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与情种

李芳洲的世界 · 发表于 2014-4-12 16: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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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与情种

作者：李芳洲

179公司这场产品新闻发布会，开的盛况空前。国内外到访媒体有好几十家，还有IT业，科技创新公司的CEO们。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见证了此时此刻。

当新闻发言人向大家通报了这款高科技产品研发的大概过程又说了这款产品将给人类生活带来巨大改变……下面有请技术总监蓝莓小姐的团队继续对产品进行演示和介绍。

蓝莓身着深红色套裙，仪态端庄灵秀。技术男们随着蓝莓总监声情并茂的解说，丰富肢体语言的指挥在屏幕上操作着演示着。使艰涩，僵硬，冰冷，乏味，纯数据电子化单调的产品介绍，因为蓝莓，变得妙趣横生，有了几许文艺情调……就在演示快结束的时候，下面有位男子用粗重的鼻音吼道：“这什么玩意儿？性能是否稳定，就敢推向市场，安全关把好了没有？所有试验都经得起验证吗?像这种不成熟的产品是会出人命的，你们……你们……”

我替蓝莓和179捏了一把汗，知道是碰上有意搅局的同行冤家了，我急得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但见蓝莓前跨两步，轻敲了两下麦，柔声说：“哦，这位先生说的太对了，你跟我们想的完全一样。等散会以后我们会专场把研发过程的细节给你展示一遍，相信那时你会彻底放心并安心的。”说完抛给他一朵鲜艳的微笑，同时也抛给他坚毅的一瞥。会场秩序由骚动复转平静。

我在剑拔弩张，惊心动魄，狙击手十面埋伏的商战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商战中有了才华横溢，智慧武装头脑的现代美女，冰雪聪明的插手切入，以四两拨千斤之式，终算给资本技术博弈的竞技场带去一缕柔软！使黑白里有了几许色。蓝莓是好友的女儿，我为她今天在猝不及防中的临危不乱，以及思辨应变，控制局面的能力感到欣慰，同时又有些焦虑恐惧。遐想间，浮现出我出席的一场商业酒会，看到另一个蓝莓的形象。那一天，她穿着紫色的连衣裙，从脖子到乳沟裸露出象牙白的肌肤，挂着一条蓝宝石的项链，短的得体的裙子下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光滑如玉。宽宽的额头，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锥形脸上深嵌着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光夺目，像夜明珠……

然而就在她与我碰杯，眼光短兵相接的一瞬，竟让我捕捉到深沉的忧郁……我的心不由得一颤，心想，原来高收入，高位置，满身名牌的美女，也会在职场情场遭遇雾霾。我正胡思乱想，有人宣布散会。我同大伙奔向停车场。这时铃响起，是蓝莓打的：“阿姨，下午我可以休息半天，能陪我到西岭雪山喝茶不？”我说：“|好的，我安排一下在家等你。”

大红色的跑车像一团火，在路况极佳的车流中滚滚向前。我们在一处滑草的山坡旁拐了一个大弯，转上一条幽静的柏油马路。约莫一刻钟，车停在“白云深处有人家”的私立小学广场。乍一看，学校房舍美观整洁气派。绿化、泳池、球馆、阅览室，琴房一应俱全。我跟在她身后，见她花遮柳隐地走着，还压了顶漂亮的花草帽。

这时，由不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像是给一位稚嫩清脆的男童伴奏。唱的是“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仰望四处阳光照。小小少年没有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一年一年时间赛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年龄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这清澈透明，洁净无暇的歌声带引我穿过时空隧道，仿佛回到童年，牵手旧事。不知不觉我已被歌声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直到蓝莓跟一个老师摸样的男人谈完话，拍我肩膀，才使我如梦初醒，跟着她往前走！走到音乐教室窗前，只见那唱歌的金童还在唱，模样长得瓷娃娃一样可爱。蓝莓小心翼翼地给那孩子拍了几张照片，便拉着我往校外走去。、

上车后，我问：“你认识那唱歌的孩子吗？”她叹了一口气，不知算不算回答，我说：“难怪嗓子那么美，瞧他长得多俊啊！”她回头对我笑笑。我们又返回度假村的柳荫旁喝茶。蓝莓说：“生活工作都太累了，所以我有空就远离红尘，到幽静处小憩或发呆。难得有幸拉上阿姨，不烦我吧？”我说：“莓莓，你好能干，今上午你表演的真棒。”她打断我道：“这不算什么，拼的就是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闹不好就会被炒的。我每月房贷车贷等各种开销，没两三万打不住，不能干行吗？”“既然压力山大，怎不找个人一起扛呢？”“你也来了！我原本以为你比我妈读书多，见解会独特高明；怎么也说这话？为了供房供车，为了养老送终，找个男人，生个娃娃，悲哀的凑合着过。莫如换个思维，多赚些钱，以后老了来去无牵挂的到喜欢的各景区换着住。至于病痛、家务，雇个女佣或护士，这些琐事不就迎刃而解吗？女佣，护士不随心可以换掉，配偶换起来可就得一场一场打仗喽。我不想，也不愿为可视的物质抵押神圣的情感与生命。”她一口气说完，喝了几口桂花茶。又把头歪向一边，斜倚着靠背。就在她关闭眼帘的短瞬，仿佛能征服世界的火焰也暂时熄灭；我倒觉得这时候的她很惹人怜爱。女孩因脆弱娇美，胜过咄咄逼人的光照人！就这样安静的过了5分钟，蓝莓又意气风发的忽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摇晃着我的椅子，问：“阿姨，你的职业善于倾听，但会不会也有想找人倾诉的强烈愿望？”我点头。

她接着说；“我们职场没有朋友，只有明争暗斗拼抢机会的同事，所以任何私房话都不敢流露。常又想找个朋友痛快哭一场，说一天的欲望。你信不信我常忙到想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我说：“如果想一吐为快，我应该是好听众的。”她扯下几丝柳叶，在手心揉捏着，一副心事忡忡，欲说还休的样子。

我笑道：“像你这样年轻有为，才貌双全，不到三十就朝人家梦寐以求的光景迈了一大步。难道是我们只见白毛浮绿水，未见红掌拨清波吗？”蓝莓讳莫如深的躲避着我的视线，将头扭向一旁，不想被我穿透。

我把椅子往她身旁挪了挪，接着说：“你这么小，不该把婚姻，家庭看得这么凄冷。即使命运曾经亏待过你，也要努力生活，追求过程中的精。不要让感情坠落，原地踏步！”蓝莓伸手握住我的臂膀，说：“阿姨你别误会，其实我没有什么。只是我一个同学的经历让我的生活态度发生了倾斜。”“哦，为别人的故事伤筋动骨，悲秋伤春，使自己受投射之苦，不值吧……”

蓝莓说：“我讲出来，让你听听，看你会不会从她的遭遇中放眼出我一样，没有引力没有方向，精神情感空白，漂浮无助的情绪。即使宇宙苍茫，海洋辽阔，如没有陆地托举，仍然会陷入共同反刍，做不到释然坦然……”她边说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拢，用蝴蝶卡夹住，定了定神，咬咬嘴唇说：

“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同学，原本才华横溢，自视颇高。谁料高考发挥不利，便只身去了广州，投奔从小一起玩大的邻家大哥哥林涛。住在林涛租住的另一间屋里。白天去林涛的制衣厂上班，有时去林涛商场卖卖衣服，玩具。日子就这般随意的滴进岁月的河流，不经意就过完一年。原本如火如荼的生产，因受金融海啸的影响，生产订单锐减，库存激增，资金链断裂，还不起高息借贷。林涛焦急万分，面临债主鳄鱼的催逼，不知如何是好！铁哥们儿梁佣说：‘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由我暂替你顶着，你不在，鳄鱼能奈我何？我要么把存货盘给他，要么请他接受破产……只要躲过这阵子，找到贷款你就回来，找不到千万别回来送死。鳄鱼可不是吃素的！’同学年轻无知，不通世事，除了哭别无他法。林涛很犹豫，觉得欠债逃避不仗义，不爷们儿。但面临鳄鱼不停的电话催债，恶语相向……同学和梁佣便不由分说，拦了辆的士，把林涛塞进去，梁佣又丢了两张百元叫司机去机场。关门时叮咛‘涛哥保重，这儿一切由我顶着，尽管放心走吧……’

就在两小时后开始登机，鳄鱼打来电话，大骂林涛：‘你他妈畜生，是不是活腻味了，欠债想逃，老子是什么人你也不访访，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让你死的难看。回来按游戏规则办事……’那时候我那同学正在商店卖衣服，忽然接到林涛的电话，她不顾一切赶忙奔向林涛所在的蓝天大厦顶楼。但见神情落寞，凄楚的林涛，站在极低的护栏前，翘首盼望……同学哭着奔向前，拉住儿时的玩伴，说：‘别，别，别想不开，你怎么，又回来了？’‘是鳄鱼要我回来的。’同学问：‘谁告密了？’‘还用问？’林涛说，‘这，这已不重要，我欠人家的债是该受罚的。还不起我也愿意去死。只是我想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否爱我？可愿答应在此时此刻爱我？如果你愿意我会拼命努力一搏，相信你涛哥会因你重振雄风，挽回颓势，有你我愿立志此生为我心爱的妹妹奋斗……你，你说话呀……’同学嗫嚅着，茫然空白，手足无措，呆傻僵硬的说不出话来。林涛连问三遍，最后一咬牙跨过护栏飞身坠下三十七楼……同学往前猛扑，想拉他，身子一歪，昏倒在火辣辣的楼顶上。醒过来已躺在梁佣的屋里。梁佣端来一杯水，喂给同学，劝道；‘别哭了，过去的就过去，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继续，对不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搬来同我住吧。鳄鱼已叫我接管了他的工厂和商店，我会给你幸福生活的！说着就要动手解同学的衣服，啪的一耳光，同学狠狠的往梁佣脸上打去。‘女人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只能用眼泪和美色解决问题。拳头复仇是男人的方式。’梁佣嬉皮笑脸的说。‘是你告密的？’同学怒不可遏的问。‘这是男人们的游戏，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什么都有风险嘛，请明星代言，遇上他吸毒，广告商不也得赔！生意败了，还不起钱，以命相抵很正常嘛！这是资本狂欢，优胜劣汰！’梁佣说着又往前凑。同学随手抓起一把西瓜刀舞动着，夺门而出。

她歇斯底里跑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不知不觉的冲往海边。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了很久，哭不出，喊不出。等太阳把自己晒得昏昏沉沉，便毫不犹豫的扑进大海的怀抱。

这时远处有一家三口幸福的划着小船，嬉笑着歌唱着，不停的用船头切开平滑的海面。‘跳海了！跳海了！’船上的小孩和女人惊呼着，女儿把头扎向母亲怀里。男子说：‘掌好舵’便纵身下海，游了几百米救起那姑娘。

医院里，那男人问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发生了什么？你需要哪方面的帮助……’同学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那男人替他付了医疗费，叫太太带着女儿在外面等。他留下了一千元，一张名片，轻声说：‘要是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出院后同学先去找鳄鱼，问是不是梁佣告的密。鳄鱼很放荡的笑，不正面回答，只说；’好漂亮的小妞，想找工作，想找好的住所，我都乐意帮你。’同学说：‘我要你解雇梁佣，不把商店，工厂给他经营，行不？’‘不行，你是个多情重义的好姑娘，我们生意人要的是善于替我们赚钱的。这儿有我别墅的钥匙，愿意住就拿去，还有我的信用副卡……’同学愤而离开，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这期间她跟同事们学会了职场的穿着打扮。白天紧张忙碌，她可以忘掉往事。夜深人静，她常被黑洞奔流出复仇悔恨的磁场纠缠着，撕扯着，无法救赎，无法逃遁，仿佛被一种罪孽撕咬的痛不欲生。常常从大汗淋漓的梦中醒来，梦里常出现，儿时涛哥带着她在公园爬树，河边摘柳钓鱼的情境。尤其是常浮现出楼顶问她的那一幕，仿佛巨浪冲向礁石被撞碎。使她不由的从夜晚哭到天明。

她似乎丢失了时光，找不到人生的另一个纬度。总被自己的负疚感，梁佣的背信弃义折磨的精神恍惚！每当她走过现在被梁佣接管的商场和工厂，心便有刀绞油烹般的难过。

她终于鼓足勇气给那位救命的男子拨通了电话，要求和他见一面。因为同学已从电视和报纸上知道那男士是一位大型国企的高管，是人大代表，人很正派，仕途正猛。他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当她找到恩人的时候，一下子被他的仪表堂堂，正义凛然又极富同情心的君子形象所倾倒，进而又由感恩演化出对父亲，兄长，英雄或梦中情人的崇拜与仰慕。她梨花带雨，如泣如诉，把那段对她说来犹如人生海啸地震般的经历讲给那男士听……想不到那个阅人无数，饱经世事官场中的男子听后竟也有几分动容，几分怜香惜玉的唏嘘。感叹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感慨彻骨的人间还有这么个侠义心肠的小丫头，念念不忘林涛的死。他想，在矿难中多少妻子领钱以后连尸体都不要就跑了……他安慰了同学一番，还送给她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巴尔扎克写的，希望她从中找到解脱的蓝本。‘不爱就是不爱，没有在林涛跳楼前说出来，绝非你的过错。不要把罪孽当光环往头上套。书中的故事说那表妹被找回去，为她生了个孩子，还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那段爱不起来的婚姻。希望你多读书，多涉猎一些知识，抬眼望世界，拓宽心智，自然会知道灵魂的出口在哪里，那样你就不会总是少不更事的自责了。我要出差，开几天会。改天回来再请你喝茶，听你讲故事。’说罢，作了个再见的手势走了。
此后他们又有过几次约会，爬山，赏风景，去荒海划船……年轻的同学给他险象环生的官场生涯带去一些青春活泼的亮色，使其生命有了流变的灵动。同学跟他一起仿佛有了解疑答惑的百科全书，使自己得到呵护，安全，成长，成熟……总之两人相交甚欢；没有情感，金钱的负累，便没有世俗的压力。只有相得益彰的愉悦。

有两次那男士对同学说：‘我给你物色一个青年才俊的对象吧，他是我部下，年轻有为，二十七八，长得可帅了！想不想见见？我可以全部负责安排……’同学不停的摇头摆手：‘不不不’‘咋了？’男士问。‘我心中已落下一个偶像，无人撼动，无人替代。我愿为他守身如玉！’‘哦，是明星吗？’‘不，不是，你别问。我说了你也许懂，也许不懂。’‘丫头，可不可以说来让我长长见识’男士说。‘他慈爱的像我父亲，做玩伴活泼的像我情侣，做丈夫有英雄气概。是情人，是知己，永远懂我宠我……’说完匆匆的郑重的向男士投去一瞥，不等他回过神便熄灭了眼眸的柔情，将头扭向一旁。男士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不再接话，最后一次见面，是同学看到报纸上登了梁佣的报道……愤然闯进他办公室吵闹，也许梁佣还垂涎她的美色，也许是他在当地小有名气，生意也风生水起，因此容忍了同学的无理，只在她动手打他的时候说：‘这是最后一次容忍，你不要得寸进尺’电话叫保安把同学拎出去。

同学哭哭啼啼的把这段经历讲给那男士，还说：‘我终于明白势单力薄的含义。我是无力替林涛哥复仇，整治那小子了。你要我一次，要了我吧，算是给我一点安慰，一次恩宠。我不会纠缠你的，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要死了，爱我一次吧，就一次，就像重新救我出海，然后我会永远离开你……’同学说完哭的几乎昏厥。那男士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反倒惊慌失措，再连抽两支烟以后对同学说：‘我是有家庭的，我妻子不漂亮，却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同学她是个艺术家，情感丰富敏锐。对我的事业和家庭奉献很大，我们已有个十二岁的女儿，我不骗你。我不能为你离婚。那样对妻子不公平，对女儿很残酷。我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和丈夫，也是个好上司，你不到二十岁，我已经三十七了，对你也不合适。如果想与我继续交往，和我的部下结婚吧。还有，得答应，从此不许去找梁佣打架。拳头解决问题的丛林时代早已过去。一个女孩儿这样做是很危险，也是不明智的。你答应吗？’同学点头应允，但是却说：‘你得要我一次，不然我会绝望而死的……’

那一夜他们是尽兴的，投入的，完全的，彻底的，淋漓尽致实现了灵与肉，情与爱的融合……天明时分，男士说：‘你对我很珍贵，绝对不许再去胡闹打架。复仇可以通过正常途径，按法律或公安条例办事，你林涛哥是自己跳楼的，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就算逼债告密，但直接因果关系不大。你的复仇之说合情不合法，大家心知肚明却拿他们无可奈何……你要相信，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因果循环，种瓜者不可能得豆。耐心等等吧。如果梁佣和鳄鱼为非作歹，不守法经营，终将毁灭，覆亡有日可待。’同学哭着说：‘我没有他求，只希望你找时机替我了却心愿，我当结草报之’‘好孩子，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抓到他们的把柄，这就小菜一碟。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的’‘你不要有负罪感，忘了这件事吧。对我笑笑。’同学就此深吻了他，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打那以后，同学再没见过那男士。她不愿让他有任何压力，自己心甘情愿同他上床，切莫让他把自己当坏女孩看。尤其是后来得知自己怀上心爱人的孩子，是她仿佛有了勇气和方向感。有了活下去的支撑。这一天，已经是他怀孕快五个月的日子，腹部稍显隆起。她正琢磨找个地方生下孩子，叫母亲抚养。自己继续在这儿打工，好养大娃娃。这是一颗由复仇而留下的爱的情种。想起来都无限甜蜜美好，尽管以后会很累，但是一想到那是他和她的结晶，这情感就有着特别神圣，庄严，肃穆，光辉的圣洁。同学在租屋里细看胎检正常的报告，遐想着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但愿像他多一点，好使自己这颗彷徨的心有所寄托。寂静中门铃响起，在此时此刻特别刺耳。同学开门，见到一位优雅高贵，艺术气质的中年女士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同学正惊讶错愕，那位女士却道：‘哦，不认识我？不认识啦？我是某男士的太太，我们曾一起送你到医院的，记得吗？’‘哦!是恩人！请坐！’同学说。那女士环顾了房内一圈，坐下道：‘我是爽快人，直说吧。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老公正被隔离审查。有事没事，事大事小难料。我知道你同他关系很好，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他是个有担当，有作为的大丈夫。但性别的属性，直觉使我相信你必定会爱上他。请允许我以妻子，母亲，女人的三重身份请求你不要再找他。那样会毁了他的。有些爱，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就像冬春之交的短生植物。好容易最早从蛰伏冬眠的地下出来，无论花朵多艳丽，养育一批昆虫，则终难成气候……如果你真爱过他，就请为他的名誉，家庭，仕途着想吧！你好像怀孕了，是他的吗？’‘不是，不是。我是有爱人的。我们年底就要结婚。’同学斩钉截铁地说。那女士讽刺的一笑：‘不是当然更好，如果是，我给你两万块钱去把他做了吧。直觉让我不放心，我会给你一些补偿的。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请求，最好离开广州，以免给某些人制造整他的口实。宦海浪高涛险，他熬到现在也不容易。’说罢叹了口气。同学有些难过，有些意外，但还是拒绝了女士要给她补偿的要求……她本不愿走，但一想为了这份神圣庄严肃穆的情，为了这颗宝贵的情种，活的有尊严。同学还是答应离开了。

同学回到故乡，用远程教育强化学习英语，营销，公关知识。她仿佛一夜间成熟理性了很多。在产前给自己制定了职业规划和人生的未来，准备着风雨一肩挑。为了让这份爱有合理的位置，有丰饶坚实的栖息地。同学不得不调整飞行的高度和角度。适应市场的变换，保持在各种挑战前不坠落，好在给她慰藉的是孩子太像他了，且天赋过人。还极富同情心。另外她从广州的媒体上，常见到他的出镜和曝光。使同学感到自己的付出与离开，对他的成全很有价值！

一年以后，男士到内地开会，发短信问同学她在哪里，可以见见他吗？同学回了他一个短简，‘别找我，事了拂衣去，让我们把那段纯情深埋海底，永别打捞。我会在那里永远守候它。我命定属短生植物……拥有过已经足够。但愿你在月黑风高没有灯烛的夜晚想起我。我就是那记忆瓶中的萤火虫。尽管弱弱的光，也会给你点亮一盏温情。它不是灯塔，丝丝缕缕却永不熄灭，屹立不摇。把祝福永存骨髓。谢谢你了却了我的心愿。我有三个幸福的理由，你的荣耀完整，你为大伙造福的情怀，第三个理由我不会对你说……这些都是支撑我最重要的支点。别了，永远的爱人。我胸中的太阳……’”

说着，蓝莓神情凝重，泪雨滂沱。我什么都明白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随着年龄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的童声在脑际盘旋……

原来那么善说的我在真实面前，除了感动也怯于辞令。举头望去，光线正无可挽回的修饰着一派凄楚的荒凉。时光的脚步沉重的踩下，踩碎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我恍惚看到宇宙的引力，挥舞着情感的大棒，胡乱的，有意的，不经筛选的，肆无忌惮的朝人们头上心上砸去……

从高速下来，蓝莓给了我一个神秘的微笑，使我从略带禅意的云端跌回万家灯火的现实，跌回到明灭的生死爱恨，喜乐悲愁交织的凡间。跌入唱不尽，演不完的人间大剧场。只有张开心灵的耳朵和眼睛，千里万里直至挤不出，吐不出的相思，相忘，仿佛那神秘的微笑。因为有流萤的光照，他和她都不至迷失。有一份超越缠绵悱恻，高过荡气回肠，纯善至爱永驻在彼此的灵魂里，相互的心田中。真实，自由，浪漫，感动——天也悠悠，地也悠悠。有一种声音眉头心头辗转天涯若比邻。

2014.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