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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手续,由P部长引领去安溪,在去安溪的路上,P部长不忘再三叮嘱:“红宝书千万不能带离YL,拿回家都不行……”
花园的园艺工正忙着修枝,修着一树繁花的烦恼,修去自己体内的伤痛。我想起我自己,想起胡特多夫的一个园艺工,在思想里修剪着枝叶的多余,修剪着荒野的尾巴和逃生空门的绝望。园艺工与花草树木一同抵至繁杂之外的清晰。
安溪是一栋两层建筑,背后是一套污水简化处理装置,看布置安溪的办公室确是原污水处理场的操作室,污水刺鼻的气味与转动设备的噪音搅拌在一起,旁边不远处是高密的机器乖张的吼叫,安溪发出一阵艺术化的阴冷笑声。我这是在冒险吗?卡佛,一股无从抵御的洪流冲刷着我的岩石,我可需要失败和饥饿的另一个代名词?
安溪的底层低于路面,从阶梯往下走像走进地下室。但丁,这场景你曾描写得多逼真和具体,他们没看见,他们看见了也无从感知,因为他们就在其中。我曾为你笔下一层层的罪、一层层的深而叹息;也曾为他们曾经的恶而愤怒。可为什么火焰炼不出舍利,卷着他们的嚎叫四处乱窜。你是悲悯的,我在往下走的过程中感受你留下的悲悯与孤独。
门旁的墙上钉着一块标语,是已闻其名的“人人争做安溪人,我骄傲,我是安溪人”,我真将得到骄傲?我不能确定。我想起自己在现代分析、解构、逻辑等方式下的憔悴,也记起称作现实生活的我的迷茫,你也可称为碰壁或者难以为归类的不幸,虽然从本质上这种仍属于制度化的范畴,可理想和忧伤闯入思想的大门时,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生活是我一个人走在人生的边缘,独行于人世的悲伤。
见到安溪的副主任(实际负责人,Z总只是挂名主任,因为申报国家各级艺术中心要求企业第一负责人兼职)LP女士及其他人。一张张为安溪废气、毒气、噪音熏透的脸,形成工业社会初期的二维码特征图谱。我找出十年前的参照物,启动扫描仪,扫描她脸上的二维码,扫描他们脸上的二维码,他们的微信账号里一幅幅称之为安溪艺术的刻板、僵硬的面孔,将YL天空下的胆怯和狡黠隐藏。他们不担心污水中有毒的有机溶剂吗?他们领略着其中的迷人芳香,可他们的面孔分明显示他们已经陷入芳香中。那么我呢?我抽出记忆里的图片,或许我能做点什么。
后来,有YL人告诉我,这套污水处理系统是目前世界上技术最先进的,他们还为此申请过专利和技术创新大奖呢!该套技术是对外保密的,是国际YL集团公司的骄傲,它代表着最先进的文明、代表着最神奇的魔法、代表着最高端的艺术。
你好!安溪!我打起精神,我需要自己的精神,我应该做点什么,硝烟中,我扛起自己沉重肉身,向前。或许,死亡能为我讲清楚我的迷茫,我不需要昏睡,置身于死亡边界,才能看清自己,这是我之中的悲哀和不幸。
注:2016.12.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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