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中的小树（外二首）

默坚

春风中的小树

一群鸟“扑楞”一下，山冈上的那棵小树
一把抓住春风的衣角
喘着粗气
不停地摇晃

人间草木不再归隐，它们有了温暖的脸庞
小树再度散发绿意气息
面对逆来顺受的风雨
一言不发

我挨近小树，春风吹过我的身体，
童年的消磨、忍耐
在此刻
有了一棵小树的心

静静盘踞在山冈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体内簇拥弯延的河流
一路向东
披着白云的玉衣




入土为安，我的老祖母

入土为安，我的老祖母
过去的一切都被你饶恕了，现在，我们要把你
埋葬在这片祖父的山坡
老祖父
一定很高兴，你看，那群你喜欢的燕子
啾啾地在山坡低飞徘徊

好多年前，栽下的几棵青松
看上去又健壮了，它们那么苍翠，在风中
那么静穆
老祖母，这松软的泥土，很适合种兰花
这是你喜欢的
小雨稀稀落落，山坡下茫茫田野
嫩嫩的麦苗正在生长，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我的老祖母，为你点燃三炷香
跪在下，就像小时候一张面值一角的压岁钱
我们争相跪在你的面前
不惜把头磕疼，磕紫。现在，面对
厚厚的泥土，我唯有最后一次重重跪在你的面前
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野花

绿皮火车穿过卡鲁卡镇
1988年的我和澜坐在山冈上，身后的桃树、李树
花开花落
我们脚下生长着细细的野草
充满活力的年龄
那年，有些疲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青春的阳光里伴着风
吹动你长长的黑发，很美

我不敢看你的脸，就看山下的房屋和人间烟火
那里有你的家，我的家
它们像一对青梅竹马的伙伴，紧紧地挨着，有半个世纪长
我们谈未来
谈远方，谈壮年的父母的恩恩怨怨
火车一声汽笛
消失在漆黑的隧道中，穿过山就是外面的世界
我流下一行泪水，一切仿佛隔世的幸福

你摘一朵野花，说：我不会忘记你
风像懂得读心术，轻拂着我们的脸庞，默默地空悲切
细嚼谅解宽恕
一晃三十年了，当我一个人站在山冈上
风依然那么轻，阳光依然那么暖
往事被吹远，吹散，身后的桃树、李树繁花满枝
粉红的，洁白的，染着时光的暗疾
沉默着，沉默着，一言不发

清风

朴实的诗句，深深的情谊！

李听圃

有着浓重的乡土情怀，亲切而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