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短篇小说】《无可奈何的应酬》

摇钱盆

一
　　从蒋师傅家出来，我老婆说：“你一年拿恁多钱给……”我知道老婆要说什么，为了阻止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一阵风似的突然加快了脚步，只一会儿我就和她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我老婆有些莫名其妙，想加快脚步追上我一道走，我害怕她想继续说她的话题，不等她赶上来我就又加快脚步疾步赶路，我老婆不明所以，也只有加快脚步疾步追我。
　　上了公共汽车，我也不和我老婆坐在一起，只到了梨树湾，我才在公路旁等她。我老婆走拢来，我说：“我晓得你在蒋师傅家门口想说啥子。你是想说拿了好多钱给小吴是不是？”
　　我老婆说：“是晒，拿了恁么多的钱给他，还要你去陪他们打麻将，还要故意输钱给他们。”我说：“要做这个生意，要找饭吃，有啥子法？”
　　我老婆说：“小吴得了恁么多的钱，有些事情该他自己去苛平。”我说：“想送他钱的人多的是，他有业务，只要是做我们这种生意的人，就有求于他，你不给他钱，他就把东西拿给别人做。”老婆说：“那一年银根紧缩，钱给他少了，不晓得他把铜套拿去了哪里？”
　　我说：“你晓得晒，钱拿少了，只要他不满意，他就不拿东西来给你做了。”老婆说：“花了恁么多的冤枉钱，还要去陪他打麻将，不晓得哪个兴的要拿回扣。”我说：“你当我愿意呀，我还不是没得办法。”
　　老婆问我：“你走路怎么跑恁么快。”我说：“我们和小吴的事情，不能在路上说。那些旁边走路的人，有的认识你也认识他，而你却谁也不认识。你在路上谈小吴，谨防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听了去，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只有各人跑快些，没有人和你说话你就不说了。”
　　老婆说：“你走时还答应小张，让他到梨树湾来找小姐，你真想让他来呀？”我说：“他要来我有啥子法？”老婆问说：“你也想去？”我没有回答，老婆又说：“你要去迈你去嘛，又没得哪个鼓捣要管你，我是说那些女娃儿病多，你去惹起了舍老火哟。”
　　二
　　一天傍晚，我正准备回家。小吴和小张来了，我只好带他们去食店吃饭，路过发廊时，一位袒胸露背的女人，见着小吴喊说：“喂！小吴！小吴！又来啦呵？进来耍晒！”小吴说：“等号，吃了饭再来。”
　　小张说：“还说没有去耍过？你没有去耍过人家啷格认识你？”小吴有些尴尬地说：“头回和做橡胶套的老板来耍过一回。”小张说：“那女娃儿和你恁么熟识，恐怕不止来耍一回哟？别保密了，正大光明的，又没得哪个回去和你堂客说，有啥子不好意思的？”
　　我老婆接口道：“正大光明的？正大光明的公安局啷格要管呀？啷格要来抓人呀？你们几个去嘛，小心弄进公安局关起出不来了。”我说：“哪得恁么凶哟，大不了抓进去罚几个钱。”
　　我老婆说：“你也想去吗？”我莞尔一笑说：“我想去，你让我去吗？”老婆瞪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
　　进得食店，小张连声催促道：“快点！快点！现在吃饭算个啥，随便整点就是，菜莫整多了。”小吴说：“看你猴急武急的，像几百年没有开过洋荤似的。虽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可是饭还是要吃好晒，你忙啥子嘛你忙？”
　　小张掩饰地说：“何必让彭老板多破费呢？莫必你还想喝几杯么？”小吴说：“啤酒总还是要喝一瓶晒，菜嘛就来一条酸菜鱼就是了，再整点猪耳朵，来点小菜，现在政策好了，菜不能整差了晒，不然啷格能体现如今的生活好呢。”
　　已往去食店吃饭，老婆都不太愿意随同前往，经历过贫苦生活的人，一般都注重勤俭节约，少一个人总少一点开支。我知道招待客人不能节俭。要博得客人好感，一般都是点一桌子的菜。哪里吃的完，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双筷子，常主动喊我老婆一路去。
　　今天小吴来，吃了饭要去找小姐，有点想避开我老婆，去食店吃饭就没有喊她，谁知我老婆却一步不拉地跟着来了，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她是怕我也跟着小吴一起去玩小姐。
　　老婆跟来时的神态有些不自然，注视我的表情也怪怪的，我在心里想：“一会儿去发廊，我老婆肯定也会一步不拉的跟着，如果我也去找个小姐来玩玩，不知道我老婆会怎么做，也许会哭，也许会闹，反正总会有事情发生，因为她是我的合法妻子。”
　　想到这里，我脱口问小吴道：“耍一回小姐要好多钱？”小吴随口答道：“不多，有两百块钱就够了。”我随手从身上摸出四百元钱来，给小吴和小张各两百元钱。
　　小张接过钱，转脸瞟了我老婆一眼说：“你不去呀？”我说：“我还是陪你们去看看。”小吴说：“这还差不多。”
　　三
　　几个人匆匆吃完饭来到发廊，经营发廊的筲箕认识我，见我进来热情地说：“哎呀彭老板稀客，里面坐，里面坐。”发廊里光线暗淡，几只红蜡烛闪烁着暗淡的光亮，不仔细看很难看清楚屋里摆放的东西。
　　我刚坐下身子，上来一个姑娘说：“彭老板，来跳个舞晒。”我诧异的说：“你啷格认识哦？”姑娘说：“我们老板不是刚招呼你么？”我“哦”了一声说：“我不会跳舞，你陪他们吧。”
　　姑娘嗲声嗲气的说：“走里面去玩吧，快餐80元，包夜150元……”说话间就依靠着我坐下来。随即一只手伸到我的胯下……我转脸看我老婆，不见她跟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姑娘问我说：“来不来！快餐八十！”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吴窜上来，对姑娘说：“黑妹，今天我给你带了个人来，快餐包夜都行。”黑妹问：“人呢？在哪里?”
　　小吴把黑妹带到灯光下，我这才看清楚，姑娘摸样俊俏，只是皮肤黝黑。我突然瞧见我老婆坐在大厅的阴影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发廊老板筲箕来到大厅，我说：“筲箕，今天给你带了俩个人来。”顺手指了指小吴和小张。小吴对小张说：“你来看这妹儿如何？”小张凑拢来，看着眼前的黑妹，有些兴奋的说：“要得！要得！多少钱？”
　　小吴就着小张的耳朵说：“去里面做，搞了给八十。”小张欢天喜地的拥着黑妹进了里面的小屋。
　　我悄声问小吴：“什么快餐包夜哦？”小吴笑了，说：“你真是个新毛头，快餐就是在里面的简易床上，搞一回你看上的小姐，搞完了给八十块钱，包夜是把你看起的姑娘叫起走，可以和小姐睡一晚上。”
　　我老婆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只好对小吴说：“你们玩吧，我回去了。”小吴说：“你给小张打个招呼才走晒！”我找小张，发廊里没有了他的人影。我便和我老婆一道出来，门口筲箕说：“啷格的？走了嘛？”我说：“我带客户来，我还有事，让他们玩。”筲箕说：“那以后来常来照顾生意哟。”我敷衍说：“一定，一定。”
　　四
　　出门来老婆问我：“这是发廊还是舞厅。”我说：“这不是有两间屋吗，外面光线明亮点的，是发廊，里面光线暗淡的，可以跳舞，就是舞厅了。”我老婆问我说：“你进去时，那女孩摸你哪点了？”
　　我不好回答，只不开腔，我老婆又说：“这下小吴和小张搞起瘾了舍，恐怕经常要来了哟。”我说：“恐怕不会的。你不晓得，小吴给我讲过。他当知青从农村回城，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班。一个女娃儿经常窜到工地来，哪个给他买碗小面，她就和哪个睡觉。全工棚的人，几乎都和那女娃儿睡过觉。”
　　“有一天晚上，小吴瞌睡正睡的香，突然察觉有人在摸他，小吴随手拉开电灯，那女娃儿打个光条条，正骑在他身上摸他，小猛不由得惊呼：你干啥子！”
　　“小吴说全工棚里的男人都搞过那女娃儿的，只他小吴没和那女孩子搞过。”
　　我老婆说：“小吴说他没搞你就相信，你没看起先，那招呼他的女人，小吴只怕还是这儿的常客呢。”
　　我说：“这次都是陪小张，他小吴这才来的。以前他并没有要求我带他来这儿找小姐。”
　　我老婆说：“以前有蒋师傅和他一路，以前也没有开启这个头，这次开启了这个头舍，恐怕一下子难以收场了，不信你看嘛，我说的话，要从这个眼眼钻过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小吴和小张又来了，我还是只有热情招待他们吃饭，还是只有给小吴和小张各两百块钱，老婆虽然心里很是不安逸，怕这样下去，我有一天也会跟着走进去，但碍于情面，我老婆还是热情的招呼他们……

钢钢好

这个有点写实了吧？那时候的业务员，都是沾腥的，都是拿着项目乱来，这个在我们厂子都听说过。时代的悲哀！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