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纪实小说连载 连环杀人案侦破记（9）

薛运晓

二十七

在案件调查中，专案组遇到种种麻烦，有邱氏家族的阻拦，有他情妇们的围攻，还有各父母对压力，但是公安人员不言放弃。
初冬，气温变冷，寒气凌人。冬播时期，大块棉田棉花采摘已经接近晚期，绝大部分棉杆已经扯起来，堆在屋舍的前后，田里种上麦子，还有极少部分的棉杆没有扯去。专案组改变调查方式，白天在局里分析案情，晚上换上便装，暗访群众。他们打听到：高明新是幸福、联合大队比较出名的正派人物，他为人正直，处事公道，有学问，有素质，是老三届毕业的初中生，高姓在这一带比较少。办案人员考虑到种种因素，决定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孙明坤、张永亮在办案过程中较少出面，当地人认识他们的比较少，公安局安排他们去高明新家。
黑夜像一块又长又宽的幕布，把天空严严实实的盖着，伸手不见五指。孙明坤、张永亮来到他家门前，门关着，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们小心翼翼地敲门，悄声说：“我们是平江县公安局的，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高明新开门，让孙明坤、张永亮进屋，高的妻子倒上一杯茶水，搬椅子让他们在堂屋里坐。他们示意到高明新的房间，高明新会意，把他们请进房来，聊了起来。
孙明坤说：“我们了解到你的为人，正直、公道，有素质，有文化，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邹新梅被害情况”。
“你们说新梅被杀案，这个案件是很蹊跷，有许多的谜”，高明新开始罗列：“五个外地人，年纪也在四十岁以上，还有一个受管制的老太婆，他们怎么会强奸杀人呢？如果他们强奸杀人了，为什么还在湖口候船室静坐一夜呢？邱天骏平时很少到我家，我是单姓弱门，新梅被杀后，他为什么到我家，主动和我套近乎呢？”
孙明坤说：“你认为新梅是谁杀的？”
高明新考虑了半晌，压低声音说：“她丈夫有很大的嫌疑”。“理由有：邱天骏平时生活很不检点，他在婚后常常说，他瞧不起妻子，因为喜新厌旧，有杀害妻子的动机；从他家到新梅的娘家10里左右，他走了5个小时，他有作案的时间；有动机，有时间，还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包括准备杀人凶器等”。
“他死不承认，又没有确凿证据。”张永亮说。
孙明坤说：“你能不能把我们再带到被害人被害现场去？”
高明新妻子说：“别去了，都快十一点了；再说，邱家人知道了，会对你下毒手的，他们心狠手辣”。
“我不怕，有公安人员在怕什么。天骏忒恶，得把他绳之以法”。高明新站起来，“我知道现场，走，到现场看看去”。
孙明坤商量说：“我们还是隐蔽一些，以免给你们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你先走，10分钟后，你站在那里把电筒朝天上晃几下，我们再朝着你亮电筒的地方走，行吗？”高明新说：“可以”。他轻轻地开门，放轻脚步，向幸福三队的新坑田走去。孙明坤、张永亮10分钟后，按照事先约定，出发，20分钟来到新梅被杀现场。
孙明坤说：“我们是第二次来到案发现场，5个外地人不知道案发现场，别人又不告诉案发现场，邱天骏更是想方设法阻碍我们到案发现场，感谢你，把我们带到案发现场”。说着，他们仔仔细细查看杀人现场，着力寻找蛛丝马迹。
冬夜，僻静的乡村静得出奇，连虫子也进入了冬眠期。恰好，杀人现场的棉杆还留着。几根棉杆整齐地倒在地上，几根棉杆被扯，放在中间的地上，上面有人躺着、压平的痕迹，并不杂乱，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孙明坤、张永亮分析：倘若是强奸，女人会拼命挣扎，周围的棉杆会拔起，现场会一片狼藉。被害人会显得很温顺，像是心甘情愿的，不像强奸作案，也不像是多人作案。
  
                                二十八

专案组一离开，邱天骏气焰更为嚣张。他的堂兄伯叔竭力维护他，说他们亲眼看见了赵宜海一行在棉花田里杀害了新梅母女，妻子在医院的证明以及出院后的为他的辩护，更让人们觉得疑惑。
他在社会上煽布谣言，说：“新梅在被杀的前一个夜里，有鬼给他报梦，说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要把新梅投进长江里。”他还说：“在9月6号那天，新梅被害的棉花田里，听到了鬼的嚎叫声”。
专案组回到公安局，他们碰头会上对案件进行分析。他们根据候船室的工作人员的材料反映，赵宜海等几个人，在候船室一举一动，神态自若，根本不像杀人犯的样子；蛇皮袋子是唐德风带的，她在棉花田里抓了几朵棉花装在袋子里，没有下田作案的证据；他们到杨林湖的李道清家，李道清所述的内容和周祥荣等人所表述的完全一致；再说，邹新梅母女回婆家，是往她娘家的东南方向，而赵宜海他们到湖口乘船是朝西南方向。方向不对；五个人，有男有女不可能去找机会强奸又杀人。新梅有可能在说谎。她不想说出被害的细节。在周祥荣的家乡进行调查，结果是：周文祥等人无杀人动机。从现场到调查，办案人员锁定：邱天骏是犯罪嫌疑人。
专案组决定，先冷一段时间，然后设法接近邱天骏。
大队综合厂是大队办的综合企业，它包括榨油厂、磨面厂、窑厂等多种企业。岁末，邱天骏被调到窑厂。
次年正月初八，长江公社电话员吉德栋带着一名身高马大的男子来到联合大队，他们找到大队书记邱家扬，对书记说：“我们公社副书记王永迈你认识吗？”
“公社副书记谁不认识，快说，找我什么事？”大队书记笑着说。
“那我就直说了：我带来的是王书记的爱人的表弟，姓贲， 叫什么来着？”说着，他把脸朝着高个子。
高个子忙笑道：“贲道强 ，呵、呵，贲道强。”他给书记递上一只烟，说“王书记是我叫姑爹的”。
“我想起来了，贲道强。是邻县潘家湾公社红星大队人。他想在你们窑厂干一段时间，学学手艺，回去后好当窑厂师傅。请你安排一下。”吉德栋说。
“行行行，没问题，我来安排”。书记满口答应。
当天下午，贲道强被安排进了窑厂，跟着邱天骏学做砖坯。一天，在做砖坯的时候，贲道强从荷包里拿出一包《游泳》牌香烟，说：“是我姑爹从公社供销社内部搞来的”，便顺手抽出一只，递给邱天骏。随后，由拿出火柴，给他点火。并说：“我做的砖坯怎么容易散，又粗糙，不像你，你做的又紧、又平滑。”
邱天骏吸了一口烟，烟雾一圈一圈的绕向空中。“以后，跟我学着点。”贲道强连忙直点头，说：“那是、那是”，说罢，他把剩下的烟全部抛给邱天骏。
一个星期，他和邱天骏混得比较熟了。邱天骏对他说：“你干脆搬到我的寝室来住”。邱天骏想：贲道强是外地人，和他睡在一起，可以安排他为“我”服务，打开水，端饭菜……
贲道强接近邱天骏，以外乡人之居，顺着他的毛摸，重活、脏活、大事、难事，他抢着干。从家里带些好吃的，好茶叶，好烟酒，与邱天骏分享。
几天后的下午，邱天骏的脚被砖坯砸破了一点皮，贲道强忙走到他的身边，对他悄悄地说;“公伤，快回寝室休息”，邱天骏顺势装腔作势，痛苦地呻吟“哎呦，好疼啊”。贲道强把他背到寝室，安放在床上。
晚上，贲道强在窑厂食堂订了几样好菜，又从街上的商店里买来一些点心，打了两瓶烧春酒，搬了一个木凳子，放到邱天骏的床前，然后，把菜、点心、酒放在木凳上。他说:“兄弟，快起来，别装了，喝酒。”邱天骏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双臂伸了几下，说：“好菜加美酒，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贲道强先是给他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酌了半杯。邱天骏不高兴，说：“我满杯，你怎么就只倒半杯，这太不公平了吧”。
“我不会喝酒。好好好，舍命陪君子，我斟满，行了吧。”他把酒补上。
两个人开始喝起来。一席、一口、一杯。三杯酒下喉了，贲道强说：“我到你们窑厂快两个月了吧，多谢你的照顾，我的手艺也要学到手了，回去再也不会受老婆欺负了。”
“你老婆还欺负你？”
“老婆又长得丑，还欺负人，我恨不得把她杀了。”
这句话，触动了邱天骏的脑神经，他端起酒杯，说：“干、干了，不喝了”。
“喝、喝、喝，再喝。兄弟，我对你还不错吧，你够意思，我讲义气，我们是兄弟。喝喝，一醉方休”。贲道强把他的酒杯拿过来，倒满酒，又给自己斟满。一口喝下去。说：“我回去就把老婆给、给杀了”。
“兄弟，别胡说了，老婆可不是说杀……就……杀的”。
“杀，说杀……就……杀。”
“杀……杀……老婆？我的老婆被杀了。”
“你老婆被杀了？”贲道强惊讶地望着他，又举起酒杯，给他酌满，自己也倒满，两人一饮而尽。完后，他问“谁杀了你的老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
“我”。
“你怎么会杀你的老婆？”
“她丑，说话、处事太差，我瞧不起她”。
“在哪里杀的？”
“棉花田里”。
“这话只能对我说，不能对别人讲，这可要杀头的。”
“这我知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嘴巴要紧点，不然，我对你不起。”
“来来来，就剩下一点酒了，尽壶不尽量，两瓶，就剩这一点点了。你放心，我说出去了，你割下我的脑袋。喝、喝吧。”贲道强端着酒杯，提着酒壶，走到邱天骏的面前，把酒杯放在一起，平均把酒酌下去。他同邱天骏碰杯，头一抬，一饮而净。两瓶酒下肚，便各自回到自己床上，睡去了。
贲道强睡不着，他担心邱天骏一旦醒悟了，杀他灭口。
第二天一早，他一如既往，起来打开水、扫地，整理床被。邱天骏警告他说：“昨天，我喝大了，我对你说的你千万不向外人讲，讲了，别怪我不客气。”
“我知道，我已经发过誓了”。贲道强说。
此后，贲道强白天照常干活，只是夜晚多了一份警惕。
中午，贲道强对邱天骏说：“我去供销社买东西”。
邱天骏说：“《游泳》的香烟好抽，给他带一包来”。贲道强点头答应。他来到邱天骏的家门口，邹新梅抱着孩子，坐在堂屋里剥棉花桃子，她正一瓣一瓣剥着，贲道强进去了。说：“嫂子，你认识我吗？”
新梅犹豫，说：“好像不认识”。
“我是和我丈夫在窑厂一起干活的贲道强啊”。
“哦，我听他说了，他说你们关系很好”。
“可不是吗。他很照顾我，我很感谢他。”贲道强边说，边从屋子里搬了把椅子，坐在经梅的对面，剥起棉花桃子来。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从县医院回来的？”
“前几天吧，他把我们母女接回来的”。
贲道强看着她头上、膀子上的疤痕，痛心地说：“家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贤惠的嫂子，他还那样的对你，太狠心了。”
“我们的事，他都对你说了？”
“你们，你们什么事？”
“我、我身上的伤就是他刺伤的，他没有说？”
“没有说，他只是隐隐约约说了那么一点点。他是怎么把你杀伤的？经过他没有说。”贲道强好奇地追问。
邹新梅一五一十地把她被邱天骏刺杀的经过合盘道给了奔道强听。
“这些，邱天骏真的没有讲。，他怎么会和我说这么细致呢。你也不能告诉他，你把这些告诉过我。你就当我没听见。”贲道强慎重地提醒她道。“不过，我提醒你，别向外人讲”。
“好了好了，他个砍老壳的，还对我不好的话，我就告他去。”
“不会、不会的。我是说，你又漂亮，又贤惠，他还天天住在窑厂，不回来给你帮忙。我有事，你忙。”贲道强说完，离开了邹新梅。
回来后，他把香烟丟给邱天骏一包，干活去了……
（待续）

白水

公安破案情节，罪犯狡猾都有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