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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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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武侠不死】原创武侠小说《寻道》贴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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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楼主| 发表于 2017-7-11 14:17:59 | 只看该作者
鸡鸣声中,一缕阳光照进窗棂。
迟守双目微闭,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平日里,自己这徒儿此时已在屋外练拳,今日却不知怎的没有动静。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不禁微微皱眉道:“是岑含么?”
   
门外那人听他说话,忙道:“师叔,我是燕然,师父请您去有无堂,有要事。”
迟守隐觉不妙,开了门见燕然表情甚是惶急,便不再多问,径自赶往有无堂。柳吟风,辛月影早在议事厅等候,不多时白杭也赶到。
白杭道皱眉:“出了甚么事?”
   
辛月影叹道:“烟儿逃出谷去了。”
柳吟风与迟守对望一眼,道:“怎么回事?”
辛月影摇头道:“我也不知,昨日见她一言不发,我便暗自担心,不想今早便有弟子来报,说她不见踪影,只留了一封书信。”说着便拿出书信与几人传阅。
迟守沉吟道:“依这书信之意,洛师侄必是去了天山。”
白杭拍案道:“胡闹!她有多少能耐,能找耶律玄报仇?”
迟守叹道:“我今日尚未见岑含,只怕他也出谷了。”
三人面面相觑,忽听门外有人道:“师父,王师弟请师父和几位师叔移步桃林。”却是白杭门下弟子梁旭。
白杭沉声道:“甚么事?”
梁旭道:“似是岑师弟在谷口地上留了字。”
迟守苦笑道:“果然如此。”
白杭面色阴沉,道:“去看看。”
四人身法均是极快,片刻便到谷口,见到地上那一行字,不禁都是一愣。柳吟风叹道:“迟师弟,还真是让你料中了。”
地上赫然用石块写着十个字:烟欲出,含难阻,必护周全。
白杭转头问王墨道:“这字你是怎么发现的?”
王墨道:“今日一早便不见岑师弟踪影,徒儿路过有无堂时又恰好遇到燕师弟,闻之师妹已出谷,隐觉事有蹊跷,便拉了梁师兄来谷口看看有甚蛛丝马迹,不想正好见到岑师弟留的字。”
白杭摇头道:“岑含这孩子功夫已在洛师侄之上,怎的阻她不住?即便阻不住,只需纵声长啸,惊动我等,也决计不致如此。”
迟守苦笑道:“岑含本拦不下洛师侄的。”
白杭诧道:“此话怎讲?”
辛月影忽叹道:“这孩子舍命救飞烟时,便已动了真情。前次仇家上门,我等救飞烟不及,又是他出的手。这孩子平素波澜不惊,唯独飞烟遇险之时,便似换了一人,杀机勃发,锋芒毕露。”
白杭回想当日岑含与那契丹少年对峙时形状,一时不禁愕然。
柳吟风沉吟道:“为今之计,我等该当如何?”
白杭微一默然,道:“需有人出谷赶在前头拦下他二人,否则不堪设想。”
柳吟风道:“此事因青山而起,便由我去。”
辛月影接口道:“岑含出谷实是飞烟所致,我当随柳师兄一同前往。”
白杭点头道:“既是如此,便由你二人前去,不论是否寻到,两月之内回谷复命。”
柳吟风正色道:“是。”辛月影亦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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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楼主| 发表于 2017-7-12 08:44:48 | 只看该作者
诸人散尽,辛月影回朱雀阁安排一应事务,而后便去谢青山坟前。这师侄生前与她十分亲近,习武练拳受她指点颇多,且与自己那宝贝徒弟情投意合;本是神仙眷侣,不想遭此横祸。如今洛飞烟为报爱郎之仇擅自出谷,自己带回来的少年却为护她而一同离去,世事光怪陆离,莫过于此。
辛月影轻叹一声,略微加快脚步,穿过农舍,却发现柳吟风早在坟前,青衫依旧,只是人影中透出一股子萧索。
柳吟风却不回身,只是淡淡道:“辛师妹么?”
辛月影缓步上前,道:“师兄。”
柳吟风缓缓道:“青山从小天赋极高,常能举一反三,能人所不能。我本想来日以青龙台相托,不想如今却只能在坟前与他说话。”
辛月影默然半晌,道:“青山之死,是老天妒才。但师兄还需振作,青龙台尚需师兄庇护,如若一味消沉,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柳吟风摆手道:“我岂不知?只是这孩子是我一手抚养长大,可恨我这做师父的无能,竟令他血仇难保,只能含恨九泉。”
辛月影心中一沉,道:“师兄,你……”
柳吟风长叹道:“我能如何?当日交手,高下已判;我纵有心,也是无力,这仇只怕是终生无望。只是青山这一去,痛断肝肠的岂止你我?我只盼此次出谷能将他二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他二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面目面对你和迟师弟,又有何面目面对青山?”
辛月影摇头道:“师兄何必自责,此事非你之过。若说过错,也当是我,当日若非我心慈手软,岂能有之后仇家上门,以致青山枉死?又怎会生出如今这许多事端?”
柳吟风见她眼中隐有泪光,于心不忍,便道:“我二人在此自责也是无用,还是思量思量如何去找他们,方是补救之法。”
辛月影苦笑道:“也是,岑含这孩子自始至终都与此事无关,却是苦了他了。”
柳吟风轻叹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辛月影怅然道:“世间最煎熬者莫过于这无望之情。当日我虽好意引他入谷,如今想来,却不知是帮他还是害他。”
柳吟风摇头道:“自他第一眼见到飞烟起便已有这无望之情,于你无干。情之一物,本就不问缘由,无迹可循。何况这世上有这无望之苦的又何止他一人?”
辛月影不禁一愣,望着他却不说话。
柳吟风转过头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决断之意,悠悠道:“青山,飞烟,岑含之事,令我猛醒。人生无常,不知何日便阴阳相隔。有些话,当说之时不说,留待将来,兴许便再无开口之日。”
辛月影心中一窒,道:“师兄……”
柳吟风摆手苦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慕乃是白师兄,自小你便与师兄亲近,习文练拳也多是向他请教。非是柳某无自知之明,今日只想一吐为快。此生此世,无论你何去何从,柳某心中唯有你一人,活着是如此,死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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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17-7-13 09:11:56 | 只看该作者
辛月影默然半响,再抬头时,眼中竟已含泪。
柳吟风一怔,道:“你……”
辛月影两颗泪珠滚下,嫣然道:“二十三年啦,终是还是等到你这句话。”
柳吟风心神大震,双手微微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辛月影缓缓道:“我八岁入谷时,你便已是少年俊杰。不仅功夫过人,超迈前代;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能。如此人物,又岂会注意到我一个寻常的小丫头?那时谷中小辈,唯有白师兄可与你比肩,我便天天去向师兄请教文武之事,只盼日日苦练,终有一日能让你瞧上我一眼,却不想你误以为我心中之人是师兄,这一误竟是二十三年。”
柳吟风如梦初醒,竟也落下泪来,却是笑道:“今日若不开口,只怕当真是要抱憾终身了。”
二人相视一笑,多年来千言万语,尽在四目相对之中。
良久,柳吟风道:“如今夙愿得了,我二人也当行应行之事。”
辛月影望着他,只觉他眼神和煦如阳光,不禁心头一暖,笑道:“正是。”
柳吟风已恢复往日神采,轻轻挽起他手,柔声道:“走罢。”辛月影面上闪过一丝红晕,却并不挣脱,只是任由他拉着。二人转身离去,穿过农舍,走过小道,终于没入桃林之中。


岑含将烤好的野兔扯下一条后腿递于洛飞烟,洛飞烟接了过来,撕下一块兔肉,放在一口一口咀嚼起来。这兔肉虽无盐佐之,但在长途跋涉腹肌之时,作充饥之用,却也是入口清香,异常美味。
二人离开桃源谷已有多日,却并非往天山。洛飞烟有意避开谷中长辈,是以反其道而行,向东往洛阳而去。
岑含若有所思,忽道:“师姐,到洛阳你后有何打算?”
洛飞烟略一默然,道:“先待上三个月,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便上天山。”
岑含苦笑道:“外间不比谷内,做甚么都是要银子的,你我却去哪里落脚?”
洛飞烟忽冷笑道:“你若觉得辛苦,大可自己回谷去。”
岑含淡然道:“好让你无牵无挂,一人去报仇么?”
洛飞烟被他猜中心事,不禁一愣,只是低头不语。
岑含瞧她模样,不禁暗叹一口气,道:“我是说,我二人需有些活计,方能安然度过这三个月。”
洛飞烟疑惑道:“甚么活计?”
岑含沉思道:“不知师姐除了功夫,还随辛师伯学了些甚么?”
洛飞烟微一沉吟,便道:“除却平日里练功,也只是按师父吩咐,甄选药材,制备些丹药。”
岑含笑道:“这倒巧,我随师父学了些望闻问切与行针之法,我二人或可行医,赚些银子维持生计。这三月倒是无虞了。”
洛飞烟狐疑道:“你行么?”
岑含笑道:“不试怎知行不行?”
洛飞烟心中也无他法,便道:“权且试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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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4 10:26:04 | 只看该作者
二人将剩下的兔肉吃了,便各自打坐休息。桃源谷心法奇特,这打坐之法便有两种:其一用于练功,以吐纳为法,吞吐天地,浑然忘我,于练拳之余助长劲力;一种用于休息,以入静为纲,松养身心,保持灵觉,以备在野外歇息之时警觉危险。二人长途赶路,风餐露宿而不致过于疲倦也是依仗此法。只是火候尚欠,难收神效,是以这打坐终是权宜之计;所幸东都洛阳已然近在眼前,不久便可找家客栈好好睡上一觉。
一夜匆匆而过,二人略略活动手脚,便又赶路;又过半日,已能瞧见洛阳城头。为免惊吓路人,便不再施展轻功,只是如常人般缓缓步行,宛如一对游山玩水的小情侣。
古城近在眼前,这洛阳自古以来便是群英荟萃之地,河图洛书皆出于此,先秦诸子也有多家于此地问世。隋朝之时,炀帝将此地定为东都,穷奢极欲,堪称中原最为繁华的去处。之后经有唐一代安史之乱,黄巢起义,乃至如今群雄割据,山河破碎,虽不复昔日盛景,却仍可称得上富庶一方。
岑含自幼生长在江南之地,见惯小桥流水,却不曾感受过如此厚重气息,心中顿生豪迈之感。又行了几里地,来往人流渐多,二人赶路半日,滴水未进,四下张望,只有一露天茶棚中三三两两坐着些人。
岑含自觉腹,苦笑道:“如今已近城门,也无处逮个兔子獐子果腹。看来须及早入城想法子赚些银子,才能解这燃眉之急。”
洛飞烟白他一眼道:“我有银子,先去前边茶棚看看有没有吃食,再进城找客栈落脚。”
岑含诧道:“你怎有银子?”
洛飞烟哭笑不得,道:“你道我跟师父出来都不要银子么?这些都是之前出谷时沿途给那些心善的富商治病时攒下的,我只拿了其中一些。”
岑含恍然道:“也是,你早有准备,怎会没想到这个。”
二人边说边走,忽听有人叫道:“那边二位,能不能帮个忙?”
岑含应声回头,却见路旁石头上坐着一个少年。这人看年纪不过十六上下,长得却十分壮实,且皮肤白皙;眼睛虽不大,眼神却又异常干净,如山泉一般无一丝杂质。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烤着一条剥了皮的野狗,一双眼睛却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岑含皱眉道:“是叫我么?”
少年笑道:“正是叫你。”
岑含诧道:“何事?”
少年挠了挠头,赔笑道:“方才听二位说要去前头茶棚,那地方只有茶酒花生卤豆干,没啥好吃的。正好小弟酒瘾犯了,不如咱们搭个伙儿,二位请我喝三碗酒,我请两位吃狗肉如何?”
岑含不觉莞尔,转头看洛飞烟。
少年苦着脸道:“二位行行好,若不喝上三碗,只怕肚里的酒虫立时就把小弟咬死了。这狗肉刚刚烤好,正是最香的时候,错过岂不可惜?”
洛飞烟见他一副惫懒样,本无好感,偏偏这人眼神却又如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可怜兮兮便似喝不到那三碗酒当真会死一般,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淡淡道:“过来罢。”这一笑有如春风化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少年大喜过望,提起狗肉,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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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楼主| 发表于 2017-7-16 10:30:30 | 只看该作者
三人吃得正香,茶棚里忽进来两个青年人,均是文士打扮,三十上下,身着锦袍,腰间佩玉,一副世家子弟模样。两人也不打招呼,便大喇喇坐到洛飞烟对面。洛飞烟浑若未觉,岑含却是眉头微皱,而那少年却仍是自顾自喝酒吃肉,便似没看见两人一般。
却听其中一个紫衣青年轻笑道:“伙计,给我来两碗茶,三碗酒,一碟卤豆干。”
另一个白衣青年却对洛飞烟拱手一揖,笑道:“这位姑娘有礼了,萍水相逢,小生林长青,这位是我大哥,林若虚。”言语间,那紫衣青年羽扇轻挥,也是微笑一揖。却见对面三人,吃肉的吃肉,喝茶的喝茶,看景的看景,二人这一番风雅,却是做给狗看了。
正好酒菜俱到,白衣青年打个哈哈,两人便自顾自吃喝起来。又过片刻,紫衣青年忽轻声道:“不才粗知相术,方才第一眼看见,便觉姑娘面相贵不可言,是以特意前来告知,近日必有大富贵。”
见洛飞烟仍是无动于衷,正欲再开口,忽听岑含笑道:“先生如此了得,不知能否替我看看?”
紫衣青年面皮一紧,冷声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让我看相?”
岑含若有所悟道:“哦……原来先生冠以东西说人,不知先生是甚么东西?”
紫衣青年不耐烦道:“滚一边去,老子不是东西。”
岑含笑道:“原来先生不是东西,难怪尽说浑话。”
洛飞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少年更是一口老酒喷在地上,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紫衣青年一张脸涨得似酱爆猪肝,忽然一掌拍向岑含,哼声道:“今天便叫你看看谁不是东西!”
岑含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无甚表情,眼见一掌拍来,正欲略施小计,让他当众出丑。不料对方掌到中途忽然硬生生刹住,一双手捂着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时莫名其妙,却听那紫衣青年怒声道:“哪个杂种暗算本公子,给我滚出来!”众人再看,这人脸上已肿出一块,显是被甚么物事打伤。紫衣青年见无人应声,只道是岑含暗中伤人,不禁恼怒更甚,脚步一动,蹿到岑含身侧,左手击眼,右拳奔心,竟是要命的打法。岑含见他下手狠辣,不禁面色一寒,方欲动手,不料对方拳到中途又硬生生刹住,这次却是捂住了另外半边脸。
紫衣青年怒极反笑,冷声道:“哪家的鼠辈,连光都见不得么?是见你爷爷唔……”众人一看,却是不知甚么时候这人嘴里竟被塞了块狗肉。紫衣青年猛抬头,却见那少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道:“狗肉好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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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楼主| 发表于 2017-7-17 10:40:52 | 只看该作者
白衣青年寒声道:“阁下暗算我大哥,若不给个说法,今日只怕难以……啊!”话未说完,便捂着嘴疼得弯下了腰,好一会,才和血吐出了两颗牙与一块骨头。却听少年笑嘻嘻道:“你要甚么说法?”
紫衣青年缓缓起身,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少年,淡淡道:“方才若非我兄弟二人一时大意,岂能让你偷袭得逞,如今,你已绝无胜算,是你自断一臂,还是让我兄弟二人帮你?”
少年笑容满面道:“林家双英功夫盖世,自是不怕偷袭的。至于小弟这双手么,送给二位也没多大用处,不如留着喝酒吃肉,岂不更好?”
二人对话间,那白衣青年林长青也已起身,两人一左一右将少年围在中间。林若虚冷冷道:“足下有这闲心耍泼皮,还不如想想如何自保得好。”二人各自上前一步,渐成左右夹击之势。
却见那少年两手乱摇,道:“慢来慢来!要打架去外边,我身上没带银子,砸坏了地方可赔不起。”
林长青见他这般惫懒,心中愤怒已极,怒喝道:“混账!”身形一掠,如苍鹰搏兔,右爪直击少年天灵盖。这一爪气势凶猛,劲力十足。
只可惜慢了些。
林长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鼻子上便挨了一拳,带着一溜血箭飞出茶棚外,疼得昏死过去。
少年摇头叹气道:“早说过我没钱,又要打架又得防着砸坏东西,怎么留得了手呢?”
林若虚面皮一颤,沉默片刻,叹道:“足下好功夫,林某认栽。不知师承何方高人?”
少年笑道:“功夫练得太差,师父不让说,不然要打屁股。”
林若虚道:“既不愿说,那在下也不便多问,来日方长,告辞。”说罢转身走向门外。
众人见他如此轻易便走,一时莫名其妙,少年笑道:“林大侠能屈能伸,小弟佩服……”话未说完,骤见林若虚袖间银光一闪,一蓬银针应手而出,竟是六路奇袭!岑含一惊,暗叫糟糕,却见少年双手连挥,银针瞬间没了踪影。
林若虚面色阴沉,道:“好手段!”
少年笑道:“说来惭愧,不巧只学了怎么收这些玩意,刚好用上。却不知林大侠接下来怎么办?”
林若虚淡淡道:“林某功夫暗器均不如足下,自然只能败退。”
少年笑道:“只怕走不了罢。”说罢随手扯了块狗肉,又一边自顾自嚼起来。
林若虚冷笑道:“何不试试?”言语间两手各扣了一把银针。
少年嘴里叼着狗肉,眼中却满是嘲弄之意。忽见他双手连动,金针陡然飞出,却不是射向他,而是射向岑含与洛飞烟,出手间身形疾掠,转眼便要退出棚外。
少年怪叫一声“不好!”想要救援已然不及,脑子里将林若虚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忽见洛飞烟步子一动,身子疾蹿而出,竟比银针去势还快,霎那间便拦在林若虚身后。那边岑含脚下步子连换,却是闲庭信步一般,方寸间将所有银针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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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楼主| 发表于 2017-7-18 09:42:20 | 只看该作者
林若虚原以为凭借这一手声东击西,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绰绰有余。不料奇变陡生,眼见三人已将自己围在中间,不禁一咬牙,忽地一拳向岑含奔出,同时右脚斜打足胫。这是他成名绝技“太乙神鞭手”中的得意招数,奇袭之中颇具神效。方才他见二人施展功夫,洛飞烟身法太快,自己都未看清楚,相比之下,岑含身法平平无奇,只是勉强避开,故而断定岑含功夫最弱,若能奇袭制住,便多几分全身而退的把握。
眼见岑含避无可避,林若虚心中不禁微微得意。不料拳脚到处,宛如无物,林若虚一个踉跄,往前抢出一步;尚未拿桩站住,忽觉一掌轻轻贴在肋下,劲力一吐,又是一个踉跄,朝那少年而去。
少年拍手长笑道:“来得妙!”言语间一拳崩出如箭,砸在林若虚鼻子上,林若虚脑袋一震,带起一溜鼻血,也飞出了茶棚外。
林若虚只觉自己鼻子上开了油酱铺:酸的,咸的,辣的全都滚将出来,直打得神志模糊,眼泪鼻血齐飞。半响回过劲来,却见三人站在对面静静看着自己,洛飞烟面无表情,岑含与那少年俱是面露微笑,尤其是那少年,更是笑得不怀好意。
少年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依旧笑如春风,道:“你瞧,我说你走不了罢?”
林若虚一颗心往下沉,咬牙道:“林某不知何时得罪过足下,竟至于如此苦苦相逼?”
少年失笑道:“我哪敢呐,我就是好奇,两位大侠一个月前就到处拐骗貌美女子,且次次都不得手,为何还是锲而不舍,打人家姑娘主意?”
林若虚瞪大双眼道:“原来是你!”
少年笑道:“就是我。”
洛飞烟一脸疑惑。岑含微一沉吟,已猜到大概,想是这二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择手段搜罗美女,却被这少年暗中破坏,至于今日么,不用想也知道是看到洛飞烟起了歹心,不禁冷冷道:“林大侠如此行事,不怕天打雷劈么?”
林若虚转过头,忽然冷笑道:“你们若知我是为谁办事,只怕后悔今日没让这姑娘跟我走。”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洛飞烟眼中寒光一闪,连踢了他腿上三处大穴,这几脚俱都落在肾经上,伤了肾气,种下顽疾。林若虚双眼一翻,疼得差点昏死过去,眼中嘲弄尽成恐惧。
少年笑得没心没肺,道:“看到了罢?以后说话需得小心点,不然可没后悔药吃。顺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再干缺德事,我一样打到他鼻子开花。”
    林若虚瞪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失声道:“原来是你!”
    少年嬉皮笑脸道:“还是我。”
    林若虚长吐一口气,沉声道:“听闻近两个月来,洛阳出了位少年高手,无论多厉害的拳术名家,武林耆宿,都是被一拳打中鼻子昏死过去,没有一个走得过第二招。原来是足下,难怪林某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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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楼主| 发表于 2017-7-20 10:21:33 | 只看该作者
少年浑不在意,微笑道:“不过打了些沽名钓誉之辈,真正的高人怎么会和我这小孩子计较?”
    林若虚颓然低头,不再言语
    岑含微微皱眉道:“不知阁下怎么处置这人。”
    少年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两位稍后,去去便来。”说罢一手一个,挟起两个人往西去了。
    洛飞烟瞧他身形和方才惩治那俩人手段,不禁皱眉道:“这人来历不明,又恁得厉害,若是对我们不利,只怕防不胜防,还是小心为上。”
    岑含微一沉默道:“这人目光纯净,我从未见过,或可一交。”
    洛飞烟哼声道:“外头的人心不比谷里干净,只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岑含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不知为何,他对这少年有股莫名的信任感,便是自己也说不清楚。不多时,少年便一溜烟回来,只是那林家兄弟已不知去向。见岑含神色中有询问之意,便笑道:“扒干净倒吊在几里外的林子里了,远远瞧去,活像两条白皮猪。”
    岑含哈哈大笑,道:“妙!”
洛飞烟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也不禁笑出声来。
少年对着二人作了一揖,笑道:“二位功夫我也是佩服得紧,萍水相逢,在下乐心。”
岑含回了一揖,道:“鄙人岑含,这是我师姐洛飞烟。”
乐心道:“二位是初来洛阳么?”
   
岑含微笑道:“只我是初来,只是不想一来便遇到今日之事,却是摸不着头脑。”
乐心笑道:“换了是我,也是一头雾水。这林家兄弟底细我也不知,只是有天晚上出来尿尿,恰好碰到二人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才发现这两头驴不知哪里抓了二十几个貌美女子,询问之下发现竟都是此处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便趁着二人不注意将这些女子俱都放了。之后,这两人抓一人,我便放一人。这两条驴明知有人暗中阻挠,却仍不肯罢手,仍是每日城里城外游荡,伺机作怪。时日一久,我也玩得腻了。昨夜偷听到这两头驴一早要出城,我便提早在此等候,只等他们出来,引到荒无人烟处,好好教训一番。不想恰巧遇到两位,洛姑娘天生丽质,二贼见了必起歹意,于是我便索幸守株待兔,就地解决了。只是不知两位身怀绝技,反倒多此一举了。”
岑含拱手道:“乐兄高义,岑某佩服。”
乐心摆手道:“别乐兄乐兄的听着别扭,叫乐心就行。”
岑含笑道:“好,那咱们就不俗套了,各以姓名相称罢。”
乐心拍手道:“再好不过。”
    岑含忽地想起一事,道:“方才听那林若虚所言,这人似有极厉害的后台,你还是小心些。”
    乐心冷笑道:“不妨事,还怕他不来,我正想瞧瞧,这肆无忌惮拐骗民女的勾当,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岑含微一沉吟,道:“此事算我一个,若有用得着之处,绝无二话。”说罢转头看洛飞烟,洛飞烟瞪了他一眼,却是点了点头。
    乐心道:“今日真是痛快,既狠揍了那两条驴,又交了两个好朋友。不知二位在何处落脚?”
    岑含苦笑道:“初来乍到,尚未找到宿头。”
    乐心道:“既然如此,便去城东‘如归’客栈罢,地方虽不大,住着却舒服。到时候找你们也方便些。”
    岑含看洛飞烟,洛飞烟点头道:“也罢,先落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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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楼主| 发表于 2017-7-21 09:20:12 | 只看该作者
一觉醒来,舒畅无比,岑含坐在客栈大堂,饶有兴致地啃着馒头,桌上放着一碗白水,门外人来人往,洛飞烟正低头喝着小米粥,一切简单惬意。
    这客栈不大,不过十来间客房,大堂也只比寻常人家的正屋大些,饭菜谈不上精致,却十分可口,平淡中带着闲适,让岑含想起桃源谷,也想起自己长大的江南,这“如归”二字倒也算当得起。
    二人这一顿早饭虽然简单,却吃得十分耐心。乐心一大早便来过,又神秘兮兮地出了门,让二人边吃早饭边等候。经昨日一事,岑含对这人大为欣赏,二人性格迥异,聊得却极是投机,话一多,顿生知己之感。晚间乐心三杯猫尿下肚,竟硬拉着岑含要拜把子,只看得洛飞烟哭笑不得。洛飞烟心中虽尚未完全放松戒备,却也佩服这人真性情,且自打认识岑含以来从未见他如此神采飞扬,不知怎的,心中暖洋洋的,但想到自己报仇之日,岑含必会舍命相护,若害了他性命,自己岂非负疚终生?又不禁多了几分担忧与内疚。
堪堪半个时辰过去,店家早已收了碗筷,乐心却仍是没来。洛飞烟皱眉道:“也不知这小子去作甚。这许久还不见人影。”
岑含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他捣什么鬼。”
洛飞烟看门外道:“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了,如今已安顿下来,你不是要行医么?总不能这么空手在街上站着,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需置办哪些物事。此处便让店家留意,乐心来了让他等一等便是。”
岑含微一沉吟道:“也罢,便如此罢。”说完转身去找店家,刚跨出两步,忽转身对门外道:“这小子倒是不早不晚。”
洛飞烟转头看去,正是乐心,手里拿着几块布,一根竹竿和一个包裹,脸上笑得神神秘秘。
岑含一脸无奈道:“我的乐大爷,你到底去哪儿了?”
乐心一扬手道:“去弄这个。”说罢摊开手中物事,几块青布上写着“妙手回春”,“手到病除”等字样,和竹竿一起想必是拿来作幌子,包裹中只有一个木盒,盒中一应针具俱全。
岑含面露感激之色,昨日自己偶然提及行医为生之事,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小子竟帮自己置办这些物事去了。
乐心笑道:“怎么样?还不错罢?”
岑含展颜道:“倒是难为你了,只是有一样不好。”
乐心疑惑道:“哪里不好?”
岑含皱眉道:“写得俗了些。”
乐心怪道:“这街上治病的不都这么写得么?”
岑含失笑道:“你倒是把我当成那些江湖郎中了。”
乐心道:“那你要写甚么?”
岑含微一沉吟,道:“就写‘行针疗疾,治病救人’。”
乐心瞪眼道:“这不俗?”
岑含细细一想,笑道:“是有些俗,但不胡吹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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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楼主| 发表于 2017-7-23 10:25:22 | 只看该作者
乐心倒也干脆,道:“也罢,明儿我给你弄来。”
岑含皱眉道:“你都是哪儿弄的这些东西?”
乐心笑道:“我之前救的那些姑娘里正有家中开布铺,医馆,和教书的。”
岑含眼睛一亮道:“你说有开医馆的?”
乐心不明所以道:“是啊。”
岑含笑道:“或许咱们不用费这许多功夫了,你去问问,可否让我和师姐二人去他医馆帮忙?岂不比咱们自己拿个幌子当江湖郎中好?”
乐心一拍脑门道:“对啊,我却没想到。也罢,这就给你们去问问,你们先在城中逛逛,午后在客栈等我。”
洛飞烟道:“不如一起去,反正我们也无事。”
岑含点头道:“说得是,也省得你来回跑麻烦。”
乐心笑道:“你们既已如此决定,那便同去,咱们这是城西,他家医馆开在城南,你们初来洛阳,也正好一路逛逛。”
三人一路从西门来到南门,这洛阳城端得繁华,百业兴盛,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路边各色店铺,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可说是一应俱全,不是江南小城所能比拟。岑含初来乍到,颇有兴致。洛飞烟却是故地重游,当日便是在这城中遭遇天山门徒,动了手,不想世事难料,最后却害谢青山送了性命。一想到谢青山,心中恨意陡生。
岑含见她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悲苦,知她念及旧事,不禁心中长叹。正自唏嘘,忽听乐心轻笑道:“这两只老鼠跟了咱们许久了,倒是耐心得紧。”
岑含心头一动,暗叫惭愧,自己只顾游玩,却松了防备,眼光扫过西北角,分明有几条人影鬼鬼祟祟。
洛飞烟也回过神来,低声道:“这几人到底是何来路?”
乐心眼珠一转道:“装作无事,径直出南门去,寻个僻静处逮住不就知道了?”
岑含笑道:“正和我意。”
三人不动声色,一路出了南门,由乐心带路,不多时转进一片树林子。那几条人影远远跟着,见三人入了林子,便快步跟上,哪知一进树林却发现连个鸟影都无。
当先一个红衣少年皱眉道:“怎么不见了?”
   忽听一人恭声道:“这……那三人功夫不低,想是察觉了。”却是林若虚。
另一个少年冷笑道:“功夫不低?若非你兄弟二人平时游手好闲,练功懈怠,岂会被几个无名小辈打得如此狼狈?”这少年衣着华丽,俨然几人之首,年纪看着不大,眉清目秀,说话却倨傲,林若虚虽被他当面训斥,却只能诺诺称是,不敢有半句顶撞。
忽听有人笑道:“说得好!以前那些被老子打烂鼻子的个个也都这么说。”
锦衣少年面色微变,冷笑道:“古有梁上君子,今有树上鼠辈,倒是一般的牙尖嘴利。”目光所及,却是东南角一棵树上,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乐心。
乐心笑道:“论牙口,还真不如老弟,一口一个无名小辈,好像自己当了爹似的。”言语间,岑含与洛飞烟从边上一棵树后转出,神色平淡,静静看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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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楼主| 发表于 2017-7-24 10:01:30 | 只看该作者
林长青听他言语惫懒,怒喝道:“黄口小儿!见了杨三少爷还不磕头赔罪!”
乐心见是此人,登时乐了,道:“听林兄说话中气十足,小弟欢喜得紧,想必鼻子已经不疼了。”
林长青面色铁青,一时气结,却是之前那红衣少年冷声道:“你们仗着有点三脚猫功夫,竟欺到杨家的人头上,真是胆大包天。”
乐心饶有兴致地指着林家兄弟道:“这两位是你的人?”问的却是那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淡然道:“你若诚心,可去城中‘观月楼’备一桌上好酒席,当众与林家昆仲赔罪,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乐心道:“我若不愿意呢?”
锦衣少年面色一冷,笑道:“我自有让你后悔的法子。”
乐心笑道:“我还是不愿意罢,若给二位办了这一桌酒席赔罪,只怕兄弟我一个月都要吃不下饭。”
红衣少年哼声道:“看来不教训教训你是不成了。”
洛飞烟忽冷声道:“好大的口气。”话一出,红衣少年和锦衣少年俱是一愣,一时看着洛飞烟发怔。洛飞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二人惊醒,顿时一脸尴尬。
乐心笑道:“看来二位是顾不上教训我了。”
锦衣少年目光一厉,冷然道:“今日我亲自出手,你莫要后悔。”
乐心轻轻落回地面,道:“据说洛阳杨家有位大人物位列‘诸子六仙’,杨氏一门武学皆出自此人,不知你可认得?”
锦衣少年肃然道:“那是家叔。”
岑含心中一惊,未及多想,忽听乐心道:“好得很,我正想见识杨家妙技,来来来,先打了再说。”
锦衣少年平日里素以家世为傲,虽然功夫不凡,但往往自己一报家门,对方不是服软赔罪便是落荒而逃。唯有乐心混不在意,心中虽然恼怒,却也十分好奇,冷笑道:“只盼你到时莫要跪地求饶。”
乐心笑道:“这个不劳费心。”
锦衣少年抽出背后长剑,淡然道:“杨崇义剑下不欺手无寸铁之辈,你取兵刃罢。”
乐心道:“我今日不想用兵刃,你尽管放手打便是。”
杨崇义心中冷笑,剑尖微颤,身随剑走,一剑直指左肩,这一剑走得轻灵顺遂,深得三昧。乐心见他剑来,顺势左转,不退反进,右拳顺势崩出,挟劲风直接奔面而去。岑含本以为他以空手对兵刃,必先避其锋芒,再伺机奇袭,不想甫一出手便是连消带打,反客为主,心中暗赞他这番魄力。杨崇义似也颇有些意外,却并未乱了法度,脚步微变,轻描淡写避了开去,反手一剑撩向乐心右肋。
二人这一番拼斗极是古怪,乐心赤手空拳却招招抢攻,拳法只有一招打鼻子,却偏偏凌厉非常,反观杨崇义却是守多攻少,然而身法独到,间或刺出一剑,隽永之余又不失狠辣,岑含只觉这人步子轻灵曼妙,宛如踏雪而行。正自出神,忽听那红衣少年赞道:“杨兄的‘踏雪寻梅’真是越发潇洒如意了,真是令小弟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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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5 09:52:52 | 只看该作者
杨崇义神采飞扬,笑道:“雕虫小技,倒是让兄见笑了。”正自得意,忽听乐心笑道:“名字倒也中听,就是功夫稀松了些。”
杨崇义眼神一厉,冷然道:“是你自己找死,莫怪我。”剑法一变,家传“四君子剑”应手而出,锋刃所指,寒气逼人,一派大气凛冽之象,正是第一路“寒梅剑”。
乐心见他剑势大变,一时疏于防备,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衣服上划破一个大口子,所幸未伤及皮肉,心神一凛,收起调笑之心,十招后又斗了个旗鼓相当。杨崇义见他平平无奇之下竟抵挡住自己这一路“寒梅剑”,不禁多了几分讶异,剑路又一变,冷冽之气尽消,剑影虚虚实实,绵密不断,如兰香幽幽无处不在,却是第二路“幽兰剑”。乐心见他章法又变,一时剑随步动,四面八方俱是剑影,不由暗暗心惊,再无轻敌之心,拳势骤然锐利,进退之间,手臂便如一杆大枪,激起呜呜风声,看得杨崇义,岑含,洛飞烟俱是一惊。
杨崇义心知遇到对手,激起好胜之心,低喝一声:“好!”剑路再变,随乐心来势飘身后退,剑尖轻轻一挑,直削腋下。这一手以退为进正是“碧竹剑”中路数。乐心见对手千变万化,也是斗得兴起。二人渐渐放开全力,拳来剑往,凶险异常,任谁稍有疏漏,便是性命之虞。
岑含万没料到局势发展至此,不禁大皱眉头,如此下去,这两人就是不死,也难免两败俱伤。忽瞥见林家兄弟笑容阴险,蓦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暗叫不妙,不由高声道:“二位请先住手,我有话说。”不想二人斗得火热,全副心神俱已都在对方身上,一时对外物竟是浑然不觉。
岑含一跺脚,身子陡然射出,直奔阵中,忽地后背一寒,心知有人偷袭,身子一侧,一剑堪堪擦肩而过;脚下不停,直蹿到二人中间,右手托肘,左掌横拍,千钧一发间封下二人拳剑,几乎同时身子陡然一转,双掌左右互换,猛拍二人中门,二人骤遇奇袭,都是措手不及,脚下猛退,各自弹开丈余,连同不远处持剑的红衣少年,俱是一脸惊诧。
杨崇义微一定神,冷笑道:“怎么?要二打一么?你杨小爷也不怕!”
岑含微一摆手道:“先容我问一事,问清楚了二位要斗多久在下都无二话。”
乐心面色疑惑,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杨崇义皱眉道:“何事?”
岑含淡然道:“林家兄弟是为何事请足下出来找这个场子?”
杨崇义冷笑道:“我还道你要问甚么,此事你二人心知肚明,何须问我。”
岑含摇头道:“只怕我等不知,还是明示得好。”
杨崇义一愣,心中闪过一丝疑虑,目视洛飞烟道:“林家昆仲告知我等,你二人在城中劫掠了这位姑娘,并下药迷了神智,让她对你二人言听计从,不料此事正好被他兄弟发现,激斗之下他兄弟负伤不敌,只好来找我除暴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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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楼主| 发表于 2017-7-26 10:18:14 | 只看该作者
乐心冷笑道:“好个除暴安良,两个贼子真是好心计。”
杨崇义冷冷道:“你二人要诬陷好人,也需装得像些,无凭无据出言相伤未免太拙劣。”
岑含笑道:“既是如此,何不找个郎中看看?以杨兄之能,找个名医瞧瞧这位姑娘是否真被下药想必不难罢?更何况,我阻挡二位时林家兄弟早已溜之大吉。”
杨崇义又是一怔,四顾左右,果然林家兄弟早已走得没影。微一沉吟,正色道:“单凭你等一面之词,难以下结论,也罢,城南左家乃医学世家,歧黄之术精绝,当家的左乃是洛阳第一名医,你等可敢随我前去一验?”
岑含回头笑道:“师姐,你意下如何。”
洛飞烟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乐心却是在一边似笑非笑。杨崇义心中疑虑更甚,道:“若无异议,现在便走。”
岑含淡然道:“请。”
一行人一路回到南门,进城未多久,便来到一家医馆。这医馆看似平平无奇,匾额上也并无“妙手回春”,“手到病除”之类字样,却只写着“洛阳左氏”。
几人正欲径直而入,忽听有人道:“各位若要问诊,还请耐心等候,先来后到,各按其顺序,见谅。”说话者文质彬彬,却是一蓝衫青年。
杨崇义正欲开口,忽听乐心笑道:“左大公子,还请劳烦请一下令尊,乐某有些小事叨扰。”
蓝衫少年见是乐心,不禁满脸笑容,道:“原来是恩公,不知找父亲有何事?这几位是恩公的朋友?”
杨崇义见二人认识,不禁有些愕然。洛阳左氏向来清高自许,便是达官贵胄也不瞧在眼里,这左临更是神医左空长子,却不知为何对这人如此恭敬。岑含与洛飞烟对视一眼,心中已猜到大概。
乐心笑道:“与杨三公子起了些小误会,还要烦劳令尊略施手段,一验究竟。”
左临这才认出杨崇义,道:“恩公,杨公子且入内室稍待,我这就去请父亲。”
几人随仆从引入内室坐定,不多时便进来一中年人,白面微须,身穿一件素色袍子,沉稳之余带着几分傲气,却是神医左空。
几人略略寒暄,左空便道:“不知恩公与杨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乐心指着岑含与洛飞烟笑道:“也无甚大事,杨公子说我和这位公子给这位姑娘下药迷了神智。我等百口莫辩,只好请左夫子看个究竟。”
左空目视洛飞烟良久,又搭了脉,摇头道:“这位姑娘好得很,绝无被人下药,只是肝肺之气颇有些抑郁,症起于一月之内,想是不久之前方历大悲之事,还请节哀顺变。”
岑含与洛飞烟俱是一惊,此人断病竟能断到此等程度,不可谓不神。却听左空道:“杨公子想必是误会了,恩公为人豪侠仗义,前些日子小女被人所掳,老夫束手无策,全赖恩公出手方才救回。这位公子既是恩公朋友,想必也是坦荡之人。还请公子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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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7 09:55:52 | 只看该作者
杨崇义摇头道:“若是他二人别有图谋,故意将你女儿掳了,又再放回,借以亲近你左家呢?”
   
左空道:“断然不是。小女当初被掳,那两个贼人虽然黑衣蒙面,身形上却是一个高瘦,一个魁梧;不似二位公子这般。”
岑含含笑道:“一个高瘦,一个魁梧。杨兄还猜不出是谁么?”
杨崇义脱口道:“林家兄弟!”
岑含与乐心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杨崇义忽起身朝二人拱手一揖道:“杨某大意不查,冤枉好人,在此赔罪了。”看得红衣少年连同身后数人均是一愕。
岑含笑道:“杨兄不必如此,你也是受贼人所欺,此番化干戈为玉帛,理当高兴才是,何不交个朋友?”
杨崇义笑道:“说得是,还不知三位高姓大名?”
岑含笑道:“在下岑含,这是我师姐洛飞烟,至于那位么,还是让他自己说罢。“
乐心笑道:“就你花花肠子多,我叫乐心,喜怒哀乐之乐,心无挂碍之心。”
杨崇义点头道:“好名!”说罢一指身后红衣少年道:“这是城东江家的江天络公子,与我从小便是好友,至于这几位,是我的家仆。”
乐心道:“原来是‘惊鸿一剑’的公子。”
岑含笑道:“江兄剑法果然精妙,若非岑某躲得快,只怕要挂彩。”
江天络脸一红道:“岑兄功夫才是精妙,我那一剑原本志在必得,不想你轻描淡写便避了开去,佩服!还有这位乐兄,莫不是那位前阵子打遍洛阳名宿的少年高手?”
乐兄挠头道:“见笑了。”
杨崇义道:“难怪我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原来如此!乐兄不愧少年高手之名,杨某出尽全力也是奈何你不得。”
乐心笑道:“杨兄说笑了,我也是奈何不得你。‘落羽惊风’果然名下无虚。”见岑洛二人一脸疑惑,便解释道:“杨家这位前辈聪明绝顶,创了无数精妙功夫,武林公认得其一鳞半爪者便足以驰骋天下,人言‘杨门落一羽,惊起百丈风’,便是这‘落羽惊风’的由来。”
岑含点头道:“原来如此。岑某久居山野,倒是让杨兄见笑了,不知这位杨前辈大名?”
杨崇义道:“家叔讳随,字忆之,素以字行。”
洛飞烟道:“六仙之中,除却耶律玄和忆之先生,不知剩下的四位是何方神圣?”
杨崇义见她明眸流转,只觉美艳不可方物,不禁脸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道:“除却家叔和天山那位‘法通阴阳’,剩下的,一位是“纯阳神剑”吕道长,一位是‘六道兵圣’晋王李存勖;一位是“墨者仁心”墨大侠;还有一位最为神秘,号称‘神佛皆杀’,江湖人不知其真面目,只知这人姓朱,乃是大梁皇室中人。”
乐心笑道:“可惜无甚机会领教这几位的功夫,不过今日跟杨兄这场架,倒是多少了了些许遗憾。”
杨崇义正色道:“乐兄万不可如此说,崇义功夫不过得我叔父十之二三。家叔曾明言,六仙各有所长,但论功夫,只怕纯阳道长和天山那位高出一线,这两人三十年前便已无敌于江湖,如今更是深不可测。朱家那位太过神秘,剩下二人家叔十年前交过手,不相上下。如今么,却是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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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楼主| 发表于 2017-7-28 10:02:57 | 只看该作者
一提及耶律玄,岑含不禁回头瞧了一眼洛飞烟,见她低头不语,心下不禁有些惴惴。忽地想起一事,道:“不知能否劳驾杨兄查查林家兄弟行踪?这俩人此番诡计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先发制人。”
杨崇义冷笑道:“岑兄便是不说,杨某也必追查到底。我倒要看看,这两人拿我杨家消遣,却是问哪个借的胆子?”
岑含点头道:“一切小心。”
杨崇义笑道:“多谢,若有消息,不知如何通知三位?”
乐心笑道:“遣人来此处通知便好。”
杨崇义拱手道:“既是如此,杨某也不便耽搁,先行告辞。”说完连同江天络与一众家仆离去,一时只剩岑含三人与左氏父子。
乐心忽转头道:“左神医,乐心求你件事。”
左空摆手道:“恩公哪里话,但有吩咐直说无妨,老朽怎当得这一个求字。”
乐心笑道:“也罢,我也不矫情。这两位是我朋友,初来洛阳人生地不熟,想在你医馆帮忙求个安身立命之处,不知你意下如何?若不方便,也不强求,你直说便是。”
左空捻须道:“不知二位会些甚么?”
岑含道:“岑某略略学过一些行针之术,我师姐会一些制药之法。”
左空眼睛一亮道:“哦?不知左某可否一试?”
岑含微微躬身道:“还请左夫子指教。”
左空微笑道:“岑公子无需客气,且随我来。恩公和这位姑娘请在此稍候片刻。”说罢命家仆奉茶,自己领着岑含出去了。
乐心道:“不知道这左神医搞甚么名堂?”
洛飞烟略一思忖道:“想必是用外面的病人考较岑含罢。”
乐心笑道:“那可不得了,万一岑含一个失手,岂不砸了他家招牌?”
洛飞烟啐他一口道:“就你乌鸦嘴。我看这左夫子为人颇为谨慎,只怕也不会贸然让岑含下手。”
乐心摸摸鼻子道:“却不知他如何试法。”
洛飞烟抿一口茶,淡然道:“等着不就知道了?”
乐心调笑道:“你这说话口气倒挺像岑含。”
洛飞烟横他一眼,自顾自喝茶。
不多时,左空领着岑含又回到内室。乐心笑道:“结果如何?”
左空点头微笑道:“我以三病人就地考较,岑公子对答如流,而后下针,针到之处无不立现实效。”
岑含微笑道:“所幸这三位均是小疾,故而并未出丑。”
左空道:“岑公子过谦了。行医救人乃关乎他人性命,故老夫不得不考较一番,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岑含摇头道:“将心比心,岑某也必当如此,以后还需多向夫子请益。”
乐心笑道:“如此说来,是通过了?”
左空笑道:“正是。今日我便让家仆腾出一间客房来,二位权且住下。月钱二两,明日便来医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岑洛二人脸一红,岑含干咳一声,道:“多谢夫子,岑某感激不尽,只是烦劳再腾出一间房来,这位姑娘是我师姐,并非……”
左空一愣,笑道:“老夫唐突了,我让家仆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自此岑洛二人总算找到落脚之地,第二日岑含便以行针之法给人治病,洛飞烟则配药相辅。岑含针法精到,洛飞烟的所制九转丹也是颇具神效,半月下来,竟也在洛阳城中有了几分名头。时人皆知城中左氏医馆不仅有两位左神医,还有一位银针妙手和一位制药高手。只看得左氏父子都暗暗称奇。岑含更是一有闲暇便向左氏夫子请教,左家家学渊源,见解独到,使岑含大受裨益,不仅医术一道,乃至养生之道,都是耳目一新。左空更是以自身经验将九转丹作了一番改良,改良之后,配制更易,药效却是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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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楼主| 发表于 2017-7-30 10:39:55 | 只看该作者
这一日,医馆中病人不多,岑含闲来无事看医书自娱。正自入神,忽见一个老道扶着一老妇人进来,一经询问方知这老妇人因身染疾患被子女抛弃,以致只能在街边等死,被这道士所救,便先来医馆看病,再作计较,只是身无分文。岑含见状,二话不说便行针治病,直忙了半个时辰方才收针,却见一旁伙计面现难色,微一寻思,便将自己的月钱拿了一些出来以作老妇看病之资,而后又亲自给老妇人配了药。那道士在旁看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目光赞许。
岑含心中担忧,询问如何安置这老妇人。却听老道笑道:“施主宅心仁厚,来日必有福报,贫道先行道贺;至于安置之事,贫道自有叫他家中子女恪守孝道之法,施主无需多虑。”说罢便扶着老妇人走了。岑含回屋细想,只觉此事蹊跷,待欲出门追问,却早已不见那道士和老妇踪影。直到三日后,那老妇领着儿女上门道谢疗疾救命之恩,岑含方才心惊,问及老道士落脚何处,却是无人得知。却听老妇儿女皆称其为老神仙,心知遇到高人,这人若有意隐藏,自己怎么也是寻他不出的,唯有作罢。心想若有缘分,必有再会之日。
如此过了十余日,仍无那老道消息,便也渐渐不去在意,照旧行医治病度日。杨崇义与乐心各自明察暗访月余,对林家兄弟行踪仍是一无所获。几人商议之下,都觉林家兄弟多半已遁出洛阳,若大海捞针,怕是徒耗心力,便提出由杨崇义派人暗中留意察访,各人静观其变。之后日子颇为平静,岑含也趁机随左空深造歧黄之术,得益颇丰,加之乐心不时来医馆,日子一久,渐成莫逆之交。
这一日,乐心照旧一大早便来医馆,却匆匆被左空请了进去,出来时正巧岑含得闲,却见他颇有些愁眉苦脸,不禁诧异,笑道:“你摆个苦瓜脸作甚?有谁欠你钱么?”
乐心眼一瞪,随即就泄了气,道:“若是有谁欠我钱便好了。”
岑含皱眉道:“你缺钱?”

乐心挠头不语,踌躇半天,看看周遭无人,便支支吾吾交代了:原来左家感念他救女之恩已久,左大小姐更是芳心暗许,方才左空将他请进去,竟是欲招赘为婿,乐心一时愕然,半天怔怔说不出一句话,左空只道他脸皮薄,便送他出来,让他考虑几日再作答复。出了门乐心方才反应过来,不禁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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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楼主| 发表于 2017-7-31 09:49:59 | 只看该作者
岑含故作沉思状,喃喃道:“不知这左大小姐长得如何?”
乐心摇头道:“这左大小姐虽不及你师姐,但也是洛阳城中出
了名的美人儿,上门求亲的世家子弟都踏破了门槛,却不知撞了甚么邪看上我这粗人。”
岑含一拍大腿道:“着啊!洛阳名门,又是美女,还不嫌弃你,这等好事都让你撞上,这便宜女婿不做岂不是瞎了眼?”
乐心一时气结,瞪眼道:“那我让给你,你去!”
岑含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惜人家看上的是你,换了我不灵。”
乐心急道:“平日里当你兄弟,你不帮忙也就罢了,怎在一边说风凉话。”
   
岑含笑道:“好罢,不逗你便是,我只一点好奇,这事确实不坏,为何你如此不乐意?”
乐心叹口气道:“我也知此事不坏,但我乐心堂堂七尺男儿,二八年华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岂可沉迷温柔乡?何况我对那左大小姐也确无男女之情。”
岑含啐道:“前面那是屁话,大可成了亲再去建功立业。后面说的倒还勉强靠谱,这男女之事,确实强扭的瓜不甜。”
乐心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正是如此。”
岑含瞟他一眼,皮里阳秋地接道:“不过么,兴许也能日久生情。”
乐心急道:“你到底帮谁!”
岑含摆手笑道:“慢来慢来,我自是帮你。你若打定主意,便推脱说已有妻室,只是在老家不曾出来,等你建功立业回去光宗耀祖便是。只是可怜了左大小姐对你一片痴心,如此做法,有些作孽。”
乐心笑道:“跟你认识这么久,倒不知你有这些花花肠子,此法甚好,便这么办,这左大小姐才貌俱佳,自是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何必跟着我这粗人吃苦不是?”
岑含轻轻叹口气,喃喃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乐心皱眉道:“你说甚么?”
岑含道:“说你长得挺俊,不跟这左大小姐配一对真是可惜。”
乐心笑道:“不可惜,找个德才兼备的世家子弟不比我强百倍?何必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忽地想起一事,道:“你师姐呢?今日怎的都不见她人影?”
岑含微微皱眉道:“是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会儿早应该出来了,莫不是在药房?”二人一路走到药房,却不见洛飞烟,询问之下,伙计却说洛姑娘今日尚未来过。
乐心怪道:“莫不是病了?”岑含心中隐觉不妙,径自转到洛飞烟房前,只见房门禁闭,敲了几下门,却不见里头动静,不禁大声道:“师姐,你在里面么?”如是叫了数次,仍毫无动静,岑含焦躁莫名,按着门的手掌忽一吐劲,将门弹开,只见屋内空无一人,摆设却有些许凌乱,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岑含拿起一看,不禁心跳加剧,步子一动,箭一般蹿了出去,乐心措手不及,忙拔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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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 10:07:51 | 只看该作者
二人一前一后在洛阳城中发足狂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岑含六神无主,心中一团乱麻,脚下却越奔越疾。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一拳如炮直奔中门,岑含本能之下步子一转,让了开去;来人拳势不停,变冲为钻,顺势打到颌下,这一拳合上先前一拳余意,气势如虹,岑含一惊,心思回归澄澈,左手滚带来人之拳,右脚疾上,右掌随即旋出拍到来人左肋。那人忽觉肋下风起,步子陡然一撤,退到一丈外。岑含待要追击,定睛之下却是一愣,原来这人竟是乐心。
乐心吐出一口气,道:“你总算清醒过来了。”
岑含微微皱眉道:“怎么?”
乐心眼中透出几分诧异,道:“你都不知么?方才你不要命地满大街乱跑,叫都叫不住,我几次拦在你面前,都被你三两步闪过去,你小子功夫还真有些门道,没法子,我只好动粗,好在你醒了,不然怕是要在这西门外打上三天三夜。”
岑含一怔,环顾四周,确实是西门,原来自己惊惶之下竟一路奔出了西门外。
乐心微微皱眉道:“那纸条上究竟写的什么?”
岑含缓过神来,缓缓将纸条递于他,只见上面写着:“美人虽如玉,可笑强出头。一手绣花艺,徒作阶下囚。”
乐心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岑含抬头望天,缓缓道:“不管他何方神圣,只要动我师姐一根汗毛,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乐心望着他,忽觉背后蹿起一股凉意。只得岔开话题道:“你说这事是何人所为?”
岑含微一默然道:“此事无论谁做,都与林家兄弟脱不了干系。前些日子找不着这二人,多半是去搬救兵了,如今他们掳了我师姐,想必是向我二人示威,这两人也必在暗处窥探,要找师姐,还需着落在这二人身上,你去告知杨崇义,此事有他相助,会容易得多。”
乐心摇头道:“杨崇义前些日子出了远门,据江天络所言,没个十天半月恐怕回不来。”
岑含轻吐一口气道:“也罢,这阵子烦劳你佯装出城寻我师姐,然后借机藏匿形迹,暗中察看我周围有无可疑之人。我便如他们所愿,做出一番失魂落魄的样子来。我二人一明一暗,叫他狐狸尾巴露出来。”
乐心心领神会,道:“我今日便出城去。”
岑含抱拳道:“感激不尽。”
乐心洒然一笑道:“甭来这一套,酸倒我牙口。”说罢转身离去,岑含望着他背影,眼中带起一丝湿润。
第二日,岑含以寻洛飞烟为由向左空告假三日,左空深知事态严重,便嘱岑含先行去寻洛飞烟,医馆之事无需操心,寻到再回,又派两个家丁帮忙。三人分头打探,岑含眉头紧锁,终日不发一言,一日下来毫无头绪,如此过了三四日,到得第五日,仍旧一无所获。岑含一颗心往下沉,打发二人回去后,自行来到一家酒馆借酒浇愁,他平素滴酒不沾,一碗下去,火辣辣直呛得眼泪鼻涕齐飞,却兀自一碗一碗往下灌,直灌到心头方才略略舒服了些,才找伙计结了酒帐钱,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医馆,谁知甫一出门,便头重脚轻,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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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 11:14:58 | 只看该作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岑含浑身一哆嗦,方才冻醒,只觉头痛欲裂,却见面前一人正蹲在地上望着自己,一张脸白白净净,眼睛不大,却分外清澈,不是乐心是谁?
乐心笑道:“你还要睡多久?”
岑含微微苦笑道:“那两人找到了?”
乐心点点头,神色却有些奇怪,道:“她真是你师姐?”
岑含一愣,道:“怎么?”
乐心叹道:“我来之时你正醉得人事不知,却一直哭到醒。”
岑含低头默然,良久方抬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她确实只是我师姐,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细说罢。那两人现在何处?”
乐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你随我来便知。”二人施展身法,左拐右拐一阵,出了西门,又奔了一阵,岑含只觉地面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初与杨崇义交手的林子,却不知乐心搞什么名堂,正自疑惑,乐心忽地停下了步子,神秘兮兮道:“到了。”
岑含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却见乐心往头上指了一指,抬头一看,只见两个赤条条的汉子,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神情恼怒,却叫不出声,显是被人点了哑穴。
这两人自是林家兄弟,而这一番杰作也自是出自乐心手笔了。
乐心笑道:“这二位谨慎的很,憋了几日都不现身,害我好等,直到昨日方肯露面,我便顺手请了来。不过两位大侠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起我,便在这老地方好好招待了一番,想必能让二位记起一点来。”二人望着他,眼里直欲喷出火来,原来早先那一次两人也是被他赤条条吊在此处吹了一晚上凉风。
乐心笑容满面地将二人放下来,又解了哑穴,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林家兄弟面色铁青,只是不说话。
乐心欲待再调侃几句,却被岑含摆手止住。岑含目视二人,淡然道:“我师姐现在何处?还请二位告知。”
林家兄弟对视一眼,均是置若罔闻。
岑含眸子一冷,道:“岑某不愿伤人,还请二位好自为之,莫要逼我。”
林长青抬头看他一阵,忽地冷笑道:“你若跪下磕三个响头,兴许爷爷一高兴还能告诉你,否则……呃!”林长青话未说完,已被岑含随手一掌拍昏过去。
林若虚一愕,冷笑道:“好威风!好煞气!”
岑含目光转到他身上,淡淡道:“不敢,林二侠想必耳朵不太好,没听清楚在下问的什么,以致答非所问。我师姐如今在何处?还请林大侠指点。”
林若虚阴笑道:“那位姑娘美若天仙,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免不了动爱慕之心,此刻只怕,嘿嘿……”话未说完,忽觉左手一凉,继而一阵钻心剧痛,低头一看,竟是自己一节小指被削去,林若虚不禁疼得哼出声来,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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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楼主| 发表于 2017-8-3 10:22:52 | 只看该作者
岑含依旧语调平静道:“还请林大侠明示我师姐现在何处。”
林若虚满目怨毒,咬牙笑道:“想必眼下已经卖到哪家青楼了罢。”话音方落,手上又是一凉,半截无名指又被削去,林若虚冷汗淋漓,险些疼得昏死过去。却听岑含冷冷道:“林大侠想好下一句说什么了么?反正能削的地方多得是,大可说个痛快。”
林若虚骤然抬头,嘶声道:“我若死了,你这辈子也莫想知道她在何处!”岑含静静听他说完,手上一动,又将他半截中指削去。
林若虚肝胆俱裂,只觉岑含眸子冰冷,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看死人一般,不禁头皮发麻,先前一腔怨毒尽成恐惧,只觉眼前这少年不似人间生灵,倒如地狱修罗一般,不禁浑身发抖,身子不自禁往后挪,无奈半步都动不得,一个大男人,竟吓得泣不成声,直看得乐心都有些浑身不自在。
岑含面色却无丝毫变化,只是冷冷道:“林大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林若虚颤声道:“南门外东南五里……有间茅屋……便是关在那里……”
岑含面无表情道:“那便劳烦二位林兄陪我们走一趟,但愿你所言非虚。”林若虚听出他话外之意,不禁后背发冷。却见岑含与乐心对视一眼,一手挟起林长青往南门外飞奔而去。乐心走过来点了他几处穴道止血,也单手将他挟起追了上去。
林若虚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心中暗惊两人轻功竟如此之强,忽听乐心叹了口气,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便提前审了你们两个,直接套出洛姑娘所在便是。”林若虚不知他话中之意,乐心亦无心解释,二人各自默不作声,转眼奔出南门,又奔一阵,果然不远处有间茅屋。
岑含随手扔下林长青,当先破门而入。见洛飞烟手脚被缚坐在墙角,未及开口,心中忽生警兆,岑含本能抬手一封,陡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只听得洛飞烟一声惊呼,自己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门外,连退十余步方才拿桩站住,一时手脚麻木,胸中气血翻腾,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乐心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惊,赶忙扔下林若虚奔到他身前,急道:“感觉如何?”岑含闭目不语,只是轻轻摆摆手,将胸中气血平复,方才对着茅屋道:“里面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却听里面那人冷哼一声道:“功夫倒还不错,只是未免不自量力。”
岑含眼中精光闪动,淡淡道:“我功夫虽不如足下,却有一样胜过你。”
那人似乎有一丝好奇,道:“哦?是甚么?”
岑含忽笑道:“鄙人虽非高手,做事却从不学那藏头露尾的鼠辈。”
那人又是一声冷哼道:“无知小辈!我本只想给你二人一点教训,现在却只能怪你不识抬举。”话音方落,茅屋门无风自开,走出一个中年人,面目方正,一身灰衣,浓眉之下一双丹凤眼,隐隐之中透着一股煞气,背上一个长条形包裹,似是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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