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逞雄砖瓦厂
(三) 四特宴
不想我们在宜春的這班人,這次春节囬家的风光,引得家鄊部分人的眼红和嫉妒。特别是那个到过宜春,但经不住那儿的艰辛工作而作了逃兵的人。
而毎隔半个月,大隊会计必定会到田头喊叫:“到江西的家属听了:今晚随带印子,去到大隊办公室领宜春砖瓦⺁汇款。”
顿時,田畈里象捅了黄蜂窠,那些眼红者营营嗡嗡地议论开了:
“汇款?”
“多少?”
“还不是45元!”
“嗄!养半年猪也不过卖這么多钱!他们才只半个月!”
“缴一个月隊才只十多元錢,工分还跟全劳力一样!”
“那一个月不是多出七丶八十元了吗?”
“还不祘他们在江西的生活费开销。”
“這一年算下来还不发财了!?”
“但愿他们望早些囬来!”
“都是那个小民带头搞的,只要把他叫囬来准得‘散王’!” 那从宜春逃囬家者心怀叵测地说。
“对!小民他爹是四类份子,我们去贴一张大字报,一定能把他叫囬来。”
“我听他说过那里离香港不远,恐怕他想到香港去!”那从宜春逃囬家者又添油加醋地说。
“对!大字报上写上這条,加重份量!”
于是,一张莫名其妙的大字报,在极少数几个去不了江西而又心怀嫉妒者的策划下,上墙了。大隊干部本来不管不问,但有个别原来的大隊造 反 派头目,把這件事捅到公社“羣专指挥部”去了, 那公社“羣专”正好没事找事,找到大隊,要大隊把我从江西叫囬来。
于是,大隊只好拍来一封电报,叫我速回。
那在宜春的一帮人,都气极了,纷纷劝我不加理睬,不要回去。我想我是官官堂堂通过大隊同意出来的,我自己通过正当劳动获取报酬,沒有違法和剝削,我怕什么!
于是我向砖瓦厂请了假,欲独自一人囬家。但是同伴们都纷纷表示反对:不用去理他们,我们靠自己的劳力,在大隊同意下出来,在正规的工厂里劳动挣錢,按大隊规定缴了缴隊款,不做违法乱纪之事,我们怕什么?!我说:“我不是黑包头,当然不怕!但既然大隊来叫我,我应当囬去澄淸一下,這不仅对我,且对大家稳定工作,安心挣錢,都有好处。所以我必须囬去一次,那些人才无话可讲,大家说对吗?”大家這才不响,黙默地送我到宜春火车站,挥手告别。
果然,囬到家里什么事也没有,大隊不响,公社不问。那几个写大字报的,也不吭声,还有意避我。
只是有次路上碰到那个公社“群专”头儿,他说:你囬来了?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你。我说:好呀,我随時恭候。可是一直也不来找我。
大隊支书一直对我有好的印象,我与他谈了在江西的详细情况,他说你通过大隊正当手续出去,且为大家作了贡献,没事的,仍然安心的囬江西去吧。我又说了大字报上有关去香港的事:原来那个原到宜春后来逃囬家、曾参与写大字报的某人,尚在宜春畤某天闲话中,我曾说过从這里向西可到湖南长沙、从长沙往南可达广州、深圳,深圳过条河就是香港了。他记住了过条河就是香港這句话,以为从宜春去香港很近,于是就编造了我要去香港這个弥天大谎。大隊支书听了莞尔一笑:真是无稽之谈!不必睬他!
我估计大隊支书在公社里为我讲了话,所以才化解了這满天风云。我在家等了半月有余,见风平浪静,也就仍囬江西去了。
我囬到宜春砖瓦厂后,同伴们都非常高兴,犹如欢迎凯旋归来的英雄般欢迎我。他们从厂食堂打来好些菜,还从街上买来散装四特酒和一大盆心肺汤,几十个人围着厂里的一张长桌,呼五喝六地喝将起来。其情景可有一比,呵呵,却好比梁山泊聚义厅上草莽英雄聚宴。同伴们素知我酒量甚大,所以你来敬酒、他也来敬酒,我却是个酒徒,对酒是多多益善。
殊不知這四特酒乃江西名酒,虽进口甚好、却后劲甚足。更要命的是飲酒器具既非普通酒杯亦非喫飯飯碗,乃是大号搪瓷茶缸,這酒倒下去却是不知深淺!
我起首尚作客气推让,却被同伴们左劝右劝,加上顺利归来心情宽舒,故而放怀暢飲,几杯下肚后已是来者不拒了。加上旅途劳顿,未免醉眼朦胧、不胜酒力。无奈茶缸甚深,虽知已醉,却強使一乾才休!极至飲尽,已是软摊如泥、倒在椅上、酣声大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