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飞上枝头变蝴蝶 于 2013-5-21 15:44 编辑
昨天下午散步,我和女友追着落日走。落日像刚敲入碗里的蛋黄,饱满柔软有弹性。原落在山顶,当我俩爬上一个小坡,它就弹了起来。淡淡的光裹在风里,丝丝凉意,由此加快脚步。那凉,沾上肌肤还叫冷呢。
半山腰其实是另一座山的山顶,宽阔平坦,新栽的树苗约二十多厘米高,稀疏的,远看仍是一片湿润的黄土,平整光滑,像刚剃了的头。主人正在喷农药,一问,才知是未来的沙田桔。我和女友悄悄商量着以后散步顺便来这里偷桔,因是偷,就尽量压低声音还不时偷窥远处的主人,长远的计划可不能泄漏。想着以后茂茂桔林,灿灿桔实,我们左一眼右一眼地扫视周围是否有被盯住的眼睛,然后迅速摘下一个拢入袖中,悄悄离开,在不引起主人注意的距离慢慢品尝。心里美滋滋的,盼望着这片桔林快快成长,比主人还心焦。
这座山顶连着另一座更高的山,抬头,山撑着天,软软的太阳却不见了。爬上去,像小时候追太阳一样。那时候总想看看太阳的家,看它蹦跳着跨进门槛。因为奶奶说过,“太阳累了一天,要回家去睡觉。”
我俩爬上山顶,圆圆的太阳挂在对面山上。这座山顶是一片梨枣林,刚好枣树开花,油亮的绿叶密密匝匝,浅绿的小花层层叠叠。低矮的枣树,像一张张昂扬的小脸,参差在太阳的余晖。圆鼓鼓的枝干积蓄待发,着急的样子,恨不能就把身体里的绿大把大把地抛洒。山,沉默着;山上的树,竞相比拼,热闹非凡。我们站在这里看热闹,心也跟着饱涨鼓满,仿佛成了树,生机蓬勃。
太阳在我们的凝视里慢慢沉下,原也不觉得有太阳的暖,只是在它沉下后,风更加凌厉,鸡皮疙瘩像小小的枣花开在身上。下山时,手机响了。女友的老公打来,询问我们的位置。因为出来之前叮嘱过,一会得接我们回去,晚时怕路上的狗和流浪的精神不正常的人。他在半途,我们下到半山腰。
我们商量躲起来,吓唬吓唬她老公。半山腰刚好有一间新建待守桔林的小屋,门窗还没有装上。我们俩挤着身子,紧紧贴在门后的墙壁,已经能够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近。我突然害怕起来,像是不经意时被人吓一大跳似的,心“呯呯”直往喉咙跳。女友倒是左一眼右一眼地观看,低低向我汇报。我只敢直挺挺地站着,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声了。
声音越来越近,就快到门口。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头有些眩晕,闭上眼睛尽量压低呼吸。是他会吓到我们还是我们会吓到他呢?我俩硬绑绑地立着,他已经站在门口,好像头往里一探,听到他笑着说,“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们。”我们灰溜溜地走出去。
“哈哈……”
刚刚的紧张和恐惧瞬时转为兴奋,笑声震动了山。远处还在喷农药的主人停止手中的工作,原本微曲的身子直直呆立,定定地望向我们这里。紧张和兴奋搅和一起,我笑得直咳喘,蹲在地上,回不过气来,觉得背酸痛酸痛。
他说,“我早就看到你们了,两颗脑袋一颠一颠,然后就钻进小屋。”
竟然,是他捉了我们的迷藏,而不是我们捉他的迷藏。
“我是怕吓着你们才故意自言自语。”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忽然掠过像刚刚太阳一样的柔软。
于是拿出手机,给他们夫妻合影,正在山间回荡的笑声也跑进镜头,落在叶上,颤颤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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