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实的鬼故事 婆子的男人死后没过头七,儿子泼实娃就生了阴窟窿,脖子上长了个泡,后来烂成血洞,晚上直渗血,日亦严重,婆子急着,就突然自个急颠了,每每到了黑夜里,竟自已从小营颠到棚子岗的坟山上,说是开会,三四更才回来。 这天正晌午,村里过阴的狗斤子拿了根包谷杆子,像吃甘蔗这样进了婆子堂屋,看着泼实娃老爹的遗像,转身对婆子说:婆子,泼实娃的窟窿是他爹给闹腾的,他爹心独,想带你们一起走哇。婆子自顾自的说:前儿夜里我梦到泼实他爹不让我妈的魂儿进屋,把大门抵的死死的,我妈气啊,夜里去桥岗上找到我哭。 狗斤子吐了嚼干了的包谷杆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另天是十月阴儿,阴历十月初一,十月坤卦,六阴全至,阴气极甚。在那个年代,夭折、饿死、荒死、病死的,庄庄尽有。这周片也就棚子岗山上的风水数好,譬如用方子(即棺材)埋了死人,过几十年挖起来转坟或合墓,透着方子腐朽出的洞往里看去,还能看见那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皮囊完好,像是才死去的时候,却然而又挖出的一档子,见了空气,不出一会子,迅速便老化腐烂了。这样的土地,便也属风水好地,于是那些年幼夭折的,过荒死在这里的,没人给它们拿一只花圈扎地,它们便成了孤魂野鬼,又舍不得游荡去别处,就在岗上成天荒着养栖,等着下面判处宣来世。 狗斤子背着树条子编的筐,大老远就看见一只背笼绳和听见鬼拍水。背笼绳是那种喜欢跟在人后面的鬼,人走它走,人停它停,它不是人的形状,就像一只大背笼。背笼绳这样的鬼,是不害人的,只逗着那夜行的人慌急。那鬼拍水就不好玩了,鬼手在水里拍的啪啪响。是害人的,会拽着人进水里,哪怕半尺深的水也能把活人拽死。这样死的人,鞋在路上,人死在水里。狗斤子凭着今天鬼节,不去看它们也不打它们,任它们玩去。小鬼娃子们也识相,见了狗斤子都不拍,等走远了又玩起来。 在日近两杆的时候,老里娃给她难产死的媳妇烧纸钱。狗斤子是来是寻泼实爹的,寻了两圈没见影。这时候细风微起,吹散一些烧的纸钱,那些老里娃看不见的小鬼纷纷去拣那吹落在别处的纸钱。狗斤子突然一眼看到了泼实爹,大喊一声:狗曰的你死了还闹娃!抽出腰里的桃木把子镰刀冲上去对着泼实娃爹的坟头一阵砍。老里娃被狗斤子这举动弄得半响呆。狗斤子砍了约摸三两分,舞炸得满脸通红,青筋未下。正下坟头,听见“沽”的一声,狗斤子看见一只矮篓子鬼唰的跑了。狗斤子就那么腿一下软了。矮篓子鬼是一种最祸害人的小鬼,不足三尺高。那一声怪叫是它看到狗斤子杀了鬼,原本是杀它来的,被吓的。狗斤子误以为祸泼实娃的是他爹。这下狗斤子明了,也追不上了。此时的狗斤子,脸煞白。软软的下了山。 回到小营,正面遇到民兵连长。狗斤子瞪着灰暗的眼珠子说:“栝娃,往后村头上有钱了,把路整宽啊。” “老叔你还准备横着路上打瞌睡啊?” 狗斤子便觉得没得心情答理他,走向婆子家。说:婆子,娃的病好了,我活不长了。我杀错“人”了,我错杀了泼实爹啊,下面要拉我去坐牢了,泼实娃爹没闹娃啊。 颠婆子往嘴里填着枣,没说话,不知怎么的眼泪却浑出来了。 七日后,狗斤子死了。跟了狗斤子半年的徒弟娃子知道,师傅确实被下面人抓去坐牢了,他守在师傅棺前听见师傅和他们说话,说带他们一起去抓那矮篓子。两个时辰后,半天没喘气的师傅却从嘴里憋出了一股最后的气儿,那个气儿的味道闻得旁边守棺等盖的徒弟差点恶心过去。 泼实娃的病好了,婆子的颠病好了。送狗斤子那天,棚子岗上的风树声刺耳。 徒弟娃子带着十来岁的泼实娃哭着跪在狗斤子坟前,告诉师傅生前的愿望,师傅想把小营的主路由三尺修为丈二宽。泼实娃当时懂得的却只是哭。 只有徒弟娃自个知道,矮篓子鬼来自牢里逃出的,人间的藏身处不多,因为这棚子岗上养鬼,又因这路太窄,招不来路神。每一户房,即如如今的摩天大厦,它们的楼盘之下,都会有条所谓的家蛇。这路神则是每条大路都会封个如此的神镇妖,是一个高二丈四的神,所有的生灵万物,都从它的跨下过,若是矮篓子这样的害鬼经过,便一把抓了去,免得为害人间。而像小营这三尺来宽的小路,路神根本占不住脚。这就是狗斤子临终前的意思了。 三十多年后,一台东婆子的男人死后没过头七,儿子泼实娃就生了阴窟窿,脖子上长了个泡,后来烂成血洞,晚上直渗血,日亦严重,婆子急着,就突然自个急颠了,每每到了黑夜里,竟自已从小营颠到棚子岗的坟山上,说是开会,三四更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