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归何处 我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每天低眉顺眼,忙忙碌碌,在封闭的地理环境和精神氛围中,惨淡地,孤独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物质的和精神的。 时间久了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抬头看天,太阳都带着陌生。如果这样说有一点夸张的因素,那是因为每隔十天半月,我还会走出校门,奔波三十多里路去一次县城母亲的家。 这表明我与外界还是有联系的,并没有严严实实绝缘起来。 我乘车的时间一般是在下午或傍晚。坐在车厢里看出去,太阳西偏,尤其冬天,过早地渲染了昏昏的暮气,光秃秃的树木倚天而立,枝杈丛丛,一种阴郁的气氛从树枝间溢出,越来越浓。树下是寂寥的村庄,隐隐地显出白的灰的墙角,屋顶。再近处,是冬天的田地,冬小麦在寒风中小心翼翼地闪动枯黄的绿色,使人觉得它们能在春天里发酵似地迅速返青生长,真是奇迹。 我是一个注定孤独的人。 从家返回单位的时候,这种孤独漂零的感觉特别浓郁,这冬日的黄昏就令我特别地伤感。各种离愁和忧郁在心中纠缠不休,几乎让我落下泪来。于是专过脸看同车的行人。他们大都朴实而平静,脸上还有快乐的笑容,有的可能是亲人同行,互相枕倚,那种安详和舒适仿佛这车厢里是他们家的炉旁。 家是温暖的,那些在远处闪烁,阒静无声的村庄,不知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不知藏了多少人的温暖。 这一车的人,都在赴他们的温暖吧,除了我。 想到这里,好像真的要落下泪来。就不住地问自己,心归何处。想起有一年回老家过春节,家中老屋紧张,一连三天我们换了三个地方睡觉,两岁的女儿终于挨不住问:“妈妈,我们的家在哪儿?”我安慰她说:“宝贝,妈妈和你在一起啊,妈妈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那时,自我感觉就像一张巨大的坚强的伞,尽力地张开了,罩在女儿的身上,风雨不透,温暖而安详。 现在,女儿仍然坐在我的身旁,幸福地吃着零食,不时地想让我分享。在妈妈身边,就有了一切的幸福,她仍然这样想。妈妈是个张力无限的世界,任她笑,任她哭,任她自由地成长;她又怎能知道,妈妈也会有疲惫不堪的时候? 每当沉浸在这样的忧郁,我总盼着,不要停吧,这行驶的车轮,就不用下车,不用面对现实的纷纭;就可以一直这样坐着,想着,在永远的行驶中,永远地等候心目中的温暖和归宿。
最近较懒,发现十多年前的东西,颇记起当时境遇,发来算是纪念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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