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镜山 · 发表于 2019-12-6 12:24:01

欢迎你来注册，这里有更多的热心朋友期待你的加盟参与。

x

本帖最后由义夫义于 2019-12-6 13:43 编辑

母亲

得知母亲从梯子摔下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上午了。

父亲打的电话，言语很是仓促和拘谨，“你妈昨晚从梯子上摔下来了，髋骨有些疼，大略不太打紧，你回来看一下吧！”

其实我住的地方离家并不太远，在县城边上的一个社区，平日里隔三差五总是要回去看一下的。我和妹妹有个私下的默契，那就是尽量多的回去几趟陪陪父母。毕竟七十几岁的人了，虽则身体状况出奇的好，但还是需要有很多关怀的。为人子女者，惟陪伴胜却许多的好处。我感觉这一点似乎不难做到，但终究还是出事了！

我赶紧驱车回到家里，家里的一切如初。

父亲在那里画画，弄他的泥塑。老人家一辈子的爱好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这最值得我等欣慰。母亲卧在炕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任我如何问她，总是说不打紧，不打紧。我赶紧通知了妹妹，联系好医院。

医院的会诊结果出来了，髋骨断裂。考虑到七十几岁的年纪，以及今后生活的可靠保证，医生建议髋骨置换。这样的痛苦最小，而且就目前来说，技术上完全有保证，风险也小。手术定在第三天的下午三点三十分。

母亲躺在病房里，连翻身都不能够，每一次的动作都会引得她牙关紧绷。母亲是要强的，一辈子不愿意给人麻烦，即使儿女，也不愿意累及。所有的劳作与支撑，都是为了付出，从来都没有自己。于我，是最要紧的，自小就宠着我。可能缘于一种“男儿为大”的思想作祟，我自小就受尽优待，好吃的，好穿的总是紧着我。虽然，妹妹比我还要小，但我总是有优待在先的。即使我将近五十岁了，依然还是母亲手心里的宝。一个香蕉，一个苹果，乃至一句未肯藏在心里的关心的话语。

很明显，母亲要比往时要苍老一些了。起初死活不肯住院，怕花钱。似乎他给儿女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而他就不应该给儿女一些累赘。她不肯亏欠一些什么，即使是对于儿女，也不觉得是应该的。

病房里的日子，是母亲最感到委屈的日子，那种不愿意被人照顾的委屈是痛苦的。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楚。她不愿意吃太多的食物，不愿意喝太多的水。最怕大小便还需要儿女来帮助她，她接受不了别人来帮助她，即使儿女，也不行。但事已及此，却也无可奈何。我看到母亲的眼里有泪。尤其是在夜里，我和妹妹侍奉她大小便的时候，她几乎是哭出了声音。

身体的一切技术指标都是适合做手术的，这个检查结果，令我和妹妹有了一些安慰。能够让母亲解脱痛苦，这是我们最大的期望了。

母亲很害怕，从来没有经历过手术。耳闻目睹了很多的手术传说，以及很多术后恢复的痛苦，她的心惴惴不安。我安慰她，尽可能的把手术说成一次不经意的经历，把语气说的轻松，把最痛苦的过程化为一抹稍纵即逝轻描淡写。但母亲仍然害怕。

母亲平躺在接送车上，一只手紧紧抓住我，不肯放松，两只眼死死的盯着我，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和无辜。我知道在那一刻，谁也帮不了她，就像沉浸在一个即将陷落的泥潭里，哀怨以及断无可变的行为，得不到一丝的怜悯和同情。妹妹在一旁偷偷抽噎起来。我不敢哭，我生怕自己的不够坚强影响到母亲。原本她就害怕，原本她就委屈，原本她就是那么的无辜和无助！倘若能够代替，我宁愿躺在那里的是我，而不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迟暮老人！

我生平自诩是坚强的，也及其肯定自己的铁石心肠。但我始终不能忘记母亲进手术室时看着我的眼神。

相较于几年前，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年轻时的体力透支，已经严重破坏了她的身体。很多年轻时积攒下来的腰肩疼痛时刻折磨着她。但母亲又是坚强的，倔强的性格，万事不求人。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她的身躯已不再如山脊般挺拔，身体如斯，精神如斯！

母亲，你一定要坚强！等着你！

2019.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