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情二之凤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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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二人花了钱，又提供了有用的消息，军医官把他们安排在轻伤员的营帐。现在那些伤员早就全部伤愈归队，若大的营帐里，只有他们二个人。
“那小子真讨厌，我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你还让我应付他。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盛继业的伤兵营肯定缺医少药，其他军用物资也不多。务城里好像有不少商人。”
凤十二想得很清楚，因为蓝虎军走私的本事很高，她虽然没有参与过走私，可是听的、见的还是相当多。依葫芦画瓢总有可能吧。
这营中的物资要多少就有多少，虽然只有一百多伤兵，可是加上营中的医官和兵丁，这营里至少还有三百多人，每天的吃穿用度也不小。当官的会带走几个亲兵回京，再加上护卫，走一百多人是没问题的。
“我是想不减这些人的日常用度，现在这么乱，肯定也没人查，也没人敢查。所以把多出来的东西卖给盛继业，他的手下也没钱，肯定会想办法卖给城中的商人，盛承业的手下再就近买回来不就行了。”
“你是怎么想出这些的，这有可能吗？”
“现在这个乱世，谁不缺钱啊。有些事情不用亲自做过，只要听说过就可以了。”
凤十二把各种可能性告诉龙百晟，这个主意得让他告诉医官，原本想着跟着他去仓京是没有可能性了。龙百晟虽然有些值钱的东西，可是把那些换成现银很危险，不如挣些路费更安全。他们俩那点伤残金还不够买二匹好马的，所以必须得再弄些钱。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凤十二基本上每天都会给龙百晟带来惊喜，她对高戎的了解很深，对时局的分析也非常透彻，就连这营里的几个医官之间的关系也猜得很准。
当然也许不是猜的，她对军队和军营的生活很熟悉，在这里也是如鱼得水。二个人的日子过得不错，就连吃的住的也挺可心的。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也不知道高戎的朝堂上会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最不希望出现的结果成为现实，二个人只能靠自己走去仓京。凤十二说过想去打探一下高戎的情况，这对龙百晟来说也是目前最想了解的。就是听说往仓京的治安要比往南的治安强，而且是越往南，治安越不好。
那就去仓京吧，那里有皇叔在，总能给家里带回消息，这样就有人来接自己平安回去了。唉，要走到仓京可有得累啊。更让龙百晟忐忑的是，这丫头表面从不防备自己，从不隐瞒她的计划和想法，可是二个人之间似乎从没有相互信任，只有相互利用。
“凤哥，咱们一定要去仓京吗？回去等消息不是也可以吗？这么远，多冒险啊。再说家里几个月没有我的消息也会急坏的。”
“就是想让他们着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那些兄弟应该跟高戎的皇子们一样吧。只有您生死未卜，他们才能把真面目全都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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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百晟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身为皇子，谁不惦记那张放在最高处的椅子呢？自己的母亲是皇后，可她虽然没有家势，奇怪的是朝中那些互不相联的臣子们却非常拥戴她，使她皇后的地位一直十分稳固。
当然，自己是嫡子，那些大臣也是拥护自己为太子的。在梁国做了这么多年质子，宫中和朝庭上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现在宫中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否则父皇也不会冒着得罪梁国的危险，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回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炎死了，我们二国就会停战，高戎内忧不断。大梁呢，我家王爷绝不会放过害死十一和十五的镇国将军高飞，内耗也会相当残酷的。你说谁还有功夫理搭理燕国质子逃跑的事啊？”
“你当然这么说了。论打仗我们是差得太远，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们也做好准备了。”
龙百晟突然打了个激灵，眼前这个臭丫头听说很有军事天赋，就连凤阁那些老家伙都感叹她的军事才华。当然，也哀叹她竟是个女孩子。听说雍靖琪总是有意无意地安排她和凤十四在一起，这目的似乎是很明显啊。
燕国很富，地理环境也很好，只可惜如同这乱世一样，边境上也不太平。除了梁国，高戎也会时不时来抢些粮食，西边那几个小国就更让人心烦。
朝中大臣也都知道大燕有兵无将的现状，只怕满朝文武能与这臭丫头相比的没有一二个吧。真是悲哀。现在兄弟们离心离德全要争大位，就算自己能平安回去，这些问题也还是解决不了，自己身边又能有多少人是治国安邦的能臣呢。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这个臭丫头为什么是凤十二呢？
“打仗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死那么多老百姓不说，还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再说您家后院都快着起火了，您还有力气跟别人打仗吗？”
凤十二对燕国也很了解，龙百晟只要平安回到燕京，太子的位子十有八九就是他的。那么多皇子谁不想当太子啊，他们在宫中和朝中不仅早就开始筹划，而且肯定都付出许多行动。可是随着龙百晟的出现，会让燕国的局势变得复杂，内耗也会随之而来。
当然，凤十二这么说也是希望龙百晟回国之后疲于应付，大梁一时半会也没力气理燕国。只要能有三五年短暂的停战，大梁就可以喘过气来。
二人各怀心事，也各有烦事。聊了一会便不再说话，各自想着今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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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凤十二带着龙百晟在务城中转了好几圈。盛炎的灵柩已经选好回京的日子，他的儿子们还在做着最后的争斗。
盛继业那里果然如凤十二所想，各种物资都短缺，有些士兵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军装和完好的武器。只要有需求，就有供应。
龙百晟按照凤十二的交待，把捞钱的渠道向医官讲清楚。利润虽然不多，也能挣上几千两银子。龙百晟直接告诉他，抚恤太少，他们哥俩希望能挣上百八十百银子，回家多买几亩地，也好娶媳妇过日子。
这个理由很好，也很有说服力，医官的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他也清楚自己没有什么门路，未必就能如愿跟着回京。盛承业手中还有军权，太子也需要这些军队稳固他的地位，京城里的争斗可能更可怕。如果真如凤十二所说，高戎和梁国可能会停战几年，那留在这里挣些钱也挺好的。
这几天就忙着大军回京的事，营里的伤兵也越来越少，凤十二索性与龙百晟躲在只有他们俩的大帐篷里。至少这么热的天，凤十二那个女人的身体被人看出问题来的可能性会很小。这个臭丫头的身体发育得还挺好，不过龙百晟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不过就是个躯壳，骨子里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
有了目标，医官就有了工作的动力，每天忙得四脚朝天的，根本就没空理这哥俩。他们俩正图清静呢，只是凤十二有事没事就会跑出去转转，龙百晟虽然有些担心，可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个没完没了。
二个人本就是相互利用又相互提防，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她脑子里的东西还是有机会挖出来的。梁国的秘密自己是打探不出来有用的东西，可是她对高戎的分析和对大燕的分析还是很有价值的，自己要回宫，那些不想面对的都必须要面对，心里还是要有所准备。
盛炎的灵柩终于被送走了，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龙百晟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那一条白色的长龙带走的不仅是盛炎的尸体，还有高戎的无奈和悲哀。
凤十二的眼里也没有恨，她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总是呆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战争给她带来的伤痛也很大，只是龙百晟不清楚，凤十二在王府里有人疼爱有人照顾，现在一切都要亲自来处理，她很彷徨也很无助。
医官这些日子可没少赚，他们俩也真没少给他跑腿，明天拿到答应给他们的一百两银子，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务城直奔仓京。仓京还有皇叔义王在那里做人质，凤十二说过，他们可以利用他和燕京联系上，这样很快就会有人来护送龙百晟回燕国。
高戎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京城，从务城去仓京路途较近，路上也相对安全。凤十二的安排看上去很合理，只是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龙百晟不想问，反正她也未必说。
“燕子，明天拿到钱，咱们就立刻出发。干粮和衣物还有马，我都准备好了。”
“一路快马加鞭吗？怎么跟逃命似的？”
“本来就是逃命。再说您可失踪二个月了，您就不怕家里有人急坏吗？”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越乱越好啊？如果真是那样，你还会带我回家吗？”
“当然了，所以才要从仓京回去啊。我要给大梁也争取些时间。”
“这么说我还有利用的价值了？”
“没有价值就只能死了。您放心，我不怕您过河拆桥，只要您别忘了对我的承诺就行。我会尽量在王府找到我之前帮您处理些事的，也会尽量给他们争取些时间。”
雍靖琪真的会派人跑到燕国去杀她吗？这个臭丫头的口气还挺大。宫里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凭什么就能处理好呢？可别是一心只想着梁国的利益，把自己给害死了。
算了，不多想了，无论如何也要先回京再说。江山社稷是龙家的，每个兄弟都可以拥有，但是无论是谁坐这江山，一定得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在梁城的时候，一位先生说过，战火纷飞烽烟四起，只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那位君王，才会拥有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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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突生变故
高戎的气候比大梁要冷，虽然中午前后仍十分炎热，但是早晚已经很凉了。凤十二早就准备好干粮和衣物，就连马都已经挑好，每人一个大包袱背在身上，除了深秋的衣服还有一百两银子和他们的“身份”。
从医官那里拿到银子，二个换好衣服顶着午后的烈日便出发了。
“燕子你行不行啊？要是累了咱们就歇会。这里离仓京可还远着呢，要是把你累着，又说起我没完没了。”
凤十二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一张面具，她的年龄太小，就算扮成男人也容易引起怀疑。幸好天气越来越凉，她的身体会被厚衣服掩盖得很好。于是便给自己做出一张面具，只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那不太浓的胡子都是假的。
“行，歇歇吧，都快把我颠散架了。”
“就您这小身子骨能从梁城逃到这里也真不容易。真怪，朝庭对您还挺客气的，也挺礼遇的。有钱真好啊。”
“那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就这么大把大把地送出去。你们还不知足，尤其是高戎，多要不说，还要来抢。”
“人谁不贪啊？你们这么富，别说粮食了，就是金银也能堆成山吧。这么有钱却没人能守住，这赖谁啊，谁让你们的士兵打不了仗呢？”
凤十二有些戏虐地说着，只是听到龙百晟的耳朵里并不是生气，他是吃惊。这个臭丫头说得对啊，他在梁城的时候也听过一个先生说，一个国家越富，就越要有超强的军队来保护这些财富。
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明白了，燕国有财富，可是却没有能保护这些财富的军队。燕国的百姓很勤劳，可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财富，却白白地送给那些永远也喂不饱的狼。强大的军队并不是只消耗国家的财富，他们是保证国家更富强的唯一屏障。
“我们的军队是不太能打仗，可是谁愿意打仗啊？战场上的厮杀，送命的士兵不都是老百姓的儿子和丈夫吗？”
“王爷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已经习惯花钱买平安了，死人自然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也只敢在背后咒骂大梁的黑心和高戎的贪心。”
凤十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高戎气候寒冷又不产盐，就连粮食也因为连年打仗不够吃的。如果没有燕国年年进贡无数粮食，他们肯定没有能力再出兵与大梁为敌。如果身边这个龙百晟能做太子的话，这一切。。。
这小子的利用价值还挺高，带他去仓京还要再多让他了解些事情。燕国的事情自己知道的也不少，目前的形势对他很不利，对燕国更不利。他一个嫡出的皇子，离那大位最近，只要他做一点点事情，对谁都有好处。
“你这话是不是没说完啊？怎么说着说着就不吱声了，是不是算计我呢？”
“您身份贵重，我现在不算计您，等到了燕国就只能等死，还能算计谁啊？”
臭丫头，这话可不是实话。可惜龙百晟猜不出她那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不过她要是真算计自己点什么也是件好事，起码她会尽量保护自己的安全。让一个小臭丫头保护？
“不跟你说了，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好像都没说赢过你。快点换好衣服咱们赶路吧。”
很快，这二个人就全都换好衣服也化好装。前方的路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只能勇敢地向前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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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是高戎大军出征梁国的必经之路，盛炎的灵柩又刚过去不到一个月，沿路虽然都是破败的村庄，但是治安还算不错。二个人也不着急赶路，为了照顾龙百晟的身体，他们俩不紧不慢地走过二个城市。
高戎的气温昼夜温差很大，龙百晟这位爷有些着凉，早上一起床就说嗓子疼。休息一会也还不见好。
“高戎的气温就是昼夜温差大，您晚上出去一定要穿得暖和些。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几天吧。”
“不用，才刚出来三天就歇着。不过是昨晚上厕所着了风，有些嗓子疼、流鼻涕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凤十二真是懒得说他。这位乾王殿下确实挺娇气的，还不听自己的劝告，估计那么多人都不能把他背回燕国，原因全在他身上。
“您可别逞强，万一病倒了，可就不是耽误一天二天的事了。”
“先走走吧，没准晒晒太阳就好了呢。”
“行。您看前边那里应该是达城，要是进城还不好，就找个干净些的客栈休息二天，再找个大夫给您看看。”
凤十二说完便把龙百晟扶上马。这小子给自己起个名字都跟女人一样，这身子骨更没有自己这个真女人强。
燕梓，还真不如医官叫他燕子好听呢。
官道很平，只是随着气温的升高，龙百晟的症状不但没有消退，额头竟然开始发热，而且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真是病来如山倒，看他这样子必须得住下来养几天才能好了。好在离入冬还有二个月，否则。。。唉，真想扔下他自己去仓京。
“燕子，你这病来得太快，我看咱们也不能住客栈了。到了达城，我去找间民房，这样还可以让房东给你弄些顺嘴的吃。”
“行，难受死了，还有多远啊？”
“快了，咱们骑快点，应该用不了半个时辰。”
龙百晟哪还能骑得快啊，他现在头疼得厉害，全身也没有半点力气，就连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打晃。
凤十二当然明白他现在的情况，心里又骂了他一句，只能骑到他的马上。一只手紧紧搂住他，另一只手拉着马缰绳，把自己的马缰绳系到马鞍上来。
这个龙百晟看着有些清瘦，可是对于凤十二来说，他还是太重了。她的力气也不小了，可是依然搂不住他，连十里地都没跑到，凤十二就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折了。
“燕子，你也太重了，我实在抱不动你了。要不你搂着我行不行啊？”
“你不会把我扔到马下边去吧？我全身都疼。”
“真想扔下你。不过你病成这样，我要是把你扔在这，估计你这小命都玄了。”
“可是我头疼得厉害，身上又没力气，我也搂不住你啊。万一掉到马下去，至少半条命也没了吧？”
凤十二真是拿这个燕国皇子没办法，又在心里骂了他几十遍，便把他紧紧地绑在自己身上。
“这样行吗？就算您搂不住我，也不会摔到马下的。”
正午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凤十二的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身后的龙百晟体温很高，就连意识也不太清楚，好在他那二只手还能死死地搂着她纤细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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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城还算繁华，凤十二先带龙百晟去看大夫。他这是外感风寒并不是大病，静养几天吃几副药也就没事了。只是烧得有些厉害，大夫给扎了几针，看他有些清醒，开好药后，才让他们离开。
城中的百姓并不富裕，人口也不多，连年的征战使许多民房都空置着。凤十二很快就找到一个离集市较近，又干净又大的大院子。院子里一个残疾的中年男人正在做活计。
“这位大叔，您这里有空房子可以出租吗？他着了风寒正在发烧，我们只住几天就行。”
这个男人没有左手，凤十二猜测他可能是战争伤残，所以二个人正好以退役士兵的身份求他收留几天。
凤十二的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带着二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走出房门。这二个孩子有些瘦弱，让凤十二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如果盛炎没死，这二个孩子在几年之后，也许就是自己的敌人。
战争真是很残酷，原本自己是那么喜欢指挥士兵去冲锋、杀敌、获取胜利。可是现在，她只希望再也不要有战争了，同时也庆幸自己可以亲手杀死盛炎，这二个孩子才有可能远离战争。同样，大梁的土地上也会有无数这样的孩子远离战争。
“这小子都快昏死过去了，别是什么重病。你找别家吧，我们可不敢留你。”
“大婶，他真的只是染了风寒。我多给些钱行不行？大叔，我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没缺点什么活着回来不容易，您帮个忙吧。”
“帮什么忙？不行就是不行。”
“大婶，我们对这里也不熟，您能不能告诉我，谁家可以出租房子，多给些钱都行。等他好了我们就走。燕子，小心。。。”
凤十二拉着马正在和院子里的女主人说话，龙百晟突然有些不支，竟然在马上坐不住。幸好凤十二及时发现把他扶住，才没让他从马上摔下来。
“马上的是位姑娘吗？”
龙百晟这个名字起得是很女人，再加上他长得本就白嫩，又有些清瘦，那个大叔竟以为她是个女的。
“啊？是，她是我媳妇，听说我受了重伤，特意从老家赶来的。没想到前天着了凉，这二天也没好。这不是路上不方便，才换的男装。大叔大婶行个方便吧。”
“活着回来不容易啊，快进来吧。快去帮忙。”
男人立刻就站走来，叫上媳妇便跟出院子，帮着凤十二把龙百晟一起扶进厢房。都是善良的百姓。
“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叫凤哥，他是我媳妇燕子。不知怎么称呼大叔大婶，我真是感激不尽。”
“我叫张进，她是我媳妇，这是我的二个儿子。你就放心住下吧，家里虽然不富裕，总还能吃得饱饭。你先歇歇吧，让她先去熬药。看你媳妇这样子，病得还不轻，这屋里还算干净，你们放心住着吧。”
“谢谢大叔和婶子。我会付您房钱和饭钱的。”
张进也没有回话，打发媳妇去熬药，自己也跟着走出去。凤十二回过头看着龙百晟，唉，也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了。
“燕子，燕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见了，凭什么说我是你媳妇？”
“记住，咱们是与燕国交界的印县人，我爹是禁军，我是家中长子，今年二十一，你是二年前嫁给我的。不许错。还有，我也不想当你的相公。”
龙百晟实在是全身疼得厉害，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哪有力气跟凤十二置气啊，只能听之任之了。臭丫头，老子总有好的那一天。
真想狠狠瞪一眼这臭丫头，她的功夫高，根本打不过她，为什么连瞪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呢？老天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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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百晟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已经大亮，只是他的头还是那么晕，浑身也还是那么疼，那么没有力气，就连喘出来的气都还是那么烫。
“醒了？先喝口水吧，我让张婶给你熬药去。”
凤十二扶起虚弱的龙百晟，碗里的水已经放凉，喝到肚子里还挺舒服的。没力气搭理这个臭丫头，也不知道烧什么时候才能褪，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仓京，什么时候能回宫。
自从十七岁到梁城当人质，六年过去了，母后送自己离京时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脑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宫中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惦记上大位，母后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凤十二给龙百晟换过一块凉毛巾后，便转身出屋。她让张婶先给他把粥热一下，再给他把药熬上。
很快，一碗热粥就端到龙百晟面前。这是一碗大米粥，高戎不产米，这碗粥可不便宜。又配上可口的小咸菜，龙百晟的嘴里总算是有些滋味，多少也喝下去几口粥。
“记住，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媳妇。”
还真给忘了，自己从昨天开始已经是凤十二这个小丫头的媳妇了。还真不能忘，一个不留神可就麻烦大了。
“记住了相公。”
“别这么不情愿，就好像我多爱娶你一样。还好你长得白净，否则我这么英俊的小哥娶了你，得有多倒霉啊。”
“相公还看不上我啊，那就赶紧把我送回家吧。”
“我尽快吧。听说现在向南的路上很不太平，盗匪特别多。都是走私闹的。”
“什么走私啊？”
“等你好了我再详细告诉你吧。涉及面非常广，获利最大的虽然是燕国，可是也有许多弊端。”
“相公我吃不下去了，只想吃几口咸菜。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行，一会还要吃药呢，吃不下去就算了。这粥给你留着。”
凤十二说完，把粥碗放在一边，又给他吃了几口咸菜。这里的人不富裕，想多弄些大米真是很困难，她又不敢过于露财。只从商队那里偷偷买了五十斤米，吃不完的就送给张家人，看他们也老实巴交的，二个孩子又那么小。只希望这位乾王殿下能快点好。
昨天听张进说南下的道路很不太平，由于总有走私的商队，强盗很多。他们大都占山为王，利用地势设卡，油水少的收些买路钱，油水大的还会杀人越货。
幸亏打算先去仓京，否则一路南下不仅山多路险，就是这一个个土匪窝也够难过的。他们二个又没有防备，还真是很危险。看来就算燕国来人接龙百晟，要想平安回去也得多做准备。
忽然有些后悔，没事找事非要带着他干什么啊。这位爷哪像是做了六七年人质的样子啊，弱不禁风也就算了，脾气还不小，动不动还要摆着王爷的臭架子。真当自己是爷啊，那也得回到燕国再摆谱啊。
“相公，几口咸菜你都舍不得给我吃吗？难受着呢，再给我吃一口。”
“不是我舍不得，高戎这地方缺的就是盐。那个张进真以为我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袍泽呢，要是知道我是谁，只怕我身上这点肉都不够他吃的。”
龙百晟当然知道这个臭丫头可不是在吓唬自己，高戎和梁国打了几十年仗，已经形同水火。她说的走私一事，虽然自己在梁城也是有所耳闻，可谁知道高戎这里的土匪竟然也以此为生呢。只怕除了在燕国相互谋利的商队才会和平共处吧。
龙百晟病得太快快突然，吃过药之后脑子稍稍清醒一些，只是身上还是很不舒服。凤十二也不会照顾人，给他换过冷毛巾，把碗筷收拾出去之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龙百晟旁边。
这小臭丫头也不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唉，离乡背井的日子可真难过，就算在梁城当质子，起码身边也有个服侍的人啊。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肯定是在想什么呢。
“相公，你想什么呢？能不能跟我说几句话啊？”
“没什么，只是听张进说了说南下的路况不太好。我在想就算去仓京的路上太平一些，可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咱们还得小心点。”
“你估计咱们去仓京得用多长时间啊？”
“快点走大概就十几天吧。不过路上不好走，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咱们得有个应对的办法。只有咱们二个人，如果分开。。。唉，你可真难说。”
龙百晟躺在床上听着她叹气，也在暗骂自己不争气。逃了那么多天都没事，在兵营里也没事，怎么一出来就这样呢。在怎么生暗气也没用，身上实在是难受极了，吃过药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凤十二不能总在屋子里守着他，见他睡得熟了，打算先到城里转一转。身上还有钱，怎么也得给这个媳妇买点东西补补啊。
这个媳妇真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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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土匪来袭
达城不算大，城中的商铺到是不少。粗略看了看，大多是一些加工衣物和被服的。不用问，这里是因为战争才会生存下来的，这些买卖只怕全是为前线服务的，估计所有店铺和小作坊的老板都与各级官员密不可分。
凤十二的运气不错，碰到一个从燕国来的商队，他们肯定是梁国人，而且那些车上放的不止是盐，一定还有上千斤大米。可惜这队人有几十人，与其冒险从这里偷米，还不如花些钱买点米。
又转了转，这达城里也真没什么，还是先回去看看龙百晟醒了没有吧。身上的银子不少，可是这种东西露出来越少就越安全，找了个钱庄换些铜钱之后，又给那二个孩子买了几个肉包子，便赶回去。
“小兄弟，你那几个卖命钱就别瞎花了。”
“大叔您别客气，我有多少钱您还不清楚吗，虽说跟您当年退役一样，不过我家在印山，那里离燕国只有几十里地，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燕国真是好地方啊，不打仗还有粮吃。”
看着二个孩子满足地吃着肉包子，凤十二的心有些疼。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吗？当年自己比他们还小，每天想的只是如何记住教官教的那些杀人的本事，如何更快更有效地杀人。十二岁那年，自己成了凤十二，不用再去一个一个地杀人，只要把腰间的配刀拔出来，在空中晃一下，成千上万条生命便随着自己兴奋的心跳声消失在空气里。
“怎么了小哥？是想家了吗？”
“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小时候练功来了。那时候真想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可是战争没有结束，功夫不好就会被敌人杀死的。家里的兄弟们都是努力的练功。唉，日子过得真快，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你说得还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我这二个孩子万一被征兵去前线，他们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啊。必须让他们练些功夫，这。。。”
“大叔别着急了，武定候战死沙场，我想这几年可能不会再打仗了。您说谁还能领兵啊？”
“你还不知道吗？那天二位公子护送武定候的灵柩回京路过达城，听说回京之后大公子就会世袭武定候，也会重整旗鼓找梁国报仇的。”
“大叔，谢谢您收留我们夫妻，告诉您吧，我爹是禁军，在皇城那么多年，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武定候一死，谁也不是梁国常山王的对手，所以他一听说我受伤，立刻就让我去京城找他，跟他一起回家呢。”
“真的吗？就不打仗了？会不会能过几天好日子啊？”
“这可不好说。我刚在城里转了转，发现都是做被服的作坊。咱们这里不产棉花，这些作坊是不是都与务城有关系？”
“小哥不是一般人啊。确实都是从务城拉来的面料和棉花，加工成衣后再运往军营的。你婶子也是靠作军服养家呢。”
“大叔，战争如果真停了，你们以何为生呢？还得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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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何为生这几个字着实吓着张进了。世道艰难，他一个残废根本不足养家，如果连那些作坊都关张了，自己一家人真是没有活路。城外虽有田地，可是常有土匪盗抢，就算买上几亩地，也养不活一家四口人啊。
“小哥是高人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啊？这个我也只是看出来了，若真想出什么办法，恐怕一时半会也真是想不出来。大叔，让我再想想吧。”
“小哥你一定要帮忙啊。你看我少了一条胳膊，又没钱没本事，也不能让二个孩子饿死啊。”
“不会的，天无绝人之路。办法肯定会有的，大叔您先别着急。”
凤十二还想再安慰一下张进，忽听街道上传来喊杀声和哭声。这是怎么回事？
喊杀声越来越近，杀人的一方人数不少。凤十二立刻就把二个孩子叫进屋里，迅速把大门关好。张进毕竟当过十几年兵，接过凤十二递过来的军刀便埋伏在门口。
“燕子，听到喊杀声了吗？”
“相公，这是怎么了？”
“不清楚，你看好这二个孩子，不要怕。”
凤十二留给他一把刀后，从厨房找到一把柴刀，便与张进一同躲在大门口。只要有人敢闯进这个院子，他们就会猛下杀手保护孩子们和自己那个卧病在床的小媳妇。
杀气越来越重，哭喊声却越来越小。凤十二趴在墙上向远处望去，街上的人一下就全都不见了，只有远处惊慌的狗还在一阵一阵地狂叫着。
“大叔，这是怎么了？”
“这是土匪打进来了。西边的林子可深了，听说那里有几百土匪呢。以前也来过，这不是快入冬了吗，他们是来抢些棉衣准备过冬的。”
“官府也不管吗？这可是县城啊。”
“又没抢衙门的东西。每次他们快走的时候才会派些兵马杀几个邀功的。唉，也不知道孩子他娘怎么样了。”
“婶子在哪，我去看看。”
街上的土匪已经不见踪影，估计是把人都吓跑之后就开始抢劫了。凤十二把晒在院子里张进的一件衣服反穿在自己身上，又把脸蒙好，问清张婶在哪里之后，便进屋去关照龙百晟。
“燕子，大叔说外边是闹土匪，你看好孩子们，我出去看看，再把婶子接回来。”
“相公你可千万小心啊。一定得回来，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不会的，你很重要。”
凤十二说完便从后墙翻了出去，龙百晟的心忽然很紧张，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害怕孤独，更怕那个臭丫头出事。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吧，身在异国他乡，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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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可真不少，至少有一百人。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大部分都在那些作坊的仓库里抢东西。街上的车都由二匹马拉着，装满了棉衣和棉被。
高戎的冬天很长也很冷，今年的战争也到此结束，这些军用物资确实也用不上了，他们来抢东西的时机还算得挺好。凤十二忽然想到那个商队，那么多粮食和盐，更是好东西，自己要不要趁火打劫？
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就连官兵都不知所踪。大白天的除了狗吠声，这座城竟然像是一座死城一样。大梁已经很穷，但是治安还没有这么差，想不到高戎的土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掠夺一个县城。
凤十二可没有下四阁那种趁火打劫的本事，否掉刚才的想法之后，找准方向便向张婶所在的作坊摸去。那一条街都是这种作坊，劫匪也一定很多。她可没有棋九那么好的轻功，更没有琴五那么高的功夫，她只能见机行事。
土匪们的动作很快，对这个小城更是熟悉，很快就装满三大车。还好，只要没人反抗，他们倒没有伤人。张婶和其他十几个伙计都蹲在墙边，在旁边有一具死尸，看衣着可能是这里的老板。有点奇怪，帐房里竟然有人在搜着什么。
“快装车，有没有啊，那边还有几家。”
一个骑马的小头目正在指挥手下，一边弯下腰对身边的几个人小声地交待着什么。从他们的眼神中，凤十二看到很浓的杀气，更让她吃惊的是，这几个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小头目见帐房里的人摇着头走出来之后，便留下五个手下在这里，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在远处的一个大仓库前，那些土匪正在很有秩序地装车。这些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高素质的士兵冒充土匪来抢劫呢？
凤十二正在纳闷，突然从城东又杀来一队人马。他们同样训练有素，也同样是土匪打扮。二队人不由分说，竟然直接拔刀就砍。院子里的几名土匪听到异常，二个人向外冲去，剩下三个人转身就向墙下的十几个伙计砍去。
变故虽快，但凤十二早就感觉到他们的杀气，突见他们要杀人，立刻跃进院子，抬手便将身边的一个人砍倒。手中的破砍刀实在不好用，背着的佩刀又不敢用，抢在剩下二个土匪杀过来之前，捡起倒地那人的刀便迎向砍过来的二把刀。
凤十二的基本功相当扎实，虽然功夫比起下四阁的杀手们差了一大块，可是经过这二年的恶补，对付二三十个黑虎军都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只有二个敌人。
这二个人也是找死，他们如果高声呼叫同伴，凤十二想脱身还可以，要想救人就难了。可是他们太轻敌。也是，谁会怕一个握着砍柴刀的瘦小子呢。
手上的刀非常锋利，只一个闪躲便无声无息地将二个敌人干掉，那十几个伙计早就吓得全躲进仓库里。
“我是来救大家的，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谢谢英雄。这里有后门，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一个年纪较大的人见凤十二跟来，才招呼大家往仓库里跑去。没人敢出声，从仓库最里边的一个小地道逃出去。这里是后街，虽然还能听到打杀声，但是街道四通八达，大家便各自逃命。凤十二拉住张婶的手也向远处跑去。
“张婶别怕，我是凤哥。大叔怕您出事，让我来接您回家的。咱们那街也不太平，咱们得绕到后院翻墙回家。”
从这里绕到张进家的路，凤十二可不太熟悉，为了安全起见，二人也不能从大门回去。那条街口似乎没有土匪在抢劫，但是很近的打斗声还是让凤十二分外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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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拔土匪打得还挺厉害，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式。天色还很亮，可是达城里却是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散发着血腥味，街上也留下近百具死尸。
整个达城都被吓得够呛，张进一家也被吓得不轻。安顿好女人和孩子之后，张进和凤十二依然握着刀守在院子里。
“大叔，这刀不是普通的刀。”
凤十二把抢来防身的刀递给张进。第一拔土匪很像官兵，而且不是普通的地方守军。他们对杀人已经麻木，哪怕是些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
“这怎么可能呢？以前真的是土匪啊。抢了东西就跑，还经常杀人。现在难道连官兵都学土匪了吗？”
刚才还说到军服的活计恐怕做不下去了，现在就连店铺老板都被杀。张家的生计一下就被断了，这些穷苦百姓可怎么活下去呢？
“怎么官兵还不见动静？打了这么半天，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也不出面吗？”
“天黑之后才会去收尸呢。这些官老爷只管自己捞钱，哪管百姓的死活啊。”
“大叔，我想再去看看。有一个走私的商队，我看看会不会打劫他们。如果连他们也不放过，也许真是土匪。”
“相公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害怕。”
怎么把这位爷给忘了，凤十二真有点后悔给他当相公。没办法，还是进去安抚他一下吧。
“燕子，你被土匪一吓，这精神好像好了许多。告诉你，他们不是土匪，绝对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而且目的性很强。我去看看，以免他们有什么问题，万一咱们一出发又碰上不就麻烦了。”
“别去了，太危险了。不行咱们多等几天，或者绕道怎么样？”
“你想个事。第一拔土匪抢了与军队有关的军服店，那些伙计都是老百姓，可他们还要杀人，而且似乎在找什么。那条街上有那么多作坊，可是他们并不是挨着抢的。”
“我头疼，想不了。你别去了相公。”
“你知道我怀疑什么吗？高戎的内耗已经开始了。”
高戎的皇子们都不服那个死了母后的太子，大位之争虽然还没到刀箭相向的地步。但是龙百晟在梁城也是有所耳闻，而且梁国似乎正在利用这一点暗中挑唆，以达到制横高戎的目的。
凤十二的话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染国有应对的战略，那么身为嫡子的自己在回宫之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恐怕也是与兄弟们争夺大位，那么第二件事就是处理与梁国和高戎的关系。她是这个意思吗？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想吧。”
“那你千万小心啊。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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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百晟看着凤十二有些娇小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不舍。这感觉有点怪，刚才只是紧张、害怕，并没有担心过这个臭丫头，怎么她跑回来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自己的心就有些不舒服呢？
也许是人在他乡又身陷险境，所以才会对身边的人格外珍惜吧，哪怕这个人曾经让自己恨之入骨。
怎么会恨之入骨呢？她是梁国黑虎军的军官，自己是燕国的人质，她奉命去捉自己也是天经地义吧。再说她才多大啊，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而已。算了，以后不再计较去年的事了，否则显得自己太没肚量。
龙百晟的头还是很疼，可是开导完自己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感觉不但脑子是清醒不少，就连烧也褪去许多。好吧，那些事情该想还是要想的，确实也要仔细地想一想。
梁国打了几十年仗，虽然有粮仓三府的支援，可是人口却逐年下降，国内经济有很大一块都靠走私支撑。凤十二说过，二国绕道燕国走私各种物资，燕国只靠收税便可获利。确实这钱来得容易，但也有弊端，没说是什么弊端。还得找机会套套这个臭丫头的话。
现在燕国北有高戎和梁国连年争战，也连年向燕国索要各种战略物资。表面看是他们二国在打仗，可是除了不死人，自己的国家实际上也在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支援他们打仗。三个大国之间就这样保持着平衡。
燕国西南虽然有高山，但几个小国也是不断生事，时不时就来抢掠一番。燕国虽然不尚武，但军队并不少，只可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对付那几个小国都头疼，哪还有力气防御高戎和梁国呢，一旦开战，只怕吃亏的还是燕国。
更可怕的是，燕国比这几个国家都富庶，高戎和梁国极有可能达成某种默契，就像瓜分景国一样瓜分燕国。记得在梁城时，有位先生曾经说过：一个国家越富有，就越该有强大的军队来保护这些财富。
燕国很富有，却没有强大的军队，更没有能指挥这些军队的统帅。未来几年高戎和梁国会有不同的治国策略。高戎会在皇子们的争斗中日渐衰败，对燕国的抢掠也会更重。梁国可能会如凤十二所想，在内耗结束之后重点整治吏治和提高民生。
龙百晟的眼前似乎亮了一下，那个瘦小的背影答应送自己回国，她能不能留在燕国呢？万一雍靖琪那老混蛋出兵讨伐燕国可怎么办呢？
还得再套套那个臭丫头的话，她毕竟还小啊，脑子里对阴谋一词还没有太多概念。她很清楚自己在利用她，可是她未必能想得到自己在算计她。凤十二啊凤十二，到了燕国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可是能由得了自己吗？头疼啊，还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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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片混乱
街上的打斗声还是那么大，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声音还越来越大了。凤十二可没空理他们你死我活的厮杀，她只是想弄清楚这二拔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拼杀。一个小小的达城还会藏着秘密。
凤十二小心地向最近的几具尸体靠近。第一拔人马的刀很锋利，不是高戎军队的制式用刀，但是外形都一样，从刀把的磨损程度看，这些刀可都不是新的。
第二拔人马肯定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也许他们是仓促赶来的。因为他们手中的武器竟然有生锈的，而且他们人数较多，基本就是见人就杀。
可惜人数占优势并不一定就能赢。很快，第一拔土匪就把第二拔人马打跑，凤十二没有机会再查，见街上有几匹失去主人的马，便拉上二匹躲进来。这些马都不错，当然也不是军马。
手中的刀可不能留着，捡起几把普通刀，就猫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等着风平浪静。可惜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有直觉告诉她，这些作坊无论大小，肯定都有秘密，而且是能置某些人死地的秘密。
整个达城静极了，看来今天的战斗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如果没猜错，双方人马都没能得到满意的结果。达城这个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就好像自己愿意留在这里似的，天知道那位爷什么时候能把病养好啊。再说从这里去仓京路途可不近，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十多天，万一再遇上些什么事。。。唉，高戎山多，虽然骑在马上，可这一路也够颠的，那位爷也不知道能坚持多远。
怎么就跟龙百晟走到一起了呢，还要给他当相公。后悔也没用，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战争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也绝对不会让老大、七姐姐、书大他们这样战死在战场上。七姐姐是她的亲人，那些袍泽都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兄弟。
心情一下就跌进冰里。
不能让张家人和龙百晟看出什么来。凤十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又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以前没哭过啊，现在怎么这么爱哭呢？
不多想了，还要尽快赶回张家，这二匹马留给张进吧。如果达城的秘密没有了，那些走私的商队就会多起来，他用这二匹马总可以在城里找些活计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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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又顺手捡了一匹马，凤十二拉着三匹好马迅速跑回张进家。张家的院子很大，养几匹马是没问题的。
“燕子好点没有？”
“哪就好了。我本来就难受，还要担心你，现在身上更难受了。你伤着没有？”
“当然没有。我是见他们拼得差不多，才捡的这几匹马，城里还有几十匹呢，可惜惦记着你，否则还能多牵几匹回来。要不是张大叔收留你，咱们哪能住得这么好，留给他们几匹马，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小哥，这么危险你还去给我们捡马？”
“顺手牵羊嘛。反正也不是军马，我看见还有别人也在捡呢。”
几个人惊魂未定，二个孩子也全都坐在龙百晟的炕上。凤十二很感激他们，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能照顾生病的龙百晟。
很快街上就传来衙役们报平安和宣布宵禁的声音。看来有些证据或是线索，今天晚上就会全部消失。
“城门都关了，今天总太太平无事了。”
“婶子，给大家弄晚饭吧，我还有事要跟大叔商量一下。”
以前也闹过土匪，张婶所在的作坊也被抢过，可是只要不反抗，那些土匪才没空杀人呢。今天张婶差点被吓死，不知所措地看向丈夫。张进也不知道这个凤哥还要商量什么，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让她出去做饭。
“小哥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来了二拔人马，都是有备而来。大叔您先告诉我，这里经常闹土匪吗？”
张进叹了口气，便向凤十二和龙百晟介绍起这里的情况来。
原来达城地势平坦，四通八达，虽然无险可守，但往来商队还是挺多的，土匪在这里无处藏身，所以方圆百里还算太平。
不过这里有大批供应前线军队的被服，有些土匪人数较多，也会来抢掠过冬的衣被。守城官兵和县衙基本视而不见，只等他们抢得差不多时，才会做做样子抵抗一下。
因为很少杀人，所以百姓们只要避开就行。可那些商家和官家却不知为什么，也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就算被抢劫，也不见谁哭天喊地地伤心难过，或是报官。
这里的利益关系还挺乱。带兵打仗没问题，要想弄明白这里的问题，对凤十二来说怕是有些难。
“大叔，这二拔土匪都是训练有素，而且纪律严明。我怀疑他们来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有目的与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啊？”
“应该没关系，我怕他们又杀个回马枪。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咱们俩晚上轮流值夜您看行不行？”
“小哥分析得有道理。今天那些人可是不留活口的。行，咱俩晚上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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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交待几句之后，张进很识趣地带着孩子走出去。龙百晟一直很紧张，现在总算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晚上干嘛还要守夜啊？哪还会有什么土匪，你也挺累的，不如好好歇歇呢。”
“如果我没猜错，这二拔人马的目的都没达到。为了做得像土匪，没准会滥杀无辜的。”
“行，听你的。你走之前跟我说的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啊？我头疼得厉害，又担心你，根本没心思想。”
头疼和担心到是真的，只不过自己想得最多的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与制衡。现在的形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龙百晟只是隐隐地感觉到肯定与景国有关系。听说那个国家很美很富有，虽然寒冷，却出产上好的大米和小麦。
高戎东北部和梁国西北部的大片平原，以及惠国的一部分草原，都是原景国的土地。若大的国家，只因为皇子们争皇位，便瞬间消失在天下的版图上。
如今的高戎依然是这样，太子入主东宫已经快十年，可惜母后早逝，其余有势力的三位皇子不甘人臣。再看看自己的国家，因为当年梁国指名要嫡长子为质，父皇和母后万般无奈才将自己送入梁城为质。
一晃六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父皇母后花了多少钱，才能让自己在梁城过得那么好。甚至还会有不知身份的先生来授课，有些课程竟然还都是治国之策。虽然远离国家，远离亲人，可是对天下时局还是很清楚，尤其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高戎和燕国似乎看得更清楚。
“好吧，我就简单说吧，等路上就咱俩时再详细解释给你听。”
高戎的军权基本上掌握在三位亲王手中，当今皇帝并不是百分之百信任这三个兄弟。为了制衡他们，以连年战争为由，逐渐削弱他们的权力。现在兵马最多、最善战的反到是武定候盛炎。
可是皇子们争大位必然要争取军队，今天这二拔土匪可能就是来找对方的短处。这些商铺和作坊肯定属于不同的主子，原本只要低头挣钱就好，可现在的主子并不热衷打仗，只想政治利益，所以就要消毁自己的罪证，找到对方的死穴。
“盛炎从不介入皇子们的事，可是他的二个儿子不和，更是早就抱好大腿。没想到老子尸骨未寒，儿子们就迫不及待地打上了。”
“他们争权夺利，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吗？”
“宫中的事情不停，战争就不会开始，天下的势力也要重新排一排。”
这个臭丫头说得没错。梁国的皇子们太小，还没到争大位的时候，一旦停战，以雍靖琪和朝中几位亲王的本事，再加上梁国的政策，只要截住走私，整顿吏治，梁国就还是最强的一个。
高戎不仅元气大伤，还很有可能被梁利用。那燕国呢？自己一旦回宫，朝中的局势也会发生重大变故，争位的兄弟们不可能停手，难道要兵戎相见吗？可是自己没有兵，更没有威望，只有一颗富国强兵的心。
“怎么不说话？想到自己了吧？燕子，你家的事也很烦。不过听说你父母身体都很好，最起码可以多疼爱你几年。”
“相公，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还刺激我。你就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吗？”
“龙。。。燕子你恶心不恶心？还撒娇。”
“我怎么了？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媳妇，不在你这撒娇我去找谁啊？你可千万别不管我啊，好相公。”
凤十二真受不了这个龙百晟，这么大的男人竟然拉着自己的手撒娇。恶心死了，也后悔死了。没事撑的非要给他当什么相公啊，这下还赖上自己了。
烦，多看他一眼就要吐了，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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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尸体处理得很快、很干净，达城也迎来夜幕，死一般的寂静也随着黑暗降临人间。没有人家点灯，整个世界只有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闪着微光，就连月亮都躲进浮云背后。
张家院子里只有龙百晟吃过药后已经熟睡，就连那二个孩子都没有睡。他们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下一场厮杀就要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双方人马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城，又在那片仓库外交起手来。兵器相交和各种喊声传遍达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是怎么进的城？”
“大叔，有些话您听听就行，千万别说出去。传闻武定候的儿子们不和，一个支持太子，一个支持三皇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小小的达城，肯定有各自的短处。”
“那他们就冒充土匪来杀人吗？”
“皇权至高无上，家里儿子多还要争财产呢，更何况是皇位。大叔，我估计战争停了，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退役回家，那些做棉衣棉被的作坊也可能会关张。”
“那我们可怎么活啊？”
“您不是说达城四通八达吗？我看这城里有商队，战争停了，我想有可能会吸引更多的商队，您就在城里拉活。若是真像我说的，找个大院子卖些馒头大饼什么的肯定能糊口。”
二个人正聊着，忽然见远处火光冲天，喊杀声也一下就听不到了，只有街上嘈杂的人群在跑来跑去。
“土匪走远了，我也去捡些东西回来。”
“那我跟您去吧。我有伤，不能抗重物，不过保护您没问题。”
凤十二现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是力气比这张婶还小，难免被人怀疑，不如说自己有伤。这样就算拿得少也正常。
凤十二想得很正确，土匪闹得这么凶又烧了店铺，确实会落下许多东西。她俩刚上街就见有人在死尸身上找东西，可惜除了那把刀，他们身上不会带任何东西。
还好张婶没胆子去翻死尸，带着凤十二向着火的地方跑去，那里有十几个仓库连在一起，现在已经烧了三个了，许多人都在不停地抢着棉衣和棉被。
在哄抢过程中，凤十二发现那队走私的商队没有受到半点损失，看来他们与此事无关。而且看他们仔细地观察情况，也许那些货有可能会就地处理。也好，起码张进能用那二匹马挣点钱。
达城可是个是非之地，反正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干脆早点离开吧。高戎是没救了，可惜常山王不再年轻，他想统一天下的理想也很难实现。只要大梁能喘上这口气，利用停战的机会治理国家，依然是这个乱世中的强国。
凤十二的力气不大，可是她有功夫，帮着张婶抢到许多布料和棉花。有这些东西起码接下来的几个冬天都可以穿得暖暖和和的。也许是土匪有意让老百姓哄抢好制造混乱吧，大街上随处可见整袋子的棉花、布料和许多日用品，扔得满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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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达城这一夜可真不安稳。前半夜土匪拼得你死我活，放火之后才离开，紧跟着穷苦的百姓全跑出来发国难财，胆子大的多抢些，胆子小的就少捡些。后半夜总算是有官府的衙役和官军出来维持治安，可是却出来抓那些小老百姓。又打又骂的折腾了一夜才算消停。
虽然天已经大亮，可是整个达城依然是死一样的沉寂。龙百晟的烧终于褪去，身上也似乎恢复些力气。凤十二和张进一直忙到后半夜官兵出动才各自回屋休息，看着她和衣躺在一边累得不想说话，龙百晟倒有些心疼起她。
以后不再骂她臭丫头了，这个小丫头倒有几分仗义，身处异国他乡还会为一家素不相识的人拼命。想想她还要利用自己呢，所以今后的一段日子，她肯定会好好对待自己的。
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
凤十二这小丫头肯定是看到一丝天下太平的希望，她不过是想去仓京证实一下。经她一提醒，龙百晟也强烈地想去仓京看看。皇子们争大位的手段应该都差不多，自己也可以利用她想让梁国在接下来的角力中占有优势的心情，让她帮助自己回宫、立足、稳定朝局。
这丫头虽然小，可是分析能力和指挥能力肯定比自己想得还要强。燕国是大国，对梁国来说更是潜在的重要对手，必须要依靠她与梁国建立起重要的联系。
接下来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已经不是武力上的较量。高戎这么穷，梁国也好不到哪去，燕国的意志就举足轻重，无论向谁示好多一些，都会在经济上给予那个国家极大的帮助。
经济、民生的较量很快就会摆上各国的朝堂，尤其是梁国，不用打仗就必须发展民生和经济。龙百晟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找好盟友，在朝堂上才能站稳脚跟。大燕可不缺钱，只缺能保住这些财富的铁血战士。
“相公怎么醒了？昨天那么晚才睡，再睡一会吧。”
“没人的时候别这么肉麻。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褪烧了。”
“那就好。后天如果能好，咱们就赶紧离开这里。高戎比那年我们来的时候更乱了。”
那一年还不到十五岁。不过是一场阻击战，因为想得周全，派出二支救援部队。虽然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棋阁带兵先杀到，可是从那以后，不要说凤十四再也不叫自己臭丫头，就连常山王都高兴得带着凤阁去鹿寨玩。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便阴阳相隔。画五说得对，棋九拼了命地救人也还是棋九，而自己呢，因为是凤十二，所以比他们活得都好。
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至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应该自责。七姐姐一定希望自己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的生命也要好好地活着。可是那场战役之后，那么多兄弟从此阴阳二隔，是自己的失误也好，是无法左右的战局也好，总之留给自己的只有伤心。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一大清早就伤心对身体不好。”
凤十二的眼里似乎涌出些泪水，只是她忍住了。
“想起老大和七姐姐了。你看我的刀就是他们陪我来高戎找的原料，很好，我也很喜欢。没事了，咱们准备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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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又遇土匪
这几天达城的盘查特别严，凤十二知道这不过是做个样子。反正也没事，正好还能放下心来休息几天。
高戎的冬天来得很快，估计等他们抵达仓京，初冬也就跟着到达。现在早晚的气温已经比较低，张进说得好好谢谢凤十二，正好抢到许多棉花和布料，趁着这几天给他们二个每人做一身衣服。
新衣服新鞋做得很快，龙百晟的身体恢复得也很快。二个人终于走出达城，向仓京方向继续出发。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二个人也不用那么小心，龙百晟早就想套套这个小丫头的话，刚出城没多远就开始套近乎。
“相公怎么不说话啊？我这几天多听话，可没惹你心烦吧？”
“是没有。不过这路上就咱俩，您不用一口一个相公地叫我。以后我还叫您表哥吧。”
“别啊。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我表弟啊。再说咱俩这样多好，路上我听你的也不会惹人怀疑不是？还有就是。。。你可别多想，我可不敢赚你便宜，我就是想住店的时候咱们可以住一起，我不是也安全点吗？”
“也是，咱们这样确实对你会安全些。我发号施令惯了，做你相公也自然些。”
凤十二是带兵打仗的人，她可没那么多讲究，以前也是跟士兵们同吃同住。可是这位燕国的乾王殿下，唉，当了这么多年质子，不仅没吃过什么苦，还跟梁国的皇子们一样，有先生授课，有下人服侍。让他跟自己一起吃苦受累确实有些难为他。
“你是不是嫌我太娇气啊？”
“这只是其一。。。算了，我当相公就相公吧，您还当我媳妇。”
凤十二也真拿他没办法，男人这么娇气只能说明他的日子过得富裕、舒坦，这一点在这么穷的地方太危险。既然他大手大脚的又有力气，愿意当媳妇就当吧，起码看上去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刚这么几天你就嫌弃我了？这还得走上大半个月呢，你不会一烦，就把我给扔在半路吧？那我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你可是个小女人，就算说话不算数也不会遭人骂的。”
“我凤十二是那种人吗？行，你放心，我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定保你平安好不好？不过你可不许得寸进尺，我不会食言的。”
凤十二很严肃，龙百晟忽然对这小丫头生出些敬意来。原本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这臭丫头还这么严肃地较起真来。越来越有意思了，可惜这臭丫头还是小啊，又被雍靖琪保护得太好，那小脑袋瓜子是很聪明，可惜心眼却没有那么坏。
算了，总想着欺负这小丫头也太没意思，万一她想明白真生起气来，就算不把自己扔在这个鬼地方，路上总撅着嘴不理人也挺没意思的。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那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十二行不行？总是将军长将军短的成习惯就不好了，在这种地方一个不留神就会惹大麻烦的。还有，你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有空能不能教教我啊？怎么也得像个高戎百姓啊。”
“行，王爷说得对。您对高戎的了解确实少点，路上有空就说吧。”
“别老叫我王爷了，那也得到大燕才是王爷啊。你还叫我燕子吧，听着特别顺耳。”
气氛很轻松，二个人的话也多起来。只是他不清楚，凤十二并不是被常山王保护得太好，而是因为她最小，被凤阁的人照顾得很好，被下四阁的人也保护得很好。龙百晟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丫头聪明，但又似乎很好唬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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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有说有笑，速度也不快不慢，只要别让龙百晟太辛苦就行，很快他们便走进连绵的群山。高戎多山，地势也以山地、丘陵为主，此去仓京全是丘陵地带，林地繁茂。当然，土匪也可能很多。
很快就看到远处的城郭，一座小村子也可以远远地看到。这条官道十分宽阔，可是却死气沉沉，总有一种压抑感。凤十二突然感到一阵杀气，她立刻拉住马缰绳，示意龙百晟躲到她身后。
二个人刚一停下来，十几个手握各种武器、凶神恶煞地拦住他们的去路。其中二个人的胳膊上还有伤，渗出的血迹很新鲜，应该是一天之内伤的。倒霉，看来他们那点晦气是要撒在自己身上。
“一共十三个，二个有伤，林子里应该没有伏兵。你骑在马上千万别慌，他们没马，可就怕有绊马索。”
凤十二还没有交待完，十几个人就慢慢走上来。
“小子有马骑啊。留下点银子就放你们过去。”
为首的这个土匪个子不高，身体却十分健壮，看样子功夫不弱。他手里的刀也是高戎军队用刀，有可能是退役士兵。其他的武器有长有短，但都不是军用器具，应该是一伙乌合之众。
“十两银子够不够？”
“十两？行，不少了，拿来吧。”
凤十二见这小个子开口便从怀中取出一把碎银子和一些铜钱。数出十两扔过去，还剩下很少的一些铜钱又放回怀中。
“小子当兵的吧？跟前边那队人是一路吗？”
“不是。腿残了，刚养好就退役了。”
“这场仗被打残的？武定候都战死了，你小子还捡条小命就算运气了。滚吧。”
凤十二谢了一声，并没有骑马过去，而是翻身下马。她没让龙百晟下马，而是拉着他和龙百晟的马缰绳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她可没有棋九和棋五那么好的轻功，在马上用短刀对付十几个人太危险。
她走得很慢，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着背在背上的刀把上。
“还请几位见谅，活着不容易。我也不想出刀。”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你不拔刀，我们兄弟也不拔刀。小子你这腿没好利索吧，马上那位兄弟是不是也有伤啊？”
“是，我们俩伤得都不轻。就连武定候都战死了，您不是说我们能捡条小命也算很运气了吗？真是运气好，能活着就更好了，所以更知道珍惜这条小命。”
凤十二已经起到他们面前，十几个人也没有阻拦，闪出一条路来。他们眼里依然有杀气，也非常轻蔑地看着这二个人。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杀气很重，他们不可能会放自己平安过去。
眼看二人就走过这些人，他们也确实都没有拔刀的意思，可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重。凤十二心里很厌恶他们，并不是因为杀气，而是因为他们眼中的贪婪。
“你上来咱们快点跑吧。”
“不行，他们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你千万小心点。这种人可没这么好心。”
龙百晟也很小心，手也是一直握着刀把。可是没等凤十二的话音落下，她就发现前方道路的土有些异样。如果不是陷马坑就一定是其它陷阱，所以她不能上马，因为那些人就等着他们上马狂奔后落入陷阱。
“千万别跑出我的视线，你看路上有问题，肯定是陷阱。等我宰了这伙人。”
龙百晟还没等点头答应一声，身后的几个人便跟上来，他们发现这二个人并没有骑马就跑的意思，那个陷阱不可能拦住这二块肥肉。龙百晟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人，他们的眼神很贪婪，这让他心里生出极重的厌恶。高戎就是这么贪婪，永远也不会满足。
“十二你小心，我已经看到陷阱了。”
龙百晟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些土匪已经等不及，他们手中的兵器已经向凤十二招呼上。这是他第一次见这小丫头杀人，她的速度很快，出刀也十分凶狠，而她的刀更是锋利。
十几个土匪确实都是乌合之众，以凤十二的功夫杀光他们倒也十分轻松。随着那把乌金刀的起起落落，十几个土匪很快就全都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们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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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十二的功夫可真高，杀人竟然这么狠。龙百晟的心里有些哆嗦，她这本事可不比这二次来救他人的差，而且除了那几个人，其他的都没法与她相比。
他当然不会明白，一个杀手要想活下去，杀死敌人就是唯一的办法。而眼前这位凤阁的大将军凤十二，在那些试练前本应该是最冷血的杀手，她学的功夫和本事都是用来杀人的。把她骗来当自己的保镖可真够明智的。
“相公你没事吧？你的功夫可真厉害。”
凤十二杀完这些土匪，并没有向他走去，而是握着刀站在原地发呆。她身上有许多血迹，也不知道是那些死人的，还是她的，而她只站在那里看着一地的死尸即不出声也不动。
“十二你没事吧？怎么了？告诉我是不是受伤了？”
龙百晟突然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立刻跳下马向她跑过去，他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害怕。凤十二虽然是个小丫头，可现在她却是龙百晟在异国他乡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你不知道吧，这是我叫凤十二之后第一次杀的不是战场上的士兵。你说，如果我不是凤十二该多好啊。”
“怎么说这种话啊？你是凤十二不好吗？指挥千军万马多神气，做个常胜将军多威风啊。十二你别瞎想，已经过去的就过去吧，好不好？”
是啊。自己当年就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还挺矮的，就连骑马都挺费劲。为了让自己不被士兵们嘲笑，同行的棋阁里棋五和棋九是与自己一同被选进王府的，那时候棋五和棋九也是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可她们俩却一起趴在地上，让自己踩着她们的背骑到马背上。那时候多好啊，大家还能在一起说，一起笑，一起吃肉喝酒。
她们五个女孩子是同一年被分到各阁的，当自己成了凤十二之后，所有人都会尽力照顾这位凤阁的小将军，更会尽量多地杀掉她面前的敌人。可是现在呢，除了棋九不知什么时候会死，她们三个都没了，再也不能为自己杀敌了。
凤十二的眼泪不觉又涌出来，思念和孤独让她伤心，让她难过，更让她感到无助。
“怎么了十二？是不是受伤了？快告诉我伤到哪了？”
“我想七姐姐，也想她们。”
凤十二没说完，她蹲下身去，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又开始哭起来。龙百晟真不清楚这小丫头是怎么了，杀这些土匪之前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怎么杀过十几个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凤七啊凤七，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这臭丫头没事啊。
“十二你别哭啊，有什么伤心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太笨，可是你说出来心里总是好受些啊，再说凤七将军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别哭了，会哭坏身体的。”
龙百晟是不明白她怎么了，也是更不会劝她，现在凤十二反到是越哭越厉害。想着那天她那双空洞的眼神，龙百晟的心里涌出一阵一阵的寒意。他很害怕，竟然怕失去凤十二，因为现在自己的身边只有她。
原本以为自己很勇敢，很坚强，可以承担国家的责任，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孤独都会害怕。
午后的山风有些凉，龙百晟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搂住凤十二的肩膀，冷风中二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龙百晟只想尽快赶到仓京，尽快赶回燕京，对他来说，也许唯一温暖的怀抱就是母后的怀抱。
可是凤十二呢。她又想起凤大、想起凤七也想起一同进王府的棋五、棋九和画二。只有短短的二三年时间，这几个曾经那么亲密的女孩子便人鬼殊途，天各一方。
凤十二没有家，没有亲人，想起凤七冰冷的尸体，她只有孤独。棋九也挺好的，听说她在那个棋院小先生家过得不错，因为她至少还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