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鲁单衣传》之“狸奴”

红尘散逸

《东鲁单衣传》之“狸奴”
      东鲁单衣，尝豢一狸奴，居食其侧，三载弗离之。一日，其夫携子送与归宁，甫下车，单衣提厚贶以叩门，猫伺其间，逸之。单衣初不疑，日以鱼虾饵之，猫时至时不至，卒未就范。越三日，不至矣，大沮。遂用术士议，以“剪刀大法”招之。乃候于郊，是夜果见之，投以饵，食之，跳踉去。单衣六神失主，如有所失。次夜，提猫包复行郊原饵之。
      南服子曰女史说之曰:“脱其樊笼，得返自然，当为此狸奴一快哉！何故执着，复囚焉?”单衣曰:“夏雨雨，冬雨雪，安得自然之居耶?三年朝夕，吾安忍其觳觫饥馁！”子曰女史曰:“依汝之说，天下之流浪猫俱不得其所，又安知其不快乐逍遥乎？”单衣曰:“流浪于外，饥寒迫之，天敌伺之，何来逍遥?”子曰复曰:“子亦非鱼，子亦非猫。”单衣弗听之。
      红尘氏曰:“此亦情劫，良不可劝耶！非自拔不能超脱，非自悟不能完劫。”复语单衣曰:“女史与此狸奴，是宿缘也。倘业缘已了，前世今生两不欠。若继续一味作缘，又种今世因，必结出来世许多果报。倘业缘未了，又焉知他日不能重逢！只是万象障目，相逢之日，吾侪或不能识耳。女史何故执着?”单衣曰:“吾再候一夜，庶不负它。”红尘氏不语。
      是夜四更，单衣数唤狸奴，果来食，作不舍状，单衣大喜，收于猫包回。
      红尘氏曰:“善哉！狸奴去流离之急，单衣无向隅之感。数皆前定，惟人不能释怀，单衣女史于决绝处，不能悬崖撒手，从今又生出多少因缘纠葛。缘起缘落，半由天也半由人，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