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风华》公众号2017第九期选刊作品
五律·一枝春(琴涩)
一枝春在手,掬示众人吟。
害怕风吹落,常温蝶忘寻。
云藏香不散,月昧梦沉参。
思作浓情意,魂牵此处心。
五绝·鲁山飞瀑(王绍龙 )
瀑泻丘峦隽,藤垂淑韵衍。
松梢雾蕴霞,石壁苔如篆。
五律·春日送别(新韵)(隽涓 )
挥别还不舍,追上一层楼。
柳叶青青荡,春江寂寂流。
痴人离泪恸,故友笑颜柔。
赠我平安扣,依然在手头。
七律·雾夜独步(新韵)(玉米地)
夜幕沉沉月不开,前方灯火笼楼台。
路石绊脚频惊眼,河雾遭风乱闯怀。
幻影匿形翘首望,真情假意用心猜。
孑然走在朦胧里,看懂糊涂也是才。
(红尘散逸)简评:遣怀之作结语必得精警方为好诗,“看懂糊涂也是才。”斯诗如是!
满江红·北固山祭江亭怀孙夫人(剪烛西窗)
江上风高,孤亭外,缟衣如雪。临石壁,蜀山望断,故人长诀。老母龙堂悲白发,大兄虎帐挥玄钺。对千帆,天地一孤篷,何方歇? 甘露寺,婚媾结。荆楚道,恩情绝。尽机谋兵革,几曾欢悦?不若金焦渔穑侣,夜归坐赏团圞月。愿来世、离却帝王家,从今别。
柳梢青·江岸遣兴(草斋风凉) 远岫溟濛,村烟渺邈,柳寂汀空。曲岸寒微,幽栏雪滞,独立闲翁。 云边数点归鸿,料应识,湖亭旧容。梦里霜痕,襟头故事,怕也无穷。
金凤钩·紫荆满地 (子曰)
伴侬风雨长夜,却孰料、魄销云野。鸳鸯江上忍相别?长忆小乔初嫁。 紫英点点铺香榭,漫自绾、柳丝盈把。昨宵犹唱小桃红,梦残怎把相思写!
生查子·劳动节抒怀(阜泉)
胸怀壮丽图,携手齐心步。汗水绘山川,筑梦开新宇。 勤如小蜜蜂,日日花丛舞。一曲醉春秋,点缀群芳谱。
春天的礼物(伊人轻舞 )
霸气的太阳,
挥掉碍眼的阴翳。
调皮的风儿,
牵走云朵晾晒的白衣。
蔚蓝的天空积极争取,
将春天送来的礼物一点点地开启。
成双结对的黄鹂,
捕捉到杨柳散发的轻微呼吸,
飞上枝头一声声衔啼,
离别一个冬季的心曲。
牛背上的少年,悠然地吹动牧笛,
和它们一起奏响春天的旋律。
一群兴高采烈的锦鱼,
在江河里快乐地游来游去。
几叶优哉游哉的小舟,
荡漾着一泓深情的涟漪。
寒烟已随活水远走,
奔流正释放春潮的消息。
春人启动犁铧,
翻耕肥沃的田地。
青青的禾苗,拔地而起,
翡翠般地铺满大地。
春风春水,纷纷热议,
快把无数渴望丰收的思绪染绿。
姹紫嫣红的花儿,
纷纷在春枝上聚集。
红的、白的、黄的、粉的……
各自怒放着生命的艳丽。
多情的芬芳,附在风的耳畔悄语,
请将她们婀娜的身姿,摇曳成隽美的诗句。
目光与草长莺飞缱绻相依,
心扉承迎风情万千的春意。
轻拈一叶相思埋下的伏笔,
一枚花瓣落定一个名字。
记得吗?我在春天的路上约了你,
我等你,于十里花海的深处相遇。
【中国画】乱云飞渡仍从容(天地书画诗影苑 )
由寻常到独特的美
——浅析王允相散文(绿艾 )
在几次笔会上,初识王允相,一脸经典的王式微笑,说起话来谦然平和,虽讷于言词,又不乏对人的诚挚,是那种宜于远观的,淡然一君子。及至读了他的散文,震惊于他文心里的丰富和深厚,像埋深地下很久的乌金,虽著淡隐的墨色,却横溢出一派智慧的光华。
一个寂静的夜晚,我读到了这些散文。那娓娓道来的语言,亲切,自然,正犹如窗外侧耳倾听到的虫鸣,与皎然的月光和谐地唱和,声音里不掺杂一点儿喧嚣浮华之气,分明在向你的内心语禅似的。每一篇小品,从气场上示人以素面朝天的淡然与豁达,那种天然雕饰的省净文字和纵横的思维,真实体现了一个优秀散文家于平常处,挖掘出一事一物独特之美的功力。这种功力不仅来源于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还有一颗善感,真诚,悲悯的心灵,而达到现实生活与文学艺术的虚实相映,完美契合的境界。
王允相的散文像他写的荠菜一样,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入口清香四溢,既有青菜的脆嫩,爽口,又有一番越嚼越有味道的苍古。我就奇怪,同样是在生活中习以为常,熟知见惯的事物,怎么跑到他的妙笔下就生出花儿来呢?如果那一草一木一生灵,若有感知,真该感谢王允相,让他们在人类的眼中有了灵气,有了哲学家的高度,无形之中让他们长了人的心眼,然后又活在一则寓言里。
我们这些由农村里长大的人,对乡间的很多事物都有一种怀旧情结。比如,野地,野草,杨花,地瓜等等,他的散文清晰地为我们保存了某种记忆,说出了很多我们空是怀念,而没有写出的感受。靠着非凡的洞察力,在平心静气的叙说中,从不同的层面揭示了无数我们想的到,想也想不到的意境,看得清或者看不清的情景,轻轻地展开一幅幅浮世绘,把叙事拔高到人类的生存困境里,哲理的思辨中,名言警喻贯穿文理,然后悠然收尾作结,令人神驰。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迷路的麻雀,深夜的布谷,怀念鹅,乃至一个柴垛的挪移,“柴禾的位置调换了,原来顶上风光的,被压在下面,原来下面受委屈的,高高在上。”信手拈来,一经王允相的点化,便隐隐有了人类形象代言的影射,联通了人性的脉搏;轻描淡写中,聊发些凡夫俗子似的困惑与无奈;千把字形与神的对照,转化,升华,一气呵成,不落斧痕,返璞归真,思想的绚烂归于文字的平淡,却令人品咂,意犹未尽。
王允相的散文,或许得益于多年的语文教学洗炼出来的风格。文章不长,千把字左右,但浓缩的都是精品。开门见山,起笔平淡,随心所欲,自然引入叙事之中,独特的生活化语言,细致的观察与捕捉,用语简洁,精到,却不乏意象的生动与丰富。《野草》中“人踩车碾兔子啃”等经典文句,俯拾皆是,不由让人反思,这样的作品自己怎么就写不出呢?也许我们对生活观察的不够,体悟的太浅,却眼高手低地直奔人生中的大主题,而流于华丽的精致,文字无神的虚弱里。王允相的散文让人深深地信服,题材无大小,他却以自己独特的语言悟力从一望可见的人生世界游离出来,把蕴藉于其内涵的状态揭示出了,看似无意,却隽逸。
博采众长的阅读中,文字是花朵,灵思是照着花影潜移的月光,留下美的剪影与轮廓。又似花园里采蜜,花粉是花儿的,酿出的蜜才是自己的真味道。
文如其人,这些散文都流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真诚,对每一种生命的敬畏,真知灼见里闪烁着自身格致的追求。不仅写作上以小见大,化寻常为独特之美的文笔,值得我们探究和学习。我也试图在他的文字之相里,作一点断章取义的精神解读。
《杏花》中“有一位同事,身体单薄,对天气变化非常敏感,但冷热变化太快了,他不敢相信天气预报,也对自己的感觉失去了信心,几乎每天都问今天热吗今天冷吗,得到肯定的答复,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正常的。”很像属墙头草的那路人,毫无主见地活在复杂的世俗里,潜移默化间映衬出杏花独自风流独自香的超逸。
《滋阳山》“在乡下人看来,登高望远纯属吃饱了撑的。高又如何?,远方是虚幻的,人们需要的是明确的目的地。”“滋阳山注定要消失了,它那散落各地的身体,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做同一个梦,一个轰轰烈烈的远古梦。”承载了现实的功利主义与精神乌托邦的较量。现实还是那千年一叹,精神的挽歌依旧是枕着逝水的千古绝唱。《麻雀》《地瓜》《银杏》诸篇,写一事一物,实则寓人,人寓物中,又以人为基点铺藤结蔓,虚实交错出人生之相,有一点批判的辣味,却写的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正顺应了作者对庄子的尊崇,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境界。
一个人的特点运用不得当,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瓶颈。思辨的致密,也可能让文章显得拘谨。在《怀念鹅》中,笔调里的幽默,反讽意味又为他拓宽了文章的内涵。有时诙谐一点,耍一下花腔,反而让悲剧意识有了含泪的微笑吧。值得尝试!所幸,我们在《醉里乾坤大》,还有一些游记的作品中,更多地读到了王允相在意境,性灵上更有空间感的探索。
想起一首诗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曾经吟着诗中清傲,有天地间独我的卓然。而今迈步从头越,吟着却想泪流。
稿纸黑暗,觅不到灯盏;稿纸苍白,写下的句子又一一划掉;稿纸上有月亮,注定要在一纸清寒里,垂钓独属于自己的静寂。
清辉不改照何人,剑胆如植昭寒月。拭目以待,每个人都能吟到人生更高一层的境界。
小镇、茶馆、袍哥人家及其它(无数山楼 )
1、小镇
我所说的小镇,不在电视上风景镜头里的什么江南水乡,或少数民族特色的景点。它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镇。小镇位于距长江不远的一个大坝上,它的另一侧是龙形山脉。它的历史分属于它经历的各个时期,习惯至上而下的扫描者很难发现它的微尘大千。
不用绕道, 刻刻都可以立即走进去,走入小镇的过去和现在。当然,不用去想象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的如诗如画情景,也不用幻想镇上遍地挤满可以凭吊历史的遗迹。它就那样清清爽爽的来了,弄不明白到底怎么来的,好像原本就如此似的。然多年后不经意地走过时,却发现其间留存着的简洁、单调被人群的喧嚷取代,即便如此,踏在所剩无几的残存的青石板上时,你才能感受远离电视画面的厚实、本真。
磨光了那时的石板,从记忆中再来,厚厚的青石板街道,踩上去,感觉整个人一脚直踩进石头里面似的,稳稳触及其内,青石纹理嵌着凿于远古文明的精神拓片;蹄声响处,又像纵马蜀南古道(不喜欢“西部”这个隐含思想毒品的称谓)。平静、淡然地行走其上,像一个人访松山里的砂岩小路、或漫游在山村的石板路一样同入妙境。
嗯!我想我似乎亦应当以游记手法或怀乡执笔,写写风土人情、虚构过眼云烟、附庸于一种肤浅的文化痛觉。我不认为土特产、小吃、或诗化后清明上河图一般展现辽阔现实场景。须知通过搜索得来的廉价的丰盛并不能给你哪怕光脚丫着地的刻欢愉。
走过,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回忆走过,在曾经的脚印里,在光滑的青石上,同样的感觉被唤醒,记忆的回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如果你留心一下,那些不需要标注绿色食品的食物、窗棂的花饰,大门上各家各户自己书写的对联,细细揣摩,或许你会莫名惊讶于小镇暗香。
2、茶馆
茶馆,每当路过时,总忍不住有意无意地靠近那一大片青瓦房。
近看,如今变成什么模样?茶馆已隐身,临街的一面,如今统一改成商铺、门面,里面营生的生意人摆满各种与时俱进的商品,有的墙上挂一幅充满印刷品味儿的“生意兴隆”。
再近,待看得分明,门面背后才是茶馆,仅在沿街的正面留了一道门,门上方是折叠的门沿、门内由几经曲折的通道而入室,室内摆着折叠的桌子。当你惊恐地拐进茶馆,感觉自己都像被折叠起来,被随便往一张空凳子上一放,然后一杯茶味亦同样被折叠了的茶端过来。品,再品,不再茶香四溢,风过香飘。
及细看室内,木头立柱仍在。墙壁的木板和地面青砖已不在,挂在墙壁的木匾、木板对联也不在了,那种四边带有图纹镂空花雕的方桌亦也不在。旧时高大、宽敞、亮堂、通透的大瓦房现已吊顶、分割、装修成一间间密室,隐者/饮者为谁?
唱戏的人走了,说书的人也走了、长袍者的卦象黯然失色。百代过客、纸上烟消,孰能看尽,而今都付予一川山水、半轮明月。你说说,一杯茶的苦涩里讲茶者能讲出个理儿来吗?现代分析手段又能剖解出故事中的人物内心和是非曲直么?好吧!代入一个“活着”的新主题看看,而这个“唯一”的主题偏激、无理地凉了茶客们的心啊!
如果不是那几根残存的大立柱和街面几块青石,可能我们真的都会迷路呢。这调子仿佛有些悲伤,在一个词语的悲伤中,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路过时打量一番“茶馆”二字本身,希能听见“茶”字从远处带来的山野啸声。
3、袍哥人家
从爷爷口中我闻得“袍哥人家”及嗨袍哥的略带传奇色 的故事,就于这小镇、这青石街道、这临街的大茶馆,就于传统的四书五经里,就于三教九流坦然的存在中。
原想,不过是些江湖的好事之徒无聊把戏罢了。后了解,这些袍哥人家来自社会各个阶层,底层居多,也有读书人参加。他们以江湖游戏规则在民间聚众集会着,往往按“忠义诚信”等来排字辈,并根据个人社会名望、人品及成员间关系来排序,而非小说评书、电影电视上弄的一样比什么武艺高低、拳头刀剑、钱财多少等。当然,其中也不乏各色江湖杂家、习武之人、逞强好勇之徒。但总体上却非如此。比如:这儿的袍哥按“仁、义、礼、智、信”按辈分的。
平时,按月缴分子(按现在说法:交会费),根据家庭情况交钱、交物均可,赶场天则在约好的场馆聚会,或去玩个骑马射箭习武之类的。遇到个什么事儿的,可找舵靶子钱物支助、或出面在茶馆里把相关人员喊拢来讲茶,往往是通过社会道德层面来议事,也有炫武之意,输礼的一方赔礼道歉,江湖上讲的是面子,实际物质赔偿很少,这样就不用去官府通过打官司来解决。也有出现械斗场面的,比如两个堂口袍哥遇到一起,谁也不服谁,或赔偿没能谈好的,但极少,在讲信誉、诚信、道德的大环境下谁又愿逾越心头的准则呢?
走在小镇的街道,坐在茶馆。想,在国家机器冷漠地对人群进行切割、分类、排序并按机器控制者的愿望分配着社会权利、资源、信息等时,我们到底在实现着一个什么样的宏观社会愿景,尤其当道德退出内心的灵魂法则时它将难以实现对庞大机器的润滑,或者说道德不再是一个社会共同认可准则,并被不同的社会阶层分别演绎着。
历史总欲说还休地要告诉我们什么?一个游戏取代另一个游戏能证明前者一定更优越吗?在每个不同的游戏世界里,都有他们的无形的条文无法说出,一旦说出,你会懊恼地发现游戏还是游戏。你只有审视自我,回到人群的宽广处,他们的游戏规则无需说出。
青石向晚,天边,古老的满月正反复升起。
4、其它
市井间,总有屠龙宝刀、倚天长剑的传说。
有时候,忍不了胡思乱想一下,你说小镇的人群中会不会隐有江湖客呢?比如:荆轲。他会不会在茶馆里藏刀眉间、匿剑于心?然后,平稳地端起一杯清茶,缓缓道:“秦王,请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杯茶江湖的历史情绪。不过,也不算荒唐吧!不然,为何陶潜还紧紧握住荆轲的剑,定庵何以有“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
话题回到镇上吧!我不喜欢把江湖客理解为街头摆个摊,买点把式、狗皮膏药、耍耍魔术之流。你非要翻开一个词语的解释的话,不如翻翻一卷史书,看看有没有刀剑篇的人潮汹涌?也许你会说,他们不过是些追求他们的幸福的平常人家,作为个体的江湖客还是应该返回街头,那里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恩怨情仇,史书地摊上已载不起太沉的梦。
是啊!书中,荆轲剑沉、陶潜留香、定庵啸远。小镇偶尔路过,昨日茶馆的袍哥人家都已远去了。茶里,你能记起什么,同时你就将忘掉什么。
江湖浩渺,莫如归去,但看郁郁黄花、青青翠竹!一个人、一杯茶,但饮之。还是以山谷的《茶磨铭》来结束吧!
——楚云散尽,燕山雪飞。江湖归梦,从此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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