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占东海

晚秋

文/占东海

*西风起

南风。池塘向北送去涟漪
北风。池塘向南还涟漪

西风固执，把落水的金叶
如推岳母向东岸推

*落叶飘零

毛坂上。岳母脖子
又开始疼
我和妻只剩夜可辗转
出租屋远离信号
巷口的路灯，倥偬
我用我的风衣抱紧妻
给岳母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守望远山

屋后山上的灌木
落光叶
一根根光溜溜的枝
沉溺于岳母的砍刀
和烟火
摇风、雨、鸟鸣、霜……的事
马头墙摇不动
柚树和枣树它们站在哪
没说摇或不摇
低着头。早晨，岳母拿出长竹杆晾衣服
地上已落许多枣和柚
吓桔红的脸

*枯树

岳父知道得了咽癌晚期后
说出还有多少人
欠他钱
他像一棵枯树
拼命要把每一片叶子
抓在手里

*回眸

离开毛坂上，马头墙在雾里露出肩膀
池塘边的松树向下挽留露水
一条小路向远方转弯
把鸟鸣和松鼠的叫声停在小石桥上
岳母的目光被流水打湿
妻几次想回身
都被我拽住

*故乡的史诗

泥路走着走着
就有了带状缠腰的泡疹
再不见干牛粪下长出酢浆草
隔壁舅哥嫂子用黄纸卷好的火
成了皮肤上石子硌疼的疮痍
夜把石子交给了水泥
岳母和我走夜路
不再由手电筒摸黑走向诊所

*雾蒙蒙

每一件纱衣
都被岳母的勤劳和鸟鸣叫醒
能用眉毛拧出水

我在毛坂上村口的林间
行走
如同冰下的鹅卵石

*霜花

这些白色的苦难
停在岳母两鬓，头发
她伸出双手
拢在嘴上呵出热气
一锄头一锄头
翻院外的菜地
生活便在晨光下
有了青菜、紫甘蓝、白萝卜的颜色

Hi三五牌

贴近生活的一组诗，朴实，蕴意饱满。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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