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蝶

李芳洲的世界

枯叶蝶
       作者：李芳洲
　　

　　一

　　我牵着遛狗的链子，有些许寂寥，坡上坡下地走着。约莫五十分钟，仍不见一个熟人。平常遛狗都有好友们相伴，可是何故常与我同时在此处遛狗的玉莲，将近一月不见了。唉，这就是微信时代，若关机或不发、不转、不传你便找她不着。瞬间一个大活人，泥牛入海，土行僧遁土，悟空筋斗般离你十万八千里。见怪不怪，这便是互联网时代特有的交际圈，人与人之间既远又近。
　　我把狗拴在树上，任它独自与路过的蝴蝶、小虫玩耍，草地上打滚。自己则静静地坐在道旁石凳上，沐浴在深秋黄昏的温暖里，欣赏着此时的太阳。橘红，橙色，忽上忽下地变换光线。落叶在微风里旋转，斑驳的树影里夕阳不断萎缩，慢慢爬向高枝把尘埃与树叶都镀上金红。我独享眼前的安宁，揣摩着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的情境。惊喜呆盼着电光石火点着灵感，给我一个佳作出现。又可笑地不去看表只看日脚移动，仿佛这样便能将时间定格于永恒。
　　这时远处传来狗吠，还有人的脚步和娇喘，不愿回头张望只想让头脑空白一阵。功夫不大，“嗨嗨”的声音咫尺天涯。我不得不睁眼一看，那只熟悉的小金毛后面跟着个穿中裙，身材高挑，满身披着夕阳的美女。我未及站起，她便伸手拍我。“Hello，你怎么独自在这儿？”她问。“你上哪儿了？怎么好久不来？”我反问。“唉。”她一声长叹地说，“我……我去料理一桩丧事。”“谁……谁去了？”我问。“不，不是我的情人。”但她有些口吃。好像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表述，跟平日里说话有些异样。我嘲笑自己是不是职业习惯在作祟，总喜欢揣度别人。
　　她把金毛拴在离我家狗稍远的树上，拿出矿泉水和牛奶给金毛和贵宾各倒了一碗，我摇着手对她说：“把水碗放在树旁边，别让它们打翻了。”说着又起身调整了两条狗链子的距离，使它们够得着相互亲吻却不致两条链子搅缠一起而打架，目测没问题才退回石凳。来人正是玉莲，也挨我身旁坐定。递过一瓶可乐悠悠地说：“我又失业了。”我说：“这又是为什么？是公司裁员还是你想跳槽？”记忆里我知道她们的老总及中高层都很器重她、欣赏她。她位居总监，手下有一帮得力干将，人脉、客户既好又多元。做上副总不过是早晚的事，怎么就有失业之说？
　　她说：“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如今人家大换血，把原老板的人马都换成自己的亲信，所以……所以尽管他一再留我我还是自觉的辞了职……”她玩弄着手包的牌子。我沉吟一阵说：“中国企业总是逃不了家族的魔咒，因此做大做强很难。你看，乔布斯死了，苹果依然。船王死了，企业依旧壮大。什么时候我们的企业也股东化，有董事会、监事会做主，聘用职业经理人管理，也许能人才有用武之地”
　　她又笑道：“十三是我的克星，仿佛每隔十三年我就会有职业危机。我到将相和公司又十三年，一个轮回，就要开始新的打拼了。”“曹总舍得放你吗？”我问。“他……他死了”我惊讶地大睁着眼睛，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干练精明、风采翩翩的中年男人形象。她伸手按下我，继续说：“他死得突然、意外，猝不及防。几乎公司和亲朋都没有心理准备，不过我还是属预先知道的唯一一个，知道了半月他就去了。”她泪眼婆娑地说。
　　为了不尴尬，不局促，不难堪，我做贼似的冲她一瞥，赶紧低下头玩弄衣角，掩饰着好奇和狐疑。她说：“其实守着一个秘密是痛苦的，因为隐形的心理优势掩盖不了现实中的残酷。很想找个圈外人一吐为快，我知道你很想弄明我的很多事但却很操守地做到不八卦，我不说你不问使我欣赏，敬重你的人品。如今我最亲密的朋友死了我也好像被抽空了。心魂没有依靠还得承受他的重托，坚守一个秘密，答应为他的曾经一错买单。怎么办呢？帮帮我吧！我是多么需要一个精神上的指导，在以后人生上山下山怎么走，尤其当时间留出距离，让我独自思考面对无数具体的时候，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现在你是我唯一可信的友人。我不会判断有误吧？”她看着我，我用紧紧地一握表达了对她信任的感激。
　　
　　

　　二

　　她调侃地望着我说：“我不是斯诺登，没什么猛料可爆。都是十三年前辞职惹的祸。一场结束是另一场相遇的帷幕拉开，说来就是十三年前那场应聘使我永志难忘。他一出现就像等候千年的召唤，既像眼前一亮又像眼前一黑，当我和他目光短兵相接的一瞬就把多少个世纪串联又燃尽……事情还得从最初的招聘说起。一轮一轮地筛选、笔试、淘汰到最后面试，六十人只剩五个。我在每轮的考评中都有些忐忑，不是资历、实力、能力而是年龄。面对几十个娇艳欲滴，玲珑剔透，杏黄桃红的美女，热辣帅酷，目空一切，活力四射的小哥们儿。我在其中俨然是一个特别异样的老大姐，然而我终就拼杀到最后的面试机会。
　　我们的对话是这样开始的。曹总问我：‘你的优势是什么？’我说：‘工作经历，开拓业务的实力，执行力，应变力及对企业的忠诚度。’我说完用眼光毫不退却的接住他投来的锐利扫射和疑问语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在原公司做了多久？级别是什么？’我说：‘我20岁大学毕业，在原公司做了十三年，职位人力资源部长。’‘既然一切都不错，又有忠诚度。为什么又要跳槽呢？’他问。我说：‘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不愿意在这里八卦。’别的面试员说：‘走都走了，只要不涉及商业秘密，不妨说说跳槽的理由嘛。’我说：‘我已经说了，那是一个私人性很强的问题，与你们招聘无关。我不能走了就说原公司人的坏话。’曹总深沉的目光在我们五个人身上停留了不同的长短，宣布让我们回去等候通知。我们鱼贯而出，走在后面的我在出会议室门的最后一秒回头一望刚好见他正看我，深邃的眼睛里有说不清的复杂表情。从此那微秃的头，嵌在脸上深邃的眸，很绅士，很幽默，略带讽意的形象就铭刻在我心里。
　　就在等候的过程里我又接到猎头公司的邀约，如果权衡利弊我当然愿意接受猎头公司开出另一家公司的价码。然而波谲云诡或冥冥中的暗唤也许就是一种神秘的磁力让我选择了曹总所在的公司。
　　我来了，为了这家公司做到今日上市辉煌的业绩，股东股民皆大欢喜，我和同事们都付出了巨大的辛劳。
　　录用时我就在中层管理部门，基本上是哪有危难我就被派到哪里。用曹总的话说我是一个既能团结人又善带领大伙啃硬骨头的，无论是公关还是提高研发技术部门的效率，我都有举重若轻神一般的催化能力。因为我与他的配合使得他那个曾经被搞烂的高层比较团结了。在我到来之前，他的高层曾被一个女子搞得险象环生，离心离德，一度面临大厦将倾的危局。我全然不知这些，但大伙都认为我是一个粘合剂，所以使高层彻底改观。我没有家庭拖累，一心扑在事业上，其中有几年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天空飞或路上跑。我帮他明察秋毫，理清了几个冤案。把几件悬而未决的经济悬案彻查清楚，还了本人清白。我劝曹总和董事会主席亲自给那两人赔礼道歉，发高额慰问金。因此留住了架海紫金梁一般的人才，为公司国际化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我们在事业上的配合，默契到天衣无缝。当然也需要理解、共识和心有灵犀的。事业以外，他对我个人的生活，安危也十分上心。外派出差总嘘寒问暖，见我开车回家，在忙也不忘发短信问我是否安全到达。我看得出他对我身旁出现的异性特别敏感，甚至不悦但又不便说什么，我是从他醋溜白菜的表情和口吻里观察出来的。尽管同事们告诉他我坚持做单身贵族对婚嫁毫无兴趣。可我始终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永远的凝视我，警惕着我的左右。使我一颗潮湿的心不但不反感反而有光照而温暖，有关注而安全的快慰。”
　　
　　

　　三

　　“记得那是我来将相和第三年的酒会。酒会上推杯换盏真的是纸醉金迷。鸡尾酒和各种饮料被调制的美轮美奂。曹总向大家敬酒，走到我面前大声说：‘我们这个团队因为引进大量的生力军所以能点石成金。干了！朋友们！为我们下一年攻坚，站上新的制高点努力！’他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看我，我知道他本想说些单独表扬我的话，却在公众面前巧妙地转了弯。我非常理解他那种永远不让话头落地，伤着谁的睿智、细心而感佩。
　　酒会结束便是才艺表演还有抽奖，于是茶道、花道之后就是单人舞、双人舞。我在推脱不了的情形下唱了《跟往事干杯》和《驿动的心》两首歌，收获了大量掌声和鲜花。接着曹总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致爱丽丝’，我想着钢琴曲也能唱吗？一听话筒里和响起的音乐却是《朋友别哭》……凌晨一点，大伙都回宾馆歇息了。约莫两点半我被电话铃声吵醒。听筒里传来：‘雪霁天晴，月色如洗。这么好的藏羌风情拿来睡觉不可惜吗？起来吧，陪我聊聊。’我说：‘你不困，我可是困了。明天吧！’‘我就在你门口，你就忍心让我受冻？’他说。我无可奈何，只好让他进来。
　　我穿好厚厚的睡衣，缠上围巾，给两人斟了茶。拉开窗帘，欣赏皎洁的月夜风情。他说：‘多美啊！这样的夜晚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往事。你一定有不少故事，可不可以讲来我听听，我们彼此分享。’我说：‘我没什么故事’他笑道：‘别讳莫如深，想用工作织成一个厚密的茧将自己禁锢其中。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特有的气质，生动的韵味，会说话的眼睛深深的吸引。我想这秋潭碧波中不知荡漾了多少情感的涟漪。不，很可能是惊涛骇浪。我说的对吧？’他问。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正因为你有洞穿人性的能力所以该做这把交椅。’‘你孤灯夜眠不觉得凄寒？’他问。我说：‘我不觉得。一个人把全部的热情，能量都放进事业。为你的公司创新创收，有用武之地便不凄惶不寂寞，无暇惆怅。再说，拼搏后很累，也容易入眠。’
　　他不看我，有些嗫嚅地说：‘假如有个人爱你，爱到不可救药你知道了会怎么办？’‘那要看什么人，我不爱钱不爱权但如果他有家庭我断不能接受。’我说。‘为什么？’他问。‘因为我自己就曾遭遇过生拉硬拽，扯断筋骨，吸干脊髓，剥皮剜心似的婚姻破裂。所以在任何时候都将守住情感底线，不允许道德失守。绝不让已之所痛转施于人。’我心里还暗说，‘那另一个理由就是我压根就不相信爱情。’说完我闭上眼睛，有一种不堪回首的倦乏之感。他很君子地紧握我的手说道：‘有个故事一直想讲给一个知音，不知我是否慧眼识珠遇上了子期。’我深情地点头注视着他的嘴，小鸟依人般做出屏息聆听的样子。
　　
　　
　　
　　

　　四

　　曹总说：‘我见到你就想起了一个人，太像了。使我吃惊不小，那是我竹马青梅的初恋，比我小三岁，在村里一起玩大的。我高中毕业去了自卫反击战，她初中毕业。两家父母都愿意，我们也心心相印，本来是可以喜结连理的。农村结婚早，只要酒席一摆就算完事儿。谁知战事紧张，我匆忙上了前线。后来我受重伤和她断了音信。当时《高山下的花环》很畅销，大半年没有信，村里误传我死了。她父母逼她嫁邻村的木匠，说一天能赚一二十块钱，她哭哭啼啼死也不从，还跳过河自杀，被救后依然没有我的消息。她父母收了人家的财礼并强迫自己女儿和人家圆房。可怜的女子，终因不爱而选择逃婚。在后来的日子里，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惊吓中生下了一个女婴，诸多原因吧。那孩子是被产钳弄下来的，小脑受伤，运动神经不协调。她只好把女婴寄养在一户人家。
　　为了给女儿治疗，她只好去南方缝衣场打工。后来被老板下药卖到妓院当了窑姐……我去找过她，杳无音讯。十二年前她托我父母转给我一封长信，讲起了离别后的种种经历，字里行间浸透了血和泪。以及对我的思念。她说看到报纸电视上我的光辉形象，为我很高兴，恨自己命薄如纸。既然身份已经是窑姐又染上严重的性病，哪有面目见我只求来生续缘吧。他说当我收到她这份遗嘱的时候，她已不在人世。只求我看在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的情分上收养那个不被木匠承认的女儿。她说我有知识有本事，给女儿一个好的归宿应该不难，让她九泉之下瞑目。然后又用血写下‘求求你，救助这个无辜来到人世的苦孩子……’
　　我冉阿让似的按照地址领回那孩子。要不是残疾，那丫头长得真漂亮。那双婴儿般清澈的大眼睛实在惹人怜爱，我把她送到特教学校学习，康复医院治疗，说实话还是有些进步的。我同太太商量，想让那孩子经常回家住却遭到太太的拒绝，但同意偶尔让她回家来感受家庭的温暖。其他时间都由我或太太去学校看那孩子，我虽然不悦，但不愿讨价还价。如果她答应我的要求，我会很感激，更爱她。但我知道自己无权强求同情心必须像山泉自然流淌，不问去了哪里。我想，我要是一离开部队就去找她也许情形大不一样，那竹马青梅的命运也完全两样……我安慰他：‘命运和姻缘无法假设，别太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
　　他继续说：‘我从那孩子的眼神里看到她妈妈的身影也听到她窃窃的哀求。’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轻声说：‘我想你可不可以有空也去看看那孩子？给她一点类似亲人的关爱。我是一个男人，也许想得不那么周到，总担心有负亡友之托’他有些哽咽，锁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流满了脸颊。
　　我为眼下这位侠肝义肠的七尺男儿感动，答应帮忙照顾那女孩。从此在我的工作之外将多一份差事，心甘情愿在网上搜寻国内外对这种运动神经障碍的治疗和训练，那是后来的事。那个皎洁的月夜，听完他讲的故事，替他擦了泪和他拥抱后躲开他灼热的目光说：‘我向你庄严地承诺，为了那个死去的不幸女人，为了我们的相遇以及你对我的信任，只要我活着就一定照料好那个可怜的孩子。’说罢将他往门外使劲一推，说道：‘天快亮了，同事们见你一晚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他说：‘你以为你把我推出去就使人相信我们没什么了？’我坚定地说：‘别人信不信我不管，只要我自己相信自己就行。’我关上门长吸了一口气，心想又一次自己战胜了自己，守住了心理防线。
　　后来的十多个年月里我们一起在资本市场驰骋，在股海里迎战风暴，在IT大洋里冲浪。尤其在她太太股骨头坏死治疗的四年间帮她照料儿女，打理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在她妻子感激和怀疑的眼神里承受着委屈和误会的压力，光明磊落地迎接她的嫉妒和饮恨。我不用语言，只用行为和眼神告诉她相信我，我和你老公没什么。
　　十三年里我们一起见证过春的浮华，夏的风骚，秋的静美，冬的冷硬，有两年我们在加拿大枫叶王国享受了童话世界的洗涤，在一处沼泽湿地目睹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天共长天一色’的真实，不过是在国外的一处培训基地也曾被他牵手赏夕阳，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便挣脱了他的手笑道：‘别牵了，你已是名叶有主。’”
　　
　　

　　五

　　我轻声地问：“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是真的不爱还是强迫自己不动心？”她说：“当然很爱很爱的，那么优秀甚至卓越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爱，他也曾对我说自己失去过梦里的小花，很痛悔，尽管那是形势逼人不是自己的错、希望这次不再错过。他觉得我是他今生的唯一，只要我愿意，他愿意同妻子摊牌离婚，哪怕把家产都给她。他愿意和我去国外过宁静安详的生活，让我好好想想。他要我明白，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像他和他妻子是只有婚姻没有爱情的。他也相信我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所以特别看重我。我还是以不愿伤害无辜，不愿让他的儿女没父亲做理由一次次拒绝他。那次在国外他急了，掐住我的脖子。在我翻白眼的时候松了手给我吸氧待我缓过气来却咬牙切齿地说真的想杀我，问我是不是一块冰。那一晚我真的涕泪横流，内心挣扎的巨痛也许只有海洛因方可麻醉。正在狼烟即将升起，野火燎腾星星的节骨眼上他包里的几个手机相继响起，是公司有急事要他处理。他犹豫着，既被催命鬼似的铃声闹得心烦又被我理智地外推，这才颓然地走了。我分不清是侥幸，庆幸还是失落的逃过了情感的一劫。
　　一周后他飞到上海崇明岛看我，问：‘我为什么不能活的真实一点。人不就这么一辈子，放眼世界，像你这么矜持不是自我折磨吗？我真想杀了你，信不信？’‘杀了我，我们都解脱了。’‘哦！都解脱？原来你也是有血有肉的，需要温情的人你也很痛苦是吗？’我点头。他道：‘那又何苦？执着地自虐。’我说：‘实在是因为当年的创伤太大使我不敢也不愿接受爱情了，更不愿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所以我拼命抵抗，压抑，锁闭自己的感情。我不能做你的影子情人，不能拆散你的家庭。你夫人是个好女人，为你的事业有过付出。还有她父亲也是实力派人物，你得罪这些权贵，将来怎么混？再说公司里不能有故事，不能有恋情，我们不能带头违反规定吧。你们男人怎就逃不了这个怪圈？’他可能预示我暗指什么就抢白道：‘我可不是好色之徒，上次被那位狐媚妖孽搞得天翻地覆我也岿然不动。这次是碰上你，你太像我初恋情人更像我魂牵梦绕的幻影。天使魔鬼，谁叫你来到我的生活……’我笑着对他说：‘爱情、友谊、婚姻等于红蓝绿三元素。常言道：‘做同事就不能做朋友，我和你既是同事又是好友这也实属难得。你已经三者有其二，你不要太贪心。让我们保持一份纯粹与圣洁，做彼此的知音。这情感远高于爱情不是更好吗？你要再这样我就辞职了。’那天他抱着我哭了很久，说：‘你也答应我不要走。看不到你我会疯掉的。’于是我们平静坦然地接受彼此真挚的友谊。工作上是好搭档，契合灵犀天衣无缝’闲暇时是无话不谈的知己，益友。自从说开了，再也没了紧张和焦虑。连她太太也明察秋毫地相信我是不动别人老公的好女人。
　　日子水一样流淌，公司始终生机勃勃，始终没有堕入中年期。他的高管们都背地里夸我是公司的黏合剂，润滑剂。不可多得，难能可贵。不争名不夺利，把付出、给予放在首位。我之所以这样，他们不知道还有我对曹总的知遇之恩和无限深情的眷恋。”
　　我从她回忆的倾诉和表情里读出她把苦恋一直浸泡在激情与理智，激烈的碰撞中。、，生活在既热烈又高冷的星空里。她满眼满腮全是泪，我拉起她在秋日的暮色里踩着厚厚的枯叶，在狗吠声中坡上坡下的走了两个来回，想以此减轻她的痛苦。
　　
　　

　　六

　　我问：“后来呢？”她说：“理性不仅有深度也有硬度。只要女方能以秩序稳住阵脚，不乱方寸。有教养的男性是能维护彼此尊严的。
　　半年前，他做了冠状动脉手术。三个月前，斑块脱落又堵塞血管。总之就这么来回时好时坏的折腾。一个月前，他把我召到崇明岛，向我出示了病情证明。说明他已来日不多，见我大放悲声的情境却显出异样的冷静和清醒。他牵起我的手说：‘我已是数着分秒度日的人了，现在我要正式托孤。请照料好那个残疾女孩还有就是答应我接受我一次，让我没有遗憾的在温暖寂寞的天堂里等你。’”
　　这段真实的生活经历，叙述起来并没有‘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惊心动魄、回肠荡气，但听完仍使人汗津津的。因为故事投射出人性中的困惑与难言。踩着似云朵似棉花的轻飘，心想，我们到底是在和谁角力？那压不垮我们的能是什么？从左看，是枯叶。从右看，似活着的蝶。
　　2014年10月15日

[url] | | ギ |  ギ注| : ギ  ]

北方夫子

辛苦了，写了这么多文字，我感悟着漫长——

[url] | | в |  в注| : в  ]

憬悟

小说、篇长，读的很累。眼睛、模糊，视物不清。然而第三篇读到李芳洲老师的这篇文章时，读者的心被故事里的情节吸引了，感动了。尤其作者慢慢叙说、由浅入深的情感把一个人间真爱的故事呈现在了眼前···

李芳洲的世界

憬悟 发表于 2014-10-30 19:39
小说、篇长，读的很累。眼睛、模糊，视物不清。然而第三篇读到李芳洲老师的这篇文章时，读者的心被故事里的 ...

谢谢赏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