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们去村里看荷花。
打开车门,绿意扑面而来。如圆伞似玉盘的荷叶托在水面,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夕阳给高低不平的荷叶染上了层次不同的金黄,成了一幅色彩明丽的画卷。碧绿的荷叶缝中,一枝枝荷花挺出水面,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莹白。莲蓬好似一群捉迷藏的小孩,在荷叶中若隐若现。
湛蓝的天空,并肩的远山,潺潺的小溪,弥望的藕田,把酷暑带来的烦闷一扫而光,我们陶醉在荷花的幽香里。
看到走来一群人,正在除草的藕田主人——我的小叔从田里爬了上来。“哈,成非洲人了!”我老远就打趣他。衣服湿透、满脸汗水的小叔满不在乎:“要不了两个月我就会恢复正常。”装着没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小叔得意地向我们介绍他的劳动成果。“看看,今年我的藕还不错吧?”我们真心地夸他的藕种得好,小叔咧开大嘴笑了,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幺房出老辈子。虽然是小叔,其实年龄比我还小几岁。在我眼里,小叔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幺爷爷家孩子多,小叔他们兄弟姊妹最多小学毕业就加入了劳动大军。15岁,南下广东,20多岁居然就在重庆买了一套房。先后开过洗脚城、面馆、小超市,且都做得有声有色。前年在幺爷爷90大寿宴席上,小叔突然宣布回家创业。父母年纪大了,虽然住在镇上,但身边没有人实在让人不放心。说干就干,重庆的生意全部交给小婶打理,小叔回到老家承包了100亩水田来种藕。第一年,整理藕田,购买藕种,加上技术不太好,亏了一笔钱。听母亲说,别的种植户请零工每天50元,不包生活,小叔给60元,还管早上中午两顿饭。工人们都说小叔大方,很乐意去给他帮忙。为了节约成本,很多事情小叔都自己做。打药、除草、抽水、放水、挖藕,一整套活儿小叔已能熟练操作。市场上的藕白白胖胖,十分惹人喜爱。但要从田里把它挖出来可不容易。用高压水枪把藕周围的淤泥冲散,顺着藕的走向小心地把它理出来。这动作一定要轻柔,弄断的藕里会灌进泥浆,那就卖不上价钱了。挖藕时,需长时间泡在水里弯腰去理藕,这繁重的活儿,全由小叔自己完成。藕上市那段时间,小叔每天挖一车藕,一大早就用小四轮送到市场。
“军妹崽”,小叔突然叫我:“你还要荷叶减肥吗?”小叔虽小,老辈子派头却是十足。我的小名是张口就来。荷叶减肥?那还是2010年的事了。那时我们办公室几个同事兴起了减肥热潮,什么荷叶减肥茶、七日瘦身汤、苹果减肥法……折腾的结果是我突发胆结石,付出了做手术的代价。“这么多年,我看你的减肥事业也没啥成就”,小叔一点也不客气,“还是要多运动,你看我,从不担心长胖。”看着小叔虽瘦不拉几却结实有力的身材,我暗自腹诽:“要你长胖应该比我变瘦更难吧!”“给你们摘几张荷叶去煮荷叶粥吧?”小叔热情地说。现在正是藕生长季节,我们婉言拒绝了小叔的好意。
“挖藕时,你们来拿点藕去吃。我很忙,可没空给你送来。”汽车启动时,窗外传来了小叔的声音。
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叔的身影和藕田融为了一体,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荷花的清香却充盈着我的鼻孔,一直沁进我的心里。
捕蛇记 (作者:冬风无痕)
开州之野盛产蛇。余向行于野,忽见一蛇滑落于乱石,余惧而惊呼。开州王氏闻声而奔走,问曰,何事而惧之?余惊而忐忑言其事,王氏懂之。
王氏寻其于乱石,得之,撬其门,毁其穴,却见其盘旋于穴中,得其尾,拽出穴而摔之,速而掐其七寸,令其晕而不得御。趁其不得御,取匕斩其首,弃坑以土掩之。绕颈而悬于树,以匕剖其腹,剥其皮,取其胆。年虽古稀,然运斤成风。得青胆赠余食之,余见惧而拒之。王氏吞胆而笑曰,蛇胆具明目益肝、清热解毒、化痰止咳之功效也。剥毕皮,通身滑而皙,取蛇于案,然身且动矣,余见而大骇。顷之,斩为数截。搭灶于空地,悬锅于火上,熬蛇于锅中。余不解,问曰,何故熬蛇于空地?王氏答曰,熬蛇于屋檐恐沾虫之秽,增其毒也!余大悟。片刻,汤香甚!
食罢,余问,汝乃媪妪,岂不惧哉?王氏笑曰,家境贫寒,常游走于山林,扑鱼于河涧,掏蛋于树尖,捉畜于草丛,亦得蛇于洞穴。然鱼,畜,蛇得而腊之市于集,有何惧哉?余听而慨之,汝本惧之,奈何以饥惧之,何惧蛇乎?然,蛇本无伤人,却被人食之。正是,人之欲猛于蛇之毒也!
【译文】:
重庆开州的郊外是多蛇出没的地方。还记得以前我行走在郊外,突然看见一条蛇由上而下滑落在乱石坡,我因为害怕而大声呼喊。开州一位姓王的老妇人听见我的呼喊便立即赶了过来,忙问我什么事这么害怕?我忐忐忑忑把刚刚看见蛇的事说了一遍,王氏听后便明白了。
王氏便在乱石坡中寻找蛇的踪迹,终于发现了它的洞穴。王氏把洞穴前的大石撬开,毁了它的洞穴,只见它正盘旋在洞中。王氏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拉出洞穴而奋力摔打,随后便掐住它的七寸,让它头晕不能反抗。趁蛇不能抵抗时,王氏便拿匕首把它的头斩下来,并丢进土坑里用泥土掩埋,随后用绳子把蛇悬挂在树枝上,用匕首剖开它的肚子,剥下它的皮,并取出蛇胆。王氏虽然七十岁了,但杀蛇的动作却非常熟练。她取出青胆送给我让我服下,我因为害怕而拒绝,王氏见我拒绝了,便一口把蛇胆吞了下去,并笑着说道,蛇胆具明目益肝、清热解毒、化痰止咳的功效。把蛇皮剥完了,蛇身光滑而白皙,把蛇身放置在案板上,那蛇身居然还能动弹,吓了我一跳。片刻,便被斩为数截。王氏在空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灶台,把锅放在火上,并把蛇肉放在锅中熬汤。我不能理解,便问为什么不在屋檐下熬汤呢?王氏回道,如果在屋檐下熬蛇汤会沾上蜘蛛等虫的秽物,反而增加了蛇汤的毒性。我听后,恍然大悟。不一会儿,便从锅里飘来阵阵香味。
吃完蛇肉,我问她,你是女人而且岁龄这么大了,难道就不怕蛇吗?王氏听后笑道,我家境贫寒,从小就游走在荒郊,在河流里扑鱼,爬树掏鸟蛋,在草丛中捉小动物,并且还在洞穴中捉蛇,但是捉来的鱼,小动物和蛇都被晾干后拿到集市上卖,这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听后感慨道,你本来是害怕的,奈何被饥饿所逼迫,又怎么能怕蛇呢?然而,蛇并没有害人意,却还是被人吃了。这正是:人的(求生)欲望比蛇的毒还猛烈呀!
我与月季花(作者:杜至清)
楼下墙角边有一小块空地,往年杂草丛生,很不雅观,我拔过几次,怎奈它们的生命力太强了,拔了一茬,又长出一茬。夏季充沛的雨水帮了它们大忙,使它们飞快地生长。我对它们说,你们能不能搬搬家啊,搬到大草原去,喂肥那一群群白羊,享受它们感激的乜乜叫声。那将是一幅配了音乐的风情画。
我想着把这墙角也变成风景画。去年,我从苗圃的花房里买来30棵月季根苗,在那块地挖出草根的地里,精心的栽上了。四边用红砖砌了围框,一个经自己双手砌起来的小花坛完成了。我有美好憧憬,盼着那青青颜色的根枝上快快滋出嫩芽。看到土干了,就从四楼楼上提一大桶一大桶的水浇灌它们。那种关切的心情,就像年轻母亲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挖土,浇水真的很累,腿酸了,全身出汗了。可是汗水浇灌的是心田,产生了比喝杯美酒还要强的愉悦。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半月,每个绿枝都滋出了嫩芽,又过了一个月长成了粗枝,枝头顶着一个个花蕾,又过了半个月,众花齐放,红的,粉红的,黄的,白的花朵,争相吐艳,真是姹紫嫣红,十分绚丽。
一时间,从这里路过的行人,都会驻足观看,赞美不已,不少人拿出手机自拍,要把这月季的美,长期留存下来,到走时脸上还洋溢着幸福感;邻楼有一个少儿美术班,老师领来十几名学生,支上画板临摹。看到小孩子们坐在小凳子上聚精会神的画着,我心中默默地产生了成就感。看,我的功夫没白费啊,人们对月季花的喜爱,就是对我无声无证的奖赏,心里是甜滋滋的。
今年,跟着新春的步伐,五月末这一丛月季开出了今年的第一次花。花朵比去年更大更鲜艳。人们还没来得及赏美,可是,在一夜之间,全部花朵被人掐走了,过路人都向我表达了愤懑之情。据人们分析,掐花者不会是小孩子,小孩子出于好奇,有一朵就够了;把全部花朵都掐走的应当是一位爱美的少妇,她可能从哪里学来什么美容法,把掐来得花瓣捣成花泥,再涂在脸上,就会变美。她不知为了他一人之美,剥夺了众人赏美的权利。那丑陋的灵魂,导致她步入贼的行径。某些人只求外在美,抛却心灵美,也算是这个物欲横流时代的特色吧!有人建议我在花朵上喷上农药,让偷窃者望而生畏。可是我没有那么做,花儿来到世上,是纯洁的,我不能用毒药侮辱她美丽的品格 。让它来而洁净,去也洁净。不过,那个建议却提醒了我,于是我写了一块 “已打农药,请勿掐花” 的木牌,挂在了花枝上,其实我并没有打药,只是用它吓退小人而已。以毒攻毒,也是一种自卫的方式,但是我不会选用。人们的心不能太狠,不能让内心长期处于自责中。
又过了一个月,迎来了那丛月季的第二次盛开。 花开,是流泪的幸福。花有灵感,它流着泪感到幸福,是观赏者对它的赞美!人们不能亵渎它的灵魂!
女儿的心愿(作者:青山多妩媚)
60岁刚过,已经银发缕缕了,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吧,二弟也这样。小女儿给买的“一洗黑”在抽屉里一放好几年,时间长了,渐渐的淡忘了,女儿们劝我去焗油,我只是随口答应着。
那年春节前夕,经不住女儿多次劝说,我鼓足勇气,走进理发店焗了一次油,这下可好,头发乌黑乌黑的,回到家里,两个正在和妻子整理房屋的女儿横竖端量着,小女儿说:“爸,你好年轻哦。”“咱爸像换了个人似地。”大女儿接过话茬说。我说:“总感觉虚假,不那么自然。”“没什么,人家还有戴假发的呢,这多好,年轻啊,爸。”两个女儿评论一番后,说笑着干活去了。在女儿的笑声中,我想起了那年整修房屋倒城里买瓷砖的一件事。我和妻子在一家经销瓷砖的商店挑选着瓷砖,,女店主在旁边问道:“给儿子装修房子?”“我自己。”“几个孩子?”“两个。”“一儿一女?”“两个女儿。”听我这一说,女店主提高了嗓门;“大哥。好福气啊,一等人啊。”我心里想:城里人真会做买卖,,这么夸你,你还能不买他的东西。我回来和同事说起这事,同事郑重其事的说:“你才听说啊,两个女儿一等人,一个女儿二等人,一儿一女三等人,现在许多人都这么说。”“第一次听说。”我笑曰。同事的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从女儿为我们做的许多事上,总有那么一种温暖的感觉,我的衣服多数是女儿给买的,妻子有病,两个女儿牵肠挂肚的,那年夏天,大女儿将女婿的两件旧衬衫送给我,说:“爸,穿穿看看合适不。”我穿到身上,挺可体的,只是随口说道:“净穿你们剩的。”“爸。那可都是名牌啊。”可也是啊,到了当姥爷的份上了,计较什么新旧呢?今年,两个女儿为妻子借了三万多元,交农村养老保险,一时成为村里的新闻,妻子说:“这下可好,全村都知道了。”大女儿说道:“那有什么,我们又不是偷得抢的,”我接过话茬说:“可也是,如果我现在走了,也放心了。”小女儿说道:“爸,您别这么说,我们还等您的退休金还债呢。”说罢,她笑了,我也笑了。
父母永远年轻、健康,这应该是天下做儿女的最大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