涉猎。大父赞之，逢人便乐道，至此渔术更为精也！农忙闲时，大父观天，是渔佳时，准备渔具，小凳鱼篓，鱼饵渔鳔，应有尽有，动身而出。择一鱼塘，静身而坐，目不转睛，稳若泰山。鱼鳔微动，奋起拉杆，此为“眼疾手快”，连后生都未及也。

   渔，贵于耐心；渔，贵于静心。大父爱渔，废寝忘食。短则半日，久则整日。大母谓渔，颇有微词，不务正业，荒芜农活，大父闻言，不争不辩。大母后知，大父所渔，均赠子女而分食之。子女拮据，分鱼而炒之，此乃佳肴。大母勿言，方知夫心。然，大父好渔，父辈爱渔，堂弟亦喜渔，吾却未遗传其半分，实为憾事也！大父爱渔，亦爱鱼。大父屋前，承包鱼塘。每逢春季，放鱼无数，养鱼亲为，待鱼成长。每逢闲时，割草切碎，撒草为饲，鱼食而肥。天降洪雨，塘满水溢，鱼贯而出，大父取篓，不顾风雨，挡缺拦鱼。元朔将至，结网而渔。泛一叶扁舟于塘，撒一面鱼网于水，满心期待而下网，满载鱼网而上岸。鱼多而肥，分而食之，大父辛劳，年年有余。

      后，大父年迈，且腿有疾，不能远足，恐难以临水而渔，分鱼而食，难矣；亦难以割草而鱼，结网而渔，怀之。

   ……

      己亥年，大父染疾，吾心忧之，与汝话，音弱而不及向日。庚子年，元朔归家，大父食少，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子伺汤药，未曾废离，或孤影而渔，吾喜之！吾外事，疾愈厉，翼家终见其面，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子欲养而亲不待，此为大哀也；大父弥留，孙而不能侍奉左右，此为大憾也；大父仙逝，终难见其面，此为大悲也！锥心之痛，无以复加；切肤之痛，无以言表。大父慈祥，待人宽厚，如此情深，千字万言，怎载此情？

   青纱白缦，青松翠柏，香烛弥漫，挽联飘零。却听挽歌震耳聋，但闻清泪啄地响。俯地叩首，嚎浩大哭，难掩悲切，一叩再叩。但见大父一脸慈祥，却见吾一脸悲切。汝吾相见，默不成言，遥想当年，汝吾相见，嘘寒问暖，此值今日，相见无语；君默不成言，吾千言万语。虽如此，吾却从何话起？此值今后，天人两隔，吾失大父，痛煞吾心！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魂如有灵，以鉴吾心，呜呼哀哉，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