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厦港 文/刘洁成 几天之内去了两趟厦门港。第一次到了沙坡尾,遇见潮水退尽,船坞的海底朝天,袒露出一片丑陋的滩涂。我赶来看有海的风景,却忘了潮起潮落。 沿海岸线的老街,失望地慢慢往回走,这一小段骑楼街还是那样熟悉,不像是久别的重逢。 街旁发现了一小间乱糟糟的废纸店,里面一堆堆脏乱的旧书和图册,有一些是小时候看过的古册(小人书)。问了,老板说他不是收破烂的,这些东西都是本店的正规商品——我就是一个另类于常人常态的,我喜欢这样的老板和店,他让我拍了几张照。 前方路口就是老造(修)船厂的拐角处,来这里不会迷路,因为这里有连续两个90度的弯道,是在告诉老市区的来人,厦门港到了。 这里有一家半个世纪前的菜馆,墙上挂有一幅主席的影像,是文·革时挂上的,我十几岁时在这家暗摸摸的菜馆里见过,之后又有来过。40多年过去了,传说这幅影像自打挂上去那天起,始终都没人敢于动手取下——这故事传说了很多年。 于是他就一直在那上面,微笑地看着前方的大海,倾听着浪去潮回。他活着时人们捧他为神,去世后走下了神坛;然后又被人重新尊奉为保庇的神;然后,就是现在,他的好或不好,让国人分成两个论战不休的站队…… 我以为真正的自由,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对任何人的功过作出任何理性的评论! 千秋功罪俱往矣,就让大海带走恩怨。当见证变成了传说,下一趟的潮水再来,应该与先前的沙滩无关——这世间原本是非不清,因为是胜利者在书写对错,是时间在改变黑白! 现在我在这菜馆门前站了一会,然后走进餐厅。这幅影像还在。虽然这是老店旧址没错,但眼前是经过翻建的新楼,他肯定曾经被请下来后又挂上去——在镜框面前凝视着他,就只能追忆着我们的青春。 拐进左边那条小街,我那位要好的同学就住这里,这是我当年常到厦门港的缘故,那些年我几乎每星期都到他家,他有三位姐姐和一位妹妹,这是一家书香门第。找到了街,但找不着那扇久远而必须是熟悉的大门。“请问你找谁?”一位大嫂问,是外省口音。我支吾着。“这条街还有一段在马路对面,”她说。原来,这老街是被眼前这条新辟的大道拦腰切断了…… 我还是回去吧。 再见厦港! “相聚和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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