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7-10-21 09: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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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4 15: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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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到新疆(2)《我的父母亲》”
《我的父母亲》”
我的父母亲都生于1917年,那是一个灾难的年代,也是一个革命的年代。
中国在1911年爆发了革命,推翻了满清政府,但社会仍然黑暗。是一个军阀混战时期。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与国民党合作在中山先生领导下要反帝反封建打倒军阀。
中山先生是中国现代革命第一个提出《耕者有其田》的人。不幸的是他过早的去世了。而他的那个党是一个大杂烩,最终成了军阀手里的党。反对土地革命,反对耕者有其田。屠杀要实现耕者有其田的人,从而导致了一场内战。
与此同时日本加紧了对华侵略,妄图变中国成为他一家的殖民地。1931年爆发9.18事件,侵占了东北,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
1937年,我的父母正当20岁。
我的母亲,上海人。我的外公姓陈,可我的母亲姓章。何故?我们一直搞不清。
我的外公外婆有七八个孩子,我的母亲是老大,姓章,几个妹妹都姓陈,我的大娘舅姓张 ,几个小娘舅都姓陈。
什么缘故,大约有几个版本。据我妹妹的回忆录说:
故事要追朔到上世纪的民国五年,一个桂花香飘的季节,上海苏州河畔的一条老式弄堂里,一户陈姓小夫妻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婴,
夫妻俩为这个还带着馥馨的女儿取了华丽的名字——贵珍,希望她能给全家带来好运。然而不知是先天不足呢还是小俩口年纪轻经没有经验,女孩体弱多病,经常求医,弄得满屋子的中葯味,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苦味,女孩差不多是在药罐里泡大的。以至很长时期听到中医就害怕,闻到药味就恶心。民间有种说法,象这类多病多灾的小囡只有过继于他人才会消灾免祸,当然能认上个行医的更加保险,所以这女孩“爷勿姓来娘勿姓,姓了隔壁头的张木匠。”要问到底是过继给啥人,谁也说不清,女孩更是连看也没看见过,直到下一个男孩出世也姓章,这个说法便不攻自破,成了个谜。害得日后每次运动来总要把这个问题拎出来过过堂,结果越解释越糊涂越是说不清,为此没少吃轧头。
几十年后,陈老先生早己过世,形势大改变,老百姓无所顾忌了,陈老太太才慢慢道出其中缘故:原来陈老先生本姓张,自幼丧父,作为“拖油瓶”随娘改嫁才改姓陈,为了不断张家香火,讲好了今后长子长女一定要姓章。旧社会女子改嫁是件坍台的事,“所以我婆阿妈一直瞒牢不肯讲。”陈老太太回忆到“现在讲讲呒啥关系了。”这个版本听上去比较合情合理,至于真正的原固恐怕得麻烦到阎王爷那儿跑一趟,亲自去向陈老先生问个明白吧!
另外还有一个版本,那还是我大娘舅说的。
我大娘舅说,我外公的父亲是在巡捕行里做事的,遇到了报复,我外公的父母都被打死,财产也被抢了。我外公的父母的一个同事姓章,把我外公带大。我外公就将第一个男孩,第一个女孩的姓,都写成章。
我的外婆是南京人,外公是什么地方人,我的大娘舅也不知道(我的大娘舅今年95了,还健在),下面的话,都是大娘舅告诉我的。
我的外公是在银行里做事,从学徒做到高级职员很不容易。工资有70元(银元)左右。不过家中人口众多。七八个孩子,要生活,要上学,也很不容易。学费一学期就要四五十元。房租也不便宜。所以,白天上班以后,晚上还要另外干一份活,好像给人家推销戏票。
我外公租的房子是在上海同浮路大中里的标准的上海弄堂房子,楼上楼下还有个天井。月租要二三十元。
大娘舅说,他读书读到中学后就不读了,一是打战了,东洋人要打来了。二是也读不起了,外公的身体也不好,就让我大娘舅到银行里学徒了。我大舅也很努力,白天学徒,夜间上夜校。
大娘舅说我妈经常不回家,也不说她干什么.只知道大阿姐(我妈)到高桥上学了。
我外公也是50岁左右就去世了,以后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大娘舅身上。
据我母亲说,她上的是教会学校,因为那里基本上不收学费。她健在的时候还带我到上海青年基督教教会去看过,指着那教堂尖尖的屋顶说,那就是他经常去的地方。不过我母亲根本就不信教。
1934年我母亲入学于陶行知主办的山海工学团,那也是因为那里不收学费,还可以当小先生,有收入,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对于我母亲,我妹妹的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的;
GUIZHENG很幸运,生长在一个社会大变革时代,一个新青年觉醒的时代。受“辛亥革命”“五四运动”的影响,她从小向往民主、自由,满脑子的新思想、新文化。高小毕业时,父亲认为女孩子读书读到此足够了,应该学些女红、妇道,只要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就行。GUIZHENG可不想等着出嫁,坚决不做寄生虫,她要独立自主,做个新女性。她理解到家里弟弟妹妹多,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维持她读书,所以要尽快地找份工作,自力更生。
然而在那个社会里女子找工作谈何容易,正当她一筹莫展,心烦意乱时,忽然看见报上有条招聘广告,是大场山海工学团要招小先生,半工半读,管吃管往,正合她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报了名。至于大场在哪儿,工学团是干啥的一概不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大不了不行再回去。随即打起背包告别家,离开大上海只身来到大场山海工学团。
大场地处上海西北角郊区,放眼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庄稼,初见陌头杨柳、田间农舍,鸡鸣狗吠、鹅鸭嬉水……如此广阔恬静的天地令贵珍喜出望外,一下子喜欢上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慢慢抚平,安身立命。工学团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大多是小地方农村里人,很少有象GUIIZHENG这样生长在大城市的女生,惊讶之余对她特别照应,处处让着她护着她,使她象小乌一样快活。
工学团的生活艰苦伙食差,差不多顿顿稀饭咸菜,难得吃上点酱黄豆算了不得了,不过工学团那种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民主自由的气氛正是贵珍所向往的。陶行知老先生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众多的爱国人士,不少学者、文艺工作者等名流慕名来演说、讲课,使GUIZHENG有机会面对面的聆听大师们的指导,长了不少知识,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思想、行为更上一层楼。她认为革命先得从自身开始,她想到的是先拿自己的名字开刀,什么珍呵、珠呵的,封建落后要多俗就有多俗,把“珍”去掉叫“张贵”,——不行,唯利是图。想自己生在八月桂花开时,就叫“张桂”吧。想想也不好,怎么听上去与新青年思想格格不入。贵、桂、瑰、轨,哎,这个“轨”好,沿着革命轨迹前进,响亮、别出心裁,就叫“章轨”。小伙伴们也都说好,有创意,亲昵地叫她“阿轨”。阿轨好不得意!然而好景不长,阿轨又改名了。原来工学团有块菜地用来专供师生劳动锻炼的,阿轨在她分管的那片试验田里种上豆苗、菜秧等,锄草、浇水,辛勤劳动。眼见秧苗茁壮成长阿轨心里可高兴啦,她在田头竖了块小木牌,写上了“章轨”二字。没有想到被哪个好事者动上了歪脑筋,在两字之中加上个“小”字,这一下就变成“章小轨”,轨——鬼,谐音“张小鬼”叫的满天飞,令人捧腹大笑。是哪个促狭鬼干的好事!?阿轨哭笑不得,一跺脚说:我不要做鬼要做人。“人”沪音“宁”,“列宁”的“宁”向往安宁的“宁”,章宁——就是它啦,温馨雅致。不过伙伴们还是习惯于叫她“阿轨”。
山海工学团的“小先生”们边学习边劳动,他们教识字班,教唱歌、演戏,积极参与青年会、劳工部、工人夜校等活动,生活过的丰富 充实,无忧无虑,阿轨象出笼的鸟儿脱缰的马,自由快乐,乐不思蜀。充实,无忧无虑,阿轨象出笼的鸟儿脱缰的马,自由快乐,乐不思蜀。这下可急坏了家中父母,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贵珍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要跑到什么大场去做乡下人,来去匆匆连爷娘面都难得照上,再看看宝贝女儿变得又黑又瘦,心疼不已,只当她在外面吃苦头了,便劝她回家不要去了,可就是劝不住,阿轨是舍不得离开她那个新天地。终于有一天,陈先生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有关山海工学团做慈善募捐的新闻,上面登有一张小照:几个小孩推着车在义卖,再看其中唯一一个女孩,“不正是贵珍吗!”他又惊又气:“小姑娘抛头露脸成什么样子!不要是给别人家骗了吧。”当下决定亲自跑一趟,查看个究竟。
一个晴朗的休息天,风和日丽,山海工学团的小先生们洗的洗晒的晒,小一点的孩子打打闹闹玩的正酣,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个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包打听’,正在挨一挨二的打听呢,快-快躲起来吧!”一 听说包打听来了,孩子们一哄而散,逃的逃、躲的躲,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海工学团名为陶行知创办的民间教育,实是爱国进步团体。常有各党各派人士活动,难免会混进个把特务分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尽量不惹事生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里外外一片寂静,老半天不见动静,正当大家要埋怨那个大惊小怪的冒失鬼时,门口来了一位头带大礼帽,身穿长衫,四方脸庞,鼻尖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手提“斯的克”(手杖),迈着方步“笃笃”地踱进院子,东张西望,象在找什么人。孩子们憋足气躲在窗后窥视,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还是阿轨胆大,说:“你们先别动,让我去探探情况。”她慢慢的,小心翼翼地伸出头,一看乐了:“搞啥名堂,是我爹爹呀”。立马跳了出去大声说:“爹爹,您怎么来啦?”随后朝屋里大叫:“都出来吧,是我爹爹——没事了。”小伙伴闻声而出,一个个都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个“谎报军情”的男孩更是抓耳挠腮,不晓得说啥好。这也难怪,这些乡下小人哪见过这种腔势,当然要把陈先生误认为坏人喽。既来了陈先生就索兴将工学团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视察一番,充分了解一下小先生的曰常生活及活动,他参观了住宿,又一快儿用餐、活动,觉得农村的空气新鲜,环境优美,自由自在,难怪小姑娘不肯回去。但毕竟是乡下,简陋的宿舍,缺油少荤的伙食“小姑娘苦煞了,还是跟我回家吧!家里好坏有娘照应……”阿轨爹竭力劝说。阿轨哪里肯听,她一点不觉得乡下苦,反而乐意与大伙儿一起学习,劳动。这儿一切都生气勃勃,相互平等,师生友爱,是理想中的革命大家庭。回去作啥?等嫁人,一辈子都没出息,才不干呢!阿轨执意不回去,当爹的很无奈,长叹道:女大不由爹,不回就不回吧,不过礼拜天回家看看总可以囉,侬娘想侬想得好苦!……顺带便也好叫侬娘烧点好小菜来。
“嗳。”阿轨接令,以后周周回家,每次返回都会带上好些瓶瓶罐罐,什么干煎带鱼、八宝辣酱、红烧肉;话梅、橄榄、粽子糖等等,恨不得把“老大房”都搬来。把那些个小伙伴乐得合不拢嘴,见天盼周末,催阿轨回家,然后翘首盼望,如盼亲人。有时侯阿轨也会带同伴回上海“大中里”白相(玩),晚了就在二层阁里打地铺孵一夜。阿轨娘是个慈眉善眼的老好人,特别疼爱小囝,见阿轨带回的多半是外地小孩子,且缺爹少娘,带着怜悯的口气说:“作孽呀,小小年纪就离开家,自谋生路不容易呵……”于是特别照顾,热情周到。碰到有嘴甜的孩子多叫她二声就高兴的不得了,见男孩都认作“过房儿子”,阿轨娘是“过房囝”越多越好,多多益善,自己都不知道认了几个干儿子。后来这些个“过房囝”长大出息了,分布在各地区各部门,只要逮住机会总忘不了来探望这位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老太太——那是后话。阿轨与她的小伙伴给她娘带来了喜悦和欢乐,可她爹却不乐意,背底里常唠叨,皱起眉头问:大小姐一天到晚跟点啥人混在一起?……哪能都是些穷朋友,下次叫伊不要来往。
阿轨娘不敢多嘴,她知道自己男人不容易,从学生意到店员再到领班,一步步上去,走的很艰辛,要保牢饭碗头,要养活一大家子挺操心,不能再给他添乱。于是悄悄告诫阿轨:“下次带朋友来不要给侬爹晓得,伊会不开心的。”自己却依然善待这些小孩,将他们视如己出。
充实,无忧无虑,阿轨象出笼的鸟儿脱缰的马,自由快乐,乐不思蜀。这下可急坏了家中父母,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贵珍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要跑到什么大场去做乡下人,来去匆匆连爷娘面都难得照上,再看看宝贝女儿变得又黑又瘦,心疼不已,只当她在外面吃苦头了,便劝她回家不要去了,可就是劝不住,阿轨是舍不得离开她那个新天地。终于有一天,陈先生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有关山海工学团做慈善募捐的新闻,上面登有一张小照:几个小孩推着车在义卖,再看其中唯一一个女孩,“不正是贵珍吗!”他又惊又气:“小姑娘抛头露脸成什么样子!不要是给别人家骗了吧。”当下决定亲自跑一趟,查看个究竟。
一个晴朗的休息天,风和日丽,山海工学团的小先生们洗的洗晒的晒,小一点的孩子打打闹闹玩的正酣,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个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包打听’,正在挨一挨二的打听呢,快-快躲起来吧!”一 听说包打听来了,孩子们一哄而散,逃的逃、躲的躲,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海工学团名为陶行知创办的民间教育,实是爱国进步团体。常有各党各派人士活动,难免会混进个把特务分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尽量不惹事生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里外外一片寂静,老半天不见动静,正当大家要埋怨那个大惊小怪的冒失鬼时,门口来了一位头带大礼帽,身穿长衫,四方脸庞,鼻尖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手提“斯的克”(手杖),迈着方步“笃笃”地踱进院子,东张西望,象在找什么人。孩子们憋足气躲在窗后窥视,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还是阿轨胆大,说:“你们先别动,让我去探探情况。”她慢慢的,小心翼翼地伸出头,一看乐了:“搞啥名堂,是我爹爹呀”。立马跳了出去大声说:“爹爹,您怎么来啦?”随后朝屋里大叫:“都出来吧,是我爹爹——没事了。”小伙伴闻声而出,一个个都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个“谎报军情”的男孩更是抓耳挠腮,不晓得说啥好。这也难怪,这些乡下小人哪见过这种腔势,当然要把陈先生误认为坏人喽。既来了陈先生就索兴将工学团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视察一番,充分了解一下小先生的曰常生活及活动,他参观了住宿,又一快儿用餐、活动,觉得农村的空气新鲜,环境优美,自由自在,难怪小姑娘不肯回去。但毕竟是乡下,简陋的宿舍,缺油少荤的伙食“小姑娘苦煞了,还是跟我回家吧!家里好坏有娘照应……”阿轨爹竭力劝说。阿轨哪里肯听,她一点不觉得乡下苦,反而乐意与大伙儿一起学习,劳动。这儿一切都生气勃勃,相互平等,师生友爱,是理想中的革命大家庭。回去作啥?等嫁人,一辈子都没出息,才不干呢!阿轨执意不回去,当爹的很无奈,长叹道:女大不由爹,不回就不回吧,不过礼拜天回家看看总可以囉,侬娘想侬想得好苦!……顺带便也好叫侬娘烧点好小菜来。
“嗳。”阿轨接令,以后周周回家,每次返回都会带上好些瓶瓶罐罐,什么干煎带鱼、八宝辣酱、红烧肉;话梅、橄榄、粽子糖等等,恨不得把“老大房”都搬来。把那些个小伙伴乐得合不拢嘴,见天盼周末,催阿轨回家,然后翘首盼望,如盼亲人。有时侯阿轨也会带同伴回上海“大中里”白相(玩),晚了就在二层阁里打地铺孵一夜。阿轨娘是个慈眉善眼的老好人,特别疼爱小囝,见阿轨带回的多半是外地小孩子,且缺爹少娘,带着怜悯的口气说:“作孽呀,小小年纪就离开家,自谋生路不容易呵……”于是特别照顾,热情周到。碰到有嘴甜的孩子多叫她二声就高兴的不得了,见男孩都认作“过房儿子”,阿轨娘是“过房囝”越多越好,多多益善,自己都不知道认了几个干儿子。后来这些个“过房囝”长大出息了,分布在各地区各部门,只要逮住机会总忘不了来探望这位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老太太——那是后话。阿轨与她的小伙伴给她娘带来了喜悦和欢乐,可她爹却不乐意,背底里常唠叨,皱起眉头问:大小姐一天到晚跟点啥人混在一起?……哪能都是些穷朋友,下次叫伊不要来往。
阿轨娘不敢多嘴,她知道自己男人不容易,从学生意到店员再到领班,一步步上去,走的很艰辛,要保牢饭碗头,要养活一大家子挺操心,不能再给他添乱。于是悄悄告诫阿轨:“下次带朋友来不要给侬爹晓得,伊会不开心的。”自己却依然善待这些小孩,将他们视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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