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群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笑完,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不是吗,小品这种艺术形式一出现,便以其灵活多变的舞台表演,和让人耳目一新的精 内容,击败各种曲艺种类,大有独霸天下之势,而作为有几百年历史的传统艺术形式相声,却一度低迷。
我想到了古典诗词。
古典诗词,这种让人耳熟能详的艺术形式,在从远古走来的中华民族悠悠的历史长河中,泛起朵朵激情的浪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曾经唤起多少青年男女对爱情的神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是多么让人惬意的气定神闲;我崇仰“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洒脱之气;我更敬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忧民之心;我曾为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壮志悲情而慷慨激昂;我也为李清照“风住沉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的心灰意懒而黯然神伤;苏子瞻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唤起的是人们对宇宙的发问;陶渊明的“落地亲兄弟,何必骨肉亲”则告诉我们什么是人间真爱;“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是一种境界;“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更是一种情怀。
是啊,一提起古典诗词,我们便能马上吟出一大堆的经典。古典诗词是我们永久的精神财富。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创作的诗词,变成了被遗忘了的灰姑娘,不再广为流传。我们的古典诗词创作者们在各自的书屋里,绞尽脑汁的炼字,炼句,创作着高雅的艺术,追求着空灵的境界。正所谓抱膝拥炉,啸傲风月。然而我们的读者到底有多少?在这种大家都吃方便面麦当劳等快餐食品的时代,还有更多的人对这种一步三摇的纯文学感兴趣吗?
“ 素蟫灰丝时蒙卷轴”——时光尘封了我们的书架!也尘封了我们的市场!按说,这种看起来短小精悍的篇幅,读起来铿锵有力的韵律,应该备受人们关注才对,而事与愿违,诗词遭遇了冷冬。
面对这种尴尬的境地,诗词创作者应该怎么去做?相声界出来一个郭德纲,于是样式翻新,大有冲破小品封锁之势。那么,怎样才能让古典诗词走出低谷,重拾旧日辉煌,这是对新时代的诗词创作者提出的更高的要求。
我是一个诗词爱好者,下面我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就我在读诗中的心得,说一下浅陋的认识:
首先,诗词艺术要发展就不能脱离它赖以生存的大众土壤。
诗词创作的土壤就是大众。无论哪一种艺术形式,如果偏离了大众化的方针,必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只有走出象牙塔,到大众中去,才能创作出好作品,才能拥有更多的读者。1800年,华兹华斯就发表《抒情歌谣集序言》,向当时处于统治地位的理性发挥到极致的新古典主义提出挑战,提倡在诗歌创作方面摒弃诗话语言使用平民化,生活化及散文化的文字。华兹华斯的诗歌对后世影响很大,特别是在西方文学史和批评史上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他的话,对古典诗词创作来说,无疑应是一剂良方。
“话须通俗方传远,语必关风始动人。”一首好的诗词,所考虑的首要问题是要别人能看懂,这样,诗人才能和读者的心理相撞击,和读者的感情相交流。唐朝有个叫胡曾的诗人,他的诗在那时并不算上乘之作,但是他的作品,一是通俗易懂,二是关乎风化,所以当时在民间流传非常之广,而且有的还被作为儿童教材,普及到了乡下。
网上有一首《鹧鸪天》的词,就深受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任赵敏利的欣赏。这首词是这样写的:生活原来亦简单,非关梦远与灯阑。驱驰地铁东西线,俯仰薪金上下班。无一病,有三餐。足堪亲友报平安。偏生滋味还斟酌,为择言辞久默然。赵敏利主任认为,这首词用古典诗词的形式来写当代青年人的生活和心态,在通透欢快的语言中显现出乐观和幽默,彰显了诗人的个性,有着鲜明的大众化特征,也必将成为大众化的作品,拥有大众化的读者群。
其次,诗词艺术要发展就不能死守着格律的限制不放。
1944年,柳亚子先生说,旧诗必亡。平仄的消失极迟是五十年以内的事。但70年过去了,平仄犹在,旧诗犹存。但是,尽管旧诗没有消亡,尽管随着国学热的升温和网络诗词的出现,古典诗词已有所转机,尽管新加坡诗坛泰斗潘受先生称中国古典诗词是打不倒的神话,可我还是认为,古典诗词要发展,仍然困难重重。
古典诗词的语言非常讲究平仄和押韵,每字每句都非常凝练,读起来都琅琅上口,具有很强的音律效果。而且,语言表达起来也很含蓄,讲究意在言外,不是直接叙述,而是言在此意在彼,或引而不发,或欲说还休,确实给读者以美的享受。但从另一方面看,也正是因为它的这种语言特点,使得诗词有时显得扑朔迷离,云山雾罩,不知所云,还有的就像是在规定的一个模子里刻得一样,缺乏自由发展的空间与创新,诗词创作就成了“按拼音填空”。更紧要的是,由于诗词的艰涩难懂而缩小了读者的范围,即使是创作的一些高水准的诗词,在今天,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这恐怕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因此,我要说,要想扩大诗词的发展空间,拥有更多的读者,就应大胆对诗词韵律进行革新。
再次,诗词艺术要发展还要让语言具有情趣性。
不要认为,古典诗词就是象牙塔里的圣物,它也是属于生活的。因此,有些生活的智慧,写入诗中,往往会收到非常好的效果。对苏子瞻的那首小诗,看了一遍,就刻在脑子里了,印象甚至超过了诵读千百遍的课本中的名篇。“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这首小诗浅显易懂,情趣盎然,似有调侃的意味,更有生活的哲理。
我曾经问过一位初中毕业就在家劳动的同学,除课本上学过的诗外,印象最深的诗是哪首?他说,是一首打油诗,接着,背了起来:江上一笼统,地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他背完,笑一笑,又说起了别的,而我却陷入思考,作为一个对诗词有特殊感情的人,我不能理解别人对诗的漠视,但是这位同学能从千百万诗中把这首打油诗能流畅响亮的背下来,我想,一定是打油诗的情趣在起作用。因此,我们的诗词创作虽然不能都写成打油诗,但情趣化的语言也应是我们追求的境界之一。
最后,诗词艺术是高雅艺术,但要发展还得借助大众传播媒介。
明朝一代词宗杨慎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创作的所有诗词中,500年后最为流传的篇章,竟然是《历代史略词话》中《临江仙 说秦汉》这段开场词。而它的流行,是因为毛宗岗修订的《三国演义》是流行最广的最后定本。毛宗岗将《临江仙》移植到《三国演义》中作为卷首词。而《三国演义》电视连续剧的播放,又将它作为主题歌的歌词,借助大众传播媒介,传遍了大江南北,唱响了长城内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文化现象,许多长期囿于书斋里的东西,一旦被大众媒介所宣传,便很快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出现雅俗共赏的局面。《红楼梦》中的《枉凝眉》也是这样,被谱成美妙的主题曲后,几乎老少皆爱,人人吟唱。这种现象给我们的启示,也许能为诗词艺术的“小众诗词,大众欣赏”的研究指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总之,古典诗词要走出低谷,就一定要革新。郭德纲的相声艺术改革无疑给处于低迷的传统相声打了一针兴奋剂。可是,古典诗词的这一针谁来打?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个义务。古典诗词要重整旧日辉煌,就需要更多的“郭德纲”!这是时代给我们的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