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桃园

baiyun

        虞南地区的丘陵地带，有一片桃林，名曰：东魅桃园。昨日因公出差路过此地，当车子行驶在S形的乡村公路时，被路旁那片正当盛开的粉色桃花俘虏了视线，于是靠边停妥车子，我们沿着一条细石子铺就的小径直奔桃园，只见桃林被篱笆密匝密匝地围圈起来，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瞥见两扇相隔20米的柴扉双双紧扣，我望洋兴叹，真想调头回转时，快走在前面探路的同事传来捷报：此地大门开着，可以进去近距离赏花拍摄了，我喜出望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耳熟能详的地方戏曲“绍兴莲花落”随风入耳，越走戏曲声渐响，在这空寂的地方显得格外清脆悦耳。进入园内，顺着曲声发现一只灵巧的黑色半导体用红丝带系住悬挂在一棵桃树上，不远处的树枝上还挂着一酒葫芦。我赶忙拿出6S拍摄数张近距离桃花绽放的特写照。正当我想拍摄桃林全景时，蓦地发现远处的一棵桃树下蹲着一位老人，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劳动服，似乎在检查桃树的躯干，我的眼眸被他的举动吸引着，正想拍下他时，忽然，老伯起身朝我们走来，只见他高挑显瘦的个子，约莫70多岁，酱色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看上去精神矍铄。我们相视微笑，他便又蹲在我身侧的那棵桃树下，认真地观摩起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刀和一把镊子，小心翼翼铲落那厚积在桃树离地面近半尺处饱经风霜的树皮,然后，用小镊子深入洞穴，拽出那条虫子，整个过程在我看来，老伯犹如一位高明的外科医生，给桃树做了个完美的微创手术。

     我上前俯身问伯伯，您在捉虫子啊，为什么不用农药治理？这样一直或弯腰或蹲着给桃树做仔细检查和微创手术多累呀！满山满野的桃树，工作量何其大唉！伯伯笑了笑回答，这虫子寄生在树皮里，淡淡的农药起不到药效，如果给桃树喷洒浓浓的药水，现在正值花期，这样结下的桃子就会有毒！哦，我恍然大悟，似醍醐灌顶。伯伯说:“做人要讲道德，有良心，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广大的消费者负责。”我突然对眼前的老伯肃然起敬。如果每一位果农、菜农都能像这位老伯那样，我们何尝还用担心食品的安全性！

     平日里，去公园赏花，从来都是花香扑鼻 ，或清新淡雅，或沁人心脾，可今天我站在这片桃林里，只欣赏到了妩媚的桃花，却闻不到往日的馨香，取而代之的是随风闻到了阵阵恶心难熬的异味,我禁不住又问伯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股难闻的异味，让我有快步逃离的心理，老伯憨厚地笑了笑回答我说，噢，是那些堆放在周边，包装在编织袋里的鸟粪（有机肥料，鹌鹑鸟之类的粪便）散发出来的气味，等过几天把肥施撒开了，就不会这样难闻了。还说，如果用化肥做养料，成熟后的桃子色泽口味会不好。哦，原来如此。我心里嘀咕，难道伯伯您一直在此不难受吗，于是我们和老伯攀谈起来。

     知道老伯以每亩200元的价钱承包了这片桃林，在这里已度过了10几个年头，还说，那时这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于是他有了开垦种植桃树的想法。老伯说，尽管年岁大了，但生活一定要有所追求，老有所乐嘛，哪怕路途曲折艰辛，泥泞中跋涉。人生在世应该具有挑战和接受挫折的勇气，灾难可以带给他许多伤痕，甚至生命的消失，但不能挫败他对生活的信念与追求，这是他的生活信条。还告诉我们，眼下这点辛苦根本不算问题，有时遇上恶劣的天气，或者正值花期遭冰雹袭击，那么鼎盛开放的桃花将无奈地瞬间凋零，桃子就会大量减产，甚至到无收成而赔本的境地：或者在快纯熟的时候，遭遇狂风暴雨等极端天气，那么快到手的果实就会严重遭殃，受伤的桃子市价会很低。他说尽管如此，但是这些遭遇都没有消减他对这片桃园的热爱及战胜困难的进取之心。

     这片桃林过去曾是他用生命守护的家业，现在已经成了自己放牧心灵的乐园，尽管喜怒哀乐都曾经有过。他指了指挂在树上的葫芦说，当下他经济宽裕了，每日里与桃树、绍兴黄酒作伴已离不开这片桃林了，已成了当今的陶潜啦。我忽然明白：老伯离不开这片桃园犹如我们离不开那个放飞心灵的精神乐园——天涯论坛。争花不待叶，密缀欲无条。忽然想起唐伯虎的《桃花诗》：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不愿鞠躬车马前，彼何碌碌我何闲。”用这首诗来描述眼前这位桃园老伯是最恰当不过了，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他对这片桃林的热爱之情。老伯是栖息在这片桃园里名副其实的啄木鸟！

      和老伯的片刻交谈使我们的心里感到很愉快，也深受感触或教诲。因公事在身，我们和老伯匆匆道别，我微笑着说，等桃子成熟了咱们再来这里看望您，会带领一帮朋友来采摘老伯辛勤培植的放心美味桃子！老人站在那里微笑着和我们挥手作别。当我转身回望老伯时，他又蹲下继续在给那些桃树做微创手术了。










娥江青山妩（baiyun)
稿于2016.3.22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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