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老党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冯娟


       腊月初八是民俗节日之一。在北方的家乡，这一天是要煮腊八粥的，将黑米、红豆、小米、薏米、小麦、花生、红枣等诸多食材混合熬粥。小时候过腊八节，母亲通常在前一天晚上就用水泡上红豆、薏米和花生，第二天早起煮粥时，会节约许多时间。
       今年我第一次尝试煲腊八粥，在南方生活这么多年，我一直被动地接受着南方所有的节日和生活传统，包括新年和冬至不吃饺子而吃汤圆，包括女人坐月子不吃红糖而喝糯米酒等。以往的乐于接受，一方面是我顺势而为的性格所致，另一方面是因我在具体生活事务上的漫不经心。年轻时总觉得，一个人精力的重心应该在诗和远方（理想和爱好）上，在具体生活细节上过分纠结的行为是愚蠢和可笑的。及至年岁渐长，在生活中摸爬滚打，我方才领悟，没有生活细节支撑的诗和远方，是苍白和孱弱的。它跟一个整日只会花枝招展而不会洗手做羹汤不会育儿相夫的女人一样，脆弱苍白不堪一击。所有的诗和远方都应该和日常生活有关，它们源于日常又超越日常，一粥一饭，如同一呼一吸，其间的静定和智慧，需要阅历的沉淀方才懂。
       前段时间，我有幸阅读了周冲那篇著名的《我为什么离开体制》的长文，她在其间详尽记述了自己在体制内工作若干年的起起落落，由镇中学的老师，到城投公司的工作人员，最后又到县城二中的语文老师，她在每一个受人羡慕或者别人做起来津津有味的工作岗位上，都感受到了一种如芒刺在背的不安。在乡镇的中学里，她无法忍受，资深师友们只有打牌赌博的业余生活；在县城城投公司，她更无法接受，作为一个无背景无势力的工作人员尊严被无数次践踏而带来的屈辱；而在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县城二中，她又无法忍受，身为教育工作者又却看不起自己工作的绝望。终于，在各种理想和现实的拉锯战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完成了作为一个生活叛逆者最出色的一役。周冲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通过自己的执拗和努力，创作了随笔集——《你配得上更好的世界》，并成了畅销书，她也成了有名的专栏作家。日常生活在她这里，也由原本的枷锁，变成了破茧成蝶的最有效的助飞器。如果，她不曾在其中忍耐和挣扎，如果她不曾在其中打磨和历练，那么她又哪里来的最后一刻爆发的力量和勇气呢？
       新浪上有一个知名的“老树画画”的微博，作者每天都会上传一幅意境优美的写意小画，外加一首古典清新的小诗，关注度很高，粉丝已过百万。画里的主人公是一个穿长衫戴斗笠的面目模糊的男子，他或醉卧花前饮酒，或提枪山间游猎，或寂寂垂钓湖边，在中国古典的山水背景里，他完全过着一种随心所欲令人心神向往的生活。我常推想这些画作的主人，是否也深居终南山麓，过着一种宁静闲适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老树本人的访谈，才感觉瞬间梦醉。采访在老树的工作室进行，而他的工作室，就位于他工作的大学的一间地下室里。他每天就是在那间地下室里，喝着烈性酒，忍着自己烦躁压抑的心绪，为广大网友们画着那些世外桃源闲情逸致天上人间的作品。自那之后，虽然我依然喜欢着“老树画画”作品里的那些高远闲适意境，但每次看到画作时，我的脑海里便不自然地浮现出，他在逼仄的工作室里一边饮着酒，一边挥汗如雨的情形。这也许是对日常，对诗和远方，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最好注释吧。
       卢安克曾说过，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改变自会发生。这对于无法在日常生活与诗和远方中平衡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句温柔的安慰。

伊人轻舞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好标题。
语言凝练、语意深沉。拜读，学习。

老党

“所有的诗和远方都应该和日常生活有关，它们源于日常又超越日常，一粥一饭，如同一呼一吸，其间的静定和智慧，需要阅历的沉淀方才懂。”“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改变自会发生。这对于无法在日常生活与诗和远方中平衡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句温柔的安慰。”这两句足够统领全文，很好地阐释了文章主题。有深度，耐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