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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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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武侠不死】原创武侠小说《寻道》贴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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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09:51:47 | 只看该作者
李存勖道:“好!我在幽州等你们的消息。”大手一挥,众将士随即掉头往南,马蹄扬起滚滚烟尘,转眼只留下三人与身后两百骑。

乐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去追耶律玄?”
岑含叹了口气,道:“这一刻我已等了太久。”

乐心道:“你要怎么做?”

岑含淡然道:“堂堂正正,一决生死。”

乐心道:“你有办法让他出来和你单打独斗?”

岑含点头道:“有。”

乐心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好,我替你把碍事的人挡住。”

呼延擎苍道:“我也一样。”

岑含望了望二人,忽然抱拳道:“多谢二位。”

乐心眼一翻,一副要吐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

岑含顿觉轻松了许多,蛇矛一举,喝道:“出发!”

两百骑兵轻装简行远快于寻常军队,众人纵马疾奔,不多时便追上契丹后军,一眼望去,只见旌旗齐整,迎风而动,果无半分乱象,大军一路绵延往北,浩浩荡荡不见尽头。契丹军对这两百沙陀骑兵全然视而不见,只缓缓依部署退兵,岑含本也无意挑衅大军,稍稍拉进距离后,便朗声道:“天山耶律玄前辈何在?晚辈前来讨教!”声音虽不响亮,却远远地送了出去。

良久,契丹军中不见任何动静。

乐心皱眉道:“你这样能行么?这人听说倨傲得很,只怕不屑跟小辈动手。”

岑含淡淡道:“那只因他还不知道一件事。”

乐心道:“甚么事?”

岑含道:“我杀了他一个徒弟!”

乐心和呼延擎苍的脸色立刻变了。

岑含高声道:“令徒萧重的尸身想必已经收回去了罢?只可惜他到死都不相信我能杀他。”这次却说得很慢,但无疑更加清晰。

声音再度送了出去,又过片刻,仍未见动静。

岑含微微冷笑,忽然厉喝道:“耶律玄!血债已到该还之时!你还要逃么?”话音方落,契丹军中陡然冲出三骑,由远及近狂奔而来,岑含的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这三骑中当先的赫然是耶律玄,另外两人也不陌生,正是耶律潜和萧清,三匹马奔到六七丈开外便即停住。

乐心少有地将笑容收了起来,转头对呼延擎苍道:“我留下,你带着这两百骑去盯着契丹大军。”

呼延擎苍胸口一滞,随即摇头道:“我留下。”

乐心淡淡道:“我知道你也是他的兄弟。但是这一次,你不能和我抢。”

呼延擎苍望着乐心,忽然觉得自己这大半年虽都跟着岑含出生入死,但实际上并没有眼前这个人了解自己这个大哥,这种了解仿佛是一种本能,让自己望尘莫及。

片刻的沉默,呼延擎苍终于道:“好!但你们决不能死!否则……”

乐心打断他道:“没有否则,我们都会活着。”大战一触即发,这种时候“否则”只会让人分心。

岑含忽道:“擎苍,你认为我会死么?”

呼延擎苍咬牙道:“你绝不会死。”

岑含笑了,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

呼延擎苍愕然。

只听他接着道:“其实我早已死了。今天这一战,只不过是为了能再活过来。”

呼延擎苍愣了愣,苦笑道:“我好像永远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岑含微笑道:“今日之战后,我慢慢说给你听。”

呼延擎苍的笑容也变得笃定起来,道:“好!”说完一夹马腹,带着两百骑往北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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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3 10:12: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心入自然 于 2017-10-13 10:14 编辑

茫茫大地上终于只剩五个人。

良久,没有人开口。

岑含没有,耶律玄也没有。

其他的人当然更没有。

地上的积雪隐隐透着死气,北风呜呜宛如临死前的哀嚎。

岑含已有过很多次离死亡很近的经历。有的决绝,有的悲伤,有的木然,有的不甘。

但却从未这么平静过。

也许这只不过是因为搏命的时刻已到来,自己已不必再惜命。

耶律玄终于开口了。

“你杀了萧重?”

岑含笑得有些残酷:“你难道想不到?在那种时候,我当然很想杀人,尤其是你们天山的人,而他只不过刚好跑来送死。”

耶律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

“我想不到。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耶律玄的徒弟即便犯了滔天大错,也只有我才能处置,旁人根本是连一根手指都是碰不得的。”

岑含道:“但我已经碰了。非但碰了,还一剑穿了他的喉咙。”

“所以你只有一死。”

岑含摇摇头,道:“这句话你说错了。”

耶律玄道:“错了?”

岑含望着地上的雪,幽幽道:“当然错了。因为我师姐死的时候,我就已死了。”他忽然抬起了头,接着道:“所以,现在该轮到你死了。”

耶律玄的瞳孔骤然收缩,冷冷道:“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便是当年的吕纯阳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岑含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翻身下了白鹿,正一块一块解去身上的板甲。蛇矛就势插在一旁,矛身入地尺余,笔直得像一杆旗。

话已说得太多,这种日子本就不适合说太多话。

这种日子只适合杀人!

岑含解下板甲,又去解腰间长剑。

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严肃起来,因为耶律玄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此刻若有人路过,也许会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傻子,有坚固的铠甲不用,有削铁如泥的利器也不用,却非要徒手分输赢。

但若真有人这么想,那人才一定是个傻子。

因为只有身在场中的人才知道,这二人已舍弃了一切影响身法、脚步、招式、劲力施展的累赘,这一战实已到了不容有任何闪失的地步。此战过后,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又或者两个都不能。

乐心掌中已沁出了冷汗。

耶律潜的手也在抖,但不全是因为紧张。

连他自己也未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心中最多的情感,竟是不甘。

第一次见到这人,是在江南。当时他还只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穷小子,自己重伤之下随手一掌,便要了他半条小命。

第二次见到这人,是在桃源谷。他替那个丫头出头,但即便是背后偷袭,也没伤到自己。

第三次见到这人,是在太行山。他那时掌力虽已不弱,但自己退走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顾虑寡不敌众。倘若大家身上都没有伤,单打独斗一场,死的那一个一定不会是自己。

但这一次他的对手,却变成了自己的师父。

短短几个月,这个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站到了高不可攀的位置。

耶律潜的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一声大吼中,人影暴射而出!

但他的人离岑含还有三丈时,便已停住。

乐心也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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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4 09:35:28 | 只看该作者
这一战斗到此时,二人已连变三种武功,均是奈何对方不得。此刻见局势仍是焦灼,不约而同又是一变,只见二人四手相粘不脱,齐齐慢了下来,手上忽圆忽直,忽前忽后,脚下乍进乍退,变化万千,竟是斗起了柔化的功夫。

耶律玄一手“清风障”长与抓筋拿脉,反骨控劲,手法隐秘神鬼难防;岑含的“大巧若拙拳”却是圆转截化,空人劲力,似拙实巧了无痕迹。几番攻守下来,看似平平无奇,内里却是惊心动魄,拼的便是一个“度”字的拿捏,但凡有哪个稍有过或不及,立时为对方所制,即便不死,也是决计要吃个大亏。

耶律玄近三十年来从未与人性命相搏百招以上,便是不久前与刘海蟾,也只不过拆了几十招,便各自罢手;而三十年前与吕纯阳虽斗了几百招,实际上却只能算是一场比武,只有胜负,无关生死;似今日这般毫无余地,压上身家性命一决生死的大战却是生平未有。酣斗至此,不由地激起了满腔傲气与雄心,清啸声中武功路数再变,终于拿出了当年纵横天下的成名绝技“阴阳化一术”。

岑含只觉他气息骤变,浑不似先前任意一种,却又无所不包,宛如脱胎换骨,本能地汗毛倒竖,全副精神一下提到了十二分,脚下“九宫步”,十指“金燕喙”,双目“夺神势”,一动“游龙身”。但见耶律玄双掌当胸而来,当即迎上,一触间觉出他左手掌劲如巨浪滔天,右掌劲力却似涓涓细流,立时左手“九龙劲”出,九股劲力如活物分袭其右臂九处;右手却以一股至为刚爆劲力猛撞其左臂,力道之雄竟比“开天辟地拳”还要强上三分,正是“虎啸坤元掌”中的绝技“神虎杀”。当日岑含在朱麒手下绝处逢生便是因为濒死之际逼出了这门功夫,此功威力惊人,但弊端在于极耗精气,寻常白虎殿弟子用一次便即脱力,故被列为禁招。岑含如今功至“返真”之境,小周天已通,方能运用自如,但即便如此,若是摧动过于频繁,个中消耗仍然难以想象。

四股劲力两两相交,二人不由地身子都是一晃,一刹间“神虎杀”压下了耶律玄的刚劲,“九龙劲”瓦解了耶律玄的柔劲。岑含未料到这么容易便占到上风,自己也是一怔,正诧异间,陡觉对方左掌刚极而柔,将“神虎杀”余劲尽数包裹,右掌却柔极生刚,化生无俦猛劲,如狂海怒潮,摧枯拉朽地将“九龙劲”碾得无影无踪。

岑含暗叫不妙,电光火石间左掌疾变“离火劲”,势如烈火烧身,直直迎上耶律玄的刚劲;右掌万千劲力化作毫针,忽然刺破耶律玄的阴柔掌力,直奔脏腑。耶律玄反应奇快,一瞬间便觉出不对,刚柔二劲疾吐。“离火劲”、“玄武针”虽是伤人无形的功夫,却不长于硬拼,这一激之下岑含只得借势飘开一丈五,但耶律玄却也无力追击,只能趁着他后退时暗中散了这一左一右两股暗劲。岑含身形一定,随即又猱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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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5 09:40:27 | 只看该作者
这场大战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人插得上手。
因为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人。
岑含此刻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人简直不是人。
他已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看不见周围任何事物,但脑子里却止不住冒出这个念头。若非自己倾尽全力,早已忘我,只怕此刻已经死了至少几百次了。
自己一身“周天四象功”内气浑然一体自成循环,十二艺信手拈来,无不尽得其奥妙;然而即便如此,仍旧占不到半点上风。
刚柔无迹,快慢随心,曲直无碍,进退得机。无论时机、方位、角度皆无一丝瑕疵,招式更是千变万化,囊括自己至今为止所能见到的任意一种武学。
这便是“诸子六仙”的武功,“法通阴阳”耶律老怪的“阴阳化一术”。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它,那便是“天下武学之藩篱”。更可怕的是,这个人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岑含忽然有种技穷的感觉。
但这个念头随即便消散。自己已有过无数这样的时刻,面对高手无能为力,然后被逼到生死边缘,为了苟延残喘拼尽全力。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这么累了,只要能取了眼前这人的命,怎么样都无所谓,哪怕同归于尽。
有时候,活着的人远比死了的痛苦。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置生死于度外岂非也是一种快意?
岑含的心念越来越澄澈,十二艺的运用也越发天马行空,招式便如灵感一样源源不绝。
灵机一动鸟难飞。
其实何止是鸟,纵是龙虎也难逃。
一旁的三人已完全说不出话来。
但耶律玄却忽然开口了。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与话语同时到的还有耶律玄变幻莫测的掌劲。
岑含心一沉,本能“九宫步”展动,已到他左后。右肘携“九龙劲”直钉其左侧“肾腧穴”,左手暗运“玄武针”藏于其下,伺机而动。
只听一声闷响,岑含整个人被弹飞。
这一肘竟鬼使神差地打在了耶律玄的掌心。平平无奇的一掌,不带任何花巧,也不是纯粹的刚劲。
但只有一点,这一掌中竟有十六股截然不同的劲力。整整十六股。
岑含吐出一口长气,稍稍平复翻涌的气血,只听耶律玄冷然道:“你年纪轻轻武功便练到如此地步,我本该夸你两句;但单凭这点功夫就想杀我,简直蠢得让我开不了这个口。”
岑含低头不语,良久方道:“所以你不追击,只因为已认定我必死无疑?”
耶律玄缓缓道:“你一定会死,而且怎么死也由不得你。”
岑含忽道:“我还没有死。”
耶律玄道:“那又如何?”
岑含冷冷道:“难道几十年的光阴已让你大意到对手还没死便认定自己已赢了么?”说完这句话时他的双掌又已出现在耶律玄面前。“虎啸坤元掌”中本有“八步追魂”神通,可一跃三丈,连跃八步无须换气,他方才虽被弹飞三丈有余,却也不过是两步之间的事情。
耶律玄不为所动,双掌不偏不倚当即迎上。四掌相抵,二人各被震退两步,继而又退两步消了余势,却又是拼了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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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6 11:42:3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心入自然 于 2017-10-16 11:44 编辑

直到今时今日,岑含才终于真正达到了当年袁天罡的境界。

耶律玄纵声长笑,冷声道:“天意?天意就是我还没有死。”

岑含只有承认。

只听他继续道:“而且你也忘了一件事,你已用尽全力,但我却没有。我已不会再败。”

我已不会再败。

耶律玄一生几近天下无敌,唯一的败绩便是当年输了吕纯阳半招,引为生平第一大耻。江湖传言他数十年来不下天山是因与吕纯阳有所约定,却不知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赌约,耶律玄不下天山只因自己的一个毒誓。

没有悟出比纯阳剑更强的武功,便老死天山的毒誓。

几十年的苦思冥想,耶律玄终有所悟,诞生了这阴阳化生之道。那一年,岑含刚入桃源谷习艺。

世间姻缘之光怪陆离,莫过于此。

而这一门武功也已是真正的绝艺。即便后来从刘海蟾处得出吕纯阳的剑已能借天地大势,耶律玄也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岑含静静等他说完,才缓缓道:“你也忘了一件事。”

“哦?”

岑含也一字一顿道:“你已老了,但我却很年轻。”

耶律玄没有回答。身形一动,人已到岑含跟前。

这本不是能用嘴来回答的问题。

二人的大战仍在继续。

耶律玄掌中赫然是三十二劲,阴阳化生磅礴无比,宛如山崩海啸,但岑含的招式却也每每能在危机关头递到他身上劲力最为薄弱之处,将他逼退。二人中一个有浩瀚之力,一个有破势之能,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

力与巧究竟孰强孰弱?

残雪中两道人影已快得看不清,不论是谁,都无法相信这两人身负重伤。但二人现在不仅有伤,而且越来越重,空中不时有横飞的血沫,带起微微的腥气。伴随这体力流失的是越发强烈的对于胜利的渴望,二人似乎都坚信先倒下的一定是对方,这种信心不但可怕,更加残酷。

是血先流干?还是胜负先分明?

日已偏西。

乐心与耶律潜只觉头昏脑涨,萧清已跌坐一旁。等待就像煎熬,吞噬着三人的身心,看的人竟似比生死相搏的人还要痛苦。

这沉闷无比的一战何时能到尽头?

夕阳一点点下沉,三个人的心也在下沉。

场中二人渐渐招式已不如先前那么快,身法也不如先前那么流畅。

三个人的心都在抽紧。

忽然一声暴喝,耶律玄整个人气势爆涨,几乎同时,岑含长啸声中身形陡快,变化之奇几有残影。

三人瞠目结舌。

胜负出现得很快,猝不及防中,一道人影从圈子里飞出。

岑含重重摔落地上,整个人像被打散了一样,血不自觉地从嘴里涌出来,染红了手边的残雪。

这一击竟有六十四股劲力。

一个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开这么样的一击,更何况岑含身上的力气早已所剩无几。

尘埃落定的一刻远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却因真实而残酷。

耶律玄宛如一尊远古巨像,巍然屹立,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败。”

岑含满嘴发苦,只觉连自己吐出来的血都是苦的。

终于还是败了,败了便唯有一死。

耶律玄没有再说下去。

岑含低着头,惨笑道:“你为何还不过来杀我?”

耶律玄不仅没有说话,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动。

岑含忍不住幽幽道:“你是要我自尽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根本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耶律玄仍没有开口。

岑含霍然抬头,大声道:“你还在等甚么!”

这一抬头目光终于迎上了耶律玄的眼睛。

一双已失去光彩的眼睛,只有一种人才有这样的眼睛。

死人。

岑含整个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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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09:34:35 | 只看该作者
岑含微笑道:“算了,多想也没用,陪我出去走走罢。”说着掀开被子,要披衣下床。

呼延擎苍赶忙上前拦住,道:“你这才刚醒!大夫说你受伤很重,只能静养,不能随便乱动。”
岑含打断他道:“你忘了我也是大夫?”

呼延擎苍怔了怔,心想这话确实没法反驳,以医术而论,岑含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医术很高明的大夫。

二人正要出门,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人正好走到门口堵住了去路,手里还端着碗药。

岑含见到这个人脸色就变了,一半是惊讶,一半是警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翎。“狂生”南宫翎,“黑无常”南宫翎。

岑含不由开口道:“怎么是你?”
南宫翎不答,只道:“把你的药喝了再出去。”

岑含没接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南宫翎淡淡道:“你若怀疑这药里有毒,那么……”说着他端起药自己喝了一小口。

岑含只得苦笑,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宫翎道:“我一直都跟着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直到……”

岑含叹了口气,接口道:“直到我跟耶律玄分出了胜负?”

南宫翎点头,点头自然就是承认。

呼延擎苍叹道:“其实你能醒过来还是多亏了南宫先生。幽州这地方虽大,但好的药材却不多,若不是南宫先生身上带着几株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和活血化瘀的灵药,大夫都没什么把握能把你救回来。”

“黑无常”本是“冥府”的杀手,杀手比一般人更接近死亡,当然更懂得在身上备一些救命的东西。

岑含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多谢。”

南宫翎怔了怔,表情很古怪,半响方道:“其实是我该谢你。”
岑含摇头道:“让你知道真相的并不是我。”

南宫翎笑得有些苦涩:“我要谢谢你还活着,才让我多了一个赎轻罪孽的机会。”

岑含望着他,心头忽然有些不忍,道:“你何必这么对自己,有些事并不是你愿意做的。”

南宫翎道:“但我还是做了,做了便要付出代价,这样才叫公平,不是么?”

岑含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扫过他脸,忽然惊讶道:“你受伤了?”

南宫翎嘴角抽了抽,强笑道:“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么?”他整个人虽算不上神采飞扬,但看着却也绝不像是个受了伤的样子。

岑含脸沉了下来:“你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大夫。”

南宫翎脸色一僵,只见岑含人已站起,走过来抓自己手臂,不由心一沉,极快地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开口,忽然手上一紧,竟然已被抓上。他怕强挣牵动岑含伤势,只能着由着岑含撸起自己左边袖子,现出小臂上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血迹尚未干透,伤口显得尤为狰狞,显然是最近才伤的。

岑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三指一动搭了上脉,双眉一挑道:“果然还有内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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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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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27#
    发表于 2017-10-18 11:49:24 | 只看该作者
    赶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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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9 09:47:12 | 只看该作者
    心入自然 发表于 2017-10-17 09:34
    岑含微笑道:“算了,多想也没用,陪我出去走走罢。”说着掀开被子,要披衣下床。

    呼延擎苍赶忙上前拦住 ...

    岑含一脸无奈道:“本来以我这伤,能躺着绝不坐着,莫说打架,吃点甚么东西也最好有个人喂着,那才叫舒坦。只可惜南宫翎自己说他这条命要留着让我来取,我也是没有办法。”

    “钟馗”仰天大笑道:“阁下真是个妙人!”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软剑已到岑含胸前,剑尖颤动不定,宛如白蛇吐信,隐隐笼罩了岑含胸腹所有大穴。几乎同时,“白无常”直奔呼延擎苍,“牛头”、“马面”已围上了南宫翎。

    “钟馗”的剑便如他的人,不出手时人畜无害,甚至让人倍感亲切,等到出手了才叫人恍然惊觉这原来是柄杀人的剑。

    岑含忽然觉得这人和自己很像,都是不自觉“藏”着的人。

    但也到此为止了。

    这一剑刺出时,他的手腕已在岑含手里。

    “钟馗”反应快得异乎寻常,几乎右手受制的同一瞬,左手便多了柄短剑,借着右手被抓的力直奔岑含心窝,原来竟是长短剑并用的路子。

    眼前这一剑宛如电闪雷鸣,剑刃已沾上岑含胸前衣襟,忽然“钟馗”身子剧震,短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这一下,“牛头”、“马面”和“白无常”顿时傻眼。

    “白无常”颤声道:“你到底用了甚么妖法?”

    “钟馗”之所以是“钟馗”,并不是因为他武功弱。若论武功,不仅“判官”不如他,即便“阎王”在他身上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他安于现状,只因为他是个不喜欢管事的人。但这样的人,面对一个重伤的病号,居然用不出第二招。

    “白无常”完全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钟馗”只觉自己半边胸如被火烧,苦笑道:“‘阎王’说你差点死在他手里,不知道这话他自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这次真是被他坑惨了。”
    岑含莞尔道:“足下也是个妙人。此时此刻尚能谈笑风声,叫人心折。”

    “钟馗”叹道:“笑着死总比哭着死好看些。”

    岑含道:“不过朱麒没说错,我确实差点儿死在他手上。”

    “哦?”

    “我也是最近才有这样的功夫。”

    “钟馗”笑得有点像哭:“看来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但你今天的运气却不坏。”

    “钟馗”怔了怔,道:“为甚么?”

    只听岑含懒懒道:“因为我今天刚好不想杀人。”

    “钟馗”摇头道:“你不杀我们,也许我们还会来杀你。”
    岑含笑道:“你们不妨一试。”说着他真放开了“钟馗”的手,背负着双手缓缓走了,呼延擎苍与南宫翎也紧跟其后。走到胡同口,岑含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道:“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钟馗”苦笑道:“钟离叹。”

    岑含点点头,道:“钟离先生,后会有期。”

    三人一走,“牛头”、“马面”、“白无常”立马上来扶住钟离叹。

    钟离叹摇着头,喃喃道:“这种怪物多见几次恐怕我都得折寿。这回脑子一热报了真名,不知道阎王会不会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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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9 09:47:45 | 只看该作者
    出了胡同,没多久又回到街上。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但岑含却浑身不自在。

    南宫翎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妖怪。

    岑含忍不住皱眉道:“难道是我脸上长花了?”

    呼延擎苍叹道:“不单是他,就是我都觉得你现在简直是个妖怪。”

    岑含无奈道:“说人话。”

    呼延擎苍苦笑道:“你见过重伤昏迷了一个多月,醒过来马上就能一招间废了一个一流高手的‘人’么?若非亲眼所见,谁都很难相信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罢?”

    只听他继续道:“更何况他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差点死在‘阎王’的手里。但现在看来,‘阎王’不死在你手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岑含笑了笑,却没说话。

    这一身功夫对很多人来说已是可望不可即,但背后的代价又有几人能够想象?

    南宫翎似乎想问甚么,却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岑含平静道:“你若有甚么想说的,不妨说出来。”

    南宫翎脱口道:“你真的杀了耶律玄?”

    这件事听上去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除非是当时在场,否则不论是谁,都会忍不住想亲口问一问的。

    岑含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良久才道:“我报了大仇。他至死未败。各得其所。”

    南宫翎似懂非懂,但至少已确定了一件事。

    耶律玄确实已在与岑含的这一战中死了。

    “诸子六仙”惊才绝艳,便如这江湖的基石,在这江湖中,别说有人能杀他们,即便是能相匹敌的,也几乎找不出来。

    这一战注定会动摇整个武林。而在这一战中活下来的岑含,也注定将会名动天下。

    南宫翎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以今时今日的岑含,或许真能揭开当年的真相,当年大哥“鹤仙”孙羽下落不明的真相。

    所以他绝不能死。即便自己死了,他也不能死。

    呼延擎苍道:“大哥,眼下你有甚么打算?”
    “也只能老老实实养伤了。我的伤现在至多恢复了三四成,先前那大夫的法子虽然稳妥,但收效却十分有限,这几日我且换成自己的法子,想来会恢复得比原来快些,等伤势好了七八成再动身去镇州。另外趁着阵子有空,着手制一些丹药,到时候路上治伤就全靠这些小药丸子了。”岑含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乐心那边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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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0 09:46:54 | 只看该作者
    乐心正色道:“正如前辈所言,大丈夫顶天立地,当求无愧于心!如今两军对垒,若大战中乐心死于前辈之手,便当还了大恩;但倘若侥幸擒得前辈一次,也绝不伤及前辈性命,决不食言。”他一番话斩钉截铁,既是说给墨商听,也是说给李嗣昭听。

    李嗣昭捋须颔首道:“理当如此。”

    那边城头上却是众人哄笑,只听一老者道:“擒宗主?好狂妄的小子!来!先让老夫来称称你的斤两!”正是“神机堂”堂主应不识。

    墨商见应不识要出战,正要开口,忽听另一人道:“对付这种毛头小子何须应先生动手?我去擒来便是。”却是“仁武堂”堂主冯一粟抢先开口了。

    墨商稍稍放心下来,应不识一身暗器妙绝天下,却不适合在战场上施展,而冯一粟长于拳脚刀剑,却正是用武之地。这人多年来深藏不露,武艺之高在“墨宗”之中已是仅次于自己,由他下去大可放心,不禁点头道:“冯堂主小心,不可大意轻敌。”

    冯一粟一抱拳便转身而去,忽然一条青龙戟横在身前,本能地步子一顿,转头望着来人道:“你干甚么?”

    只听那人道:“我去。”说完已然自顾自下城,却是耶律潜。

    冯一粟怔了怔,转头看墨商,见他并没有让自己去争这个先的意思,便又折了回来。

    乐心远远听见城头上似有人说话,却不见有甚动作,正要开口激上两句,忽然城门开出一线,一骑从内飞出,直奔自己而来。

    乐心凝神一看,立时认出耶律潜,止不住心中冷笑,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撒开蹄子,狂奔着迎了上去。只几个念头的功夫,二人便已对上,只听耶律潜一声厉喝,青龙戟宛如闪电,直奔乐心面门。乐心反应极快,只听当的一声,长刀向左横击,砸开了这一刺,只觉双手震得发麻,激起了胸中血气,猛然一声大喝,春秋刀反撩上去直削耶律潜脑袋。耶律潜心一凛,忙后仰避过,将青龙戟抽回,借着起身之势又是疾如奔雷的一击。

    乐心武功属刚猛一路,耶律潜此时所用也是“开天辟地拳”的劲力。二人你来我往,以刚对刚,二十余招下来,都震得虎口生疼,手臂酸麻,所幸兵器杆子都是极上乘的硬木,才堪堪挺住这一轮刚爆至极的对攻。

    眼见二人越斗越狠,兵刃磕得直冒火星子,饶是李嗣昭久经沙场,也看得有些心惊,这两个后生各负一身神力,直追当年的李存孝和如今的王铁枪,这么斗下去只怕要弄个两败俱伤,对方高手众多自然有恃无恐,但自己若折了乐心,不啻于断了一条臂膀。正自忧虑,忽听咔嚓一声,火花四溅中二人兵刃应声而断,李嗣昭一怔,只见二人也是愣了愣神,随即各自抽出随身短兵又厮杀起来,竟然都是单刀。

    这一战直打到正午,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刀刃崩口卷刃得不成样子,却犹未分出胜负,李嗣昭见这么耗下去反对自己不利,便鸣金要将乐心唤回。耶律潜身负杀师大仇,乐心也记着上次被他从契丹一路追到太行山的事,二人谁也不服谁,哪能就此罢休?便约好第二日换了兵器在一决高下,如此才一个回城一个回营,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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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3 10:59:54 | 只看该作者
    当晚一夜无事,次日清晨李嗣昭留任圜与部分将领留守大营,自己亲率乐心、李继韬、李继能、施兰以及其余一众将领,并两千兵卒开往镇州城前。

    城上旌旗迎风,张处瑾、墨商等人泰然自若,早已遥立而候。城下一人一骑,耶律潜双目微闭,横戟在前岿然不动,耳闻得晋军马蹄之声,才睁开双眼,目光如利箭穿透众人,直钉在乐心身上。

    乐心心有所感,一声呼喝中乌骓马疾驰而出,长刀若惊雷,当头劈下,耶律潜横架格挡,只听当的一声,二人同时手臂发麻,兵刃险些拿捏不住。各自纵马退开,一看对方兵刃,眼中均有惊讶之意。

    原来二人不约而同换了纯铁的兵器,青龙戟与春秋刀本已是重兵,如今整个纯铁打造,更加威猛惊人。两边士卒一见对方大将用的也是纯铁的家伙,都不由兴奋起来,出声起哄。

    乐心仰天大笑道:“好!痛快!”

    耶律潜冷冷道:“趁着你还活着尽管嘴硬!”

    乐心笑声一停,道:“上次若非以多欺少,凭你也伤得了爷爷?今日叫你见见真手段!”言语中长刀抡起,斜劈右肩。这一刀风声惊人,宛如鬼哭,若劈实了,非得连头带半边肩膀地砍下来,耶律潜早有防备,青龙戟一磕一挂,当即将他长刀压下,随即一个折叠劲,戟出如龙,带起呜呜风声直撞乐心胸口。

    二人此时已是第四次交手。

    第一次乐心寡不敌众狼狈而逃,险些落单。

    第二次耶律潜心已乱,看似不分胜负,实则真打必败无疑。

    第三次便是昨日,斗了半日,最终却因兵刃折断无法分出胜负。

    故而直到此时此刻,二人才算真正摒除一切外在干扰,毫无保留以全力相搏。

    “北斗神兵术”劲力至纯,乐心因其纯而得至刚,凌厉绝伦;“开天辟地拳”则是耶律玄早年成名之作,浑厚浩瀚,磅礴无匹。

    一时刀戟相击火花四溅,金铁之声夺人心魄,夹杂二人的暴吼声,宛如一场洪荒巨兽的对战。双方阵中不乏久经沙场,久历江湖的老手,但此刻这些人掌心却都渗出了冷汗。

    李嗣昭两月前还与耶律潜交过手,当时虽打得吃力,总算还能勉励支持。但以眼下看来,只能说对方并未施展开,否则自己十招都熬不过去。

    冯一粟与应不识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二人自忖‘诸子六仙’之下已无对手,但面对眼前这两个少年,都不由心里发虚,真要对上,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不经拆。

    便是朱麒也镇定不下来。

    乐心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虽然小辈之中已算是十分罕见,但也不似今日这般凶悍惊人。几个月前若是一对一,他完全有信心能杀了这个少年,但放到今日,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他却不知这几个月来乐心的陪练正是岑含。岑含当日与他周旋一月有余,鬼门关前打了好几个来回,九死一生,最后换来境界的突破,成为能与“诸子六仙”一较高下的大高手。几个月来乐心就是日日与这么一个大高手切磋印证,在其指点下精益求精,可说是一般武人求也求不来的大机缘,加之他本性纯粹,别无杂念,进境自然一日千里。

    所有人中,唯一没有半点震惊之色的只有墨商。也只有墨商,仍然是一幅看小孩子打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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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4 10:15:12 | 只看该作者
    但众人都已无暇顾及墨商的反应。

    场中两个猛人的硬拼仍在继续,每一下兵刃相击之声,都直击心灵。

    众人屏声敛息的围观中,二人已不觉斗了将近百招,耶律潜渐感招式生涩,攻守间变化已不如先前从心随欲,反观乐心,非但没有半分衰弱,反而越打越精神,不禁心中一凛,暗道:“这莽夫好大的劲!”但他自小追随耶律玄习武,性子极肖乃师,为人之傲与耶律玄如出一辙,明知硬拼不可为却仍一意孤行,仗着一口气咬牙强撑。

    乐心是个心思澄澈之人,焉能觉不出他此刻情状,忍不住开口道:“怎么?这么快就没劲儿了?”他嘴上虽狂,心里却意外,全没料到对方这么早便力衰,只因先前几次交手自己都没占到甚么便宜。但他却不知耶律潜虽然身兼多项绝技,但打小性子高傲,同辈之中长期无敌,以致不知不觉中心生懈怠,犯了杂而不精的大忌。不论是“开天辟地拳”还是“太阴擒龙爪”,抑或“截江断瀑脚”与“清风障”,都与耶律玄年轻之时相去甚远,虽有一定火候,却未得其三昧,更遑论那本就需要下大功夫精研的稀世绝艺“阴阳化一术”了。所以一旦遇到如自己这般同样自小跟随明师习练上乘武功,且专精一艺的武痴时,这其中的弊端便成了致命之处,简直可以说是克星。

    耶律潜手上越来越辛苦,嘴上却没半分服软,冷笑道:“我怎么瞧着快没劲的好像是你自己?”

    乐心不由大乐,笑道:“那可真是对不住!”话语中刀势一变,风声陡疾,全是大劈大砍的招儿,一时如狂风暴雨,暴烈至极。他先前本有一些借势化力的动作,是为节省气力,此刻被耶律潜这么一激,打发了性,全都舍而不用,卯足了劲死磕硬拼。耶律潜没料到他还留着那么大的劲,一时手忙脚乱,狼狈万分,两条手臂几无知觉,分不清是麻是痛,只仗着心里一股狠劲才没让兵刃脱手。

    这一轮电光火石地砸了二十余招,乐心见他还在硬挺,心中冷笑更甚,大喝之中又是雷霆一击。耶律潜未及细想,忙沉气架挡,只听耳边炸开一下极为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冷不防双臂一阵滚烫,冷不防青龙戟脱手而出,往右后飞去。

    这一击劲力之雄大出意料之外,耶律前忍不住心中一阵慌乱,余光中只见乐心刀柄一转,借着上提之势又是一刀反撩上来,眼见身首异处,耶律潜蓦然间脑中一片清明,本能右手往后一抄,抓住了尚在下落中的戟杆末端,劲力所至,青龙戟在空中转过一个微妙弧度,闪电般点到乐心咽喉。

    乐心始料未及,只觉心头一跳,汗毛炸起,千钧一发间一声大喝,硬生生转过身子,只觉颈侧一痛,本能地一声大喝,长刀变撩为拍,“啪”地打在耶律潜胸腹之间,将他打下马来。耶律潜受巨力激荡,一口鲜血喷出,但他应变奇速,倒飞中单手就势往地上一撑,借力一个后翻便即站稳,只觉胸腹之间火辣辣地痛,手脚忍不住有些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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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5 10:06:36 | 只看该作者
    之后几日众人各司其职,各种围城工事也渐渐筑起。城头上众人瞧见,自然猜到这边打算,派出过多股兵力袭扰,但无一例外被李嗣昭设计打散或生擒,从这以后,城内便似绝了破坏工事的念头,只远远观望,再无动作。

    按理说城池一旦被围,便是拼消耗,除非城中兵精粮足经得起长年累月的考验,又或者有外援,才能有恃无恐,否则便极为不利。这镇州城虽然不小,但兵精粮足却根本谈不上,如今有“墨宗”、“冥府”与契丹人相助,勉强能算“兵精”,但要说到粮草,经不起长期被围这么折腾是明摆着的。

    可这张处瑾偏偏就这么有的没的打了几下后,便做出一副极为忌惮的样子,龟缩不出,倒更像是做给自己看的。往深了说,就是骚扰也骚扰得未免太简单了,一个能出奇不意让阎宝吃败仗的人,不该是这么简单的。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嗣昭心中狐疑,明面上却没动甚么声色,三天两头派人去城下搦战,暗中却将散出去的斥候加了一倍,分南北两路暗中细细查探。如此一直到四月中旬,双方不痛不痒地交战了几次,算是互有胜负,散出去的人终于带回了消息,说是黄河以南暗中为镇州供应粮草,以此牵制晋军。

    李嗣昭心中豁然,忙升帐议事,待众将毕集,便将探到的消息大致说了一番。众将闻言,除极少数早已隐约觉出不对的,多数人都十分吃惊。

    任圜道:“无怪镇州城内这阵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朱梁的人早已在暗中相助了么?”

    李嗣昭道:“眼下不论城内还是河南,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正是从中作文章的好时机。”

    乐心赞同道:“将军说得是,不知河南边儿最近一次准备给镇州送粮是甚么时候?”

    李嗣昭道:“本月下旬,预计廿三日到,前后相差应在两日之内。镇州城南十五里有个地方叫九门,是张处瑾与朱梁约定的迎粮之处,乐将军可率人马在此处附近伏击送粮的梁军,务必夺了粮草。而镇州这边出去迎粮,阎宝将军原先设营处是必经之地,到时本帅会亲自引兵设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任圜将军负责镇守大营与围城工事,以防镇州城内到时出兵袭扰,不得有误!”

    众将得了军令,各自准备不提。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四月下旬,大家心里都憋着股劲儿,却唯独不见李嗣昭的军令,不由等着心焦,这么憋了两三天,憋到廿三日,终于忍不住了,公推乐心去探个口风,好歹问他一问。不料李嗣昭却突然升帐了。

    这回消息终于明确,粮草将于廿四日午时到九门。

    李嗣昭当即下令乐心点三千骑,自己点两千骑,寅时出发,各率部分将领前往预先安排的地点设伏。又嘱任圜暗中加强防范,面上却须装作与平日无异,到时镇州城内必派兵袭扰围城工事乃至大营,以掩护粮草入城,自己这边正可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对方。

    一切安排停当,众人依计行事。次日寅时,昭义军大营中悄然溜出两拨人马,陆续消失在前往九门与阎宝旧营的方向。而此时,镇州城内对此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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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0:20:28 | 只看该作者
    一百骑撒开蹄子,围着冯一粟等人的藏身之处绕圈而行,一边疾驰一边放箭,一时箭落如雨,但“墨宗”弟子素来刚硬,冯一粟选中的精英更加,五人当时只是借着地形勉强趋避,没有一个心生退却。如此捱了一波箭雨,又伤两人,冯一粟紧咬牙关,暗暗观察李嗣昭的坐骑何时离自己最近,盘算擒敌之计。

    又过一阵,李嗣昭见里头久无动静,下令停止射箭,正要转头命两个百人队进去搜人,冷不防余光处寒芒一闪。李嗣昭一惊,千钧一发间身子后仰,只觉箭头擦面而过,惊险无比,不由暗服冯一粟机变,却也被这一箭激发了性,想也不想,弓如满月,闪电般一箭射回。

    冯一粟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准头如此之精,这一箭险些中了面门,也不由佩服。当下不敢再有大意,身法一动转到另一处,又是连珠三箭,李嗣昭一提缰绳,纵马闪过,也是连珠三箭回敬。

    二人你来我往,一轮箭法交锋看得双方将士乍舌连连。弓箭本是为将必备之术,不算奇技,但这两人一个纵马疾驰,一个凭身法往复穿插,都是极快,却仍能箭箭不离对方要害,狠辣无比,却是常人万万所不能及。想来古时名将如李广、养由基之辈也不过如此。

    转眼斗了一炷香时分,冯一粟望了一眼箭袋,见里面只剩三支箭,心知若照此斗下去,迟早束手就擒,不由心中发狠,身法一动窜出土墟,腾挪处左移三步,右移四步,弓弦响声中三支箭分别自左中右三路射向李嗣昭。他身法极快,又是事先算计好,这三箭便如长了眼睛,死死插向李嗣昭身法破绽之处。

    李嗣昭心念澄澈,对方箭一出便知自己避不开,当下想也不想,也弯弓射出三箭,只听“叮叮叮”三声,六支箭在空中相撞,纷纷落地。这一手堪称神技,昭义军众将士喝彩声如雷,冷不防黑影一闪,冯一粟身如大鸟,自李嗣昭头顶扑下。众人喝彩到一半,转眼成了惊叫,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猛闻李嗣昭一声低喝,只见他双手连动,一轮快得看不清的招式脱手而出,刚爆至极。这手功夫与“烈雀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则“烈雀手”偏于轻灵,李嗣昭的手法劲力却沉实得多。

    冯一粟本以为能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他尚藏了如此后手,半空中无从变化,只得凭真功夫强行接下,借其劲力落地,足下连动,转眼便要退回土墟。

    李嗣昭哪容得他如此逃脱,右手往箭袋一抓便要追击,冯一粟方才措手不及,退势中已有破绽,这一轮连珠箭下必有一击不会落空。眼见便要得手,不料手下陡然抓了个空,原来箭袋里已无箭矢,李嗣昭一愣神,没防备土墟里突然崩出一箭,疾如闪电,不偏不倚正中头颅,只打得他整个人都激灵灵一颤。

    李嗣昭只觉脑中“嗡”得一声,头痛欲裂,蓦然间一声大喝,反手拔下头上的箭,只听身后有人惊声叫道:“将军不可!”李嗣昭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已无暇顾及,强弓一开一合,那一箭原路返回,放箭的“墨宗”弟子未及反应,便被射回的箭钉中眉心,当场咽气。

    李嗣昭身子一软,轰然摔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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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7 11:03:45 | 只看该作者
    冯一粟曾在李嗣昭府上见过他,当时虽觉他修为不俗,却也并不怎么忌惮,此刻见他如此狂妄,之前靠人帮手才伤了李嗣昭的愧疚感顿时都成了怒气。

    岑含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忽然劲风锐啸,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岑含恍若未觉,随手一抄一掷,箭矢仿佛原地拐了个弯,又射了回去,若说方才李嗣昭那一下是极其突然,猝不及防,那么岑含这一下便是圆转至极,自然得叫人几乎反应不过来了。只听一声惨呼,射箭的“墨宗”弟子右眼中箭,疼得满地打滚。

    岑含冷冷道:“贵宗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杀‘墨宗’弟子。但李将军于我的恩情更大,诸位若不听劝,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冯一粟沉默不语,敛声屏息只等雷霆一击,方才岑含这一抄一掷他不得不十二分认真起来。将箭掷回本不难,冯一粟自忖也能办到,但看都不看便如此精准地打中眼珠子,自己只怕是没这个能耐,更遑论力度拿捏上只伤眼不伤命,简直匪夷所思。

    对方露这一手,显然是在警告自己,何况言语上都已经挑明了。

    但“墨宗”的弟子可以死,却不可以低头。冯一粟当然也是“墨宗”弟子。

    只是冯一粟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岑含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自己的呼吸竟已有些乱了。

    冯一粟纵横江湖半生,生平未遇此种情形,不由得紧了紧握着兵器的手,谁知呼吸没见稳下来,反而手也跟着抖了起来。眼见岑含越来越近,冯一粟额头上不由渗出了冷汗,忽然一咬牙,锐啸中枪出如流星,寒芒所指直奔岑含左胸要害。

    但寒芒闪到一半,便落入了岑含手中。

    岑含道:“你的心乱了。”

    冯一粟不语,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出手。因为若再不出手,自己就没有出手的勇气了。

    岑含又道:“你败了,跟我走罢。”

    冯一粟咬牙道:“‘墨宗’弟子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

    岑含望了他一阵,忽然长长嘘出一口气,语调冷得吓人:“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你们连寻死都办不到。”

    冯一粟冷笑道:“纵然你是大高手,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求死的人。”

    岑含瞳孔瞬间收缩,缓缓道:“冯先生还是不要逼我的好,我虽说过不杀你们,但大可一个个打残了拖回去,一个人若是手脚废了,下巴也脱了臼,自裁自然也会变成一件极难的事情。诸位是要走着回去,还是躺着回去,不妨想想清楚。”李嗣昭凶多吉少,岑含本就心急如焚,此刻已极不耐烦,打定了主意,冯一粟这几人若一心犟到底,便出手废了直接抬回去。

    冯一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怔怔站了一会儿,回头望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三个亲信,终于还是心软了,长叹一声,“哧”地将双头枪插在地上,道:“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我这四个属下,还请你放回去!”

    岑含一眼扫过那三人,只见个个都是一副悲愤之色,点了点头,道:“好!



    冯一粟淡淡道:“你们几个好好回去,叫宗主不可为我轻举妄动,明白么?”

    那几人不由流下泪来,齐声道:“堂主!”

    冯一粟不耐烦道:“几个小***!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给外人看笑话么?赶紧滚!”

    岑含淡淡道:“没人会笑话你们。”说完径自转身骑上白鹿,冯一粟昂然上马,尾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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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9 10:45:09 | 只看该作者
    只听那人似在帐外走了几步,而后便不动了,过了片刻,忽然轻笑道:“好大的阵仗!里面的高人,咱们换个地方说话罢!”说着身子一闪,已然不见。

    岑含忍不住叹了口气,身子一晃也出了帐子。

    乐心对呼延擎苍与南宫翎道:“你们带着弓箭手在这儿守着,谁进来都给他射出去!我上去瞧瞧!”说着一提气追了上去。

    呼延擎苍和南宫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都苦笑,不知不觉中,这两个人做的事他们好像已经帮不上甚么忙了。

    夜色很黑,岑含的眼睛却很亮。

    那人影始终在他身前三丈左右的地方,方才他一开口,岑含便知道来的是最麻烦的人。“诸子六仙”固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但看都没往帐里看一眼就识破埋伏,这人灵觉之高也是叫人心惊。

    二人一阵兔起鹘落,最后停在一片荒地上。

    那人打量了岑含一眼,点头道:“功夫进步不少,不错。”

    岑含没料到他是在考较自己功夫,想到自己却是在设伏算计对方,不由微觉尴尬,当下道:“一别年余,前辈救命之恩不敢有一刻或忘。”

    那人本是一身夜行衣,此刻撕下蒙面,露出一张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的脸。

    岑含叹了口气,躬身一揖。

    墨商皱眉道:“为何叹气?”
    岑含道:“只因不得不与救命恩人为敌。”

    墨商忽笑道:“你既挡我,岂非已说明李嗣昭凶多吉少?”

    二人一番对话中,后面的乐心也赶了上来,正听到墨商这话,笑道:“前辈这话可不对啊!”
    墨商道:“哪里不对?”

    乐心道:“我们不是挡您,而是等您。”

    墨商淡淡道:“你们等的是朱麒吧?”

    岑含微笑道:“朱麒怕是还不够资格让我们二人一起等。”

    墨商一愣,失笑道:“好大的口气!既然这么有底气,且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说着右手二指成剑诀,身随步动当胸点来,招式极为古朴。

    当日吕纯阳也是以指作剑,轻描淡写间便将朱麒震慑住,岑含至今记忆犹新。当下不敢大意,也二指迎上,外显平和,内里暗蕴“离火劲”。

    双方手指轻触,墨商“咦”的一声,大感惊讶,忽然腕子轻轻一旋,错开岑含手指,疾点手腕。这一下变化十分简单,但时机、角度乃至快慢上却又说不出的巧妙,岑含心一凛,腕子往相反方向转,也以手指去点他手腕,正要击实,墨商招式又变,右手换戳为拍,击在岑含右手掌缘,随即借力上拂面门。岑含心一沉,原来右手在这一拍之下竟然使不上劲,当时想也不想,左手以横破直,“啪”的一声,“玄武针”打中其小臂,便在这眨眼的功夫,右手已然恢复,身子一坐,手臂穿动如蛇也直奔墨商面门。却不想墨商早有防备,左手一挂赶在前头截住。

    这一轮交手说来话虽长,实则是电光火石,二人各有忌惮,不约而同往后退开。

    岑含暗中钦服,这人路数与耶律玄虽截然不同,但厉害之处却不逊色半分,古朴奥妙,自成一派大气象。方才那一拍十分奇特,不仅散了劲,还破了势,叫人捉摸不透,更何况这人接了自己一下“玄武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当真是莫测高深,当下缓缓道:“前辈武功深不见底,叫人拜服。”

    墨商淡然道:“过谦了!没想到短短年余,足下进境若斯!真是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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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
     楼主| 发表于 2017-10-30 12:07:02 | 只看该作者
    众子正打定主意要南归潞州,忽听一人说道:“我留下。”这声音柔婉之中带着三分笃定,语气坚定异常,众人惊诧看去,说话的原来是施兰。

    李继能诧然道:“你留下?”

    施兰咬了咬嘴唇,道:“我要留下来为父亲报仇!”

    李继能不由正色道:“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报得了仇?”话未说完,忽听李继韬喝道:“胡闹!不在家待着,整日与一群陌生男子厮混,丢人现眼么?”

    施兰满脸通红,也有些恼怒,但碍着他是兄长,只低头道:“我跟着岑大哥与乐大哥,留下来攻打镇州城!”语气十分坚决。

    李继韬沉声道:“父亲已逝,长兄为父。我说回去便回去,哪由得了你!”

    施兰直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她面皮虽薄,实是外柔内刚,抗声道:“我不回去!”

    李继韬不耐,冷冷道:“我话放这儿,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还反了你么?”话才说完,只听有人接道:“她可以不用走。”

    李继韬一怔,见接话的是岑含,脸就沉了下来,道:“姓岑的,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李家众子除李继韬外对岑含都颇为尊敬,但诚如李继韬所言,施兰的去留说到底还是李家的家事,外人插手未免逾越,李继能亦道:“岑兄,我们兄弟几个素来敬你,还望你自重。”
    岑含淡然道:“诸位欲扶灵柩回潞州归葬,是一片孝心,我管不着。但将军临终前也嘱托过,要我和乐心帮忙照看施姑娘,遇有困难之处帮衬一把,我二人不敢懈怠,所以施姑娘的去留,还是让她自己来定罢。你们固然是孝心,她要留下来为父报仇,又何尝不是孝心?”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叫人无法反驳,李继能与李继忠对望一眼,都犹豫起来,却听李继韬忽冷笑道:“父亲临终托付?说得好听!谁看见了?我瞧你俩是贪图我妹子的美色,不怀好意罢!”

    岑含眉头一皱,尚未发话,只听乐心笑道:“我二人行得正坐得直,向来顶天立地,当日将军也确实只留我、岑含与施姑娘三人说过话,在场的不少都是亲眼见证。二公子若执意口无遮拦、寻衅滋事,只怕还要掂量掂量我乐心的拳头答不答应。”

    李继韬仍是冷笑:“怎么?当着我父亲和昭义军将士的面,你还敢恃强动手不成?”李嗣昭生前极受将士爱戴,李继韬因自己是主帅之子,料定无人敢对自己动手,是以才如此嚣张。正自得意,忽然腰畔一空,冷芒过处一柄利剑抵到喉前,不由一愣,再细看动手之人,登时大怒,喝道:“姓岑的,你敢放肆!”

    任圜眼见局势要失控,忙也大声道:“岑含!你莫冲动,有话好好说!”

    岑含面色已然十分冷冽,道:“将军尸骨未寒,我不会对公子怎么样。但希望公子自重,即便将军在世,也不会如此羞辱我二人,莫说你有几千牙军,便是再多几倍,只要我愿意,他们进来前你一样会是个死人。”说着横过长剑,左手三指在剑刃上轻轻一点,顿时一柄利刃上出现三个手指粗细的孔洞。

    众人悚然动容,这一手功夫至柔之中蕴含至刚,常人别说做,就是想都不敢想,比之震断剑刃难了何止十倍。李继忠与李继能面面相觑,暗想此次本是二哥言语龌龊理亏在先,如此下去恐难以收拾,忙上前一人一边将岑含与李继韬劝开。

    李继韬面色十分难看,显已怒极,却终不敢动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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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31 09:54:30 | 只看该作者
    辛月影默然不语,只听柳吟风道:“既然如此,你何不随我们回去亲自向谷主师兄和你师父说明,也好叫他们放心。”

    岑含望着他看了半响,苦笑道:“师伯您这又是何必,我若跟你们回去,还能再出来么?”

    柳吟风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桃源谷也有自己的规矩,你二人擅自出谷本是违了谷主号令,如今烟儿去了,我们既已找到你,怎么能就此回去?何况你既有这一番道理,想来谷主师兄与你师父也会有所谅解。”

    岑含仍是摇头:“如今两军对峙,‘墨宗’‘冥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形势瞬息万变,我如何脱得开身?何况若到时诸位长辈执意不再让我出谷,又该如何是好?请二位师伯原谅。”

    辛月影望了柳吟风一眼,只见他仰天叹了一声,苦笑道:“也是个倔脾气。”忽然身子一闪,也不见他怎么动的,人已转到岑含身后,手掌翻飞,“九龙劲”悄然而出,拂到岑含背后三处大穴。岑含恍若未觉,只听噗噗噗三声,青衫动处劲力已然落实。

    “九龙劲”宛如活物,打穴极为难解,这三处穴道一旦击实,纵是一流高手,一时半会也使不上劲,形同废人,由不得不乖乖就范。柳吟风拍了拍双手,微笑道:“世事光怪陆离,这外头的事千丝万缕,你今日不抽身而退,来日只怕想走也不走不了了。”

    岑含不由苦笑,只摇了摇了头。

    柳吟风不再多说,身子一动又到左后,右掌疾拍其颈侧,这一击却是要将岑含拍昏,辛月影见状,只得一声轻叹。一个念头中掌力落实,但岑含却没应声倒下,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柳辛二人不由面色微变,忽然柳吟风身子一晃,人已不见,几乎同时,辛月影也动了。这大半年来二人联手对敌不少,配合已然心有灵犀,这边柳吟风方转到右侧,那边辛月影也落在左侧,只听风声不绝,二人一个翩若惊鸿,一个矫若游龙,转眼联手出了二十余招,但岑含却始终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二人不由面色大变,齐齐退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岑含又是躬身一揖,开口道:“弟子不肖,还请二位师伯恕罪。”

    柳吟风无可奈何,终于叹道:“我本以为你即便武功大有精进,也必有限,多半是用了智计才能将那耶律玄生生拖到油尽灯枯,没想到你竟功至‘返真’之境。如此一来‘周天四象功’已成,以我二人之力是断然拿你没办法了,也罢,你要怎样便怎样罢。”“周天四象功”之于四象诸艺,便如母之于子,四宗里无论哪一门的劲力,打到身怀此功之人身上,都是如江河入海,只能为其助,不能为其敌,武功再高也形同虚设,而“周天四象功”要反制却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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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 10:04:38 | 只看该作者
    换句话说,即便二人使出全力,也是半分胜算都无。

    辛月影心中不由失望,柔声道:“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么?”岑含是她一手带入桃源谷,之后又因洛飞烟出谷,可说这孩子所历种种自己脱不了干系,实不忍再见他流离在外。

    她自与柳吟风道破心曲,身上火性减了不少,性子较以往也柔和了。否则换作以前,只怕早已动怒,但此时此地,却唯有不尽唏嘘。

    岑含微笑中含着几分泪光:“有劳师伯转告我师父,诸事一了,我一定回去向他老人家请罪。”

    柳吟风摆了摆手,道:“罢了,至少我与月影已得知你安然无恙,你自己好好珍重罢。只有一点,莫忘了祖师遗训。”

    岑含缓缓道:“祖师有训,一不可贪恋名利,二不可嗜杀成性,三不可向外人泄露桃源所在。弟子时刻谨记,一刻不敢或忘。”

    柳吟风微笑道:“记得就好。”说完转身出了帐子。

    辛月影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塞到岑含手里,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九转丹,虽然不多,但对你的伤势还是大有好处,你拿着罢。”

    岑含喉头一哽,道:“师伯,我……”

    辛月影道:“好好照顾自己,在外一切小心。给你师傅的话我会帮你带到,你若想回来了,也可随时回来。”

    岑含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却只是点了点头。

    辛月影转身出了军帐,五月的轻风拂在面上,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掌,但辛月影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只见柳吟风负手立在不远处,一派如仙之姿,当下展开身法,轻轻一纵落到他身边,叹道:“咱们就真这么把他留在这儿么?”

    柳吟风笑道:“那你又待如何?这孩子性子倔,武功又比咱俩高,你都见到了,软的硬的都不行啊。”

    辛月影不悦道:“我不是在跟你说笑。”

    柳吟风道:“我也没在跟你说笑,眼下能劝动他的只有一人。”

    辛月影念头一转,脱口道:“你是说迟师弟?”
    柳吟风悠然道:“不然呢?”他这一年来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直到今日终于找到岑含,才算松了下来,真正有了些往日神采。

    辛月影道:“所以你不是真由着他,是要赶回谷中报信让迟师弟出马?”

    柳吟风轻轻牵起他手,笑道:“所以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咱们走罢。”

    辛月影脸一红,啐道:“谁是你姑奶奶?”却不挣脱,任由他牵着往西去了。

    岑含远远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黯然,自己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与洛飞烟如此,但到头来,换来的只是一幕惨剧和一句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若真有来世,那便好了。

    五月的风如此温暖,也许只有这种温暖,才能抚平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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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
     楼主| 发表于 2017-11-2 09:58:12 | 只看该作者
    岑含冷笑道:“你是要我替‘冥府’卖命?”

    朱麒摇头道:“我‘冥府’何德何能,敢劳屈尊?足下之才当用以驰骋天下!如今放眼神州,我大梁幅员之广,军力之盛,皆当世无二!非李存勖一介沙陀竖子可比。足下何不弃暗投明,到时圣上重用,统率大军,比之在区区招讨使手下做一员小将,岂非强得多?”

    岑含不置可否,只道:“我凭甚么信你?”

    朱麒道:“就凭我‘冥府’直接受命于大梁皇室。”

    岑含面色一寒,道:“但我却与你们有仇。”

    朱麒淡淡道:“哦?”

    岑含冷笑道:“足下是聪明人,不必装傻。我父母的下落与你背后那位‘神佛皆杀’难道脱得了干系?”

    话未说完,只听南宫翎冷冷接道:“还有你兄长。”

    岑含一震,想起当日吕纯阳曾言及当年父亲保护的是三人,这么说了,除了父母和自己,便是这个兄长了。想着不由转过头去看南宫翎,却见他全然没注意自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麒,像头要择人而噬的狼。

    朱麒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杀意,嘿然道:“这些陈年旧事,相比纵横天下,青史留名,不过微尘而已,不是么?”

    岑含并没打算就此揭过,道:“但这些事我却非弄清楚不可。”眼神直逼过去,朱麒陡觉一阵重压,不由心中一凛,满副精神顿时提起。但岑含眼中的威势十分奇特,不似吕纯阳那般淡泊从容,也不像墨商正气凛然,亦非自己上头那位一身骇人杀意,相较之下,有股子带着野性的威胁与居高临下的压迫,正是十二艺中的“夺神势”。

    二人眼神相交,初时朱麒尚能勉强相抗,到后来越来越毛骨悚然,最后竟不自觉战战兢兢,手也抖了起来,眼见心神难以守御,猛然间一咬嘴唇,强烈的痛楚中神识立时被拽了回来。朱麒不由苦笑,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年已远非自己所能抵敌,暗悔当日太行山中没能将他诛杀,以致今日如此大费周折,一声叹息中缓缓站起,踱了几步,望着夜空中几不可见的月亮怔怔出神。

    岑含看着他,淡然道:“我不妨直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要投靠你们的意思。名利于我不过尘土,岑某如今所处之地,所为之事,皆顺从本心。念在足下解了他们三人之毒,今日不为难你们,只需说出我父母兄长的下落,便放你们回去。”

    “回去?我可没打算就这么回去。”朱麒转过头,笑容里忽然充满了邪气,“多谢尊驾坦然相告,我也说句实话,比起招纳,果然我还是更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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