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歌 于 2021-4-1 10:47 编辑
近年来,我多次开车去贤儒镇,寻找消失的大车店影子。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或许,这个小镇还残留着我的一些记忆。 插队那会儿,入冬打完场就开始交公粮。那时,胶轮马车是主要运输工具。队里出动三挂马车,队长赶车让我跟车去交公粮,贤儒国家粮库距离我们村有30多公里路程,早晨4点钟从村里出发,大约上午10点左右能到达贤儒国家粮库。 初冬时节,赶上各村都去交公粮,都要排队等候。验收粮食等级再到结算完,天差不多就黑下来了。那时,天黑山路不好走,队长有自己的盘算,就带我们住进贤儒公社西边一个大车店。大车店就是赶车人和拉车的马共同歇脚的地方。赶车人住宿吃饭,同时也是让马歇一歇,吃些草料。 我是第一次住大车店,感觉这里有些杂乱。一排砖瓦小平房,大门在中间,东面是客房,一进屋中间有2米左右宽的过道,过道两边是南北大通铺火炕。每铺炕上能睡十几个人,一个房间能睡几十人。西边是一个餐厅,有十来张桌子。房后面是用土坯垒起的围墙院,有一个马厩,设施很简单,里面有一个很长的木质喂马槽子,槽子上面横着一根很长的圆木杆子是栓马用的。这后院的空地上,是马车停放的地方。我们一进屋,店老板笑“呵呵”地吩咐人又是打洗脸水,又是递毛巾的很是热情。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上桌来。队长和另一个车老板子,每人喝上二两高粱小烧,酒后两人小脸红扑扑的。然后,在大通铺火炕上找个位子,倒下便睡。看着其他赶车的老板睡相,好像有到家一样的感觉。南北通铺火炕上睡着几十个不相识的人,好像呼噜比赛一样,此起彼伏的,让我一时无法入睡。 夜里队长去后院看马吃草料,我以为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呢?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就跟着队长出去喂马。 我发现队长不是将草料倒进马槽子里,而是将草料袋子直接用绳子挂在马脖子上,马把头伸进袋子里吃草料。我问队长,为什么不把草料倒进槽子里,队长狡黠地一笑说,这样不浪费草料。但我总觉得队长哪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后来,我才知道大车店里人员太杂,卖粮结算两千多元钱怕在大车店里被偷,队长就把钱藏在草料袋子最底下,把草料袋子挂在马脖子上,让马替人看管钱。这一招,也是驻大车店人无奈的办法。 在走进大车店之前,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家大车店,生意还是很火的。在这四周也有跟着蹭热度小本经营的买卖。开烘炉挂马掌的、补胎卖轮胎、卖马鞭子和车马用具的农资小店等等。每到晚上,大车店四周灯火通明,接纳一切来客。虽然说,大车店虽然不是什么高雅场所,但它却是一个时代人们生产和生活缩影。住大车店的人员,其实并不都是车老板来住店,也有一些社会闲杂、盗贼、跑买卖和卖艺的。大车店里时常也会发生客人丢钱物之事。总之,这里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可以听到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 贤儒地名的由来,是大车店老板讲给我的。1946年2月,吉东警备二旅五团团长江贤如率部赴敦化剿匪,在大荒屯遭到土匪阻击。3月1日团长江贤如在指挥部队发起攻击时,头部中弹牺牲。江贤如和他的107名战友全部牺牲在这里。为了纪念英雄团长江贤如,牡丹屯改名为贤儒公社后改镇。但是“贤如”是如何变为“贤儒”的,为什么会出现一字之差,我没有考证过。近些年来,大荒屯也划归相距一公里的贤儒镇,英雄纪念碑也迁到镇子的南山坡上。大车店那个地方,现在是一家农资商店。粮库还在原来位置,现在叫华科米业。 上个世纪80年代,大路上逐渐地看不到鞭声叭叭响,马铃响叮当的情景了。大车店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很少有人还能记住它的存在。随着科技和经济的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各种机动车充满了大街小巷,马车退出它的历史舞台,取而代之是各种型号的运输汽车。现在常见国道旁标间住宿、吃饭加停车场一条龙服务,这其实是大车店的一种演变。 如今,偶尔让自己想起当年住过的大车店通铺大火炕,依然会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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