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情之棋九。烽烟四起的乱世，命运掌控着所有人，一段乱世，几段情缘。

188031718

晖阳渡口离虎翼山庄还比较远，若是按照燕家以前的速度得有一天多的路程，吃过早饭，云展就带着燕家渡过融河又向西拐去。这一路上的速度很快，要赶在晚饭前到达。
路上除了赤盐帮的二拔人超过他们，还有二拔不知道是什么人，也超过他们向虎翼山庄快马飞驰。这些人的神色非常从容，甚至还很高兴。云展说这些都是山庄的生意伙伴，因为朝中的局势发生变化，这次大家是来商量的，定好价钱和策略，这一年就不会变了。所以大家都是带着诚意和喜悦来的。
云展说得很轻松，只是这里的利益关系极为复杂，这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说定的。没想到还赶上山庄最热闹的时候，棋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与这么多江湖汉子挤在一个屋檐下，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
他们的车队速度从未减慢过，就连午饭都是急急忙忙地吃完就接着出发。终于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赶到虎翼山庄的脚下。
这可真称得上是融河第一庄。融河南岸全是丘陵地带，所以就算称得上山，地势也比较平缓，也不会太高。只是这座山庄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这座山庄所选的山丘是这周围最高的一座，山上的植被也比较茂密，远处是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一直绵延数百里地。山庄依山势建成二层，下层基本建在平地上，比王府的校场还要大。十几个大院子整齐地排列着，院子里的房屋建筑也不算高大。上层则是依山势而建，亭台楼阁都十分精致，看来是主人的生活区。
山庄里十分热闹，人来人往也很有秩序。每一个进入山庄大门的人都充满希望，走出大门的基本上都是心满意足。这虎翼山庄名声虽然大，倒也不是店大欺客。
“六哥，我爹本该亲自来接你的，可是这又太张扬了。所以委曲六哥，请进吧。”
“这话说的。你这山庄可比常山王府还气派，能来这里做客已经很荣幸了，哪还敢劳动庄主。”
“六哥不挑理就好。春子，九妹妹，我家别的不敢说，茶和酒全是上品，随便挑随便用。”
“那可谢谢云展哥哥了。你家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我们跟着你进去会不会太显眼了？”
“这个你放心。那些人都是我爹和二个哥哥的朋友，我的朋友不会有人在意的。请吧。”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虎翼山庄的大门。门口的家丁早就知道是三公子带着朋友回来，都是相当的客气。走进大门才发现这虎翼山庄可比在远处看到的还要大，只是所有进出的人马、车辆都是十分有秩序。
“六哥，赶了一天路也都挺累的，咱们换软轿进去吧。”
“这样不好吧，别人看着新鲜就会好奇，也会想办法打听我们的身份的。咱们跟别人一样就走进去吧，坐了一天车，正好也松松筋骨。”
“是啊云展哥哥，你这虎翼山庄的名声太大了，我们要不亲自踩在地上走一走，那么多风景没准就错过了哪个呢。”
“好吧，我一个人也说不过你们一家人，那就下来走走吧。我先带你们去住处，我爹这会还有应酬，你们先休息一会，等吃饭的时候再去见他。”
说罢就命人把他们的东西搬下车，带着这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向山庄里走去。

188031718

山庄的这一层很大，也很平坦，云展一一向他们介绍起来。由于虎翼山庄的买卖种类比较多，为了方便管理，这一层被分成好几个区域，而且是先盖好的上层，后来加盖的这一层。
祁家在江湖上的地位相当高，但是这片江山却是云展的爷爷创下来的。只可惜这位祁老庄主的年纪不大就因为旧伤复发突然去世，云展的父亲是老庄主的独苗，三十几岁就执掌祁家，这二十年来，祁家的产业越做越大，虎翼山庄的名声在江湖上乃至朝堂上都越来越响。
虎翼山庄的买卖很多，有酒有茶，还有抬不上桌面的私盐走私。作为保证京城供给的重要交通线，融河也完全掌握在这个只有几十年历史的家族手里。这个家族崛起的太快，势力又太大，可是朝堂上却很少有人对他们有微词。
更让棋九不解的是，这次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竟然会让高戎派出最神秘的影军来劫杀。那东西比较大，但却不重，云展、冯慎之和路远对于常山王一统天下的理论更是让他们非常感兴趣，难道他们真要窃国吗？
看山庄里人来人往都是与他家做生意，所以说他们要争天下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们没有军队，这一点从他们被几百影军打得抬不起头就能感觉到。这么差的战斗力是不可能建立新的朝庭。
棋九心里想着，依然在燕陆琛身后跟着云展向里走去。穿过下层有几十级台阶，这些台阶十分宽大气派，在台阶的尽头有一座宏伟的石牌楼，上边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虎翼山庄。
这里才是整座山庄的核心，祁家人的住所。那些机密事情的商议、这个大家族的运作、决议都是从这里产生的。也包括这次运送那辆车的决定。
棋九又想到那辆车，希望祁家没有争天下的想法，否则与这里有关的上万人都会被牵连进去，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那些商人，也会赔得很惨。自己还想利用这次的事做祁家的生意呢，私盐犯王法就不考虑了，可是虎翼山庄的茶和酒也是全国有名的。
走进大石门，这座山庄的原始面貌便展现出来。山庄依山势而建，背靠断壁，这里的山丘虽不太高，但这处断壁 也有十多丈高。周围的山墙大多是土石结构，不仅非常坚固，竟然还有射击孔。
这里也太奇怪了，修建如此庞大的防御性山庄，先不说虎翼山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怎么发的家，修山庄所用的人力物力都是从哪里来的。就说一个商业家族为什么要在这里修筑一个准军事化的防御工事？
棋九开始怀疑起祁家的身份，能在短短数十年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家族绝对有大背景。但是棋九怎么也想不出祁家能与什么人有关系，在她的记忆里，无论是皇族还是朝中重臣，都没有姓祁的。
除非他们不是大梁人。
这个念头太可怕，似乎又站得住脚。可是在大梁的土地上会允许他国子民建立起如此强大的势力吗？放眼天下，能与大梁抗衡的似乎只有高戎，但常山王说过，大梁真正的对手应该是南方的燕国。
南燕，这个富庶又胆怯的国家，敢在如此重要的一条河上建立这么庞大的势力吗？不敢，因为云展的武功很高，方荣的武功也很高，与高戎拼命的那些人功夫也不弱，但他们绝对没有国家作为后盾，因为他们没人懂战争。
南燕再弱也是一个国家，有军队，也有指挥军队的将领。几百影军再历害也是孤军深入他国，没有补给，没有支援。看虎翼山庄的规模应该能调动上千人马，却没有一个人能指挥这些人与几百高戎士兵作战。所以祁家与南燕肯定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那车东西能调动高戎的影军到大梁来杀人，只能说对高戎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那么对大梁来说有没有用处呢？肯定有用处，至少能调来影军。
生逢这个乱世，有这么大的家业，却没有可用之将。这样的家族虽然很大，可是依然没有可以窃国的资本啊，难道祁家人不清楚吗？
虎翼山庄祁家，真让人看不透。

188031718

第四十三章 祁家
天色不早了，云展也不详细介绍，只是走马观花地简单介绍这里的情况。正中间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一看就是虎翼山庄主人居住的地方。
“六哥，我父母住那里。二个哥哥已经成家，住在旁边的院子里。你是我家贵客，本该住那里的，只是怕那事被别人打听到，我爹特意把我二哥旁边的院子整理出来。那里清静，六哥多海涵。”
“别这么客气了，我还想在这里多玩几天呢，让你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别别，你们多住几天，我可是高兴了。他们都忙，正好我带你们在山庄里玩几天，后山也不错，咱们还可以上山转转。”
祁家虽然客气，但也没空总陪着这一家人，燕陆琛正好以云展的朋友的身份在这里轻松几天。反正离五月还早着呢，这山庄里的春色也相当好，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没问题。
云展当然希望他们能多住几天，不仅仅因为他喜欢棋九，路远和冯慎之对棋九的评价都很高，他们也都有招揽她的意思。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所以必须先留下燕陆琛才行。
路远说燕陆琛书生气虽然重，但却是个有担当有义气的男人。第一次奋不顾身去救冯慎之，这一次他是不愿意看到因为影军的事挑起战争，让二国百姓刚刚看到和平的机会又溜走了，都是义无反顾地让棋九出手相助。
燕陆琛让棋九去帮路远和冯慎之，但同时他又很自责。一个男人面对危险不能出力，却把棋九推到最危险的境地，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可是他却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卷进国家纷争中更危险。
“云展哥哥，你家这山庄为什么修得这么坚固啊？”
“九妹妹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听我爹说那个时候景国正跟大梁和高戎打仗，我爷爷挣了钱就怕闹兵乱。六哥你看这个小池塘，这可是活水呢。”
正巧几个人走过一片池塘。这池塘可一点也不小，只是视觉上并不大，又在上边修成一条蜿蜒的小河。河面也不宽，却有二处各不相同的小桥，河中也有鱼虾游动，池塘中种着一大片荷花，荷叶已经长得很大了。过不了几天，这里还会有悠闲的蜻蜓在尖尖的荷叶住足小憩。
池塘里的鱼还挺大，不时的在水面上嬉戏。如果这水是活水，那这些鱼虾就不是祁家人放养的，能有一斤左右的大鱼只能说明这处活水的源头很大。这么大片的山庄里能有一处自然，当初建造山庄的人也是独具匠心。只是这个虎翼山庄让棋九感觉不太好。
云展似乎是有意回避棋九刚才的问题，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这里。他没有想到，棋九本来以为这只是引过来的一处池塘，可是现在这处活水暴露出的问题就更多了。粮食可以储藏，可是水可不能储藏，这里有这么大的活水，只要粮食和武器充足，可以固守很长时间。
这个山庄的外墙也过于高大坚固，别说对付些残兵败将，就是对付上千兵马都能守住。更重要的是这处活水，它似乎不是来自背后的这座山丘，这个地方易守难攻，祁家当年真的是为防兵乱才选的这里吗？

188031718

棋九对这个家族的兴趣越来越浓了，这个地方从修建开始似乎就有什么重要的意义。这个地方虽然离原来的景国很近，可是那些残兵能打到这里的可能性也不大，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这里已经存在几十年，朝庭怎么可能放任这个家族一天一天的坐大。她不希望云展的家族对朝庭有什么威胁，因为她真的厌倦战争，而内战更是惨烈，云展还是她的朋友。
“活水？这水也看不出从哪来的，又流到哪去了。”
“六哥，这是地下水。听说这水能流进融河呢。”
“地下水吗？怎么从外边看好像山庄要比外边高许多呢？”
“九妹妹，那是错觉。看着高的是周围的房子，这里确实是整个山庄最低的地方。”
“当初建这座山庄的人可真是不一般啊。”
“那是。听说连我爷爷都佩服得没话说，只可惜这位高人建完这座山庄就金盆洗手了。我听老人们说，是他所有的心血都用在这座山庄上，以后再也建不出这么好的东西了。”
云展带着燕家人边走边讲，很快就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前。旁边的院子是祁家二公子祁云飞的住处，由于这几天虎翼山庄的客人很多，祁二公子二口子正在外边应酬，家里只剩云展的二个小侄子。
“我二哥二嫂这几天也挺忙的，就这二个小家伙在。你们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咱们一起吃饭去。”
说是一起吃，其实就是请燕陆琛一个人，其他人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先让下人把车上的东西放进屋里，累了一天了，大家先洗一洗换上干净的衣服。休息一下之后，燕陆琛还要拜见祁云展的父母，这座山庄的主人呢。
云展刚一出门，这家人就全瘫倒在床上不想动。燕陆琛抱着珊瑚也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一天可把他给颠散架了，一会还要去应酬，现在先眯一小觉，云展这小子竟然还有力气去逗孩子，他怎么就不累呢。
“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我估计一会也要叫上你。”
“主人我还好，不是很累。主人，这个祁家挺怪的。”
“发展太快了是吗？也许人家运气好呢。运气这东西谁能说得准，赚上一笔就能修出这个山庄也说不准呢。”
没想到燕陆琛也能发现祁家有不合常理的地方，这倒是让棋九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里，燕陆琛似乎只看得懂棋谱。人不经历些什么永远也长不大，可是燕陆琛经历得那么多，也只是生活在棋盘里。没想到只走了这几天就让他见识到另一种人生。
运气这东西本来就没法说，它确实是上天注定好的，只等着走到这里的人把它捡起来。燕陆琛自己不就是个好例子吗？那天自己本来没有课，看天气不错就坐在树下看棋谱，一个雍容华贵的男人正巧也想看这本，二个人便坐在树下边看边聊还挺投缘。
又是一天没有课，可是自己帮别人代课，结果就阴差阳错地赶上棋九来请自己。如果不是那个总管太监和后来的三个太监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也不会把气全撒在这个请他的人身上。当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家了，真想打她吗？还是真想杀她。
从此，燕陆琛的世界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和变幻莫测。唉，变幻莫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主人也看出来了？可是主人，这山庄太坚固了，这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运气好挣钱快我能接受，可是这么多人从哪来的呢？”
钱可是死东西，变不成石头也变不成木头。这么大的一座山庄是需要人一块砖一块瓦地垒起来。是啊，这么多的人从哪里来呢？
“你又发现了什么了？”
“回主人，我就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和那一车东西联系到一起就有些不踏实。”
燕陆琛本来闭着眼睛十分慵懒地听棋九说话，一提到那车东西，他蹭地一下就坐起来，就连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云展说那东西没进山庄，我才不信呢。那么要命的东西不放这里还能放官道上去吗？我想那东西就在这个山庄里，要不他们请这么多江湖帮派来干什么？”
“主人是说他们可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车要命的东西，弄不好全是免费的保镖？”
“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燕陆琛想得真远，但也确实有这种可能。外边那层院子里的江湖帮派就有十几个，每个帮派都是虎翼山庄的生意伙伴，山庄请客自然要派有头有脸的人来。这样一来，气派就不能小。听云展说还有些人没到呢，这么热闹就跟开武林大会一样。
无论祁家的对头是谁，祁家倒了，这些人都跟着没钱赚。真有什么事，这些人不拼命都不可能的。
“棋九，这话可只能跟你说，你听听就行了，别往心里去。我又好奇了，不过也很害怕。”
“我也特别好奇，除了那东西还有这个虎翼山庄祁家都有很多秘密。可是咱们也住进来了，还答应要多住几天，怎么也要住上三五天吧。”
“最多五天。这事可不能跟他们说，你也不许晚上出去瞎跑。”
“是，主人放心，我不会去找麻烦的。”
“千万别去。他们是什么人跟咱们可没有半点关系，我想着他们连几百影军都对付不了，更没本事窃国。人家有点秘密也很正常，咱们住几天新鲜新鲜就得了。”
燕陆琛嘴上是这么说，可这心里还真想知道这个秘密。
棋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挺了解燕陆琛的，竟然知道他口不对着心。当然，只有不去打听别人的秘密才会活得更久，所以棋九可不打算刻意去查什么。不过万一这秘密就非要让自己知道那也没办法。
燕陆琛嘴上是这么说，可这心里还真想知道这个秘密。
棋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挺了解燕陆琛的，竟然知道他口不对着心。当然，只有不去打听别人的秘密才会活得更久，所以棋九可不打算刻意去查什么。不过万一这秘密就非要让自己知道那也没办法。

188031718

燕陆琛是清醒了，柳叔、柳婶和孟春早就睡着了。这一天也确实是够累的，那老二口年纪大，也真是不容易。在这个大庄子里也不可能丢东西，燕陆琛也就没叫醒孟春，收拾整齐只等云展来请了。
出乎棋九的意料，来请的不只是云展，竟然还有方大管家。这位大管家原来是虎翼山庄的总管。
“燕先生，九姑娘，又见面了。”
“六哥，这位是山庄总管，我们都叫他方大管家。”
“方大管家，久仰久仰。”
“燕先生客气了，上次我去京城办事，多亏九姑娘帮忙。走得匆忙也没能当面道谢，没想到燕先生如此年轻，这次可是托了三公子的福才能结识您啊。”
这位大管家的气色不是很好，看来这一二天劳心劳力也给累得够呛。燕陆琛客气了几句，就跟着方大管家向中间的小院子走去。云展的二个小侄子大的不到十岁，小的也就五六岁，听云展介绍棋九的轻功时，眼里很是敬佩。要不是赶着去吃饭，非要拉着棋九比试一下才行。
虎翼山庄的正堂灯火通明，小厮丫头也都十分肃穆。这架式到有些像常山王府，只不过这里比王府可热闹多了，因为院子里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二个女孩都有八九岁的样子，一个男孩只有二三岁。
“这三位是大公子的千金和少爷。燕先生请吧。”
这三个孩子见三叔和二个兄弟来，十分高兴的跑过来。见到大管家带着二个客人，也非常有礼貌地行礼问好。云展二个哥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的父母年纪一定也不小，所以他这个老儿子肯定备受父母的宠爱，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有什么江湖阅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这位就是燕陆琛，她就是棋九，那只白狐就是她抓的。”
云展的哥嫂一看都是有功夫的人，听了云展的介绍，立刻投来敬佩的目光，弄得棋九还挺不好意思。只有燕陆琛心里非常紧张，祁家这么大的家业，要是想留下棋九可是很容易。
不行，绝对不能把她送给祁家，他们就算用一座金山也不能把她换走。几个人一边礼貌性地打招呼，一边把燕陆琛和棋九请进屋里。
果然不出棋九所料，虎翼山庄的庄主和夫人都是五十多岁，祁庄主满头白发已经看不出多少黑发，他的气色还算不错，精神也挺好，只是这老爷子不像有功夫的样子。祁夫人的两眼炯炯有神，走路时步伐稳健有力，虽然有些白发，但是看上去十分精神，而且功夫应该也不错。
“陆琛拜见伯父伯母。”
“燕公子快别多礼了，听云展说公子在皇榜棋赛中成绩不错，和慎之也很聊得来。可惜慎之不在家，这几天山庄里也热闹，多住几天等他回来。”
“谢谢伯父，那小侄就打扰了。”
“你这孩子，是云展的朋友就是我们的孩子，一看就是好孩子。这位姑娘是九姑娘吧，云展回家之后一直夸你的功夫高，轻功好，就连见识都比他强许多呢。”
“夫人过奖了，棋九可不敢当半个高字。”
“云展从小就被我们宠着，都二十岁了，还没什么阅历。如果不是你跟他说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祁夫人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还是只有关爱。棋九可真羡慕云展，从小就在母亲的关爱和保护下长大，没有风雨也没有忧愁。
棋九想起柳婶，她也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人和人的命运差得很远，云展从小生长在蜜罐里，而自己则是一直生活在血腥中。以前的就过去吧，珍惜眼前就是幸福。
云展的二个哥哥明显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只与燕陆琛见了礼，饭也没吃就带着夫人和孩子们离开了。他们这是特意把这顿饭留给燕陆琛，棋九在心里倒是十分感激庄主的安排，即给足了面子，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听云展说他的朋友多是江湖世家，像燕陆琛和棋九这样的朋友还是第一次结交，所以请到家里拜见一下父母也是合情合理。尤其是他从京城带回一条白狐，更是让棋九在这个山庄里名声大振。
棋九的功夫在山庄里虽然排不上号，但是轻功可不比方荣差，所以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又是二次出手，帮助冯慎之和路远把东西顺利送过融河。可是真正让这位虎翼山庄的庄主高看她一眼的，却是常山王要一统天下的思想，当时云展把这个想法说给祁庄主和祁夫人的时候，老二口竟然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虽然当时冯慎之很不喜欢棋九，甚至有些厌恶，但是对常山王的这个想法也是十分佩服。祁夫人已经听出来云展有些喜欢这个叫棋九的女人，而冯慎之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厌恶棋九，但是她一个杀手竟然能把常山王的想法理解得这么透，也确实是个人才。
石松的事情让这个棋九又站在祁家人面前，这次就连冯慎之都佩服这个小女人的洞查力和果敢。也让祁家人突然发现江山不是那么容易打的，更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祁庄主对江山本来就渐渐失去信心，他的部下每日虽然是尽心尽力地为他打拼，但是对他来说，那不过是给山庄又挣了些银子而已。常山王说得对，百姓只要吃得饱穿得暖，谁会在乎皇帝是谁。
棋九的见识、功夫和江湖阅历足以让她在这个乱世活得更好，可是她却愿意守在燕陆琛这个棋院的教棋先生身边。这个极普通的燕陆琛能搏常山王一笑，还从王府里活着要出棋九这种人，他也很有意思。
燕陆琛和棋九对虎翼山庄祁家很好奇，可他们不知道，祁家人对他俩更好奇。这顿晚饭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双方都能找出他们最满意的答案。

188031718

第四十四章 家宴
燕陆琛和棋九可不知道，祁庄主和祁夫人对他俩的好奇心更大，只是为了保护云展，并没有让他知道，正好也可以借着这顿饭的机会多了解一下。云展的阅历太少，被人骗了也不知道，可是路远和方大管家都说这个棋九是个人才，这就更让老二口急着想见见她。
这次的东西，路远并不赞成运回山庄，毕竟它还是应该埋在它的主人身边，直到岁月把它变成泥。可是冯慎之年轻气盛，执意要带回来。这样一来，那些影军见石松死了，本想退回高戎的，发现冯慎之带着东西离开京城，立刻就急了，转身也就追了过来。
影军的能力和战斗力大大超出了冯慎之和路远的预计，如果不是被燕陆琛误打误撞，冯慎之连林县都出不来。也亏了路远反应快，动作迅速，但仍然被影军打得损失惨重。
仓皇之下，祁庄主才想出利用江湖帮派的势力来加强山庄的防御，可是东西依然运不过河。这些江湖人都精得很，也容易暴露这东西的身份，一旦处理不好，不要说引起江湖纷争，只怕都会动摇整个大梁和高戎的政局。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又是这个棋九。先是带着方荣找出如影随形的步兵，又一语道破击败水兵的关键，这也太巧了吧。棋九可是常山王府的人，她与路远有交情，雍靖琪那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人已经到齐了，方大管家开始吩咐上菜，棋九的眼尖，发现竟然有六把椅子。难道除了大总管，自己也要上桌吗？这有些不合规矩，棋九不觉生出一些戒心来。这个家族很奇怪，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云展，但是他的父母呢？只怕连路远都不能完全信任。
“燕公子，今晚是家宴，九姑娘这次出力不少，老夫擅自做主，请她也入席。公子可不要怪罪啊。”
“六哥，九妹妹也不是外人，当初我们也一起喝过酒，她的酒量可不错。今天请她一起吧，别那么多规矩了。”
“哪有什么规矩。不瞒伯父，我们也是小户人家，本来就没什么规矩。客随主便，您这么看得起她，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六哥就是好说话。来，九妹妹挨着我娘。”
云展根本就没有顾虑燕陆琛，直接把棋九拉到祁夫人身边坐下，自己也不客气地挨着她坐下。燕陆琛十分无奈，只好对着棋九坐在祁庄主的下手，方大管家则坐在他和云展之间。
云展看着棋九，脸上的笑容就像花一样，可是棋九根本就不敢抬头看着这朵花，因为燕陆琛虽然也在笑，可是那眼神太让人难受了，烤得棋九的脸火辣辣的。
她僵硬的坐在祁夫人和云展之间，这娘俩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尤其是云展，他的眼神里竟然还有爱慕。这让棋九很心虚，云展就像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虽然他的光芒很温柔，但他太高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就算够到又能怎么样，璀璨的星空看着很美，但是太冷了，自己只是个凡人，到了那里一定会被冻死的。燕陆琛的眼神是炽热的，他的怀抱也是炽热的，虽然能把自己融化掉，但是棋九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可是燕陆琛会相信她吗？现在他的眼神并不是炽热的，而是像刀子一样，刺得棋九不敢抬头。
饭桌上的每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燕陆琛，还是他们已经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燕陆琛身上，似乎每个人对棋九的兴趣都更大一些。

188031718

几个人刚坐好，屋里的下人就很有规矩地全部退了下去。方大管家起身给大家斟满酒，酒可真香，这酒就算在京城里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位虎翼山庄的庄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棋九的酒量不错，可是燕陆琛可喝不了这么高度数的酒，一口下肚立刻就呛得真咳嗽。
“燕公子喝不了这种酒吗？云展这孩子也没说。老方，去拿些果酒来。”
“让伯父见笑了，我很少喝酒，酒量也真是不行。”
“那就尝尝我们的果酒，少喝些甜酒解解乏，能喝就喝，不劝酒。咱们今天就是聊聊天，一来感谢贤侄仗义援手，若不是你们二次出手相助，慎之那孩子就回不来了。”
“伯父言重了。我和冯兄也算投缘，对方又是敌国的军人，怎么说也要帮冯兄啊。再说，棋九中了要命的毒，若不是机缘巧合，远叔送了那么多粮食，我们送到荣恩寺去积德，棋九这毒也解不了啊。”
“只是听说九姑娘中了剧毒，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呢？怎么会连京城的御医都治不好呢？”
“回祁庄主的话，前年打高戎的时候我失血过多，本来是真没救了，常山王说有话要问我。结果御医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想出百毒草可以生血的传说，没想到，还真保住我的一条命。”
“百毒草？这个传说竟是真的？你中的就是百毒草的毒？症状是什么？怎么解的？”
祁夫人的反应很大，听到百毒草三个字后，就用力拉着棋九的手。她的力气很大，弄得棋九的手腕很疼，可是她又不敢用力又不敢挣脱。眼着着手腕就红了。
“娘，你干嘛啊，再吓着九妹妹。”
祁夫人也发现自己很失态，立刻放开棋九的手，只是她还是那么激动，就连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百毒草确实是一种很少见的毒草，祁夫人和文功和尚竟然都说这是一个传说。难道自己注定就是个试验品吗？先是试验了一个快速生血救命的毒方子，后来又试着离开王府。棋九的命还真够硬的，这样都没死。
“夫人也说这百毒草是个传说吗？当时给我解毒的文功大师也说这只是个传说，后来。。。”
“文功？荣恩寺的文功？他疯疯癫癫地真的把你治好了吗？路远说是他把你治好的，我还不信呢。”
“回夫人，真是文功大师治的。不过他给我诊治的时候一点也不疯癫。夫人，我和文功大师接触的不多，他是有些疯癫，可是棋九看着，他不过是太痴了。”
“太痴了。他这个人啊，唉，跟我家还有些渊源。他的悟性很高，确实很痴，当年我爹也是听说百毒草可以生血，只是它毒性太强，就算用了也只能维持几年的生命，就会被它毒死。当时他还很小，我爹不过是当个故事讲给我们几个人听，没想到他竟然能解。”
祁夫人似乎陷入回忆中，棋九偷偷看了一眼燕陆琛，没想到他也正看着自己，那眼神还是那么怪。看得棋九一阵心虚，忙把头低下去。
“文功是怎么给你治的？听路远说他把你打伤了，伤得还挺重。不过你现在看着可不想受过那么重的伤。”
“回夫人，当时是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打的，大师说因为这毒要侵入脏府才能发挥药性，所以一旦发挥出药性，这个人也就被毒素完全侵入脏腑，根本无药可治。”
“我明白了，确实是这样，所以他才要打伤你，伤得越重越好，还不能打死你。也就是他这个疯和尚敢这样治你。他要是提前告诉你，只怕你也不敢医了吧？”
这位祁夫人的悟性也很高，竟然一下就明白了救治的原理。可惜棋九也不知道之前扎的那些针，吃的那些药都算不算救治，祁夫人也就不再多问。不过以她和文功和尚的渊源，想知道也不难。
祁夫人似乎还在琢磨，不过她的心情应该是相当激动的，如果不是有客人在场，估计她得高兴得跳起来。这位年过半百的庄主夫人怎么也跟小女孩一样。
“娘，您怎么这么高兴啊？那个文功大师我们都认识，不过没见他有有这么与众不同的啊？”
“燕公子和九姑娘也认识他们，我就告诉你吧。是我小师叔的儿子，人是真聪明，就是像九姑娘所说，太痴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要出家，路远不是在京城吗，正好可以照顾他，去就去吧。入了佛门参禅总比在家瞎折腾强。”
祁家的女主人竟与京城荣恩寺的和尚有这么近的关系，这个大家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棋九突然有一种直觉，荣恩寺与前景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功的武功虽然高，但他太痴，佛缘又很重，不可能是细作。那么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太巧了吧。除非。。。棋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虎翼山庄会与前景国有关系吗？还是他们本身就是景国的遗民。
无论他们是不是景国遗民，时隔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复国。难道仅凭一个传说就能复国吗？还是那车上的东西让原本没有希望的事情发生了转机？
如果祁庄主是明白人的话就应该明白，就算那车东西让他们有了复国的希望，但是希望并不代表着就可以成功。祁家富可敌国，可是打仗用的军队、人马，指挥官都要经过训练，可不是花钱能直接买到的。
棋九可真不希望他们会造反。大梁的经济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这个家族支撑着，一旦他们出现状况，也够把大梁搅得天翻地覆的。
还有高戎，他们跟景国竟然也有关系，否则不会派一支正规军队来劫杀。怪了，先派石松来盗墓，又派军队来接应，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酒还没怎么喝，棋九倒先对祁家有个比较准确的猜测。她不觉得有些担心云展，祁家这棵树太大也太危险了。

188031718

棋九的心事是没人能猜到，不过祁庄主和方大管家一直在套燕陆琛的话。他没有江湖经验，对云展也比较信任，听得出来，也没有什么瞒着二个人的。这样也好，他们应该对燕陆琛或是棋九有所怀疑，现在看出燕陆琛确实只是一个运气相当好的普通百姓。
“我听慎之说你的棋术不错，怎么去年才去参赛？”
“我是挺早就到京城了，可是棋赛太贵，家里给的钱在京城根本就不够花的。不瞒您说，这钱还是她从远叔那里换来的呢。”
“要说还真是缘份，路远这买卖也开了几十年了，只有九姑娘的这个卖家的货最值钱。”
“伯父您见笑了。她虽然见过些世面，毕竟还是小女人。在我家里又没学着什么好的，小家子气倒是学得挺快的。”
棋九也确实变得小家子气，还总想着赚点小便宜。这也够为难她的，以前哪会为了几斤酒几块肉伤脑筋啊。现在不仅要珍惜生命，还要尽量让全家人都吃得好，过得好。不过棋九也总庆幸自己的运气好，路远知道自己的心思，总是替自己想着多送些好吃的好喝的。
“路远知道九姑娘的心思，若是多给钱就太不把你们当朋友了，所以才会送些山里的特产让贤侄尝尝鲜。”
“路远的眼光真不错，交的朋友也都是重义气的好朋友。这次要不是你们，他的头发只怕都要急白了。”
“都是赶巧了，我是什么都不懂，她就会打打杀杀。大主意还是远叔和冯兄作主的。”
燕陆琛也知道这是他们家的事，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再说路远高高在上，会说出生命是最宝贵的话，这一点就让燕陆琛很敬佩。连棋九当时都怕打仗，可是冯慎之竟然对这一点无所谓，当时燕陆琛真有一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路远和慎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他们忙过这几天，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着说着，祁庄主和方大管家又开始把燕陆琛往那车东西上引。也难怪，这辆车打没出京城就开始死人，一路死到融河也不知道搭上多少条人命，若是对它没有好奇心，那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只不过燕陆琛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他俩越提这事，他的心就越紧张，也就越快转移话题。
很快云展就发现问题，他对这车东西的兴趣似乎也非常低。见父亲总提这事，有些不太高兴。
“爹，那东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燕六哥对它不感兴趣。六哥，听慎之说当时在林县九妹妹基本上是一个人把那些骑兵全对付了。那天在京城，她一刀斩八个就让我够吃惊的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那天你就是吃惊，我看着她满身是血的，差点给吓死。”
“主人，云展哥哥，现在说杀人的事会吃不好饭的。”
“对，九妹妹说得对。六哥咱们先吃饭，哪天有空让九妹妹讲给我听。我听说后来蓝虎军把棋院给劫了，也是全让九妹妹解决的。他们可是大梁的精英，这么不禁打，可是那些影军就这么难对付？”
“士兵和江湖人的区别是，他们需要成千上万的死人，所以杀人的方式不同，训练的方式也不同。吃饭呢，咱们别说这个了。”
“你怕六哥吃不下去吧？行，以后可要详细说给我听。”
详细说？这么大的家族连个懂行军打仗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图江山呢？棋九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这家人真是太奇怪了。
虽然很奇怪，可是这顿饭总算吃完了。燕陆琛又喝得有点多，祁庄主派人把他送回去，云展也跟着一起走出来。
“云展，你别送我们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六哥，我也没少喝，正好出来透透风。”
燕陆琛的脑子还是很清醒，这么好的月色，自己被他家的下人扶着，棋九就只能和他相互扶着了。想得美，这个小女人是自己的，别人谁都不能惦记。祁家三公子又怎么着，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借着酒劲，燕陆琛把云展给拦下来，就连那二个下人也没让跟着。棋九肯定认识路，这么好的夜晚，这么好的微风，扶着棋九多好啊。软软的，香香的。谁要那二个臭男人扶，燕陆琛晃晃悠悠地一把就把棋九搂在怀里。
棋九的功夫再高也是个女人，燕陆琛脚下不稳，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棋九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来，只能跟着他这么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月色可真不错，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吧。”
“主人，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晚上肯定有人值夜。您看要不还是回去吧。”
“你说在他们家大半夜的瞎晃不好是不是？行，那就听你的，咱们回去歇着。棋九，他家的酒比望云馆的还好喝呢。”
燕陆琛还真说对了，这酒跟进贡给娘娘们喝的甜酒一样香甜，而且还不上头。今天这桌酒在京城都不是有钱能买到的。祁庄主和夫人是有目的把二个人分开，祁夫人就是要转移云展的注意力，祁庄主就是要套燕陆琛的话。这酒虽然不上头，可是架不住祁庄主和方大管家一个劲地灌他。
云展的父母真疼爱他啊，对燕陆琛有所怀疑，可又怕宝贝儿子生气。还好燕陆琛本来就没什么，对这车东西更是没兴趣又很害怕，这二个老江湖多少也能放点心。
唉，即来之则安之吧，反正也要住几天呢，今天也累了，明天再说吧。想到这，棋九扶着燕陆琛快步往回走去。

188031718

第四十五章 选择
棋九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晚饭本来吃得就不多，这一路把燕陆琛扛回来，差点把晚饭全消化了。燕陆琛吹了吹凉风，酒也醒了不少，一进屋就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柳叔、柳婶和孟春早就睡了，棋九放下燕陆琛赶忙去给他倒些水喝。
“主人，您先喝口水吧，我去给您打点水洗洗脸。”
“嗯，我懒得动了。”
燕陆琛的酒劲是过去不少，可是累劲又上来了，喝了口水又躺了下去。现在连坐着都嫌累，只有脑子还算清醒，二只眼睛也总想盯着棋九看。
棋九见他连鞋都没脱，放下水就要给他脱鞋。燕陆琛竟然一抬脚，弄得棋九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傻愣愣地站在床边。
“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那把匕首呢，给我拿来。”
棋九虽然不知道他要匕首有什么用，但是也没敢问，还是转身去外屋把匕首拿进来，递给燕陆琛。
燕陆琛接过匕首，又躺了下去才把脚伸给棋九。棋九见他仔细地看着匕首，低头把他的鞋脱下摆放好之后，转身就去给他打洗脸水。
“主人您起来洗洗脸再睡吧。”
“懒得动，你给我洗洗。”
棋九愣了一下，她从没给燕陆琛洗过脸洗过脚，就连孟春好像也没给他洗过。燕陆琛从来都是自己洗，今天怎么了，真是累得不想动了吗？只愣了一下，棋九立刻就缓过神来，他是主子，让自己做什么就应该立刻去做，侍候他本来就是应该的。
棋九先爬上床给他擦脸擦手，再给他把脚洗干净。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伺候他，心里很紧张，就连手都有些抖，因为她又想起晚饭时他的眼神。
燕陆琛一直握着那把匕首，等棋九收拾好后回屋一看，他只是半靠在枕头上看着自己。这下棋九突然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可是晚饭的时候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会惹他这么生气呢？
“主人，您是不是生我的气啊？还请您明示。”
“你又心虚了是不是？别跪着了。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看看你见到云展之后心里还有没有我，是不是还在意我的心情。”
傻子也能看出来那个祁云展喜欢自己，燕陆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这算是在吃云展的醋吗？自己不过是个小奴才，这样吓唬人有意思吗。只是棋九可不敢再对燕陆琛有半句怨言，她从心里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上次在棋院里吓唬他的事情再也不敢想了。
“求主人息怒，是我该死，没想过主人的感受。您今天又喝了酒，会不会又要把我赶走啊？”
“现在不会了。刚才你要是不伺候我，没准我一生气，就把你直接送给那个祁云展了。现在嘛，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不生气了，还是留在我跟前伺候我吧。行了，这一天也够累了，你去洗洗睡吧，匕首留我这。谁知道明天什么时候就被叫起来了。”
燕陆琛说完也不再理会棋九，脱了外衣就躺进被窝里。棋九接过他的衣服，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难受。自己明明是个大活人，为什么王爷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礼物送给他。而他呢，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为了他，为了这个家连命都可以不要吗？为什么男人们都这么狠心呢。

188031718

棋九有点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燕陆琛的背影，心里有点疼。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本来就不该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只有人才会有感情，棋九有感情，真的不该有吗？
“站着干什么呢？这一天你不累吗？快去睡觉吧。”
“是，我去。这就去。我把您的衣服挂好。”
棋九的脑子很乱，拿着衣服竟然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原地转了一圈，才不知所措地退下去。
“怎么了？听我说把你送人是心里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不敢。我只是想留下来，我想留在婶子身边。”
“那你做得了主吗？”
“做不了主。我知道我只是个卑微的奴婢。”
“我和云展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主人，我没有权利选，我只是想留下来。在晖阳的时候您还问过我呢，可是只过了一天。。。我要是做错了，您怎么罚我都行。如果我该死，您杀我也是应该的。我。。。我该死。”
“我就让你选一个，你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意思？怨恨我？”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我选您，我真心实意愿意跟您走。”
听了棋九这句话，燕陆琛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就因为棋九说她想留在柳婶身边。她心里对燕陆琛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而只是作为一个卑微的奴婢对主人的敬畏。
“你不卑微。至少在我心里不是卑微的奴婢，记住我现在的话。云展很喜欢你，如果你喜欢他就留下来，如果你不喜欢他，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过平凡普通的生活。”
燕陆琛拍了拍自己的床，让棋九坐在床边。她满脸的惊恐，不知道刚才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这是燕陆琛的床啊，自己怎么能坐啊。
“我站着吧，您吩咐就是。”
“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提卑微这二个字，我不爱听。如果你现在选择我，就没有机会留在这座山庄里了，这里的生活也太危险，我也不希望你留下来。今天云展和他娘是不是想留下你？他俩看你的眼神直放光。”
“他们没说。我不留下，我跟您走。”
棋九真是哭的心都有，这算是怎么回事嘛。就因为云展喜欢自己，燕陆琛就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坐吧。我本来也不想吓唬你的，可是我怕你以后会后悔。这里的生活比咱们家强一千倍都不止。”
“主人，我不贪图享受，我只是想有一个家。”
棋九的声音很小，屋子里也很静，她的话音还是非常清楚地传进燕陆琛的耳朵里。谁不想有个家啊，哪怕只是在京城那么小的一个小院子里，那个家也很温暖、很和睦。冬天那么冷，他们刚到京城什么都没有，四个人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夜很长很冷，可是他们并不害怕。
燕陆琛拉着棋九的手和她并肩坐在床边，她的手里全是冷汗，握在燕陆琛手里还有些颤抖。棋九使劲低着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拼命在考虑着燕陆琛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她很害怕，害怕失去这些疼爱自己的家人。
燕陆琛这个已经把她融化掉的男人倒底是什么心思啊，棋九真的没有奢望过什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行。远离纷争，远离战场，没有权利没有钱，可是却有平安和快乐。杀戮和血腥曾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但是现在她已经厌倦了，她很清楚杀人者的下场只有被杀。

188031718

夜可真静，只能听到棋九的呼吸声和紧张的心跳，她的手还是那么凉。燕陆琛有些心疼，这么吓唬她真的很不好。
“谁不想有个家啊。平台那个家我其实很不喜欢，他们也早就把我赶出来了。这次回去，我要建一座我自己的家，可能很小很小，你愿意来吗？”
“来，我愿意。只要能遮风挡雨，只要能远离争斗和血腥就行。我能吃苦，能挣钱，也一定能服侍好主人的。”
“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是卑微的，记住了吗？永远都不是卑微的奴婢。”
“是，主人，我记住了。”
燕陆琛又把匕首拿了起来，这匕首跟她的刀一样又亮又冷，锋利极了。上次他把匕首放在她的脖子上是很生气她竟然杀人不眨眼，现在他明白了，杀人曾经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现在燕陆琛经历了血腥和惨嚎，竟然也希望自己有她那样杀人的本事，因为他想保护家人和爱人。
“以前我特别不喜欢你的刀和匕首，现在全家人的安全都交给它们了，我也看习惯了。这会看着匕首上的寒光竟然还觉得很好看，你说我是不是也越来越残忍了？”
“没有，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人太多，把您吓着了。”
“吓着我的不是你，是这个乱世。我一直在京城为吃饭发愁，从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争离我这么近造成的。我第一次看到战场上的厮杀有这么残酷。”
看着棋九杀人，燕陆琛紧张得不得了，怕她受伤，也怕她会死。看不见她杀人，燕陆琛更是坐卧不安。那种揪心的感受比棋院那次还要难熬。
没人愿意死，棋九也想活着，在燕陆琛身边快乐的活着。所以她不愿意留在这个山庄里继续过那种不停杀人和等着被杀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整天为了更好的活着不停地算计、挣扎、奔波。可这不是燕陆琛希望的理由，他希望自己才是她留下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可是。。。
可是燕陆琛不知道，在棋九心里，他真的是那个唯一。只是棋九也不太清楚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融化在燕陆琛的目光里很幸福，被他搂在怀里也很温暖。为了他，冒再在大的风险也值得，受再多的辛苦也无所谓。
“主人，您。。。很晚了，您休息吧。”
“是累了，可是你还有话想跟我说呢，不听你说出来，我可睡不着啊。”
棋九的心里很乱，她想知道自己在燕陆琛的眼里算什么，应不应该有感情。可是她又不敢，自己的身份就是很卑微的，想得太多反到痛苦。
燕陆琛突然发现自己很了解棋九，她心里一定挺伤心的，只是她不敢说也不敢问。刚才她手心里全是冷汗，一定还很害怕。燕陆琛放下手里的匕首，把她拉到床边。棋九的手还是很凉，被燕陆琛拉住的时候，竟然吓得颤抖了一下。
“我这么让你害怕吗？刚才只是吓唬你的，这样你才能想清楚，以后才不会后悔啊。别怕了好不好？”
“是。主人我跟您走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只求您别把我送给别人。”
“不会的。你看我这么穷，又没什么本事，把你这座金山送人了，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谁敢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唉，估计我也打不过他，那我也不活了，免得穷死更惨。”
燕陆琛说完，紧紧地把棋九搂在怀里。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的，谁也不给，谁也不许把她抢走。云展也休想，他的身份这么高贵，棋九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是。而自己只是个小老百姓，他却能给棋九一切，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一切。
棋九突然被燕陆琛抱住，心快要跳出来，她的脑子也跟着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回到自己的床边，燕陆琛就这么搂着她坐在一起。他说的话都是吓唬自己的，在燕陆琛眼里，自己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他的怀抱可真温暖。

188031718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三月的春光慵懒地照在翠绿的山峰上。棋九已经洗漱完毕，她的脑子还不清醒，昨天怎么就睡着了呢？这一夜竟然还睡得这么死，只有燕陆琛面带微笑的脸到现在还浮现在她的眼前。
“发什么呆呢？”
“主人，您醒了。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就看了你一眼，等到第二眼的时候你就睡着了。是不是太累了？要是把你累坏了，我可会心疼的。”
燕陆琛的眼神还是那么炽热，他的笑容看得棋九有些痴。这几天就杀了那么几个人很累吗？可是昨天睡得真的太死了，他的笑容难道有魔力？棋九的脸有些热，也不敢抬头看着燕陆琛，呼吸也越来越重。
“怎么了？是生气还是害怕？生我的气估计你也不敢，以后不吓唬你了好不好？”
“主人，我没什么。”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生气呢，我是一宿都没睡好。”
“都是我该死，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让您生气。”
“没有吧，就是看云展和他娘对你那个样子心里不舒服。万一他们合起来把你留下来，我不就赔死了吗？”
吃饭的时候他确实没生气，就是吃醋。云展也喜欢棋九，可是棋九只能是他的。云展是有钱有势，他可以给棋九权力，但是燕陆琛却有一样比云展强，因为只有他可以给心爱的女人最重要的名份。
燕陆琛知道自己爱上这个女人了，但却不是当年那种爱。那个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去保护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只希望能和她快乐地永远在一起。现在不一样，他总想去保护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让她做一个正常的女人。有丈夫、有家庭，还有自己可爱的孩子们，而她只能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
燕陆琛一边想着美事，一边搂着棋九的肩膀。阳光真好，青山绿水也透着那么清新，那么高兴。棋九被自己搂着，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燕陆琛似乎能听到棋九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张。
“我记得中秋的时候，你这身子挺软的，怎么我搂着感觉硬邦邦的。是不是被文功给打坏了？”
“没打坏，真的没有。”
“是吗？跟我说实话，昨天云展和他娘对你那么好，肯定想让你留下来帮云展或是帮祁家，那你有没有想要留下来？”
“没有，我真没有。我要是敢骗您。。。”
“不用赌咒发誓的，我相信。你选了跟我走，我自然信你。昨天喝多了也不知道又对你做了什么，脑子一清醒就后悔。以后一定要少喝酒，省得伤感情。”
感情？燕陆琛对棋九有感情吗？棋九的心又乱了，自己应该回报给他感情吗？他说自己不卑微，可是已经说过二次把自己送人的话。一想到这里，心里竟然微微有些疼，她又把头低下去。
“主人，您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不会。以后再也不拿这个吓唬你了好不好？你是个女人，所以婶子总护着你啊，我也从来不跟你们计较。既然选了我，就不许再选别人了，以后我会像个男人一样保护你的。”
燕陆琛用力搂了一下棋九。棋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保护自己，如果有敌人连自己都对付不了，就凭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用什么来保护自己啊。再说，自己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燕陆琛的话里还有其它意思，可是棋九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她刚抬起头，正好与燕陆琛的笑容碰到一起。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炽热地盯着棋九，春风一般地笑容似乎把棋九心里所有的阴霾都吹走了。
棋九看明白了，从此她在燕陆琛心里不再是卑微的奴婢，她是他家里的一份子。在他的家里，这个男主人会把自己当作家人一样保护、爱护。
感谢上苍，自己是幸运的，从此她终于有一个家。棋九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也知道祁家欠了他们什么，她要帮燕陆琛建起一个衣食无忧的家来。

188031718

第四十六章 意外
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就睡了，孟春早就被饿醒了。只是见燕陆琛一直在跟棋九说话，柳婶又一直把他拉到旁边的屋里去。这么好的春光全让燕陆琛一个人占着了。
柳叔和柳婶早就看出来棋九一早起来就像有心事的样子，谁也没去问，都等着燕陆琛赶紧起床解决。现在看二个人一脸轻松的样子，应该是解决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早饭什么时候能送来。
“六爷，我可是给饿醒的。这早饭什么时候吃啊？”
“还真是啊，我也饿了。”
“主人，我去看看吧，外边应该有人。您先等我一下。”
棋九想可能是下人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所以也没人进来打扰。在门外一定有服侍的人，只要吩咐一声，早饭应该很快能送过来的。
果然，见棋九打开院门，一个小丫环立刻就迎过来给棋九行礼。
“九姑娘早。不知道燕六爷醒没醒，早饭已经备好了，您看能上吗？”
“上吧，我主人已经饿了。对了，三公子或是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三公子说燕六爷这一路辛苦，等用过早饭再让奴婢们去回禀三公子。”
“噢，那就有劳姐姐了，先给我们上早饭吧。”
这个小丫头施了礼，立刻转身去吩咐。棋九也回到院子里告诉大家，早饭马上就到。云展想得挺周到的，知道柳叔柳婶年纪大累坏了，燕陆琛昨晚又喝得有些多，已经先备好早饭，等大家都休息好再吃饭。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棋九就发呆，肯定是昨晚那顿饭没吃好。柳婶也看得出来云展喜欢棋九，难道是人家要把棋九给留下来，燕陆琛这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他肯定是不干的。唉，弄不好回来又说了什么重话，现在又后悔了。这二个人啊，还都是孩子呢。
“今天的早饭可真丰盛，就像昨天早上的一样。昨天晚上我们都睡了，也不知道你们吃得怎么样。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算了吧。”
“婶子是又怕她受委曲吧。算了，昨天的事就过去吧。对了，你过得去过不去啊？”
“过得去，主人，我过得去。婶子我没事，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有话摆在明面上。你听六爷的，六爷也不能给你委曲受。等咱们回家了，心烦的事还多着呢，不一条心可过不下去啊。”
“婶子您放心，我都听主人的。也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主人，咱们有钱，如果您家里容不下您，我虽然建不出虎翼山庄来，但是给大家建一个遮风挡雨的小窝绝对没问题。”
“咱们一起来建个家。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家，是我唯一的心愿。棋九，在这个家里，我希望能保护你们所有人。”
燕陆琛痴痴地说了这句话，这个家无论如何都要建起来。哪怕它很小，但只要能离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家就行。他需要尊严，曾经的羞辱一定要洗涮干净。他已经躲了这么多年，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昨天晚上又仔细地想过，自己一定要抬起头来做人，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
“棋九，这一路咱们高高兴兴地玩回去，等到家之后，我会亲自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去京城。你们都相信我，家里也一定有人相信我，但我要证明。”
燕陆琛的情绪有些激动，柳婶的眼里似乎还有泪光。棋九明白燕陆琛一定受了天大的委曲，以前他不敢提，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他要为自己洗涮冤屈。
燕陆琛发现自己好像一夜之间就突然长大了，现在一下就成长为一个男人。经历了生死和选择，自己必须有所担当。尽管没本事把家建成虎翼山庄这样，可是让家人遮风挡雨总是没问题的。他要抬头挺胸地做人，做个男人。
这一切都是棋九的功劳，因为爱上她，燕陆琛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得像一棵参天大树。
“六爷，您长大了。”
“叔，经历了这么多，我也该长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春子，回家以后也给你找个媳妇，无论留在老家还是再回京城，咱俩也是男人了。”
这是燕陆琛第一次说要成家的话，柳叔和柳婶显得很激动，孟春也很高兴。燕陆琛一边说，一边转眼怪怪地看着棋九，脸上还有一丝微笑。
棋九见他看着自己，忙低下头。几个人见燕陆琛没再说什么，也都不敢瞎猜，只有柳婶心里乐开了花。看棋九那样子，她是没听出来什么，也不知道燕陆琛的心思。这没关系，只要她能跟着回家，这个傻丫头就能当上六奶奶，燕陆琛这辈子不仅衣食无忧，还保证可以平平安安的。
“六爷这个决定好，等回家就办，这几天咱们就好吃好玩。”

188031718

丰盛的早饭刚吃完，云展就来了。
虎翼山庄的客人很多，祁庄主和二位公子也都有正经事要做，云展正好可以带着这家人在山庄周围好好玩几天。他最烦的就是应酬那些人，自己又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好在父母和二个哥哥也不强求他，正好落个逍遥快乐。
山庄有活水，有鱼有虾。白天云展的侄子侄女们都要去念书，这个大个山庄只有他们几个没事，索性先放松一天，先下几竿钓鱼捉虾，再让后厨准备点上好的调料和青菜、山珍什么的，吃点烧烤。
岷河边那次燕陆琛一家可是吃得很香，云展家里这么好的条件更不能浪费了。决定一出，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
“云展，九妹妹捉鱼捉虾的本事可是一流的。上次我们在岷河玩得可高兴了，鲜鱼鲜虾烤着吃也特别好吃。”
“对。这次多弄点虾。云展，我那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鲜的虾呢，吃在嘴里还有点甜。”
“让你们俩说得我都馋了。可惜现在鱼虾不肥，这要是九、十月份鱼虾正肥的时候，那可就更棒了。”
“云展，十月我们要是不回京城，你就来平台吧，我打算听棋九的在平台置点地，安个家。平台也有山有水，我和春子还能跟着你们进山打猎，下河捞虾。你看怎么样？”
“好啊，六哥请我，我一定要去的。可惜平台没有我家的买卖，没关系，好茶好酒我从家带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们回京城，还能路过我家，我就到京城找你们去。”
“云展哥哥，平台县也不算小，怎么会没有你家的茶庄和酒庄呢？”
“平台县的县太爷是当地恶霸黄灿祥的姐夫。他那个官是花钱买的，在朝庭里也没有靠山，就靠这个小舅子给他撑着。我们家犯不上跟他们较劲，所以也没开。”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在朝里没有靠山只靠一群流氓能成什么事。这种地头蛇对棋九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不了连根拨喽，正好王爷也想插手湖山府呢。如果利用这个机会铲除一方恶霸，再换上一任县太爷，弄不好自己才是获利最大的。
“云展哥哥，你有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啊，越详细越好。既然平台县没有你家的买卖，那我们到是想做这门生意。”
“九丫头，那黄灿祥可是从他老子开始就在平台县称霸一方的。上任县太爷为官不错，就是因为他姐姐想当县令夫人，就硬生生地做了几件大案，把县太爷给挤走了。后来又花了不少钱，才上任的。”
“九妹妹，要听婶子这么说，这家伙还真得连根拨了才行。你放心，我家出人出力，这事保证给你办好。”
“弄倒一个小小县令，哪用云展哥哥出手啊。不过要请云展哥哥帮我弄些真凭实据。”
“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下午就让人去办。”
这是要搬倒一个朝庭命官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是加上他的小舅子，那连带的人得有几百号。这可不是开个玩笑的事，可是棋九和云展说起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燕陆琛心底竟然掠过一丝不安，棋九杀人的本事已经很大了，这害人的本事似乎也不能小看。
那位县太爷加上他的小舅子，在燕陆琛的记忆里印象都不深，棋九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燕陆琛暗暗地叹了口气，和柳叔把鱼竿支好，让孟春帮柳婶先把火生好。离吃饭还早呢，先给大家熬点清火润肺的汤喝。
阴谋诡计也不是云展的强项，棋九正一点一点地教他该怎么做，也告诉云展她要这些准确的情报都有什么用。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棋九不仅对这二个人的各项产业特别关注，无论是明是暗，就连二人包养的女人都要查清楚。

188031718

燕陆琛和祁云展对棋九又有了新认识，这个女人的脑袋里装的东西可真多，多得让燕陆琛都有些害怕。因为倒霉的平台县令已经没有活路了。
柳婶的汤已经熬好了，香香甜甜的气味弥漫在山庄清新的空气里。云展看着燕家人的笑脸，心里羡慕极了，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这个时间陪自己，现在二个哥哥也没有时间陪他们的孩子们。自己家院子里的条件这么好，二十年了，竟然没有人发现过。
看着棋九轻盈的身法，燕陆琛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云展的心里泛出一丝失落。
棋九的轻功真的很好，出手又准又快，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徒手从水里抓出三条鱼，而且个头都很大。
“九妹妹，你的功夫是不是又长劲了？”
“是啊，这可要多谢文功大师呢。冬天他一直在给我调理。对了云展哥哥，他还教我一套吐纳的方法，可以提高轻功。你的功夫可比我强多了，正好练练轻功。”
棋九说完，便跑到云展身边。燕陆琛看着心里还是不痛快，只不过他能相信棋九会跟自己走的。暗暗地叹了口气，把这股醋意用力咽下去。
棋九一边说一边给云展做示范，很快又抓到一条鱼。这条河水经过人工改造并不是很深，只有入水口和出水口都在地下有些深，但也不到成人的胸口。只是那里特别黑，这条鱼在洞口中根本就看不到，它一游出来，才被棋九逮个正着。
“云展哥哥看清楚了吗？”
“有点意思，文功的医术我可是知道，比我姥爷都强，没看出来他对武学还这么有研究。”
“他那个人太痴了，无论研究什么都钻得进去。我也跟棋九去见过他好几次，他给我讲经说禅都是极有耐心，也特别清楚。”
燕陆琛说完便从棋九手里接过那条鱼，拉着孟春和柳叔向柳婶那里走去。他的动作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在接过鱼之后就僵住了。
这条鱼已经被棋九捏死，她用鱼血在手里写了一个人字。这个字已经先给云展看过，他正挡在河水与燕陆琛之间，现在棋九就站在燕陆琛身后，看着他们三个慢慢远离河岸。
云展和棋九依然若无其事地在谈论着文功和尚，云展更是有模有样地追着鱼。棋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捉鱼”，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的功夫也比自己强许多，怎么会让自己去冒险。棋九只要保护好燕陆琛一家就可以了。
云展一边捉鱼，一边努力在想着刚才那个黑影是不是个人，他怎么藏到水里的？除非他是从暗河里游过来的，可是他在水里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用喘气，就算是影军中的蛙人也不太可能吧。
水里的黑影似乎感觉到危险，就在云展向他走去的时候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地下水洞里。不过云展和棋九都看清楚，那绝对是一个人，嘴里还咬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
二个人发现那人消失之后，又在水边搜索了好一会，确定没有危险才离开。这下问题严重了，防备如此森严的虎翼山庄竟然有人可以来去自如，而且是通过这条活命用的地下暗河。对手对这里应该想当了解，甚至比云展还要了解。
“六哥，来者不善。”
“你先去处理吧，我们也先回去，等解决好了再玩。”
真够背的，想吃吃喝喝都这么费劲。刚刚抓住几条鱼，连虾都没来得急捉，一家人只能回到小院里等消息。
燕陆琛看着几个正在忙活的家人，心里很不痛快，看来自己是被那车东西黑上了。这个潜在水里的人肯定是冲着那车东西来的，虽然祁庄主和云展都说路远和冯慎之不在家，但是燕陆琛心里明白，人和车都在这山庄的某个角落里。

188031718

燕家这几个人带着不安和美食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柳叔柳婶和孟春继续准备午饭。燕陆琛的脸色不太好看，直接把棋九叫进屋里。
“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那车该死的东西给黑上了？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还颤呢。”
“回主人，开始我也没注意到，就是太阳照在那人嘴里的东西总反光我才起疑的。刚才借着抓鱼才看清楚是个人。”
“咱们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我就不信了，高戎军队在战场上打不过凤十二那个小丫头，在咱们大梁的江湖上就能掀起滔天巨浪来。”
也是，十二那个小丫头整天就会跟在凤七屁股后边，平日里哪做过半点主。她都能带兵宰了盛炎，这威震江湖的虎翼山庄可不是吃素的。
“你说过这条河的重要性，所以外人一定不知道，可是对方如果是影军，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条水道的呢？”
“主人是说影军早就对这虎翼山庄了如指掌？”
“我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怎么会有水兵在融河里埋伏。我觉得这不可能是后调来的，只是奇怪的是，这些影军这么厉害，还需要石松去盗墓吗？那东西与墓有关呢还是与荣恩寺有关，影军与石松也许不是同一个目的。”
燕陆琛似乎在问棋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影军可以一路随行，他们与石松都是高戎人，石松在林县经营了那么多年，就为了盗个皇陵。难道影军才是他的幕后老大吗？发现石松失手后就利用掌握的情报一路追杀到虎翼山庄。
影军的能力这么强，用得着石松这种人来盗这么重要的东西吗？这个虎翼山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但是如果影军对虎翼山庄早就有所准备，那现在山庄里的客人中就有可能有一支影军。他们有严格的纪律，超强的战斗力。最可怕的是他们有不怕死的勇气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棋九，对方可是很厉害啊，人数也不会少的。咱们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我这心里挺烦的。要是云展让你帮忙你就帮吧，我看不把影军全解决了，咱们是回不了家了。”
“只要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一定与江湖人不一样。我如果去找的话应该能找出来。山庄的客人都在那里，总有与众不同的。只是，我不放心您。”
“这个你就放心吧。这里是云展家，你帮他们找人，我就拉着云展在这里给我当保镖。他不是比你功夫高吗，再加上保护他的人，我这里绝对安全。放心吧。”
棋九真不放心，云展的功夫是比她高，可是他实战能力有点差。只是她和燕陆琛都明白，他们有马车，只要一离开山庄，立刻就会有人冒出来劫杀他们。所以只有解决目前的问题才能平安离开这座威震江湖的虎翼山庄。

188031718

第四十七章 发现影军
午饭很丰盛，鱼也很鲜，可是燕陆琛一家人吃得很不开心。怎么跑到这里还不安全啊，而且是更不安全了。燕陆琛告诉大家，这几天千万不能表现出不安来，反正也是在山庄内院，没有必要惊慌。一是不要离开这里，二是不要与那些江湖人打交道。
刚吃完饭，云展就来了，他的眉头紧锁，看来不乐观。
“怎么样啊云展？”
“我就差挨着个地问了，家里请的客人很多，除了那些有头有脸的，光是他们的随从就有三百多人，还有很大一部份根本就不住在山庄里。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云展哥哥，那些人可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影军，他们和江湖客可是有区别的啊。”
“我也想到了，可是真看不出来。”
“你想让她去吧。可以，不就是认个人吗。不过她去你就要留下来陪我。你可是很少露面的，这样总在他们面前晃会引起怀疑的。还有，她去也要换个样子。”
“这没问题。辛苦九妹妹了。”
“别这么客气，我们还指望着云展哥哥发财呢。”
云展也不再客气，带着棋九直奔祁庄主的院子。见二个人走进来，方大管家立刻迎上来，他没想到三公子能把这个丫头带过来，看来是这丫头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位大管家也不明白，他们这么毒的眼睛都没看出来什么，这个二十岁的小丫头能看出什么来。
要说看人，棋九根本没法跟这些老江湖比。但是从没有章法的江湖人中找出几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棋九不敢说全找出来，起码能找出值得怀疑的人。这可不是靠经验，是靠她在军营里生活的直觉。
为了不打草惊蛇，水池那里并没有太多防备，主要防备都在山庄里。这些棋九也不关心，她只关心燕陆琛和全家的安全，云展也知道她的心思，答应她在找出影军之前都会和燕陆琛一起在山庄里继续“玩乐”。那时候冯慎之也会回到山庄，这样看上去就更正常了。
不仅是冯慎之，方荣也会跟着一起回来，他的目的就是要引出藏在暗处的影军。也许他们的出现会引起山庄内的骚乱，但是在山庄里总是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就算动起手来，胜算也大一些。
他们怎么安排的并没有告诉棋九，只要她和方荣一起能找出可疑的人就算完成任务。方荣已经在路上，棋九简单易容之后，便跟着山庄的几个人向晖州渡口出发。
晖州渡口与晖阳渡口一样，都是融河重要的渡口，也形成一个小镇子。只是晖州渡口的规模要小许多，离虎翼山庄也近许多，这次来的一些江湖门派的随从们被安排在这里。
离开山庄不到半个时辰，棋九就与方荣汇合，这次方荣带的人马可以算是精兵强将，人数虽然只有四十几人，可是看他们的身材和眼神、步伐就知道他们个个都是高手。重要的是，这些人看着都很年轻，可是眼神中的杀伐之气很重，江湖阅历也相当丰富。
棋九还是化妆成那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方荣一眼就认出她来，立刻迎上来。
“你来了？太好了。你。。。山羊哥，咱们哥俩有缘，这次还能马到功成。”
方荣的反应还挺快，看出棋九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随口这一句山羊哥也算让棋九有个正式的身份。也好，索性就认下这个称呼了。
“老方，以后咱们就这么称呼行不行？看来我跟影军也挺有缘的，干脆就收拾利落再回家。”
“好兄弟，这次一定能解决好的。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兄弟。”
方荣身后有四个年轻人跟上来，看样子都在二十上下，身材结实魁梧，外家功夫肯定都不一般。他们虽然年轻，可是眼神坚毅果敢，一看就比云展的阅历要强得多。
这四个人是卫氏兄弟和冯氏兄弟，方荣说他们四个一直在南方打理祁家的茶园。因为这次事情紧急，他们先带这些兄弟来帮忙，过一二天还会有人赶回山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棋九知道，对于虎翼山庄来讲，真正的高手是那些贩私盐的人。
有人就好，起码不用自己往前冲，几个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由这哥四个打头，带着一行人向山庄进发。

188031718

山庄里还是那么热闹，由于卫氏兄弟和冯氏兄弟都是打理茶叶生意的，刚进大门就有人认出来他们是茶园的主事，立刻有不少人围上来打招呼。这哥四个倒也十分热情，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认识的不认识的全是笑脸相迎。
这次召集这么多生意伙伴本来就是打着订价的名义，所以山庄的客人也是在极力讨好这兄弟四人。他们虽然年轻，不过看得出来，在这一行里也是很有资力和能力的，对那些宾客的招待也非常热情得体。
他们四个明显就是来跟大家打招呼的，方荣和棋九在他们的掩护下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和不远处的宾客们。可惜这些茶商和他们的随从们都看不出有什么，正在沮丧的时候，突然一阵冷气沿着棋九的脊梁窜到后脑勺。
这股冷气不只很冷，还带着极重的怨恨和杀气。对方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这么快就暴露出来呢？现在就连方荣也感觉到这股杀气，因为它实在是太强了，竟然没有丝毫的掩饰，就像二把利剑一样刺向棋九和方荣。
“你笑什么呢？”
“这个人可和我不是一个路数，他的杀气这么重，一定是个当兵的。会不会是见到咱们俩才这么恨呢？你说会不会咱们见过面？”
“如果真是因为咱们俩同时出现的话，那就只有林子里那个大块头了。”
“这哥四个是给咱们打掩护的吗？”
“也是也不是。他们是这一辈中的高手，无论功夫还是脑子都很棒，别看他们年轻，可都是从十四五岁就开始历练。咱们家这茶叶生意基本就是他们几个在做了。”
棋九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颤，茶叶生意是虎翼山庄的支柱之一，竟然交给这么年轻的后辈来做。正经生意做得这么好，谁还愿意去打打杀杀，这个虎翼山庄也很有意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惹这么大的麻烦。
“还会有更厉害的高手来吗？”
“当然了，这次太出人意料了。明天，最迟后天。先说眼前的吧，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看到，不过有个人的块头很足。”
一个非常魁梧的背影在人群中晃了几圈之后，消失在二个人的视线里。不过他的消失的方向很明确，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材还是比较好认的。方荣立刻叫过几个人低声交待了几句，见那哥四个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正往里走去，忙和棋九一起跟上去。
运气不错，虽然没有看到所谓的影军，不过那个大块头已经被销定。这小子绝对是一名优秀的士兵，他的杀气可以让任何敌人胆怯，只是在江湖上，这么重的杀气只能让他暴露。
“咱们先去见庄主吧，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的身体那么壮，一定好找。”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向里走去。这四个人知道棋九不是山庄的人，看方荣跟她十分熟悉，二人还跟那人交过手，虽然很吃惊，可是对她还是很恭敬也很客气。一进内院便礼貌地让二人走在前边。
祁庄主已经在小院里等着，见他们进来，就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高兴，挨着个地拥抱他们，不停地点着头。
“你们都长大了，刚一年没见，又都结实不少。孩子们，这位是。。。”
“庄主，这位是山羊哥。”
“好，难为你了。这位山羊哥是我请来的客人，帮咱们把对头找出来。”
“庄主，刚才我们碰到林子里的人了，我已经让人去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利用这个时间，棋九和方荣向大家介绍起那个大块头的情况和棋九对他的分析。这二个人的轻功都很棒，所以相当灵活，虽然武功不如他，但是利用自己的长处也没有吃到亏。可是这哥几个一看就是跟那小子一个路数，全是外家功夫的好手，只是论力量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军队打仗是靠整体实力和指挥官的调动，但是现在的影军就算整体实力很强，可是数量有限。虎翼山庄这边的人马却根本就不会打仗，但是他们单打独斗的本事却是非常强，数量应该已经超出对手了。利用相对熟悉的打斗方式，在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只要不受到毁灭性的突然袭击，虎翼山庄应该不会败。
几个人正在分析局势，大块头的准确消息便传回来。他目前的身份是北惠一个跑私盐的大帮派飞沙堂的一个堂主，因为飞沙堂的人马较多，又都是异族，所以大部分都被安排在晖州渡口住下，只有帮主和三个堂主、几个随从住在山庄里。
北惠一直跟着高戎在找大梁的麻烦，这还真是巧啊。
“祁庄主，如果有与北惠或与高戎有关的人员、帮派，只要沾上一点边都不能放过。这也太巧了。如果方便，我愿意跟老方一起去查。”
“方便。你能帮忙祁某很感激，怎么会不方便呢，我先让人去查。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恐怕还要和方荣忙上一阵子。”
“是，在下先行告退。若有能效力的地方，请祁庄主尽管吩咐。”
棋九也不再客气，行礼之后就退出去，赶忙向燕陆琛住的小院跑去。不用猜也知道，他很着急。

188031718

院子里的下人还真不少，燕陆琛和祁云展都是万分焦急地在屋子里等着棋九。
“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云展见棋九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跑回来，立刻就把她拉到桌子旁边让她坐下，又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
“云展哥哥还不相信我吗？你看我主人多沉得住气。”
“我沉得住什么气啊？我跟他一样着急，就是没他反应快，也没他动作快而已。”
“九妹妹，你不在的时候，我俩真是坐卧不安，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真不该让你去，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主人，云展哥哥，我和方荣大哥刚刚找到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就是晖州到晖阳渡之间那个树林里埋伏的影军指挥官。”
“就是你说块头特别大，功夫挺高的那个人？”
“是，就是他。他也易容了，不过他看到我和方大哥之后那股杀气根本就掩盖不住。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不过我和方大哥一下就猜出是他。”
棋九说得很轻松，因为云展在这里，她不想让燕陆琛担心。见他们俩的脸色都有所缓解，又把山庄的援军也到达的消息告诉他们。
“是他们四个啊，我们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去年我爹带着二哥去茶庄，还夸他们都长大了呢。只有我整天在父母的翅膀下边，吹不着风也淋不着雨，永远也长不大。”
“怎么了云展，人总会长大的，不过是早晚的事。你有你的责任，用不着这样。”
“是啊，江湖中人谁不羡慕我的家世地位啊。这都是命，也是缘，否则又怎么会结识你们呢？不羡慕他们了，我爹有没有说要怎么办？”
“那小子是北惠飞沙堂的人，先查他们，再查所有与北惠和高戎有关系的人。今天晚上我和方大哥可能要去晖州渡口看看飞沙堂的情况。”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你毕竟是三公子，一动就要多带人，那样目标就大了。再说，我和方大哥轻功好，一般人也追不上。”
棋九的轻功真的很高，方荣是山庄里轻功最好的，可他却说棋九的轻功绝对比他要高。不过是棋九为人处事向来低调，又不喜欢争名争利，所以方荣也说不清她的轻功倒底有多高。这一点可是让山庄的人都吃惊不小。
“我知道你轻功好，可是我真的很担心。这祸本来是我们自己闯的，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忙，我却一点也出不了力。”
“你只要把我看好了就行，省得她有顾虑。”
其实棋九并没什么顾虑，他们毕竟是山庄请来的客人，与那些江湖帮派不同。就算是为了祁家在江湖上的颜面，他们也会全力保护好燕家人的。
棋九跑了一下午已经又累又饿，云展忙吩咐开饭，他要和下午来的那哥四个共进晚餐，只能利用棋九吃饭的时间让她详细地讲述下午的情况。
刚吃完饭，就有人来请祁云展，庄主那边已经准备开饭了。不过也有新消息传来，飞沙堂在山庄里住的人虽然只有八个人，但是与北惠和高戎有关的人员却有三十多个。现在还没有开饭，棋九想和方荣先在山庄里转转，如果有所发现当然最好，毕竟这里有敌人还是相当危险的。
云展有些不甘心的离开小院，同时方荣也来找棋九，他要带棋九到那些宾客们住的地方去转一转。上午云展带着大管家他们转了好几圈，基本就没有发现，不过棋九对战士的了解也许能把山庄里的敌人找出来，这样起码威胁会小许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个人都重新易容，跟着几个小厮向大块头住的地方走去。
为了方便他们二个，今天的晚饭比以往晚了一会，不过这点时间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二个人跟着十几个送饭的下人带着车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送吃的喝的，棋九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她一直和方荣在推车，只有二只眼睛在若无其事地四处看着。
军人是个纪律性极强的职业，那些影军更是训练有素，虽然在这里已经是尽量显得散漫，可是和那些江湖帮派的人一比，明显还是十分整齐的。他们尽量作到步调不统一，可是许多养成的习惯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改过来的。
很快，棋九就发展问题比想象得还要严重，除了大块头所在的飞沙堂，竟然还有二个帮派的下属很像影军。无论是不是，这些人都必须严密监视起来。棋九的心里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暗处的敌人已经完全暴露出来，剩下的就只有明刀明枪的拼杀了，这倒是自己的长项。
回到小院里，把情况简单向燕陆琛介绍一下，她没有说得太详细，主要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晚上棋九打算跟方荣去晖州渡口再去探探情况，燕陆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忙让她赶紧休息一会。柳婶见燕陆琛象是有话要对她说，也拉着柳叔和孟春转身离开。
“主人还有吩咐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你。上次被方荣叫走就是带着伤回来的，这次我当然不放心了。你也机灵点，既然跑得快就别忙着往前冲。”
“您放心，这次跟上次不一样。我们俩就是去看看，对方硬得很，我不会再冒险的。”
但愿吧，这个女人的心思自己也想不明白，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就行。

188031718

第四十八章 晖州渡口
夜幕终于降临虎翼山庄，棋九睡得很浅，只是眯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住的小院子里下人还是那么多，不过却是很安静，大家都没睡，全在燕陆琛屋子里聊天。棋九知道他们都在担心自己。
虎翼山庄灯火通明，下午又来了茶园的四个主事，估计晚宴还没有结束。棋九已经穿戴整齐，舒展开身体之后就向燕陆琛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人家还没来叫你呢。”
“主人，我也没睡实。起来活动一下，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
“九丫头，全家都在这。刚才六爷也跟我们说了，你有什么要嘱咐大家的吗？”
“婶子您不用担心，对方人不会多，否则早就明抢了。他们对这山庄太了解，我想路远和冯先生在哪，他们一定也知道。”
“你是说因为他们人少才没有抢，所以在等援军？”
“如果双方真拼起来，动静肯定小不了，就算东西被抢到手，他们怎么运回高戎去？江湖上那些人全是要钱不要命的，万一被传到江湖上，恐怕就天下大乱了。”
“那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咱们能不能在援军到达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啊？”
燕陆琛说着似乎想到什么问题，抬着手示意大家都不要打扰他，开始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转了几圈。几个人看着他又坐在床上，谁也不敢出声，全盯着他。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燕陆琛眼睛里有些迷茫，还不住地摇着头。
“六爷，您想到什么了？说出来听听吧。”
枊叔一边催燕陆琛，一边打发孟春去门口看看，再把门关好。
“刚才我一直在想这家人的关系，把咱们认识的和知道的人又重新捋了一遍，突然有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
燕陆琛显得很激动，同时又很紧张。
“第一是你说的这个山庄建得很奇怪。第二是路远，他在京城的买卖很多，地上地下的都有。第三是荣恩寺，那个文功和尚竟然跟虎翼山庄有这么近的关系。
石松到京城是为了盗景国王陵，可是荣恩寺却先失窃。紧跟着你又发现蓝虎逃兵在跟石松抢生意，后来这事你就告诉路远没再管了。等他再找到你的时候，就得到一个宝贝。当然，也许是石松死后才得到的。”
“主人是说这些事可能都是在影军的监视之下？”
“这一点我没想过。但是我想的是这一切似乎都围绕着景国的王陵，你们说这个祁家会不会与前景国有什么关系。而且影军会不会与前景国也有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确实太出人意料也太疯狂了。景国亡国只有几十年，大梁与高戎虽然瓜分了景国的土地，可是二国怎么能放任这些遗民有如此大的势力。虎翼山庄在经济上绝对可以左右大梁。而影军呢？很神秘，还是一支正规军队。
“那天在棋院您去赴宴，云展和冯先生的确对治国安邦很感兴趣，可是这也太说不通了。他们家的势力这么大，绝对可以让大梁的经济陷入混乱，更重要的是，路远在京城对皇帝的威胁也很大啊。朝庭怎么可能让他们坐大呢？”
常山王似乎对路远挺熟悉的，直接就对他们说过他的买卖不适合棋九去做。现在二个人回想起来，似乎又觉得常山王这话里有话，难道他早就知道虎翼山庄与景国有关系吗？
太复杂了，真是江湖险恶。
“祁家会造反吗？”
“不会。他们没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更没有能带兵打仗的将领。还有一点，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安定也很富足。”
只想着挣钱的人不可能放弃现有的富足生活去争什么天下，因为他们的心里已经很充实，很满足。不愁吃穿又有地位，这种生活已经很好了，江山太大太沉重，根本就没法放进他们的心里。
祁家是不是景国遗民跟燕家人也没有直接关系，只要他们安于现状不造反就行。棋九已经想好要做他家的生意了。
听了棋九的分析，全家人的心总算是平稳一些。这时方荣已经一身黑衣来找棋九，他们俩还要去晖州渡口，燕陆琛心里很不放心，可又怕棋九担心自己。他的眼神又变得十分古怪，看得棋九心里有些紧张。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心跳得又有些快。
“云展是你和春子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朋友。这个山庄里还有远叔和冯兄，他们都是咱们家的朋友，所以我希望能帮助他们。可是我自己没本事，都要你去做。自己小心吧，我们等着你回来。”
“主人放心，我会小心的。”
燕陆琛看着棋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就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很软，只是发际间没有他喜欢的花香。无论是一时冲动也好，还是真心想要帮助云展，总之把她又推到最危险的地方，心里还是很自责。唉，这个晚上是睡不着了，只能盼着她平平安安地早些回来。
“去吧，自己多小心，千万别伤着。”
屋子里的灯光很亮，但比起燕陆琛的眼神实在不值一提。棋九的心跳得很快，脸也有些热，还好大家都跟着方荣在外边等着。可是棋九还是感觉很怪，更不知道燕陆琛为什么要搂着自己，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这感觉很怪，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