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刀子嘴豆腐心》

摇钱盆

一
　　小孩儿从只会转动眼珠，到咿咿呀呀的哭叫，这一个时间段的婴儿，是最不好经佑的。这个时间段的小孩儿，大人无法感知婴幼儿的需求，她饿了你不知道，她有哪点儿不舒服，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要拉屎拉尿你更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段的婴幼儿啼哭，你不知道她是为啥啼哭，你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着急。要带好婴幼儿，就得慢慢的摸索。
　　婴幼儿啼哭的原因有几个，不外乎是饿了想吃东西了，也许是困了想睡觉了，再不然就是生病了。一般出现前两种情况的居多，带婴幼儿的时间长点，你自己也能摸索出来。
　　在没有尿不湿的年代，婴幼儿一般20分钟把一次尿，有了尿不湿，婴儿就好带的多了，只不让她饿着冻着就成了，当然要注意冷暖，也不能让她受热，寒热过度，也都是会让孩子生病的。
　　小孙女渐渐的长大了，接触的机会也就增多了，慢慢的察觉到小孙女喜欢打人。无论大人孩子，挨着她碰着她甚至挨着她站，她都会平白无故的伸出小手去推去拉，甚至还伸出小手去打。小孩子打大人，大人只是“嗯”一声说：“你恁小点，朗格打人呢？”每当此时，我和孙女的婆婆都会急赶急的上前阻拦并再三的告诫她：“你小娃儿，哪个兴的打人啰？你是乖娃儿，不准打人！”小孩小，只有把孩子拉开和拉起走了事。
　　孩子三岁左右的时候，婆婆带她去医院看病，医院里的人多，婆婆把小孙女带到一排椅子旁坐下，婆婆对小孙女说：“你在这儿坐着等我，我去给你排队挂号。”婆婆刚转身，小孙女就把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推倒在了地上了。小男孩倒在地上哭泣，婆婆急赶急的搀扶起小男孩，严厉呵斥小孙女说：“你为什么要推倒他？”小孙女喃喃说：“他各人要来挨到我。”婆婆说：“他各人要来挨到你你就推他吗？”婆婆很是生气，说：“打人可不是好孩子，你恁么小一点，怎么就学会打人了呢？”
　　一年轻妇女和一老太婆赶过来，婆婆见对方家长赶过来了，一是出于生气，二是为了给对方家长一个交代，不由得挥起巴掌拍打小孙女的屁股，小孙女也嘟着小嘴哭起来。赶过来的老太婆说：“都是小孩子！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打她干什么呢？”婆婆说：“还是找医生给你们的小孩子检查一下吧，万一跌倒哪里就开点儿药。”年轻女人也说：“小孩子，哪里不拽到跌倒几下，你带你的孙女去看病吧。”突然斜刺里跑出来一位男青年，恶狠狠的说：“恁么小点就学会了打人，你还不打她，长大了怎么得了。”婆婆见男青年气势汹汹的跑来，许是害怕他来打孙女，原本也是自己孙女的过错，婆婆原本也很是生气，不由得又挥起巴掌拍打小孙女的屁股，小孙女捂住屁股哭起来，小男孩见小女孩也被大人打了，逐渐收住了哭声，男青年说：“不行不行！得去找医生！得去照CT！得去做一个全身检查。”婆婆听男青年如此说就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带孩子去做一个全身检查，看到底有什么问题没得。”年轻女人和老太婆都说没得啥子，都说没有必要，男青年却拦住婆婆和小孙女不让走，又拿出手机拍下婆婆和孙女的照片，还记录下婆婆的居住地，不停口的说：“万一二天有个啥子啷个办……”婆婆要带小孙女去看病，男青年死活不让婆婆离开，婆婆也生起气来说：“我小孙女推到你的儿子是不对，可如今我打也打了，我骂也骂了，你要去给你儿子作检查我也愿意陪你一路去，你不让我们走你到底要怎么样嘛？”男青年说：“我也不要你怎么样，只是要你负责到底，万一二天有一个啥子……”婆婆说：“我打也打了，我骂也骂了，你要检查我陪你一路去，你实在不让我走我也没得法了，这个娃儿我不要了，你拿回去烧一锅水把她煮来吃了算了。”小孙女一听说婆婆不要她了，听说让那一家人抱回去烧一锅水煮来吃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上前去抱住婆婆的脚杆不丢手。男青年说：“你这个老太婆才横呢！”婆婆说：“你要啷个做就朗格做，我没得法了。”年轻女人和老太婆都劝年轻人算了，年轻人才横眉立目喘着粗气没有再说什么，看得出来年轻人余气未消。
　　这一次的经历，小孙女被吓得不轻，害怕婆婆不要她，更害怕被人拉去煮来吃了。
　　小孙女打人的行为也收敛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打人了，可一但有人惹着她了，她还是要动手打人。
　　一天婆婆不知道怎么惹着她了，她伸出小手要来打婆婆，婆婆声色俱厉的说：“你干啥子？你敢来打我？我跟你说，你爸爸小的时候来打我，我就找来一根棒棒，按到你爸爸打屁股，把你爸爸的屁股打肿了，你爸爸的屁股痛的连板凳也坐不得，你不相信你就来打我试一试！”小孙女听了婆婆说的话不无畏怯，等婆婆离开了，我问小孙女说：“我们家婆婆爷爷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哪一个最凶？”小孙女脱口而出：“婆婆最凶！”我继续问：“婆婆为什么凶？”“婆婆要打人？”“打人好不好？”小孙女连连摇头，我说：“你知道打人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打人呢？”小孙女怯怯的望着我，我继续说：“你打别人别人疼，别人打你你照样疼，那天婆婆带你去看病，人家小孩子没有惹你，你把人家小孩子推倒在地上，你看见的，人家的爸爸不依教了，扭到你婆婆不让你们走，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人家的爸爸妈妈也喜欢孩子，如果那天你婆婆真的不要你了，人家把你领起去，你怎么办，真的把你煮来吃了你怎么办？”小孙女怯怯的说：“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
　　二
　　“怎么小孙女这么小一点就喜欢打人呢？”我有点感叹的说。
　　婆婆接口说：“小娃儿啊，莫要教她打人，她做了错事。你也不要打她，应该给她讲道理，可一般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一生气起来就拍打小孩子的屁股，其实你拍打她的屁股，你就是在教她打人。更不能鼠掇她去打人，还是在小孙女很小的时候，她爸爸和她外公一起喝酒，她外婆抱起她说：‘你外公还在和你爸爸喝酒，喊他不要喝了偏要喝，走！去打他！’外婆就把小孙女抱到外公面前，小孙女就伸起巴掌去打外公，我当时就想说孩子不能这么教，可当时人多又不好说出来。”
　　儿子结婚就住在丈母娘家，这样原本很好，丈母娘只一个独生女儿，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女儿坐月子也方便照顾，儿子的房子空出来还可以收租金，算是一举几得。谁知道没有过多久儿子不乐意了，非要搬回自己家里住，儿子说：“这一家人脾气不好，丁丁点点小事就吵架，外婆跟女儿两个吵，女儿又跟你媳妇两个吵，一家三代人吵成一团，吵到最后，外婆哭，你亲家哭，你媳妇也哭……”我问：“为啥子呢？”儿子说：“没有为啥子，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的雷翻阵仗的，只有你媳妇的老汉，脾气好，任谁他们怎么噘，他各人坐一边，不开腔不出气也不管……”“那尚你呢？”我不由得问。儿子说：“我学老汉，也坐一边也不开腔也不管。”我说：“你该劝一劝你老婆晒。”儿子说：“怎么劝？没有办法劝。他们几个，是那个德行，不吵心头不舒服，吵了哭了闹了又屁事没得。”儿子连连叹气说：“不好说！”
　　儿子终于还是搬回自己家来了，准确的说不是儿子要搬回家来，而是媳妇要搬回家来，媳妇说：“妈妈那个人，跟她两个合不来，住在一起就要吵架，没得办法。”
　　谁知儿子搬回家来，丈母娘脚跟脚的也跟了过来，也像搬家似的，大包小包的搬来了许多的东西，鸡鸭鱼肉，鸡蛋鸭蛋皮蛋盐蛋，莲白花菜菠菜萝卜，肩抗手提气喘吁吁的把这些生活必需品搬进了女儿的家里来。
　　儿子家冰箱被丈母娘塞得满满的，女儿埋怨说：“妈妈也是，你把这些东西买来做啥子嘛？”亲家母恨了女儿一眼，大声武气的说：“买来做啥子？买来吃晒！莫必那个还买起来看呀，还买起来耍迈！”女儿说：“我不晓得买迈！哪一个要你买起来嘛！”亲家母吼起来，说：“莫必我买起来还买拐了迈？”眼看两娘母要吵起来，儿子赶紧上前说：“妈去坐到歇会，妈去坐到歇会，这些东西我来收拾……”母亲还在喃喃说：“当家过日子啥子都要买，你默祷恁么简单……”女儿还要说什么，儿子说：“你去把热水开启，让妈洗个脸……”边说边把老婆推出了厨房，眼看要吵的架这才平息了下来。
　　“你妈妈给你买东西来是关心你，是好心，你何必跟她两个吵嘛。”我劝媳妇说。
　　“你不晓得，用了钱她又要念叨，买鸡花了多少钱，买鱼花了多少钱，又不是哪一个喊她买的，花了钱又要念叨，人都气死了……”“她念叨她的你不听不就算了吗。”媳妇咕噜说：“我又不是聋子！”
　　这以后亲家母经常大包小包的买些吃的东西来，每一次来她都要把以前买来的自认为过期了的拿出去丢掉，女儿说用不着丢掉，这几天就赶紧挵来吃完，亲家母非说过期了的就吃不得了，非要拿去丢掉，还说吃了要生病的，还说生病了要花钱，又说外孙女哪一次生病和哪一次生病是她拿的钱，又说买保险什么的也是她拿的钱，又说外孙女去托儿所还要她拿钱，媳妇说没得哪一个喊你买恁么多东西来，亲家母说我的钱闷出来了迈？我还不是为你们好……说话的声音越提越高，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儿子赶紧把老婆拉起走，边拉边说：“你少说两句嘛……”媳妇说：“我为啥不说？我又不是哑巴！”丈母娘说：“不是老子，看你们的日子朗格过……”媳妇冒火冲天的说：“哪一个喊你来管的迈……”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儿子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头，丈母娘委屈的流眼泪，媳妇也伤心的哭泣……
　　闻听这一切的我，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气……
　　三
　　媳妇生二胎，小孙女只有挵到外婆家里去，小孙女不愿意去外婆家，只想回父母身边来，父母要带弟弟，小孙女也只有无可奈何留在外婆家里。每次媳妇儿子去，孙女都喜笑颜开的迎接，每次儿子媳妇离开，小孙女都要伤心的落下眼泪。小孙女调皮捣蛋，外婆少不得呵斥训斥，外婆少不得说：“各人滚回去！”小孙女会回嘴说：“你以为我多想在你这儿吗？”外婆由此时常感叹：“外婆带外孙，空搞灯！”
　　外婆脾气不好，认真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这话是小孙女的姨婆感叹时说的话。
　　姨婆目睹了这样的一幕，小孙女在沙发上蹦跳，突然跌倒摔下沙发来，外婆见了厉声的呵斥，小孙女吓的不敢爬起来，外婆拉起小孙女却惊慌失措起来，态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心痛的说：“我的幺儿吔，你朗格在搞嘛，脸上流血了吔，走！外婆领你去打破伤风针。”小孙女喃喃说：“我不打针！”外婆说：“为啥不打针？”小孙女说：“打针花了钱你又要噘我。”外婆的声音又严厉起来说：“就这样我就不噘你了迈？你不千翻脑壳会跌伤吗？这全都是你不听话！”外婆的声音越说越严厉。
　　姨婆说：“皮肤伤用不着打破伤风针。”外婆说：“要打，不然得了破伤风啷个办，这脸上的伤口还得缝针，不然长大了留下伤疤怎么办？”说完话抱起小孙女就往医院跑。
　　姨婆感叹的对婆婆说：“你的亲家母呀，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两个小孙孙都不喜欢外婆，究其原因，跟外婆的脾气不无关系，随时随地问孙女外婆好不好，随时随地孙女都说外婆不好，问孙女外婆那一点不好，孙女说：“外婆噘人不好。”小外孙才一岁半，还不会说话，婆婆问他：“崽崽，让外婆来耍哈？”“咦……”小孙孙仰首摇头表示不愿意，问小孙孙外婆好不好，小孙孙连连摇头……

浊世漂泊

主题鲜明，人物有血有肉。四川成都方言，有点四川电视台的《四川麻辣烫》剧的味道。点赞。

钢钢好

倒是很有生活气息，文字略显拖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